这白玉本是极脆之物,自是无法和精铁所铸的剑刃相比,只是白三武功诡谲,一把白玉扇在他手中也成了杀人夺命之物,身影翩跹间,已是杀招尽出。
石床上时夜鼻息渐重,那青蛇在他后穴肆意搅动,竟让他快感不绝。虽知耻辱,可时夜已无法遏制下身之势,只好闷哼着轻轻摇头。
转眼间,白三和刑锋已互相拆了数十招,两人皆出手狠辣,一时间竟不见胜负。
白三避了刑锋剑刃,闪到时夜身边,把那白玉扇搭在时夜咽喉上,看了刑锋冷冷道,"你再不住手,我便碎了他的颈骨。"
他出此言无法是震慑住刑锋,若要他当真把这金钱树毁了却是舍不得。只不过,白三早看出刑锋为时夜痴狂,料定对方必为自己所动罢了。
果然,刑锋看他出手制住时夜,先是大惊,既而却也只好强忍愤怒,垂手而立,不再出手。
"你到底如何才肯放了他?!"
"他已与我签定卖身契,岂能说放便放!"白三眼中一动,愤然作色道。
"放了他,欠你多少银两,我替他还清便是!"刑锋冷笑,手中的剑并未松开。
白三看他如此,更是仔细端详,突然笑道,"象时夜这样的人可谓千金难买,我怎会因一时蝇头小利丢了他这棵摇钱树。除非......"
冷飞坐在店内,神情恍惚,方才林傲所表现出的对他一腔深恨已使他多感悲恸。他抬手看了眼被林傲咬伤的手腕,惨然一笑。这点血自是洗不尽两人恩怨仇雠的。
他心口忽然便痛了起来,且痛得厉害。
"林傲,到底是我害了你,还是你害了我。"他想不明白这诸多前事,起身抓起一坛酒开封便饮。
冷飞素来不善饮酒,今日却是毫无顾忌地畅饮,只因胸中郁结,却无人可诉。
喝了半晌,他早就是面色通红,连站立也不稳。
许坚正从灶房出来,已把给林傲的药重新熬制了一次,就要上楼去把药给二人,却撞见冷飞已在大堂郁郁独饮,想起之前林傲之事,不免替他感慨。
"老板,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许坚放了药上来扶住冷飞,却不料冷飞摇头便哭,"不要管我!我是伪君子,我无耻狠毒,他恨我也是应当!可我有今日却又去恨谁?!"
许坚看冷飞竟痛哭不似常样,当即大惊,他来这客栈多年,且不说从未见过冷飞露过一分怯色,又何曾能见他哭得如此伤心。他正要劝慰冷飞,突然瞥见冷飞腕上溢出鲜血,惊叹一声,立即伸手拿住冷飞伤口未愈的手腕。
"伤得这么厉害,需好好止血才行,老板,你切勿激动!"
"不要管我!这伤是他给我的,就让这血流尽好了,他想我欠他一世,我偏不让他如愿!"
冷飞说到此已是厉声大吼起来,他一把抽出被许坚拿出的手腕,急急扯下之前绑得布条,看了洒得遍地的血竟大笑起来。
只是这笑中带泪,听得许坚心中一阵发痛。
冷飞在大堂里吵闹不安,把正在屋里休息的萧进也吵了起来,陈之远在一旁擦拭宝剑,见萧进被惊醒,向他摇了摇头。
萧进叹了一声,还是从床上起身,披了衣衫,走到门口去看。
"冷飞和林傲性子都是一般倔,这样下去,不等林傲死,他只怕就要先死了。"
他对陈之远喃喃道,对方却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向正醉酒狂号的冷飞投去一瞥,转眼眸间色暗,冷冷道:
"是命不由人。"
许坚看了冷飞如此自伤自残,急忙向正站在楼上观望的萧进和陈之远递眼色,要他两下来把这酒后癫狂的老板架回屋里。萧进会意,点点头,便急忙下了楼梯。
他一把从后抓住冷飞手臂,笑道,"老板你醉了,回房休息会。"
冷飞臂上经脉未愈被萧进如此一抓也是使不上力来,他转身盯了萧进也笑道,"好羡慕你啊,陈之远愿和你同生共死,我却只落得......哈哈哈......"他摇头又大笑几声,不再言语。
许坚趁机撕了自己袍上几根布条,拿住冷飞仍旧流血的手腕好好包扎起来。
冷飞仰面仍笑,脚步不稳,若非萧进和许坚扶着,或已跌倒。
他酒意渐醒,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垂了头由二人扶去楼上休息。
"老板,林傲这性子你不是不知,他只是嘴上恶毒罢了,你且勿在意。"许坚看冷飞复又低落,于是再劝。冷飞垂首不语,待走到林傲房前时才怔怔立住。
他推开身边许坚和萧进,望着房门动了动唇,似有话要说,却不料忽然面上便涨红了起来,张口竟喷出一道血影。
冷飞嗓中轻喘几声,身子一软,便要倒下去。
"老板你!"萧进一声惊呼急忙扶了他身子,冷飞却早就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气极攻心,唉。"许坚把住冷飞脉门仔细切查,这才对萧进摇了摇头。"他身子本已有伤,又被林傲出言相激,难免伤上加伤。"
林傲在屋中躺着,不一会儿又昏睡过去,恍惚间他听到楼下吵闹声声,仔细辨出是冷飞的声音。他兀自冷笑,笑冷飞自讨苦吃,既然当初他对自己无情,今日又何敢复望自己对他痴心。渐渐不闻冷飞声音,林傲心里愤懑才稍稍平息,既而又不免哀叹。
他长叹一声,突然听到门外似是冷飞出了什么事,心里已不自觉慌了起来,他想起身去看,却那里能动得半点,忽又想起自己前时之言,心中戚戚,纠结不去。
"喝药吧。"
不知过了几时,许坚已端了药进来,他冷冷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林傲,不管对方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扶了起来就把药碗喂到林傲唇边。
林傲有气无力地白了许坚一眼,慢慢张了嘴把甘苦的药咽了下去。
许坚看他喝了药,就要收拾了药碗离开,林傲望了他,踌躇欲言,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
许坚也望着他,知他想问冷飞是否出了什么事,不过对方既然没有问出,自己也不必多说。
这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只怕一时难解,许坚轻叹一声,这才关门出屋。
第039章
京城路遥,花摇树招,许屹随时风催马急行,并不稍歇,更无心这沿途美景。
时风看许屹眉宇不展,知他心中多有忧虑,这便笑着靠了过去,"别担心太多,有你弟弟在,林傲一时半会还断不了气。"
许屹转头看他一眼,淡淡一笑点了点头,薄唇又复抿紧,忽然口中一吆,已驱马前行,把时风甩在了后头。
许屹二人去京城已有两日,尚未有消息传回,虽知京城遥远不可能这么快便有回音,不过一想起许屹与时风同行,许坚心中总多有不安。
前日冷飞醉酒吐血,继而便发起高烧,至今不退。许坚把了他的脉,紊乱躁动,许是心绪不宁所致。不过喂服冷飞几剂草药,还是不见好转,许坚这便怪了起来。
"怎么他吃了药反倒病得更重?"
适才冷飞刚喝下药不久又吐了一滩血,把照料他的萧进也吓了一跳,急忙唤许坚进来。
"心病难治。"
许坚紧皱了双眉,瞥见冷飞依旧是副苦痛伤心的模样,无可奈何。
他替冷飞盖了被子,正要叫着萧进一同出去,让冷飞好好休息会,不料冷飞却已醒了过来。
他醒来便问,"许屹他们可曾回来?"
"再两日便回来了!"萧进笑着说道,冲许坚使了个眼神。许坚会意也笑了起来,只是不免有些局促。
"是,是,我哥他们兴许这两天就回来了,京城路远,就算沿途换马想必也得废不少时间。"
"那林傲如何?"
已有两日不曾去探看林傲,虽然自己病也重了起来,冷飞心中仍是放心不下。
许坚看冷飞如此,更替他感叹,但也只能好声劝慰。
"这几日我特地熬了续命汤给他,萧进他们也每日替他输入真气,我按,再撑个月余也是无妨,到时我哥他们早就回来了,还有什么可担心?"
你现在当担心的是你自己,心结不开,药石无用,纵使大罗神仙又如何救你?
许坚见冷飞听完这话缓缓露出了久不曾见的微笑,只是那笑看来多是虚弱无力,竟有虚幻之感。
"老板,现在是你要好好休息才对。"
萧进看许坚神色异常,瞪他一眼,又劝冷飞,许坚这也回过神来,应声附和。
冷飞点点头,轻咳几声,忽然道,"可否扶我去见见林傲?"
"这......"
萧许二人面面相觑,他两皆想,如今这时候再让冷飞去见林傲,依这二人冰火难容的势头,冷飞难免又得给气得吐血不止。
"除非如何?"刑锋冷笑一声,眸似霜刃狠狠盯在胸有成竹的白三面上。
白三也计较,淡淡一笑,手上白玉扇却未离了时夜脖颈。
"你留下来替他,我便放了他。"
白三一早便看出刑锋年少英俊,性格中多有倔强固执之处,虽不比时夜天性中的魅惑风流,却也是别有一番味道,想必若由他这样的男人留在燕归楼中,定然也是块金子招牌。
"料到你会这么说。"
刑锋面不改色,却把手中长剑丢在了地上。他步到石床边,看着被塞口蒙眼的时夜,也不去解,只是俯在他耳边低语一句。
白三站立在旁,凝神静听。
"东少,我总得对得起你一次,不要再怪我。"
刑锋眼中流转温柔,伸手抱住时夜,贴面不放。白三在一旁看得冷笑,向属下使了个眼色,立即便有人取了屋中挂的铁镣到刑锋面前。
"先放了他,我不会跑。"
刑锋冷眼看着要上来拿他的人,不怒自威,竟让白三这一干手下无人敢动。
"万一我放了他,你跑了,却又如何?"白三见刑锋杀气缠绕,心里自不放心。
"你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刑锋眼中寒光更厉,直盯得白三一时无可反驳。"还不快让他走!"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白三一把扶起时夜,叫人吹起一根萧管唤出仍在他后穴的青蛇。青蛇受命,在时夜体内又蠕动一番才缓缓退出,刑锋看时夜身子微抖,他未忘时夜后穴之前受的伤,如今看对方再受折磨,已是心痛不已。白三搂住身子微微发抖的时夜,亲手取了蒙在他眼上的黑布和塞在口中的布帕,这才拿了瓶药水在时夜鼻下一嗅,祛了迷药的药性,方笑道,"时夜,你好福分,有这么位公子肯为你舍身,今日我也就成人之美,放你回去,以后若是想念着燕归楼中风月无边,不妨常来,便算你是熟客。"
大抵是药性初解,仍有残余,时夜神智恍惚,一双眼不知为何正好落在刑锋面上,却无甚表情。
他手软脚软,白三只得叫人扶他出去。刚扶时夜下石床,他却忽然不肯再走,只是慢慢回了头来看。
刑锋对时夜颔首微笑,不再多言语,白三已上去扣住了他脉门,只防有变。
"还不快扶人离开。"白三催促道,别过头看了刑锋便笑。
见冷飞坚持,许坚和萧进二人也不便推托,只好扶了他去看林傲。
林傲伤得不轻,即使这几日被许坚照顾得妥帖却仍是副气虚神损的模样,神智也是时清时浊。
冷飞进屋时,林傲正在昏睡,他坐到一边,让许坚二人先出去。
见了林傲,冷飞一反常态,精神似乎也好了些。他静坐一边,生怕吵醒了难得睡得这么安稳的林傲。坐了半晌,冷飞见林傲翻了个身,被子被裹去一截把林傲后背露了出来,急忙起身去为他掖被。
冷飞手指刚触到被角,林傲轻哼一声已然醒了过来。
他恍惚回头,乍见是冷飞。迷迷糊糊盯了对方一阵,眼神逐渐清明。
"别碰我,滚。"
他淡淡道出这四字,身后冷飞愕然。
"叫你滚,听不见吗?"神智渐醒,林傲口中语气更是不耐,他背转过身,再不看冷飞。
冷飞一声苦笑,忽然双膝一弯跪在了床边,却一字不说。
方天正在屋中连醉两日,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他心里烦闷不堪,却无可诉说,只能独自惆怅。如今时夜已去,刑锋也不在,留他一个人在偌大的屋中,看了旧日摆设,更添寂寞。
第040章
林傲背了过已是难以再入睡,他想着冷飞就在身后,越是不安焦躁,一回头,猛然竟见冷飞直直跪在床头。
"好,好,好!"林傲连说三个好字,面上却是惨笑。
"你这么做是要做给谁看,冷飞?"他挪着身子到床头,瞪了冷飞便又嘲又讽。"当初你怎么对我的,如今你是反悔了,还是又想出什么法子让我入套?!你当初肯救我不也只是想我欠你一世,好内疚一世,痛苦一世!"
冷飞跪在地上,听得林傲此言身形微微一颤,若非及时用手撑在地上,只怕已跌了下去。
他并不抬头,尤自低声发笑。
"对,当初我的确是那么想,我只想如何报复你才会让你更痛更伤,连自己也不惜搭进去成局。"冷飞笑出一声,嘴角渐渐溢出血丝。
"的确,我有负你在先。"他轻喘一声,撑着地慢慢要站起来。林傲拿眼盯住他,只是冷笑。
"废话少说,我已看惯你虚伪无耻,若不想我早死,就快滚出去!"
林傲轻咳一声,眼中渐变狠戾,他扬了扬嘴角,看见冷飞嘴角已有血丝并不为所动。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这伪君子!"
他心中不堪纠结,一声喝出,竟伴了一口血。
冷飞看林傲情绪愈激,眼神愈暗,他后退几步,竟不再敢看林傲双眼。
"你只是不想再见到我吗?"冷飞低头问道。
"不错!只要今生不再见到你这伪君子,我便谢天谢地!"林傲喘气甚急,伸出手指着冷飞大笑。
"我答应你,林傲,以后再不出现在你面前,再不去搅你生活。"
冷飞一语既毕,身形踉跄两步正撞到桌上,林傲看他如此虽然心中稍有悔意,嘴上却不肯相饶。
"那你现在就快滚!滚!"
冷飞被林傲吼得面上一阵发白,忽然竟不自觉流出泪来。他似是想对林傲说些什么,却又满面苦痛难言。他抬袖拭了拭面上泪痕,转开头,兀自苦笑一下,慢慢朝房门走去。
"再几日许屹他们想必就拿了药回来了,到时你的伤也可治好,我也无甚担心了。"
临离开房间,冷飞低语一句,这才推了门出去。
"为防万一,恕我无礼。"
待到把时夜扶出了暗室,白三立即叫人用铁铐锁住刑锋手脚。他知道刑锋武功了得,若不加以防范,只怕会惹出麻烦。
刑锋冷笑一声,负了手在身后,由他们锁住。他知道白三这样的人,虽是见利忘义又刻薄阴险,但是若敢欺瞒自己倒也不至。只是他看时夜走时神智尚未完全恢复,在自己面前依旧是副浑浑噩噩模样,心中自然感慨伤痛。
"来,先喝下这药。"刑锋被人刚扶到椅子上坐下,白三不知已从何处端了碗药水过来。
"这是什么?"刑锋蹇起眉,冷冷看向白三。
"放心,这不是毒药,只是会让你身子变得敏感些,也好让我看看到底该如何调教你。"
白三言语已是明了,这便是要叫下人着手对刑锋进行初步的调教了,大概是想刑锋恐怕以前还未曾受过调教,白三怕他中途翻悔又或是不肯配合,这才想着用药来控制刑锋身子。
自己以前总是想尽各种花样用在时夜身上,只是没想到今日却是由别人把各种花样用到自己身上。刑锋低眉苦笑,暗想这莫非便是报应。正抬头,白三已把药碗送到唇边,他又看白三一样,虽是千般不甘也只好缓缓张了唇,咽下满是异香的药汁。
看刑锋乖乖喝了媚药,白三又取过几根银针在手。
"我还得封住你功力,不然这药性恐怕发挥不到极致。"
刑锋正要想运功压制药性,如今顿时脸色一白,恨恨哼了一声,便被白三以银针连封几处大穴,一点气也提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