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缓冲后,狂浪袭来。
思维空白,呼吸停止,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
最后,他在我怀中颤抖,依偎,喘息,花了同样长的时间来休息。
我替他把衣服扣好,比给小奶娃娃洗澡还认真细致。路西法似乎还是不大愿意用他的脸面对我,我也不想用自己的核桃眼面对他,干脆谁也不看谁。到最后还是我先开口:“还好你没变成全骷髅,不然我都不知道从哪进了。”
路西法轻笑一声,微乱的留海挡住了那一整颗眼珠:“那倒也是,我们可以白天做,或在黑暗里做,这样我可以用魔法盖掉这个模样。”我说:“我伟大的魔王陛下,你就没想过想办法来解决?”路西法说:“如果有办法,我会等自己烂成这样么。”我说:“总有办法的。你等我几天吧。”路西法说:“你要去哪里?”
我说:“回天界,看看有什么办法解决。无论找没找到我都会回来,不能光明正大就偷偷摸摸。至于消息,如果能从天使口中打听出来那是最好,如果不行就直接找神。”
路西法说:“不要找耶和华。”
我说:“你这时候还想着面子问题?小命都快保不住了。”
路西法说:“没这么简单。他不会答应你。”
我说:“你先告诉我,接下来你身体会怎么样?”
路西法说:“我变成骨头的地方还能活动,估计到最后会变成一整个活的白骨。”
我把脸皱起来:“那好难看了,我要天天抱着骷髅睡。”
路西法说:“伊撒尔。”
我说:“嗯?”
他那两只大小不一致的眼睛又齐齐看着我:“要后悔还来得及。”
我与他相拥:“我最后悔的事,就是陪你太少。”
肉麻的话我真不爱说,可他总逼我说。唉,这人真是没救了。
第86章
后来我和他回到罗德欧加,折腾了一个晚上,总算明白他所谓的有孩子后几个月不能在下的真正含义。敢情是因为被进入多少都会有些疼痛,为防引起身体剧痛,只有在上。也因为这个,路西法格外淫荡,两腿儿敞得跟压腿似的。
总的说来,这世界上比两个互相相爱的人做爱更幸福的性爱只有一个,就是相爱分开后再和好的性爱。本来就有点基础,再加上努力配合,那感觉,我都用一句相当肉麻的话概括出来了:这是我人生中最完美的一个晚上。说完这句话,路西法牛头不对马嘴地接一句“宝贝,赶快把我们的贝利尔生下来吧”。
我呆了大概半分钟,总算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差点就谋杀亲夫。
我说,他堂堂一魔王,怎么能这么斤斤计较,这么小家子气?
一直重复着“做——聊天——摸亲舔弄——做”这样的循环动作,直到天亮,我们抱一团睡着。
原本路西法是个早睡早起的新好男魔,都愣一觉睡到了中午。太阳一照进来,我站在床旁穿衣服,再看到躺在床上的人,那张恢复正常的脸蛋,那细腻柔韧的皮肤,感觉真是食骨在喉。
想叫人准备些东西吃,前脚刚一迈出去,迎面走来一女人,气势排山倒海八面威风的,性感妖艳的黑色长裙给她穿得像件女王服。即便看到那张熟到不能再熟的脸,我都花了很长时间去反应:“莉莉丝……陛下?”
莉莉丝说:“你昨天睡这的?”
我想了想说:“是。”
看这态度,莫非是正牌?
莉莉丝哦了一声,看看里面,又看看后面:“托你的福,陛下终于把我的肉身还给我了。”我说:“那你一直借用的肉身怎么来的?”莉莉丝说:“老公给做的。”
我还未回话,就看到殿外一道紫色光团从天而降,透过窗口直射到我的面前。我伸手接住光团,轻轻捏了一下,一把黑色的字母在空中乱舞,最后拼成一封短信:
请立即回来。
天界发的信果然简明扼要,这种传到魔界底部的魔法就跟打长途电话似的浪费,不过是浪费法力,往往只有高等天使才做得到。看来真得回去一次了。
跟莉莉丝打过招呼,召唤了天使团,刚一回头,就看到路西法坐起来。我飞快扑过去,抱着他连亲好几次。他衣服还穿到一半,就忙停下来,双手捧着我的脸,回应得倒细致。
吻完了,我给他交代了要走的事。
我说:“这一次回去,我会把所有该处理的事都处理了。”路西法穿好衣服,下床:“不用着急,慢慢来。实在解决不了,回来找我,我们一起想办法。我送你出去。”
他搂住我的腰往外走,像扶学步的婴儿走路一样。
我立刻拍掉他的手:“没那个必要,我能走的。”
他未勉强,和我一同走到门口。
黑玫瑰开得正好,外面是罗德欧加稀有的晴空万里。
我们在卡德殿门口站定。路西法慢慢抚摸我落在额前的红发:“伊撒尔,如果别人因批评你而得到满足感,那只说明你很成功,且引人注目。不要太在意,知道吗?”
我看了他很久:“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路西法拍拍我的脸颊,一脸溺死人不偿命的表情:“就知道你不会听。”
“我知道的。这一回回去肯定免不了被骂,这我不关心。”我抓住他的手,晃了几下,自以为脸皮已经很厚,没想到说接下来几句话的时候还是有点不习惯,“我最关心的是,我们以后能不能顺利地在一起。”路西法微微一笑:“会的。”
已看到天使团朝这边飞来。
我回头说:“把精神养好一点。”才经受得住我进攻。
“好。”
“我会很想你。”和你的身体。
“你也一样。等你回来,我们再连续做几天。”原来他还是比我直接。
“路西法。”
“嗯?”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特别认真严肃,就像在进行事业学习。顺带附赠香吻一个。
肉麻的戏份结束,带着天使飞上去。我头一次发现控制自己不要把翅膀舞太快,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此时此刻,我不仅是想快走,还想跳翅膀舞。
前一分钟还在为和路西法的复合而兴奋,后一分钟飞出罗德欧加,我就开始郁闷。回到圣浮里亚,和梅丹佐应该可以好聚好散,但是,怎么才能让哈尼雅接受他老爸搞外遇搞到离婚的事实?
赶回天界时,一天也差不多OVER了。天界之门处,环境寂静得就像太平间。把准备交给领导上的工作报告拿出来,又带着天使们飞啊飞。
刚飞上第三天,路过了禁闭之地,看到拉斐尔的玫瑰镶边的风镜,想看看一百年后自己的样子,于是顺便过去扫了一眼。
里面的景象匪夷所思的。
我后面的天使都跟过来了,队伍排得倍儿整齐,可镜子正面里面没有我的倒影。
我让他们往旁边站去,自己又跑到风镜的正面去看看,里面六翼炽天使发如红钻瞳如碧海,一身丝绢衣衫白胜雪,腰间圣剑熠熠生光。
然后我再跑到我反面去看。
里面有万里白雾,有缥缈云烟,有微灰的草坪和古堡,有镜边上血红的玫瑰,有一切镜子能照到的东西。
偏偏没有我。
我觉得万分奇怪,莫非是镜子坏了?
未多想,带着天使们飞回圣浮里亚。把兵权交还,四处寻找梅丹佐,却意外地发现他不在任何他可能出现的地方。又听说我在魔界待的这一段时间,哈尼雅临时顶替了我的位置,所以暂时没人催我回来。总算知道,工作就像轮奸,你不行了别人就上。
刚想进入圣殿,想起犹菲勒劝我不要回来的话,把哈尼雅提前离开、反米迦勒小组组员们的沉默、梅丹佐的消失、天界久久没有消息联系起来想想……这,我怎么预感不大好呢?
退几步,再退几步。
那个镜子……应该不是坏了吧?
镜子里没有人。
没有,代表什么?
汗,我怎么越想越阴寒呢?87
其实我并非像传言中那样拙笨。最起码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我意识到事情还是有一点点严重。不知哈尼雅和梅丹佐去了哪里,但是圣殿是不能去的。那群反米的同志恨不得把我打成个蜂窝煤,我要真进了,估计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还是先打道回府找路西法谈谈。
偷偷摸摸蹑手蹑翅飞到希玛。
迷雾中的希玛似真似幻,云朵清水般浮在建筑周围,带著些淡紫色。
到第一天的时候,天已经由黑转白,黎明时分,尚未见晨曦。
天界之门雄居一方,云丝缠绕门柱而上,柱上的天使祥和闭目,展翅欲飞。
我还未走到门前,就看到有人站在两柱之间,声音因门型巨大而显得空旷,回声起响:“米迦勒殿下,您准备去哪呢。”
那人探出个头,身後跟著无数看不清脸的人。
我说:“原来是你。你呢。”
“巡逻。”确是然德基尔的脸没错,不过他的态度变了丁点儿,习惯也变了。
以前这孩子胆子再大,也不会做出这种事:一脚蹬上天界之门,扯著身後天使的翅膀替自己擦鞋。实际天界几乎没有灰尘,他的靴子也是干净到发亮,不过这动作真够强悍。而且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巡逻要带这麽多人,我根本看不到队伍的屁股。
“原来如此,我也一样。”我笑得那叫春花灿烂,影帝都甭想和我比。
然德基尔抬头看看我,也跟著乐:“纸是包不住火的,殿下何必再说不够诚实的话?”
“米迦勒!你真是给天界丢尽了脸!”一听到这个愤怒指数高达好几百万的声音,我就知道想弹劾我的同志来了。
然後一转头,如愿以偿地看到一支更大的队伍。事实上我不知道哪个大,只是这一边的叫嚣声比较响亮,头儿比较多,姑且就这麽猜。
毛泽东主席曾说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看来这群纸天使真想玩窝里反。
路西法这人吧,挺公私分明的。我跟他好上了,不代表光明和黑暗可以融合。魔界和天界不知道哪年还会再打起来,他们居然清闲到捣鼓这些废事,折腾自己人。
起义就跟乱x似的,搞不清到底谁该搞谁。我呢,干脆不鸟。
……
“我早就猜过他和路西法那一腿没断过,看吧,果然如此。”
这就是墙头草的威力。
“不仅是路西法,他跟玛门关系都不正常。”
谣言的威力。
“路西法把他x强x暴x了,他居然还有脸活下去,是我,丢脸自尊丢到这份上,早就自尽了!”
“哈,他有自尊吗?”
薄脸皮自尊爆发的威力。
我早就说麽,反腐就跟早泄似的,事儿还没成呢就萎缩了。扫了一眼开口的,都是弄了六根翅膀飞还在学校念书娇少爷,日子过舒坦了,一听到在闹革命就跟著杀出来涨涨乌列党们的气势。他们要大吼著旗号“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打倒自由恋爱分子”,手里拿本《耶和华语录》,手臂上再绑个红缎子,就完美了。
不过看看他们的翅膀,八成是数干数方或来点别的弄出来的,难怪对自尊渴望得如此强烈。
我特做作地叹了一口气,特做作地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脱离父母的怀抱就知道了,没点成就,也就没个人会在意你的自尊。”
小孩子们傻眼了,其中一个特争气的站出来了:“米迦勒,你不就凭著点蛮力和机遇打了几次胜仗,而且魔王有没有给你放水都不清楚,你好意思说吗?再说你念了多少书自己最清楚,你觉得你的能力会有我们的强吗?”
无语半天。
“你别管对方放没放水,战争的目的是消灭敌人,不是选拔英雄。我灭了敌人,我就是赢家。”我笑笑,往前走了一步,“而且我真的很诧异,一个连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的小屁孩子,居然有脸在我面前夸夸其谈自己能力很强。”
特争气的小孩也傻眼了。
这群眼高手低的孩子最让人头疼,人人都在研究哪一种白魔法爆发力最惊人最华丽,一往战场上送,听了杀喊声,哭吼声,看了哗啦啦飞溅的血花儿,都傻不拉机的连眼睛都忘了眨。旁边要飞来个小恶魔,都可以拿叉子把他们秒了。说到底还是父母太把孩子当回事,他们也太把自己当回事。魔族小孩就比较好处理,魔族老爸老妈们都坚持贯彻“革命不用管,让他自由去发展”的原则实行教育方针。想人家小玛门,王子的身份,杂草的成长,还只有我一半高的时候就飞到战场上去玩了。
小孩子们闭了嘴,我也跟他们大眼瞪小眼很久,最後终於忍不住说:“好了,各位能告诉我今天在此集体巡逻的目的麽。”
乌列的回答绝对是冲击系的:“杀了你。”
原来梅丹佐叫我不要回来,是因为这个。
我惊了千分之一秒,立刻笑开了:“乌列殿下其实可以再考虑一下,你们要集体灭我,我肯定难逃一死。但是,前几秒起码我是不会出事的。那几秒锺……我可以选我讨厌的人杀。”
乌列狠狠一仰头:“威胁也没有用!今天你死定了!”
看不出来,这凶神居然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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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个少年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你真的已经把灵魂卖给了撒旦?”
红发少年将头发松松系了个结,自云雾中走来。
我禁不住莞尔:“哈尼雅,你从哪听来的?”
哈尼雅说:“你不再追随神,转投了魔界。”
“你看我这样,能是魔族麽。”我指了指自己的头发和翅膀,轻轻一笑,“我赞同路西法的一些观点,仅此而已。”
哈尼雅说:“什麽观点?”
我说:“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上帝。”
果然,这句有违“天条”的台词震惊了所有人。反正横竖都是死,那我要死得放肆些。
哈尼雅说:“原来米迦勒殿下早就想背叛神了。”
“那是当然。”我愣了半天,突然惊道,“你叫我什麽?”
哈尼雅坚定地看著我:“米迦勒殿下。”
这一回我居然再不敢问。
哈尼雅一直乖巧体贴,从来不因生气而说出这种不留余地的话。
“米迦勒。”哈尼雅嘴唇一抖,脸往旁边侧过去,“从此以後,你不再是我父亲。”
惊讶很快转为愤怒。
XXX的这个X小孩,居然为了个XX神对我说这种话!
慢著……这麽说……
“哈尼雅,你带军团回来,就是在策划这个?”我试探性地问。
“是。”哈尼雅看著我,一字一句说道,“米迦勒殿下,你让神为你懊恼,让神族替你蒙羞,让我曾经身为你的儿子而感到无地自容……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参与策划,看怎麽杀了你。”
他一边说我一边朝他走,在听到最後一句的时候,全身毛孔紧缩,肌肉紧绷。我真的不敢相信,面前这个虎目圆瞪一脸嫉恨说要杀了我的少年……是我儿子。
他靠在我的肩上,指著魔界的夜景问这问那,还仿佛是昨天的事。
表面上的一些东西快要盖不住,我只知道朝他走去。而走到一半,我抬手的动作就僵在半空。
哈尼雅漂亮的蓝眼睛猛地睁大。
我慢慢回头,看见插入我背心的匕首。
然德基尔双手握住匕首柄,一下将它拔出来。
血肉撕裂的声音响起,连带著随匕首飞溅。拔出的一瞬间,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淡笑。也是同一瞬,我的惨叫声几乎把自己都震聋。
受过不少伤,这一次其实不是最严重的,却痛到眼球发热,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