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对若雅做了什么?让她那么伤心?"
胡茵一腔正义地追问着慕景云。
慕景云无奈地摇摇头,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是他知道就好了!
对于女孩子他从来都是百般呵护,千般殷勤。他很努力地去包容迁就每一个爱他的女人,只是仅仅这样对她们而言,似乎还远远不够!。
"对不起,跟你在一起,会觉得孤独!"
女孩们刚开始总是对他的外表趋之若骛,最后无一例外忍受不了所谓的孤独而跟他分手。
"你的孤独太深,深到心坎里,那里面空荡荡的,叫一声就会有回音,却不对任何人敞开!"
江若雅发给他的短信里是这样说的,他已经很尽力去改变自己,但是......似乎还是不行。
"你到底爱没爱过若雅?"
胡茵干脆打破沙锅问到底。
"大概吧!"
慕景云表情迷惘地从米色风衣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这种问题已经有太多人问过他,他早就麻木了。
除了一张漂亮的皮相,他什么也没有。
"他根本就没有心,你要他拿什么去爱?"
彦予秋看着慕景云,目光冰冷似铁。
造化弄人
天高气爽,风和日丽,彦予秋难得抽出点时间陪妹妹去看画展。
"哥,为什么不叫上景云哥哥一起去?你以前不是最爱跟他一起玩吗?"
彦予舒穿着一件妃色的公主裙,漂亮地像个洋娃娃。
"人长大了,各有各的事,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
彦予秋挽着妹妹,走进豪华的展览馆。展览馆大概有八万平方米的样子,钢筋玻璃的结构,采光条件很好,室内宽敞明亮。
他今天穿着一套PRADA的暗花西装,淡蓝色的衬衫打着一条暗花领带,看上去散漫不羁。
展览馆的门口贴着某位画家的巨幅照片,一个带眼镜的青年在接受记者的采访,被围个水榭不通。很多装扮另类,颇具艺术家气质的男男女女三三两两地小声交谈着。
"这个画家很出名吗?"
彦予秋其实对画展一向没什么兴趣。
"嗯,刚从美国获得大奖回来,据说是国内先锋画派的代表人物!"
"我怎么不知道你对先锋派的东西感兴趣!"
彦予秋微笑着打趣妹妹。
"才不是,我只是听说他的画个性十足,才会好奇来看看!哥,我看见一个朋友,去打个招呼!"
说完不等彦予秋回答,彦予舒已经走了,留下彦予秋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
忽然,彦予秋看见一副画,很特别,跟周围色彩浓烈,笔法粗犷的画都不太一样。
彦予秋走上前去仔细地观看。
画上画着一个清俊的男孩,男孩穿着简单的衬衫,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站在阳光下正朝着他明快地笑着。
看着这副画,彦予秋的心里五味交杂!
"你喜欢这副画?"
一个声音插进来。
彦予秋回过头看见一个男人正用一种灼热的眼神望着自己。
男人身材高挑,穿着一件PRADA方格暗花衬衫,罩着一件黑色透视紧身细羊毛衫。男人冲彦予秋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彦予秋从没有见过如此惊艳华丽的男人,既有着西方人鲜明的轮廓又有着东方人明媚精致的五官。微微上翘的嘴角总带着一点孩子气的顽皮和任性,一头浓黑凌乱的短发又散发着男人颓废的性感。
"我叫沈晚!"c
男人潇洒地冲彦予秋伸出手。
"这副画是你画的?"
彦予秋疑迟了片刻很快恢复了镇定,在心中盘旋了很多年的疑问可能终于要露出冰山一角。
"很多年前画的了,也是我唯一的一副水墨画。"
沈晚看着彦予秋线条分明的脸,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令他日思夜想的人竟然会来看他的画展。彦予秋就像是一座随时可能会喷发的火山,暗藏着一种汹涌澎湃的张力。
"你认识画里的人?"
"嗯,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STAR-BUCKS!"
彦予秋只好耐着性子跟沈晚走向STAR-BUCKS,一路上不时有人跟沈晚要签名,沈晚总是微笑着满足画迷的要求。
"画家什么时候也学起明星那一套了?"
"没办法,公众人物就是这么麻烦!"
沈晚抱歉地冲彦予秋笑了笑,彦予秋反而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十分钟的路程,他们用了半个钟头才走完。
沈晚要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彦予秋什么都没点,只是不断地看表。
"那个人叫慕景云......"
沈晚看见彦予秋焦急的样子,识时务的开了口。一提到画中的人,彦予秋果然安静了下来,冰冷的表情也有了一丝松动。
"他是比我低一级的学弟,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就做了我的MODEL。"
说完,沈晚悠闲地呷了一口咖啡。
"就这样?......"
彦予秋眯着眼看着沈晚,直觉告诉他慕景云和沈晚之间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就算有,也是过去的事了!......过去的事谁还记的!"
彦予秋俊美的外表,冷锐却又敏感的气质令沈晚着迷,他能带给他久违的激情冲动和创作灵感。
他要他,他一定要得到他!
"我最近在做一个楼盘的企划,不知道沈先生有没有兴趣?"
看来要弄清楚他和慕景云之间的关系,只有把他拉进来。彦予秋何尝没有感觉到沈晚对他的欲望,索性将计就计。
"只要是你的事,我都会有兴趣!"
沈晚眼神魅魊地看着彦予秋。
"哥,你去哪了?丢下我......沈......沈先生?"
彦予舒孤零零地站在停车场,远远地看见彦予秋和沈晚一副很熟稔的模样。
"你好,美女,是你妹妹吗?怎么一点也不像?"
沈晚打趣地拍拍彦予秋的肩。
"是我唯一的宝贝妹妹,她害羞,不喜欢和陌生人讲话!"
"嗯,那么再见了,古典美人!"
回家的路上彦予舒一言不发,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彦予秋想一定是沈晚轻浮唐突的言行惹妹妹不高兴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让妹妹见他就是了。
结束了吗
每周一早上的公司例会,这次因为盛天集团代表彦予秋的加盟而显得有些不一样。
今早彦予秋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衬衫,外面搭配了一件卡其色V领针织背心,整个人看上去斯文儒雅。
"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吗?"
库伯开始会议结束前例行公事的询问。
"关于‘蓝调生活'的企划,我有一些想法!"
彦予秋不慌不忙地发言。有时候,慕景云不禁要怀疑这么沉着老练的他是否真得只有20岁。
如果当初彦予秋没有遇见过他,现在的彦予秋会是什么样子?是否会过得更加开心一点!想到这,慕景云忽然产生了一丝愧疚。以前他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正如彦予秋拒绝胡茵一般,一切都是那么的天经地义!何况,只要彦予秋还可以继续做他的彦家大少爷,他要多少人来替代自己都不是问题。
当他将神志涣散的彦予秋送回彦家时,他的心依然是硬硬的。他以为彦予秋只是一时的固执和任性,很快就会将他忘记,正如他遗忘那个有着鹿一般美丽眼睛的少年。
但是彦予秋不仅没有忘记他,还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似的!在彦予秋青春的眼眸里再也找不到曾经的纯真和信任。
慕景云的心里渐渐裂开了一道缝,有些许的清风吹进去,吹干了久已发霉的青苔,感觉不那么空荡荡了。
"我特意邀请了一位知名的画家做楼盘的带言人!"
此时的彦予秋完全没有注意到慕景云看他的眼神已经发生了一些很轻微的变化。
"带言人?这个IDEA不错!"
库伯对彦予秋颇具创意的想法很感兴趣。
"只是这位画家的知名度不知道怎么样?"
有人提出疑问。
"他刚从国外拿了大奖回来,知名度绝对不成问题!"
慕景云听着彦予秋信心十足地描述着那个画家,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我未经各位同意,擅自邀请他来了,各位不妨见见他,再下结论!"
彦予秋径自走出宽敞的会议室,没一会便带着一个人进来。
"沈晚!彦先生居然可以请得动这位神秘的大画家!"
有人唏嘘感叹。
"如果沈先生肯屈就,我们当然没意见!"
众人纷纷附和。
彦予秋故意凝视着慕景云,只见慕景云脸色苍白地低着头,低垂着眼帘,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神。
"啪"的一声,慕景云手中的笔断成了两半。
彦予秋的揣测得到证实,一瞬间,痛苦、愤怒、苦涩、嫉妒、仇恨种种复杂的感情席卷了他的心灵,几乎令他丧失理智。
"慕总监,这位是沈晚先生,以后你们会有很多合作!"
彦予秋觉得自己讲出的每一个字都宛如一根铁钉,深深敲进骨头里。似乎唯有如此才能压制住内心升腾而起的煎熬。
"慕总监,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沈晚穿着一件KENZO黑白札染皱纹衬衫,微笑着伸出手跟慕景云打招呼。
慕景云勉强地站起身,疑迟地伸出手。他脸上挂着干涸的笑容,眼睛却看向别处。
彦予秋望着慕景云的眼神,听见里面支离破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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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病了吗?"
胡茵关切地问慕景云。这么多年来,慕景云一直都是公司里最早上班,最晚下班,做起事来最拼命的人。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慕景云神色憔悴地坐回办公桌前。
"哦,对了,彦先生要你跟沈先生联系拍宣传画册的事情!"
"为什么是我?"
慕景云在心里嘀咕,不行,他一定要找彦予秋谈谈。
"宣传企划这块不归我负责,这方面我不在行!"
慕景云闯进彦予秋办公室的时候,彦予秋的手正搭在沈晚的腰上。
沈晚勾着一抹艳丽的微笑走出彦予秋的办公室,路人一般若无其事地经过慕景云身边。慕景云微微侧过头,刚好可以看见沈晚的背影,背影明晃晃的,宛如一块白炙的烙铁,烫得慕景云猛然地收缩了一下。
"找我什么事?"
彦予秋将慕景云的表现尽收眼底,表情阴骘地问。
"我想我无法胜任‘蓝调生活'的宣传工作!"
"楼盘从设计到现在一直都是你负责的,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楼盘的定位跟特色,所以,我觉得由你负责最合适!"
"我怕达不到沈先生的要求,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们以前合作过吗?如果没有,你怎么知道不行?"
看着慕景云濒临崩溃的表情,彦予秋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体会到报复的快感,反而觉得难受的利害。但是,他的自尊和倔强都不容许他就此作罢,也不允许他心软。
慕景云最终还是没能推辞掉这份差事。
慕景云站在楼盘的广场上远远地看着沈晚在摄影师的镜头下露出的笑容,眼神中光芒流转。这笑容他是如此的熟悉,无数个夜里这笑容毫无预警的袭来,令他辗转难眠。他默默地看着沈晚,脚下的烟蒂堆成了小山。
过了一会,摄影师大概说要休息,沈晚笑着向他走过来,留下工作人员忙碌的换布景。
"头一次给别人做MODEL......还真累......给支烟!"
沈晚紧靠着慕景云坐下。他的手指不经意碰到了慕景云向他递烟的手,觉得指尖一片冰凉。
"SOBRANIE?"沈晚吸了一口,在烟雾缭绕中瞄了瞄烟的牌子,"我以前也常抽这个牌子,那时它的味道能够给我灵感!"沈晚挠了挠乌黑的头发,"现在不行了,腻了!抽起来什么感觉都没有!只好扔了!"
说完,孩子气的撇撇嘴,将烟蒂在地上掐灭。
慕景云呆呆地看着那桔红色的圆点瞬间变成了死寂的黑色,仿佛沈晚掐灭的不仅仅是一支烟头。
慕景云想起六年前的他和沈晚。
那时慕景云才上大二,一次他经过一片花圃,不经意地看见一个人正躺在落樱缤纷的树下,白色的花瓣疏疏朗朗的盖在他身上,绿色的画板散落在一旁。
慕景云于是好奇地走过去,轻轻拂开遮在那人脸上的花瓣,那人竟然张着黑亮的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笑。
"你真美,像一副看不厌的水墨画!"
他们曾经无数次在星夜的草地上做爱,在日暮的山峰上眺望远方。
"不要给我束缚,那样我会枯萎!"
"我要疯了,天天看着你我哪来的灵感画画?"
"你滚,我不要你,我要画画!"
沈晚创作瓶颈期时常歇斯底里地冲他又吼又叫,甚至还会对他动手。这些慕景云都可以默默容忍。
有时,沈晚会一连消失数天,回来后又可以神采奕奕,酣畅淋漓地进行创作。这时,慕景云最怕在他身上看到欢爱后的蛛丝马迹。
慕景云忍受着沈晚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和出走。
慕景云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无药可救,已经千疮百孔的心总有一天会随着他的离去变成碎片。
直到五年前,沈晚要去留学,慕景云知道沈晚这一次是真得不会再回来了。
慕景云疲惫的看着沈晚意气风发地蹬上飞机,觉得自己的心像个沙漏,里面的沙已经源源不断的漏完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瓶子。
有时,心里空得难受,他想尝试让人走进来,可是他忘了,沙漏是只能出不能进的,心就只好一直这么空着。
慕景云摸摸自己的头发,这头发从沈晚离开那天他就不曾剪过,他心里隐隐希望等到沈晚再回来那天,他亲手帮他剪掉,让他看看他对他的思念有多长。
他的家还一直维持着沈晚在时的样子,他想让他感觉到他和家具一样,都没有变,还站在原来的地方等着他。
最后,沈晚是回来了,却已经不再是他的了。
"他来了!"
沈晚忽然兴奋地跳了起来,慕景云朝他望的方向看去,彦予秋正穿着一件lacoste红白条纹T恤向他们走来。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沈晚,彦予秋连衣服的色调都明快起来了。慕景云苦笑着想。
沈晚已经不顾一切地朝彦予秋身上扑去了,
"你干嘛?这么多人看着呢!"
"有什么关系?"c
"轻点......你属狗的吗?昨晚咬我的还疼呢!"
彦予秋不需要爱情,可是面对沈晚诱人的身体,他才发现即使没有感情,男人也可以变成一头野兽。何况,放纵这头野兽还可以伤害他憎恨的慕景云,虽然在伤害他的同时,他的心也像桑叶一样一点一点的被疼痛蚕食。
看着彦予秋衣领间露出的草莓般的殷红,慕景云觉得自己好像一条在太阳下挣扎的鱼儿,太阳晒得他喘不过气来,那两人打情骂俏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他耳朵里,像一张大网裹住他,令他无法动弹。看着那两个人最后暧昧地拥在一起,慕景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扶着栏杆转身走了。
望着慕景云蹒跚的背影,彦予秋默默地闭上眼睛。慕景云,心碎的岂止是你一个人!
放手好吗
蓝调生活的楼盘预售相当成功,公司举办了隆重的庆功酒会。酒会上,男士风度翩翩,女士珠光宝气,沈晚、彦予秋穿着PRADA定制的礼服显得更加光彩照人。
沈晚看着英挺非凡的彦予秋,眼神中闪烁着火花。
"我要为你画一副画,那将成为我最满意的作品!"
"嗯。"
彦予秋的眼神四处逡巡。
"彦先生!"
胡茵穿着淡黄色的小礼服,俏生生地站在彦予秋面前。
"沈先生,楼盘做得这么成功,多亏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