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欲纵生----莱因

周六起个大早亲手为张春棠做早餐，然后两人去体育馆打球。张春棠有点担心地把旧情人留下的球拍送到郑斌的手里，问他惯不惯手，郑斌不置可否地应好，因为实在分不出好不好来，虽然张春棠说是旧的，在郑斌眼里却只看到很漂亮的样子，说是新的还比较象。
张春棠兴致勃勃地站在场中，看着郑斌挥动球拍的样子，不由自主从心里叹息：郑斌怕不是自己的对手啊！果然，全凭着年轻力强、反应快捷，所以能勉强接住自己的球，不过回球质量也差得让人丧气。张春棠完全没有尽到打球的兴致，为了不让郑斌太累，输得太难看，也只有陪着把球吊来吊去，虽然也提出一点技术指导，但郑斌也没有办法马上就学到，只能等多打多练后才能领会。
打完球后，郑斌满头大汗，张春棠只是勉强热身，到最后还没把长运动裤换下来。换过衣服后，两人去饭店吃饭。那是个有各地美食荟萃的食坊，郑斌拿着单自己去点，在川味馆前有人轻拍了他一下。郑斌回头看见一个一身前卫打扮的高挑女子一不小心碰到一个人。
"郑斌！这么巧啊！"
"...是你啊！"郑斌看见杨剑辉一身前卫风格的打扮，不由暗暗诧异，跟他在学校里见到的杨差别好大，光看背影的话，自己绝对认不出来！就算是这样正面看着，对方架了个浅色的太阳眼镜在鼻上，也遮挡了不少她本来的面目。郑斌心中嘀咕着：在室内也戴着个黑眼镜，真亏她还能这么眼尖！
在杨剑辉眼中看来，穿着一身运动服，英姿飒爽的两个高挑男子却是太显眼了，让人无法忽视。
"你家在这的啊？"
"...嗯...也不是...是...亲戚家"
"又跟你表哥一起来的？"杨剑辉看着张春棠坐的方向说。张春棠正左手执茶杯在浅呷着。
"...嗯...你呢，坐哪里？"
"就在你们旁隔一桌，我跟同学来的，以前的中学同学，要不要两桌合在一起？"
"不...不用！"
"没关系吧，反正你们也是刚来，才刚上茶嘛！"
"太麻烦了，还是不用了！"郑斌不想跟这个什么学生会长套近乎，在学校就叫声师姐吧，出了校门还让她骑在头上可受不了！
"不麻烦，把你们杯子拿过来就行了，人多吃的东西也可以多些啊，很好啦！"
杨剑辉半推半拖地把郑斌带回桌前，张春棠看见两人也颇惊讶，听了杨的提议后本不乐意但转念间还是一脸高兴样地同意了。张春棠的心意跟郑斌完全相反，他是为了郑斌的交际圈子着想本着讨好的意味答应的。
两男两女的组合坐在一起看起来自是十分和谐，再加上张春棠长于三人的见识和智趣，引导着话题天南地北地竟然谈得兴致勃勃。这一顿饭竟然消磨到下午快两点才结束。郑斌发现了张春棠还有能说会道、圆滑风趣的一面，才明白张春棠会被人前人后的叫"张科"，恐怕真有自己不知的当官手腕。
越来越能体会两人间的距离使郑斌心里有点异样的不安，对年长自己许多的情人在情事上越来越熟稔，堪至食髓知味的迷恋，但是他对自己相较之下却是越来越显得平淡。对别人、对工作，张春棠并不是那种平静得有点淡漠的态度，更显得平日两人共处一屋时交谈还比不上这样在饭桌上和别人一起说的话多。张春棠对自己的家境、家族没有半点好奇心，因而使郑斌对他也无从探知，不问不说是两人的默契。郑斌一想到这里就苦笑：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幸而这种不安稍纵即逝，过年的十天假期张春棠带着郑斌开车一路向北，居然跑到了三千公里外的江浙一带。风景如画，生活悠哉，情真意切，两人的假期当真只羡鸳鸯不羡仙！
□□□¤□自¤由¤自¤在□¤□□□
神经质的猫
郑斌开学后更加忙了，不是忙课业和校办的事务，而是去兼职挣生活费。这样一来晚上的时间几乎全排满了，不过郑斌还是留了周六周日给自己机动，或者等张春棠过来，或者去陈仕豪那里打球。
陈仕豪也会出市区来玩，不过住郑斌那就很少。这天周六下午跟另一个同学又来大串联到了郑斌处，把正专心作系制篮球赛的安排的郑斌硬是打断。
"郑斌，一起去吧，听说有个中文系的是我们同校，你有没见过？"
"没有！"郑斌紧赶慢赶把那个赛程表写完最后一行，站起来，哗啦啦地抖着，"早知你小子没安好心，其实是想找女同学吧！"
"以前那个坐你前面的刘晓菲有没有寄卡给你？"
"...好象...有啊，不过好象很久以前了。"
"不就是过年前，我也有一张哟！你记不记得她在你的毕业留言本上写什么鹰击长空...水绕青山的..."
"...你倒记得清楚啊！...我咋就没印象？"
"你那本子上就那么三几个女生留言，就数她写得最暧昧了！"
"...给你她也这样写的吧？...这叫有深度嘛，哈哈！"
三人又说又笑地下了楼，郑斌带着他们去建筑系的课室，果然见杨剑辉在里面。杨剑辉显然是在等人，郑斌才一晃，她就出来了。郑斌把手里的赛程表给她，让她去学院安排。杨剑辉拿了表格却不回去，犹豫了一下问了郑斌一个很不相干的问题："郑斌你表哥有女朋友了吗？"
"？！表哥...没有吧。"郑斌打了下愣才醒悟过来是问张春棠的事，匆匆地就应了，然后才腹语，他是不需要女朋友！"难道你有好女人介绍给他啊？"郑斌不在意地随口调侃。
杨剑辉微微觉得耳热，含糊其辞地应着："...嗯...是...什么时候大家约出来一起玩吧。"杨剑辉是个十分有主见和追求的女孩，同时在她端正、严谨的容止下还有反叛的一面，只是这一面却被她自己很小心地约束起来而鲜为人知。年前遇见张春棠，居然被对方渊博的见识俊朗的谈吐所吸引，很想结交这个男人。本来寒假过后她的工作就已有定数，却仍借口回了几次家，尝试给张春棠电话也打过两回，却只得到对方的虚应。杨剑辉深自懊恼初见那天那身过分前卫的打扮，以张春棠那么正派的作风恐怕不会喜欢当时的自己。如果不是假日狂欢，自己也不会显露那么另类的一面，光是郑斌当时的样子就可以证明这一点了，所以张春棠对自己的邀约总是礼貌地推拒。杨剑辉不甘心！目前她只能通过郑斌来旁敲侧击。
"等你找到工作就请吃饭吧！"
"可以啊！我们正打算这个周末学生会的一起吃一顿，你一起来吧？"
"...你就找到工作了！强啊！"郑斌想想这还有几个月才毕业她就那么笃定，还真是厉害，果然家里有背景不一样，他跟认识杨同届的其它几个师兄还没一个敢这么安心的呢！"不过我今天打算去看同学，不能去参加你的庆祝会了。"
"郑斌你每次都错过啊，不是嫌吧？"
"哪有！下周吧，刚好我表哥也来，我替你宰他啊！"郑斌说着就随口说出了两人的约定。
杨剑辉也没想到这么无心之间就套到了对方的行踪，自是非常高兴，一下子跟郑斌更亲热了几分，笑得比三月的桃花还艳。
一直站在后方稍远一点的陈仕豪被这一欢笑神色引得心里一动！再仔细地打量对方充满知性的面容，就象朗月一样皎洁、沉静却明亮，那种欢愉的笑中还隐着的一丝天真和甜蜜。最重要的是以他的身高不必俯着腰就能看清的美好，不知不觉中就吸引了他。直到郑斌走回来叫他，他还是多看了两眼对方。
"喂，那是谁啊？"
"学生会主席。"
"好象对你有意思？"
"哪里啊！是师姐来的！"
"听说找个比自己年长的情人会更好耶...她会更体贴，照顾得你很好的说。"
"...嗯，是啊！"郑斌听着年长的情人就想到张春棠，不由得点头同意陈仕豪的说法。
"是什么呀？别说得好象有经验一样！"
郑斌暗自吐舌，连忙瓣回来说："我是同意你的说法啊，不如你试试，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女强人哦，搞不好整天指挥你！"
"女强人也是女人吧，独立些的女人也没什么不好啊！"
"去追她吧，听说她家里很有钱！"
"是吗..."
"那现在还去不去找刘晓菲？"郑斌揶揄道。
"去！怎么就不去了！"三人于是继续跑去找女同学。
刘晓菲果然在中文系，不过却已名花有主了。她见郑斌来找，喜忧参半。当年坐在郑斌前桌，确实暗自喜欢他很久，不过上了大学后被另一个学长强势又体贴地追求之下，早改变了心意，此番见了，也只余一些唏嘘感叹前尘如烟。几人吃了顿饭又跑去另一个学校找人。
郑斌和陈仕豪跑了两天，到周日傍晚两人都累得不想动了，才最后分手。陈仕豪倒是动了心，一直打听杨剑辉的事，郑斌笑着叫他下个星期再来，到时说不定就真能把她约出来。
不经意就过了一周。杨剑辉也是心念着这事，主动找了郑斌，果然就碰到张春棠了。郑斌一边和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一边打电话叫陈仕豪赶紧过来，谁知道陈仕豪却因为学校里有特训走不开了，撮合之事就泡了汤。
张春棠也是因为工作忙，才会在周六过来。平日两人必定在校外见面，今天郑斌却要自己上宿舍，遇上这个见过几次的高挑女生，和郑斌的态度明显跟以前不一样，不由得疑惑这不见的个把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杨剑辉跟春节时见的完全不同的形象，端庄得体，谈吐不俗，若是单以谈天对象而论倒是十分可人的，只是她对郑斌温润随意又巧笑嫣然的样子，张春棠怎么都觉得是有意思的样子。而郑斌也跟她处得自然欢畅，更使张春棠越发有被置之度外的疏离感。
吃过饭后，本应就和郑斌独处，却因郑斌不置可否的模糊态度使杨剑辉跟两人一起去逛书城。不但三人行，自己还要跟杨剑辉天南地北地说话，张春棠渐渐生了些怒气出来。
"你要跟她拍拖就提前叫我不要过来好了！"好不容易瞅到一点两人的空间，张春棠微愠地责备郑斌。
郑斌愣一愣，醒悟过来，瞄一眼去柜台交钱的杨，急急地解释："她家里很有背景，我这是跟她拉好关系啊..."瞄一眼柜台方向，又转为戏谑，"小春你好歹帮我拖住她，她还说有好女人介绍给你呢，还没完哦..."
"...背景！..."一向冷静的张春棠这回真怒了，他切齿哼了一句，就不再说话。郑斌还想要说什么，却因杨回来没有说成。
"郑斌，我还有事，先走了。"出了书城，张春棠平淡地开口，"送你们回学校吧。"
"表哥你要回去啊？我也想回家一趟，一起回吧。"杨剑辉不等郑斌开口已抢先说话。
"...表哥！...你...你就要回去了？"郑斌有点不敢相信，张春棠居然不留下来过夜，那他今天过来是干什么的，光是见自己？这一点不象他平日的作风
"好啊，一起吧，先送郑斌回校。"张春棠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气上了车，发动起车子来。
杨理所当然地坐上了副驾的位置，郑斌只好沉默地坐进后排。回校的路上两人之间有点异常的沉默，只是不为杨所察觉。
郑斌在宿舍楼下下了车，看着张春棠一句话也不多说就开车绝尘而去，终于明白他是在生气。放开欲望不足引来的空虚，情人莫名的怨对也使郑斌感到无比的慌乱和无措。他踱步在楼梯上，终于还是拿出电话来打给对方。
"你什么事？"张春棠看了来电后，接通了电话，只是公事性出声。
"阿春！...你在生气是吧？你气什么啊？"听了如此冰冷的问话，郑斌更加确定自己的感觉，平日阿春接电话多半是有点懒洋洋的调子，而绝不会一副认真的语气的。
"正在开车，回去再说。"张春棠瞄一眼盈盈含笑的杨剑辉，话一完就挂机了。
郑斌焦急之余却也只得在宿舍枯等。
张春棠刚刚摆脱了杨剑辉正想着要怎么过余下的假日时就收到郑斌的电话。
"阿春，你气什么呀？"
张春棠想了想杨剑辉的种种表现，又想到郑斌说要和她拉好关系，心里存了个疑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干什么？我没想干什么啊？"
"你不是想我跟那个女的相好吗？"
"你和杨剑辉！...你...春你会喜欢她吗？"
"你不是想这样安排吗？你为了她家有背景，要拉拢她，我不反对，但是不要把我拉进来！我是不会陪你玩这种游戏的！老实说，我很看不起你这种作法！你有本事就靠自己的实力去拿到你想要的！"张春棠心里不可抑的怒火又渐渐升了起来，他直接而肯定地斥责郑斌。
"...春！...不是这样的！"
"不是！你知道她找过我几次了！我都没有出去过，所以特意安排今天这一出的，是吧！放心，我替你把她送到家门口了！但是你别指望下次！你自己搞定她吧，我们不要再见了！"
"...春！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她是对你有意思啊！我今天本来要叫阿豪来的，阿豪喜欢她啊！谁知道今天又没空来！说给你介绍女友，是我跟你开玩笑啦！我看你跟她谈得来就想我们给她留个好印象，下次方便阿豪约她才让她跟着我们，春你信我！我没有叫你跟她好！要是她家有背景对我这么有用，我不如自己去追她，干嘛要你去啊！"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啊！春你的想象力太超前了吧！你就因为这一点小事要甩我，你送我的东西我可不还哦！到底是你过敏还是你诚心找借口甩我？"
"...我没有！..."张春棠冷静下来，听着郑斌热血渐盛的反诘，一时无言以对，曾经的旧情人也是因为这个事情吵翻了天，最后多年的感情也告吹‘你就不能帮帮我，你有多委屈啊'‘你为我低下头就那么难吗！你真的爱我吗！'‘你知道我要什么吗！你有那么好的靠山不用不是浪费资源吗！'‘明明可以去得更高！我们可以过得更好！'
"那你...现在回来？"面对张春棠的长久沉默，郑斌的激越也转为小心翼翼的问句。
"...算了，跑来跑去我累了。今天让我冷静下，对不起，我刚才错怪你了。去再给你电话吧，就这样了。"张春棠神思恍惚地挂上电话。或者自己真的是过敏吧，虽然这样对郑斌不公平，但是张春棠不觉得自己需要时时刻刻地照顾着对方的感受，反正相差那么多的两人迟早也是分手的。
最后"阿春"的呼唤消逝于断线的忙音中，郑斌又气又恨。张春棠到底把自己当什么了，发泄欲望的工具吗？如此任意轻慢的态度，如果只想一夜情又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郑斌苦闷无处诉，只得抱了球下球场去跑步！
到最后张春棠都没有来。

和好
郑斌惶惶地想着两人难道就这样分手，那自己要不要把他送的东西还给他？若说是还，还不是要见面，只怕又被对方想成是故意要纠缠他，如果不还，对方又会想成到底是自己占了他便宜，更加落了鄙视自己的话柄。
郑斌在空余中这样左右为难着，一面想着干脆跟张春棠分手，一面又不舍得他对自己的好却又下不了一口冤气跟他拗着，一直到期末考试快开始，才忙得想不起对方时，张春棠居然又来了。
郑斌见对方仍旧是整整齐齐的衣着，冷淡平静的神色，似乎没发生过任何事的样子，心里暗暗高兴，也就不提前事，欢欢喜喜抱着他。张春棠的态度过于内敛，郑斌不愿再和他计较到底什么感情什么想法，就单说欲望累积了这么久，见到他后也愿自己服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