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爱情来过(兄弟)----苏珂[上卷]

作者:  录入:12-24

是不是爱情来过(兄弟年下)

楔子
他站在漆黑无边的夜里,旷野上冷风刺骨。
他看不见自己的手指,听不见冷风呼啸的声音,周围一片寂静。忽然,前端一阵白炽灯光亮起,过於亮丽的灯光让一时没能从黑暗中抽身的他适应过来。只觉得眼睛被那灯光刺的酸涩肿痛,想要流泪。
紧接著,他就听到了吵杂的人声。
「书买了吗?」父亲的喘息,粗重而急促。
「买了。」软软的童音,带著嗫嚅地说:「我买了。」
「拿给我看看......」
「爸......」童音顿了一下,然後哭了出来:「爸,我不骗你......我以後都不骗你......」
父亲的喘息越来越急促,但仍然勉强地说著:「做错事就要承认......不能说谎,政宇,你答应爸爸,以後都不能再说谎......」
「爸,爸!我答应你,我以後都不说谎,我不说谎......」眼泪越掉越急,父亲的喘息也渐渐弱了下去,他努力的抓住父亲变得无力的手,哭声开始放大。
「我不说谎,爸,我一定不说谎......爸,你醒醒......你醒醒......」
可父亲无论他怎麽叫喊,也没有丝毫回应。变得无力的手,角度微微倾斜的头,以及慢慢合上的双眼......
他声撕力竭的哭叫了起来,身後有人抱住他,把他搂在怀里,不停的说:「政宇乖,爹地在这里,政宇不要哭......」
於是,他失去了一个爸爸,得到了一个爹地。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是一片幽静的深蓝色。床铺正对面的落地窗并没拉上窗帘,所以一睁开眼就能看见窗外的天空,深蓝色的天空,天际有灰蒙蒙的云彩,颜色比天空要浅淡一些,像是给浩瀚无际的苍穹镶了一个灰色的边框。
他从床上坐起来,身子靠在床头上静静的看著尚还灰蒙的天空,看著看著,忽然用一只手遮住了眼睛。
政宇,不能说谎。记住,一定不能说谎。
第一章
哗啦的水声在空中传开。
齐百川从屋子里出来走到泳池边,泳池里的男子在他走到池边後也攀上了池子边缘,从池中出来。他出来後一直在旁边等著的老管家立即递了一件浴泡给他。
「爸,早安。」他接过浴泡穿在身上。
齐百川这才笑著说:「我真是服了你了,这麽有耐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早上都要游够一个锺头。」
「要是连自己都管不好,怎麽管别人?」他系好腰带,和齐百川走到了泳池旁早餐桌前。
齐百川拉开椅子坐下:「今天晚上台风会来,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来参加宴会。」早上有台风警报,气象局说是个强烈台风,来得很快。
「爸你和齐太太结婚四十周年,无论如何那些人也会赶来的。」他跟著坐下,端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齐太太起来了吗?」
齐百川笑了笑:「不到十二点她是不会起来的。她下午约了发型师来做头发。」
「是吗?」他一抿唇,不再说话,拿过桌上的眼镜戴上,静静的开始吃早餐。
齐百川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你工地那边的房子怎麽样了?」
他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又喝了一口牛奶,才说:「我负责的那栋江叔已经帮我弄好了。」
齐百川点点头:「江叔这人你可要小心点,他是不折不扣地抠帮帮主。」
抠帮帮主?
「什麽意思?」
「意思很简单,就是这里抠一点,那边抠一点。」
「他只是想捞些油水,占点小便宜,不敢乱来的。」他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清楚江叔的品性。
「那麽,振东那边怎麽样?」
「那要问他才知道了。」他眸光一闪,视线不由自主地朝主屋那边望去。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去接著吃东西:「你也晓得,他什麽都不会告诉我的。」
齐百川沈吟片刻,叹了口气,就没再说话。
丁玲玲的电话声在早晨显得特别刺耳。
床上的男女听到电话声後,女人只是不满的咕哝一声,就捂著耳朵把头埋到了枕头底下去。男人挣扎了一下,虽然睡意仍重,但还是撑起身子一手摸到了床边的柜子上,随手抓起一个电话放在耳边「喂」了一声。
铃声依然没间断,他一皱眉甩开手中的电话又在柜子上摸了一下,才抓起另一个电话按下接听键。
「谁啊?」十分不耐烦的语气。
「老板,我是阿辉。」电话那头的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刚刚去过了,那女人还是不肯搬走。」
男人一把抓过自己的头发,用五指将搭拉到额前的头发往後梳,露出一张精致到冷豔的俊美脸庞。
「你们几个花我那麽多钱,怎麽连个女人跟小孩都摆不平?」
「不是的,老板。」电话那头的人叫冤著说:「是那八婆不肯走,上次我们把她的门窗都给坼了,现在连水电都没有,她还是不肯搬。」
他用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把电话换到另一只手里,眯起的细长眼眸里隐约有冷光透出。
「我警告你,今晚之前要是办不好,你以後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我会尽力的!」十分仓皇的声音。
「尽力?什麽叫做尽力?」他大吼:「我现在是要你们摆平!听不听得懂?给我摆平!」吼完,就立即挂断了电话,狠狠将电话扔到床上。
即使在睡梦中,仍然能感受到身边人传来的怒气。女人慵懒的睁开眼,身子往男人身上靠了过去:「大清早的,火气就这麽旺?」
他懒懒散散的又躺回床上:「给一群废物气的。」
女人似乎很了解他,杏眸微微眯起,柔柔说道:「又在和你大哥较劲了?」
「我可从不承认他是我大哥。」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连妈咪都不承认。」所以这麽多年来,那男人也只能叫他妈咪齐太太。
「再怎麽说他也是姓齐的嘛。」女人掩住嘴角打了个呵欠。
「别说笑了。」他嗤声嘲笑:「要不是他那死鬼老爸找人演戏,假装绑架,让人在自己身上捅了几刀来骗爹地,爹地怎麽可能收养他?」
「有钱人的家事真麻烦。」女人挥挥手,下了床。用薄被裹著自己的身子向卫生间走去,边走边说:「振东,你不是说要送辆车给我吗?前天我看中了一辆,我们下午去买吧。」
齐振东看著女人走向卫生间的身影,瘪了瘪嘴,形状优美的双眉微微扬起。
「你这女人,到底爱我的身子还是爱我的钱啊?」
「我两样都爱,不行啊?」
「干!」他啐了一声,捡起睡衣披上,和卫生间里的女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著,直到传来敲门声。
「这麽早......」他看了一眼墙壁上挂著的石英锺,施施然的去开门。
开门後,看清门外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细长的双眸就眯成了一个月牙。
「爹地,这麽早啊?」
齐百川脸上没什麽表情:「不是我太早,是你太晚了。」一边说著,一边走进了他的房间。
房间很宽敞,进门後有一排弧形木柜隔绝了里外,形成一个走廊,走廊上还放著一张撞球桌,球桌旁边露出错层的梯口。
齐振东看见父亲长驱直入,脸色一变,匆忙跑上前,手忙脚乱的将球桌上的丝袜内裤等一把抓起来放到了背後。
「昨晚又带女人回来了?」齐百川睨了他一眼。
「呃......下次不会了......」嚣张跋扈的气焰一下子收敛了不少,像个做错事被逮住的孩子一样。
齐百川的面色因为他的态度而柔和了不少:「今天是我和你妈咪的好日子,我不想骂人。你也不小了,做事最好有点分寸。」
「是,爹地。」他垂下头,俊美的面容上带著孩子才有的惶恐。
「等下到书房来找我。」想也知道里面乱成什麽样,齐百川不再进去,转身离开。齐振东一直看著他走出房门,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赶快将女人送走,早餐都来不及吃,就去了书房。
齐百川摆弄著茶器,见他进来後招招手,示意他坐下。
齐振东站在书房门口,死死盯著早就坐在齐百川身边的男人,久久不动。
男人带著无边眼镜,面容温和无害。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拿著玻璃水杯,低垂著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额间有几屡散发垂落下来,将眉宇间的淡漠遮去了几分。偶尔拿起水杯喝一口水,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多余的动作,整个人显得十分沈静。
「还站在那儿做什麽?快进来。」齐百川见他站著不动,开口催促。
他嘴唇动了动,还是乖乖走到齐百川身边坐下。
刚坐下来,齐百川就问:「你负责的那栋房子,怎麽样了?」
他翘起嘴角,笑道:「都差不多了,爹地。」
「是这样才好。」齐百川不是很信他说的话:「别找混混去闹人家,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该给多少就给多少。」
「我知道,爹地。」
「政宇那边早就弄好,你不要一天到晚就知道出去鬼混。有空多跟政宇学学。」
政宇,又是政宇!心底发狠的啐骂一声,他脸上还是维持著那幅恭顺的表情,只是眼角余光不时地往齐政宇身上瞄去。
齐政宇还是低著头,好像他们现在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就你这幅德行,我以後还怎麽敢把公司交给你?」
「爹地!」最脆弱的一根神经被刺激到,他忍无可忍的开口:「我才是你亲生儿子,我姓齐他姓张的!」
「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从我认养他的那天开始,他就是我齐家的人!他的身份证上写的是齐政宇三个字!」齐百川一掌拍在桌上:「你想叫我不要说你,那你就给我做个好样子出来!」
见父亲有了怒气,他双手一摊,然後重重的靠上了沙发背:「好,你说是就是吧!」
齐百川顺了几口气,才接著吩咐:「房子清空了之後就尽快拆掉,最好在年底的时候就开始卖地。」说完,转过头去看齐政宇。
齐政宇抬起头来,微微颔首:「我知道怎麽处理,爸。」
齐百川闻言,表情很是满意。齐振东见状,冷冷一哼,站起身:「爹地,没什麽别的吩咐的话,我要去准备今晚的宴会了。」
齐百川摆摆手:「你去吧。」


中午,开始打雷。蓝色的闪电划过苍穹,然後就能听见轰隆隆的雷鸣声。
「齐先生。」秘书敲了敲房门。
「进来吧。」他没回头,还是那样站著。
秘书将一份文件放在他的桌上,然後说:「刚才你开会的时候苏小姐打过电话来,说你的手机不通。」
「她有说什麽吗?」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难怪打不通,应该是昨天忘记充电的缘故,所以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
「她让你下午去接她,她的车子出了问题。」
「好,我知道了。」他走到桌边,拿起电话拨下了熟悉的号码,等待通话的过程中,他说:「你先出去吧。」
秘书刚刚关上门,电话就接通了。
「喂,政宇?」电话那头的女声有些低沈,异常性感。
「嗯,海澜,你刚才找我?」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手机关机,我就打到nora那儿去了。我车子送修,胡黎今天有事走不开,所以只有麻烦你来接我了。」海澜说。
「好,我一会儿就去接你。」
「政宇。」
「什麽事?」
「我看过报纸了......我知道那些只是绯闻而已......」海澜顿了一下,试探的问著:「你没事吧?」
政宇低声一笑:「我有什麽事?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在换女人。」
「就像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要游泳一样。」海澜冷冷的说。
「海澜。」政宇的语气有些无奈,他揉著眉骨说:「这麽多年都过来了,你觉得我还能有什麽事?」
「是,你是没事。」海澜的语气还是有些冷,过了一会儿,忽然软了下来。
她近乎乞求的说:「你管那个花花公子做什麽?你在乎他,他却不可能在乎你!政宇,你听我说,离开齐家吧。」
齐政宇沈默著。
海澜接著说:「你为他打理公司,他认为你是想谋夺他们齐家的家产;每次惹了事,你为他处理善後,他觉得你是在阴谋陷害,不安好心......你说得没错,他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难道你就要照顾这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一辈子?」
「政宇,除了他,你身边还有很多人。」她最後这样说。
「海澜。」他无可奈何的说:「又是苏逸叫你来说这些的?」
「关他什麽事!你还嫌他被你拒绝的不够次数是不是?」
电话那面没有回应了。
海澜叹了一声:「算了,不说这些。我先挂了,你看著时间来接我吧。」
「好。」齐政宇没再多说,率先挂了电话。想起海澜刚才说得话,不由苦笑。
他是真的没事,这些年来,都已经快麻木了。不管是振东对自己的排斥厌恶,或者是他的花心薄情,自己都早已习惯。
他把手放在桌上,将头埋在臂弯之中,觉得有些累。
有一些感情,是永远都只能埋葬心田的。等到日子久了,自然而然的就风化成灰,依附在骨髓里面,吹不散,也抹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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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的时候,大雨也跟著倾盆而下。
二十八楼的晚会会场,奢华迷醉,香衣鬓影。齐政宇带著海澜到会场,海蓝将自己准备的礼物交给齐百川後便拉著齐政宇到了一处角落,与他交谈起来。虽然在与海澜交谈,但他的视线还是不时地往会场中央看去。
齐振东依然是那幅花花公子的德行,俊丽秀美的面容遗传自齐太太,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份男人才有的刚毅。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勾人的风情,再加上惯说甜言蜜语,性格又带著点孩子气的顽皮,将围著他的一众女宾逗得眉开眼笑。
海澜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淡淡地说了一句:「纨!子弟。」
齐政宇收回视线,抿了抿唇,没说什麽。
「不知道你是怎麽看上他的。」海澜十分惋惜的说:「我真地看不出他有哪一点好。」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看上他的。」齐政宇耸耸肩:「小时候他很可爱的,不知道怎麽的,越到後来我和他争吵越多。」
小时候的事情,无论是什麽人,在长大後回想起来,总会觉得异常美好。
那年他刚到齐家,齐太太在他到齐家的第一天便异常严厉的警告他,不能叫她妈咪,因为他不是她的孩子。那时候,他不过十岁,却还是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屈辱。齐振东第一次同他说话,也是在那天。
他现在还记得,那个笑容甜美的孩子是怎样的拉著自己,十分欢喜得叫自己哥哥。他说,自己终於有哥哥了。从那之後,他努力的做一个称职哥哥和一个勤奋听话的养子。过多的自卑感也让他变得自律和沈静,并且不再说谎。
不得不承认,他喜欢振东。那样肆无忌惮的任性和倍受宠爱的一切。小孩子,总是容易嫉妒的。无论多麽懂事,也还是会嫉妒。而他对振东,与其说是嫉妒,不如说是羡慕要来的贴切。
他曾经拿了买书的钱去买鞋子,或者偷父亲的钱去赌,希望能赢得更多的钱,来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为此说过许多谎。
而振东不需要如此。他什麽也不需要做,就能得到一切。他羡慕著狂放自由,洒脱不羁的振东,那份深沈的羡慕让他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逐著振东的身影。只是不知道什麽时候,那单纯的羡慕已经变了味。等到回神之时,却是在那隐讳的情感沼泽中泥足深陷,不得脱身。
「其实现在想起来,我的生命来来去去,出现的最多的就是振东。」他笑著说:「反而没了时间去注意其他人。」所以,只能爱上振东一个人。
海澜看著他的表情,忽然皱眉:「我讨厌你现在这样。」
「是怎样?」他问。
海澜说:「故作轻松。」
齐政宇表情一僵,适时地有服务生从他们旁边走过,他招来服务生要了一杯酒。两人无言,默默喝了一会儿酒,齐政宇放下酒杯。
「我去一下洗手间。」
海澜点点头,转过头去凝视大厅一角。
外面的雨很大,气象局还说有台风。可这样恶劣的天气对人没有丝毫影响。这世界就是这样的,没什麽能将人影响,除非关系到人本身。
进了洗手间後,齐政宇锁上了洗手间的门。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扑在脸上。浸心的冰凉感传来,他埋头看著从水龙头里源源流出的自来水,看了一会儿,然後又伸手关上水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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