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z----潮弦

干净整洁的小屋,还是离开前的样子.
咖啡壶里还有昨天晚上没喝完的咖啡.早餐的牛奶盒被扔在垃圾桶里.
夏天已经过去了.夏至也再不在了.
只是这里的房子,还留着夏天的味道.恍惚如昨,恍惚多年之前.
share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低低哀唤.
忽然觉得疲倦,一时身体无力,便躺在了地板上.闭眼,安静无声.
我的世界没有崩塌.
而是直接消失了.
......
闭上眼就是黑暗么?
然而我看见了朦胧.闭着眼睛,看见朦胧.
......
"夏夏...夏夏乖,不哭了..."
孩童抽泣声.奶奶的安慰.
我向着迷雾走近,终于看清.
...夏至.
身上有伤,扑在奶奶的怀里索求安慰.
那时候,大概他的父母已经离异了吧...大概,他的继父已经开始虐待他了.
我淡淡地看着,内心平静.
夏至回到家.那里只有他的继父.酗酒的男人,抬起浑浊的眼珠,低吼着问.
"你又去了哪里?不做家务,是在讨打么?!"
夏至沉默地转过身,收拾一屋狼籍.
背后,男人突然把啤酒瓶向他砸了过去.怒吼.
"我跟你说话都不回了么!臭小子,和你妈一样贱!花了老子的钱,一点都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夏至的肩膀轻轻颤抖了下.
十七岁.夏至的面容越发清丽.同时也越发不安起来.
因为他发现,继父的眼睛常在他的身上打转.有时喝醉酒,甚至想要脱掉他的衣服.他抵抗,如雨的拳头就落在瘦弱的身子上.直到继父累了,他倒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
"你要是敢跟老不死的抱怨,我就告诉你们全家,你妈当初是出去卖才碰上我的!"
于是夏至咬了咬牙.一次又一次挂掉奶奶的电话.
以优异成绩升入高三,学业紧张.继父的毒打也变本加厉.有好几次下不了床,打电话给猜疑的班主任,只是淡淡地说生病了.即使是酷暑也穿长袖长裤.同学们猜测他脖子上的掐痕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从来不去打篮球.
只有那只死掉的猫,让他默默怀想.
然后,遇见了sech.
sech是夏至学校的校董.偶然在学校遇见,细框眼睛白色西装,谈笑和人走过.散发着王者气息的优雅贵族.
夏至忍不住多看几眼.然后,自嘲地笑了笑.
雷雨怒吼的夜晚.继父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家.
夏至关上门,忐忑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台灯的温柔光芒只有一点距离.
在那么近的地方.
继父突然把他推倒,按在地上.令人呕吐的酒气.
夏至惊恐地抗拒着,十七岁的身体害怕得颤抖.
然后,发生了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
他的继父强奸了他.
很痛.心里也是,身体也是.我觉得很痛.
......
男人沉重的鼾声.下体上还沾有血迹,做完就睡了过去.
夏至默默地爬起,几乎站立不稳.可还是走进浴室,用水冲洗身体.
很多遍,很多遍.
接着换上干净衣服,休息了一会儿.
找来绳子,把酣睡的男人结实绑起.下楼,慢慢把一块大石头搬上来.
举起,掷下.
冷冷望着男人恐惧的眼睛,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直到他的四肢,下体,血肉模糊.
继父痛苦地呻吟,求饶.
做完这一切,夏至看着继父如同一堆活着的尸肉.
忽然之间哭出来.然后自首.
少年法庭,法官温和地问他."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
夏至孤傲地微仰着脖颈,眼神倔强,声音清冷.
"他打我.所以我恨他."
没有说,他的继父强暴了他.
奶奶求了很多人,求他们帮助夏至.
最后,夏至被判在少年管教所待上一年.进去以后的第二天,收到了退学通知书.是sech亲自送来的.
曾经注目的英俊男子,站在铁栏外,笑意温柔.
"开除你是不得已.就算出来,或许也很难找到学校了吧."
夏至沉默地点点头.
sech露出帝王般的高贵微笑."那么,来做我的男孩吧.恋人也好,宠物也好,随你怎么想.一年时间你可以考虑,我会来看你."
"还有.我不喜欢夏至这个名字.如果你答应,那么以后,你就叫作...k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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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的时间,能够发生些什么.
sech有空就会去看望kz,偶尔嘲讽,有时温柔.
夏至在心里默默地问.
kz么...?那会是...怎样的人生...
或许...或许...
直到有一天,他在梦里见到sech,抚摸着他,亲吻着他.然后第二天早上发现床上一滩濡湿.心里冰凉.
或许...做他的...恋人...
一年的时间过去.kz离开看管所.
sech说,你已经没有办法回到学校.住在我这里.kz略有犹豫,然后脸红着点了头.
之后的半年时间,kz很快乐.
我站在远处的黑暗里,默默看着kz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那半年...他是那么快乐...
sech非常温柔体贴.索求的任何都能得到.sech抽出很多时间陪他.宠溺他.
有时玩心起,不小心把kz弄伤,立刻跑出去买药.上药的时候,眼中流露出心疼.抱着他说对不起.
然后kz把头埋在他怀里,轻轻地问,你喜欢么?
kz在十八岁的生日上遇见了shin.
"你就是那个MB?"shin轻蔑地问."长得是不错,看来床上工夫也很好?居然把我哥迷成这样..."
不知所措地望着sech.
依旧是温柔高贵的微笑,宠溺的抚摩着发丝...只是,对象换成了shin.
sech弯下腰,温和地看着轮椅上的shin.
"只是个新人而已,不必在意...呵呵,是在埋怨把公司太多事交给你了么?"目不斜视,不管不顾在场所有人向kz投去的,惊讶与蔑视的目光.
后来的几天,sech都没有去kz的房子.
他开始沉默.沉默了三天以后,出门,遇见了散步的wisher.
wisher说,kz...我爱你...你可以带我去见你的家人么?
回到家,除了奶奶,所有人都误会了kz.
那个时候...事实上,他已经被sech抛弃.或者说,他在自暴自弃.
所以wisher说我爱你,说我想和你在一起时,那么轻易就答应了她.
意料之中地遭到了反对,压力之下,wisher很快就提出了分手.
kz靠在墙上,笑容妖娆冷漠.
"一开始就把我当MB不就好了么?还说什么爱我...呵呵,还不是用过了就丢."
然后,在某天回家的路上,遇上了shin.
shin讥讽地笑着.说.被抛弃的MB?呵呵,找不到生意么?...正好呢...来陪我玩玩吧.
kz被带回shin的房子.手脚绑起,跪在shin的轮椅前.头被用力按在他的两腿间.
然后强迫脱下裤子,在很多很多人面前自慰.
很多很多人...尊严在他们令人作呕的肮脏眼神中粉碎.
......
直到天亮.
shin随意写了张支票塞进kz的口袋.把他扔出房子.
震惊.
......
记得很久以前,sech说过....是他强暴了kz,然后kz才去做MB.
原来.原来是shin...
然后,心灰意冷.
流连在各种酒吧.和不同的男人,女人上床.再后来,有钱的女人看上了他,把他包走,厌倦之后又回到原地.如此重复,直到每次回家,和他有一点血缘关系的人们都拿鄙夷的目光看着他,远离他.即使走到奶奶身前,抱着自己的肩膀,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在某一个酒吧,他又遇见了sech.高贵精致白色西装,细框金边眼镜.微醉下的贵族姿态.
......那一次,sech下手很重.kz很疼,可是没有受伤.
他说,现在你也和所有人一样了.把钱放下,走吧...呐,你会多给我些的吧...
以自虐般的口吻说着,一边用嘲讽的眼神看着sech.
sech按捺怒气,声音低沉.
"回来...你是我的.你想做MB的话,可以.你就去做好了...但是,记住,你是我的.一辈子都是."
"决定是无法改变的.记住这句话."sech说.
然后,征服一般地把kz抱过来,沉默.
"呐.夏至.你看看你.现在是多么下贱."
"每天,出门找人上,回家等着被上...呵呵,真是...只是一具发泄欲望的肉体而已..."
"哦,不对.你不是夏至了.你答应那个人了.决定是kz."
kz冷淡地对自己说着.
泪流满面.
"怎么就那么贱呢...为什么会...爱他呢...为什么甘心呢..."
我慢慢坐下来,抱着膝盖.
那种事情谁知道呢.kz.你也曾经如此疑惑过么.
如此绝望的爱,注定无法得到回报地付出着.
sech的温柔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每一次的粗暴,都让他几乎坚持不住.
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次次地掠夺,宣布着自己的占有权.
可是有一次,sech突然非常温柔.
"是因为shin么?因为那晚,去了shin的家里?"
kz愣住.很久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妖娆地笑了笑,冷漠地说."原来你知道啊.呵..."
sech亲吻了kz的额头.低沉地叹了一口气.他说,shin就是这种脾气.我本来以为离开你一阵他就会停止愤怒,没想到还是找上你.
kz呆住.
他绝望地发现,sech只是占有他.占有而已.
他在sech心中,绝对绝对,比不上shin.

最终章46....下
在那次的宴会之后,kz变得更堕落消沉.不愿意回家,无法面对奶奶.每天不是陪着这个女人,就是跟着那个男人.sech每个星期都会来,会给他足够的钱让他挥霍.
kz,你长的越来越美.女人们说.
kz,你真是越来越诱人.男人们说.
可是房子里那台咖啡机开始工作,低沉机械声音缓缓回响.每天他睡得很晚,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客厅里.
他想等哪一天.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
然后,在我十二岁那年,经不住奶奶的苦苦哀求,kz终于答应回家.
尽管家里人的眼神鄙夷不屑,他冷漠地走过他们,走到奶奶身边.
奶奶说,你过得好吗?你看上去很累.
奶奶说,那是宁远.你的表弟.有时候,看见他就仿佛看见你.你们都是那么好的孩子.
奶奶知道,之后的几年,我是如何迷恋kz.
然后时间飞快流过.是我十四岁那年,离开kz之后.
sech把玩着房子的钥匙,神情高傲.
"夏宁远,是个很有趣的孩子...比起你,宁远更吸引人呢..."
kz默默地坐在床上.低头,忽然无法勾唇轻笑.
"宁远已经走了.不是和我一样的人...那么,你是现在要,还是再坐一会儿?"
保养过的好看手指停留在衣扣上.
"呵,不用了."
之后sech很少去找kz,取而代之,偶尔会去我的学校.
那时的我完全不知道sech默默含笑,注视着我.
看着我安静地坐在角落看书,疲倦时靠在墙上睡着,被老师批评.更多的是在大家各种目光里走上台领取获奖证书.
如此过于迅速地成长着.sech一直微笑观望,期待.
十六岁的某一天,shin彻底愤怒了.
"下贱的东西,还敢留在他身边么?你知不知道,为了你,他已经被家族斥责了!再不把心思放回工作,他就要毁了!"
"居然为了你这种人..."
kz也怔住了.他不知道,那些日子sech失踪,只是因为徘徊在我身边.shin以为原因在kz.
连身体都害怕起来.刻骨铭心的惨痛经历.
很快的,高大的男子们围过来.
整间仓库都是他疼痛的尖叫声.
sech什么都不知道.当他某一天回来,看到kz无力地躺在床上时,只是冷嘲着说.
"放纵过度了么?看来我不在的那些天,你很快活?"
kz本来想说的话,终于又狠狠咽了下去.
很突然地接到了奶奶病危的消息,他赶到的时候奶奶意识还算清楚.
奶奶叫退了房间里的人,只留下kz.
"答应奶奶...一定要答应奶奶...你和宁远,都要尽力活下去...虽然会很困难,但是熬过去以后一定会有幸福...你们...要尽力...幸福..."
那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词.
幸福?
"对不起.奶奶.我已经......我答应你,宁远一定会好好地活."
我站在黑暗里,忽然间泪流满面.
那.你呢.
你早就失去勇气了么.只是因为奶奶而活着么.
奶奶死后,你是以为她的愿望而继续存活么?
果然...果然不是为了sech或者我,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呢...
"夏宁远...宁远.为什么让你如此绝望爱着的我,被他不屑一顾呢?"
"宁远...我无法爱你...永远..."
"但是,你必须好好活下去.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你答应我."
十八岁的某天,kz望着熟睡的我,轻轻地说.
然后是被sech软禁的那几个月.kz终于按下sech家的号码.
"代替我照顾宁远."
"我会的."
"那么...我就放心把他交给你了."
"交给我?...你以为,他是你的人么?"
"呵呵,他是这样认为的.我只是需要他爱我."
"呵..如果他知道这个,你觉得会发生多么有趣的事呢?"
"...很快.我就...会死掉了."
"真的?"
"你不相信的话,等待就可以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是因为shin?"
"......sech.真的,我..."
因为我,sech很快就挂掉了电话.
kz失神地握着电话,苦笑.
"真的...我很希望,没有夏宁远这个人."
......
我很希望,没有夏宁远这个人.
那么死前那些幸福的日子,你也是这样想的.
从一开始奠定的爱,无论如何,誓死忠诚.
kz...
我们两个...
都是一样的...卑贱呢.
......
终于醒来.
我发现自己如同梦中,泪流满面.
我依旧躺在kz的房子里.地板冰凉潮湿.
手心微痒濡湿.
我艰难转过头,看见share.它正温柔地舔着我的手心.
那一个瞬间,我终于决定接受这个事实.kz死掉了,并且他从未爱过我.
还有.
我会好好活下去.
我抬起右手,想要抚摩share的脊背.它却轻巧地一闪,躲开了.
琥珀色的眼珠哀伤地望了我一眼.
然后,飞快地跳出窗户.
......
那一年的夏天过得格外迅速.仿佛在一瞬间,蝉也没有了.
那一年是我的十九岁.从十二岁到十九岁的七年,绝望爱着的人也没有了.
然后.
剩下了什么.

番外 剩下的幸福
欠了好久的番外......-。-
番外篇 剩下的幸福
清晨缓缓醒来,身下床铺柔软温暖,放松惬意.
侧身躺着裹紧被子,把头深深埋入.仿佛依旧觉得困倦.
半个小时后,起床穿上衣服.眯着眼睛走到厨房,熟练地启动咖啡机.很快地厨房里响起咖啡机运作的轻微噪音,令人安心平静.
等待咖啡煮好的间隙,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回想昨天未完成的工作.心下渐渐清明.抱着自己的肩膀,秋天的早晨显得有些冷.
那天以后,在这间纯白色的房子里,再也没有听到过share哀怨的轻唤.
我托着下巴,忽然间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
"嗯?已经起床了么?"
回头,果然看见sech一边把钥匙塞进口袋,一边走进来.白色毛衣白色长裤,精心护理的面容年轻干净.举止优雅成熟.
"嗯.有事?"我淡淡地问道.站起身,走到厨房把咖啡倒进小瓷杯.一整套的英国骨瓷,是在杂志上不经意间翻到时眼中流露出欣赏目光,而后sech亲自去购买的.
sech慵懒地靠在墙壁上,用命令一般的语气说.
"早晨少喝咖啡.觉得累为什么不多睡一会."
我说."昨天的图纸还没画完.中午就要交给客户."
端着咖啡从sech身边走过时,手臂突然被拉住.瓷器被猛然夺过,却又被小心地放在桌上.他知道我喜欢这东西.
心中微微触动.然而他接下来说的话很快就令我反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