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关系----左奥淇

愣了，就直直得张健杵在了那里。这三个字，挺疼的。这时候的他，特别有一种：哥们，给口烟抽的想法吧。确实挺傻的。
乔楠出来拿了衣服，钻进了卫生间，看也没看一眼张健。
怎麽办呢？装醉倒在地上？脱光了衣服，躺在床上等他？冲进浴室和他一起洗澡？还是跑到浴室门口说自己回家算了？回家，乔楠回追上来吗？色诱，乔楠应该会上钩吧。
张健抓了抓头，刚才真的是酒精作用了。肾上腺激诱发大脑某零部件集体过度运作导致嘴巴里的话脱口而出。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早把话说了。啊！呃。。脸红了。呵呵，是喝酒的缘故吧。抓头，继续抓头，这酒的後劲还真他妈的强，越来越烫了。烫到最後，连眼睛里的液体物体也快烫出来了。
"你看你把事情搞成什麽样子了。你看你还自以为是，以为人家对你有感觉。别傻了。妈的，就不该喝成这样，脑子不清醒。耍什麽心眼。表什麽白。"他趴在客厅的沙发上对自己说。浴室里刷刷的水声，好像一直要这麽永远的流淌下去，一直，一直。

乔楠出来的时候，看见趴在沙发上的张健。睡著了。他承认今天张健丢给他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问自己的问题。一直觉得张健的90度侧脸最好看，这麽趴著却有一种挺让人心疼的感觉。为什麽自己和张健和乔楠会到现在这个地步。从那年自己和乔楠无缘无故的亲吻开始吗？还是偶尔静止的时间里他让自己的心动？会有莫名其妙的像恋爱的感觉？看著他和黎若雯好心里会有不舒服？或者从手淫口交？还是真正发生了性关系开始？
张健没有说出那句话："我喜欢你，是那种接近与爱情的喜欢。不是友情。"但是聪明如乔楠当然明白他要说什麽，他也不是傻瓜他不是没有知觉的。这些日子以来，张健所有的异常，所有的无理取闹和莫名其妙，因为考试而故意去忽略的事情果然还是出现了。话说，人是不是无论男的女的有了这一层关系都会被迷惑啊。
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个想法，乔楠想也该是了，自己和张健混一起多少个月了，好像从高二暑假深圳家里回来就天天见面，好像自己从小到大也没有这麽粘一个人。和林珂太久没在一起，和张健在一起太久，所以两个人才会这样吧，才会出现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念头。如果分开一段时间，现在到填志愿，6 天够了吧，让自己考虑清楚也让他考虑清楚是不是更好。
乔楠走进了房间，在橱柜的最底层拿出了一个盒子。他刚买的，什麽？就张健的生日礼物呗。

说起来也好笑。一个月前那天两个人压马路，走著走著没趣了，这城市都已经走遍了。两个人同逛西逛逛走到珠宝店门口，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行，去玩玩吧。就这样居然只带了50块钱的两个人句进了珠宝店。
本来两大男孩进珠宝店那不是一般的奇怪，最奇怪的是还在那边看戒指。那时候全店没什麽客人，一群抹了不知道几层粉的姐姐们笑盈盈得看著他们。想来也发现自己的另类了，两个人就立马走到手表专柜，结果张健很淡定得看著那些标著吓不死人价格的东西。
手表专柜的姐姐笑嘻嘻得问他们想要什麽，乔楠看了看张健，张健很夸张得说："呀，这里没有买运动表啊。我还以为这里有买运动表的。真不好意思。"说著，就要拉乔楠走。结果，姐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说了句："有，有，这里有很多机械运动表。"往边上一指，就只见亮唰唰一片的手表。
好丢脸，於是小市民心理的张健就又拉著乔楠转头回去，不玄乎得说就在那个时候，张健对那个标价为666的手表一见锺情了，XX的黑色运动机械表。那个姐姐看张健这表情就立马给他介绍这手表，什麽无论高中男生还是白领人士，什麽但凡喜欢运动的都爱这手表。什麽性价比很高，什麽法国名牌，什麽出货量最高的。说得天上有地上无，过了这村没这店的样子。乔楠瞅张健那样就吸进去了吧。
可是，还得回去。张健再喜欢这身上也没钱。怎麽办呢？脚底抹油，一个字溜。
回去的时候，张健念了好几天。然後，几天後就没声音了。怎麽？忘了呗。
乔楠一直後悔呢，当初就不该和张健傻不垃圾去什麽珠宝店，以至於自己一想到要送张健生日礼物，脑子里就无数次浮现张健那个表情啊。他对自己说：送吧，一辈子说不定就这麽一次。而事实证明，这666块钱对於连压岁钱只剩300块钱的乔楠来说真是一个罪哦。那时候乔楠无比感谢爸妈在深圳，每个月会给他寄生活费这一个事实。可是第一个月他就省下100，所以就有了後面一个月，骗吃骗喝的经历。他也不想啊。可钱就是这麽省下来的。
两天前，当他跑去珠宝店买那手表的时候，那个姐姐居然还认识他。哦哟那个妈妈咪呦，他乔楠果然玉树临风，见之忘俗哦。

看著这份昂贵的生日礼物，乔楠骂了一声，就连林珂自己都没给她买过这麽贵的东西。对了，林珂。乔楠记得今天和林珂聊天的时候，自己心不在焉听她说了句：今天跑旅行社了，给你报了名，交了钱。周末开班，後天就走了。对了，他们说没有两日游，只有是三日游。而那个时候自己看著向田佳琪讨酒的张健也没在意，就随便噢了一声。
这麽，不是正好吗？就这样吧。借著这个机会，让自己考虑清楚，也让张健想清楚吧。那明天，先把东西给张健，再去趟三叔家见见奶奶吧，然後和林珂再恢复一下平淡了的感情。
给睡得死猪样的张健托进房间，也不管他有没有洗澡把他往床上一扔，乔楠关了灯睡在了地上。他不确定要是对著张健今天晚上他能睡得著。
可是，我亲爱的乔楠，你确实现在这样你就能睡得著吗？

兄弟关系（肆柒）
然而，乔楠不知道张健理解错了。当早上起来，张健喊了两声乔楠，也不见有人回答，只看到乔楠留给他的礼物盒子还有字条的时候，他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乔楠要和他绝交了。他最不愿意得到的一个结果。张健傻愣在那里，看著盒子半响也没说一句话。也怪乔楠给他留的纸条，这话讲得不清不楚不明白，谁知道"我先离开段时间"这话是什麽意思，张健糊涂了，是委婉的再见，还是分离的借口。可是到底这两者也没区别，还是一个意思：绝交。
绝交！！！！！不行。张健打了电话给乔楠，谁知道关机。心里挺疼的，鼻子挺酸的，那个眼眶里的泪水，可劲忍著，不让它掉下来。嘴里一直念著：乔楠你这个小气鬼。然後拼命给那帮子兄弟打电话。而回答他的都是：没见过，不知道，没联系。怎麽可能。最後一根他能想到的稻草-----林珂。
"乔楠？？他没和我联系，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对这就是林珂的回答，她没有说谎。
挂了电话，林珂还在纳闷，她也试著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就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打了过来，她接起来。
熟悉的声音，是乔楠："我乔楠。我新手机号码。。"
"啊？!吓了我一跳，以为什麽骚扰电话呢。对了，你在哪里啊？"
"呵呵，昨天我那破通通没电了，今天早上去我三叔家了，他一看我还用这玩意就托著我去买了个手机。这是我的新号码，你记住啊。"这个时候的乔楠，正颓废得架著二郎腿在院子里抽烟。问为什麽在院子里？三叔教的，家里有个孕妇呗。自打张健过绿色健康生活戒了烟以後，乔楠都跟著戒了。今天看见三叔的烟盒子，就想来一根。结果是不是因为好久没抽的原因，这味道这他妈的冲。
电话那头的林珂，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冲著了，问乔楠："唉，我说，你和张健又怎麽了？今天早上他可急著找你呢。"
"你别理他，对了，别把我的新号码给他。我最近有点懒得理他。"乔楠把烟抛了个弧度扔在地上，然後用脚尖狠狠粘了两下。
这话听到林珂耳朵里，笑了："哈哈，我早说，你和张健不是一种人。和不了的。"
"好了好了，你别和我提他，我心烦著呢。"
"好好好，对了，刚才旅行社打电话来说让我们明天7点就在那里等，你可别迟到了。"
"恩，知道了。"

乔楠不知道那一天，待在他家里的张健不好过。他躺在床上什麽也没做，一直一直往那个不再使用的号码里打电话。那感觉就像一个小孩子打碎了花瓶，拼命想做些什麽挽救。可是花瓶碎了，怎麽粘也粘不到原来的模样。
打到後来他也不想打了，就直直挺尸的样子，睁著眼睛看著泛蓝的天花板角落里的那块年久留下的污迹。妈的，心里还真他妈的难受。其实，张健想，其实他没有把话说破。也许乔楠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也许乔楠说的先离开一段时间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也许乔楠不是故意让他联系不上他的。
连他自己都不信。
到最後，睡著了。言情小说里不是常常会有这样的场景，一觉醒来原来一切都是梦啊。然而再次睁开眼睛的张健，看到的只是黑掉的天空。肚子咕噜噜的声音，7点半了。果然是该饿了。
厨房的冰箱里，还有一些食物，这次是乔楠买了的。在张健眼里，乔楠对他很好的。知道自己喜欢吃酸奶，给他整整捧了一大盒子回来。那时候张健说自己吃到月底都吃不完，可是现在不是快没有了吗。
那个盒子里的东西，乔楠说是生日礼物。那个手表，他记得。没想到乔楠也记得，那玩意那麽贵。绝交用何必呢？电视里绝情的男主角或者男配角，常常会说这样一句话：就把什麽什麽东西当作我给你的分手费吧。可是乔楠，你傻了吧你，我们的关系什麽时候配说分手这两个字。
可能是酸奶太酸了，连他鼻子也酸了。酸的眼泪都出来了，张健抹了一把眼睛，继续吃。一盒，两盒，於是就这样，把剩下的五盒酸奶全下肚了。反正吃到最後都有一种呕的冲动了。冰箱里的食物，也跟著被他捣鼓一空，摸著撑了的肚子，直想作呕。
一个人在别人的家里还真不自在，为什麽明明乔楠在的时候却没有这样的感觉。可是不自觉的还想给自己点希望，明知道不可能，张健还是选择留下来。十万分之一的可能，乔楠会回来，只是跟他开了个玩笑罢了。可能说这说著是自己把自己说信了吧。
张健抓了抓脑袋，两天没洗头了。真是的，昨天晚上那麽好的机会乔楠也不知道把握，把自己骗到浴室，然後诱奸了，自己也不知道的嘛。张健有些苦笑著转进房间拿短裤，看到那条黑白短裤边上的那条白黑短裤已经不在了，空了个地方孤零零的。乔楠这个笨蛋，又拿错了。
浴室的小窗里，已经看不清对面的墙。乔楠说那里长过爬山虎，怎麽居然连半点痕迹也看不出来了。原来这个世界雁过留痕这回事情也不是绝对的。就像，就像也许自己和乔楠就这麽断了。断了。。虽然也预料这样的结果，可是那傻透了的侥幸心理让自己得到这样的结果。
"谁说的。乔楠才不会那麽绝情！！"张健握紧拳头，告诉自己。
狭小的空间，让张健开始不安了。他随便冲了两下，飞也似的想逃走。可是因为太著急，一不小心，啪，重重得摔了下去。可怜的他，站起来拖著有些疼的腿进了房间把自己扔在床上。那一刻，他想，要是乔楠在的话，他一定不会让自己这麽狼狈的。他好想告诉乔楠，你这个庸医，没治好我什麽幽闭什麽病的就一个逃了。
所以那一晚，张健把灯开到了天亮。好久，没有那麽害怕的感觉了。

兄弟关系（肆捌）
乔楠是三天後回来的。这三天对於他来说，真他妈的难过。爬山，林珂还不让做缆车，於是乔楠陪著她爬上去。累到晚上回宾馆直接到在床上睡觉，本来要夸旅行社有心，把自己和林珂安排在一起。可是谁受得了去逛夜景回来还交流感情，更何况明早上6点锺又得起来！！这样也算有一个最大的好处，不去想张健那件破事情。
可是，在翡翠谷的时候，乔楠还是忍不住想了，要是张健来一定唰唰唰拍照，还会让自己摆各种各样的奇怪的POSE。林珂抓著他的手臂在那个大大的爱之下一直拍照，导游小姐在那里讲那个关於10对情侣终成眷属的故事。乔楠心里缺了什麽一样。
在丹霞峰看日出的时候也是，林珂依偎为在他怀里，好像一辈子都这麽会在一起，都会那麽温馨。是啊，其实这样也不错啊。
是不是看到大自然，才会觉得自己渺小的可以，乔楠想，也许这样才会更让人懂得珍惜身边的女孩。说到珍惜这两个字。。。怎麽办啊，乔楠紧了紧拳头：自己和张健是不是回不去了啊？？
有些发愁得看著眼前这样的景色，这样的风景也是张健一直期待的吧。那家夥还跟自己说过要去什麽张家界呢。对了，张家界~~ 乔楠忽然想起还有这麽回事，完了，完全忘记了。而且自己还算过是回来的那天。这。。。算了，两个人这个地步了，张健也该忘记这回事情了吧。
乔楠记得他问过张健，为什麽要去张家界啊，张健笑嘻嘻得告诉他："你不觉得张家界，张家界，读快了跟喊张健一样啊。"就是这麽傻的理由。张健老说他乔楠傻的可以，是吗？最傻的还不是张健你啊。
也就是那个在黄山上的晚上，乔楠没有忘记那天是张健的生日。林珂看来是白天玩得累了，回来就睡著了。乔楠，躺在床上摸这手机，输了一个号码。他唯一记住的两个号码，家里的和张健的。就差按了，说声生日快乐应该没什麽的吧。拿著手机翻来覆去，清除了，又打上去。最终还是按了，只不过打的是家里电话。
打家里电话，明明知道应该没人会接的，却抱著一点希望，又不希望没人接。好矛盾。。。
笃笃~~没人接。。。
笃笃~~没人接。。。
笃笃~~没人接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没人接。。。
笃───。 果然，还是没人接。。。

那天， 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5点半了，扭开屋子的不锈钢门把，开了灯。乔楠吓到了。。。
什麽？怎麽会？！眼前是什麽场景，家里乱得跟遭贼一样。什麽凳子乱倒，什麽盒子壳子乱扔，连冰箱的门都是开著的。急急忙忙奔进房间，结果一看，什麽被子啊衣服啊，乱扔了一地。鞋子飞到了床上！还一屋子的花露水味道。怎麽回事情？？
乔楠检查了一遍，没有丢什麽东西。整理了半天，乔楠疲惫得躺在沙发上。这，什麽事啊！！不是遭贼，更不可能是奶奶。。只有一个可能。。。
张健！！！！
"妈的。"乔楠踢了一脚前面的茶几，立马掏出电话。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就想问问怎麽回事情，要知道一个人又累又饿又生气是多麽可怕，就是脑子一冲动，管他南北西东。
可是。。。没有接，电话里：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再打，还是一样。
乔楠看著那一堆东西，忽然眼睛瞟过，茶几下面的那叠报纸，边上是那个盒子，乔楠怎麽会不认识这个盒子，这是他送给张健的生日礼物，那个手表。乔楠拿过盒子，打开，里面有张小纸条。那是他留给张健的那张，上面有一行字有一行字是他写的，另一行是张健的。乔楠看著上面的字：我以为我想多了，原来真是这样。既然再见的那麽干脆，何必要留个东西让我欠你。
刚才的怒火早就消失不见。乔楠心里慌急了，什麽想多，什麽叫再见得那麽干脆，什麽叫欠他。这家夥，到底是什麽意思啊！他乔楠什麽时候要和他在再见了！！
静静想来，那满地的东西。这太不像张健的作风了。怎麽会关机呢？他把东西弄成这样，好像是发泄。看来他那个时候真的很生气，以前张健的脑子本来就容易进胡同，这样以来，要是一转不过完来，想不开的话。不会是。。。不会是。。。出事了吧。乔楠的神经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那家夥不会是想不开然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