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我意扶风

作者:我意扶风  录入:12-24

无情看着他,突然,心底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自从那次,在诛天教外荒野里,无情无意识的碰触青衣柔唇的一瞬间,便有了那种感觉。
青衣叹口气,轻轻指了指那个小宫女,无情挥挥手,"饶她这次。"
青衣看着他,神色悠悠的,却仿佛一潭死水般绝望。
无情轻轻走过去,揽住青衣的纤腰,拢了拢青衣斜披在肩上的外衣,那样子,说不出的暧昧。
青衣扭头进了房间,不着痕迹的挣脱开无情的怀抱。
"哥!"无情慌忙追进去。
青衣安静的坐在窗前,手里紧紧的,无意识的捏着的九龙青玉壁,那是教主留给他的唯一怀恋。
"哥?"
青衣惨笑,拿起桌上的羊毫,青衣的字,便像他的人,漂灵,柔和。那墨黑的字迹几乎透了洒花的香笺,是一首诗:"春物岂相干,人生只强欢。花犹曾敛夕,酒竟不知寒。异域东风湿,中华上象宽。此楼堪北望,轻命倚危栏。"
无情的脸色顿时变得青白,他的声音清冷极了,"你想做什么?!"
青衣不答,只是紧紧捧着那九龙青玉壁,眼神甜蜜而悲伤。
"你想随他去死?!"无情又惊又恐。
青衣几不可见的点点头,表情却平和恬淡,仿佛不过是在谈论重阳登佳节时,喝何种酒,登何处峰。
"你爱上他了?!"
青衣笑了,从他的眼神里,无情看到的是肯定和决绝。
"别忘了,他是你亲生父亲!"无情几乎歇斯底里。
青衣提起羊毫,"下辈子,便不是了。"
"不许!不许!"无情使劲摇着青衣的肩膀,声音里,竟多了几分哽咽。
青衣爱怜的一下下抚摩着无情的长发,任他倚在自己的怀里,缓缓拿起羊毫细笔,"我不该辜负他,他告诉我,要我安心做青衣便好,就算有什么别的罪孽,他原意担。他还要我给他一个答案,可是我没有,是我不好,优柔寡断,胆小自私,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承认,是我害了他。现在,我终于能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了,我爱他。"
无情暴戾的抓起那洒花香笺,撕得粉碎,突然间,他笑了,笑得诡异,"哥,你这番话,倒是让我茅塞顿开,何必呢,时时处处介意血缘名分,连个爱字都不敢说,委屈的倒是自己!"说罢,一把把青衣摔倒床上,扯碎他单薄的衣衫。
青衣大惊,慌忙挣扎,可是那么多日不进水米,青衣早已是虚弱不堪,哪里敌得过无情的力道?!
奋力挣扎间,青衣的九龙青玉壁从手里脱出去,砸在地上。
一瞬间,无情有些失神。b
只是这一瞬间,青衣一巴掌打在他颊上,打的不重,却足够激起无情的怒火。
无情一把抓起他,按在床上,狠狠咬在他唇上,一只手,使劲向他下体刺去。
一瞬间,青衣睁大眼睛,张大了嘴巴,那表情,仿佛一只濒死的鱼。

那一夜,放纵而淫惑。青衣觉得,自己的心和自己的身体,仿佛一起被撕裂成了碎片。

青衣再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虚软无力,手腕上,犹自连着两个沉重的链铐。
青衣试着挣扎一下,确是连动也动不了。
屋子里飘着一股子淡香,青衣闻得出来,是红软宵帐。青衣苦笑,无情当真看得起自己,这千金难求的迷香,竟然用到自己一个半废人身上。
只是这般一下挣扎,却已经惊动了门外的无情。无情慌忙走进来,抱起浑身虚软的青衣,轻轻解开他手上的链铐,把他纤细的腕合在手里轻轻的揉。
青衣闭上眼睛,任他揉搓,面容平静的绝望。
无情和青衣,一句话也没有说。
无情拿了参粥,喂他喝了,又拿了链铐拷在他纤细的手腕上,那铐子里层垫了软布,倒不是很硌人。
青衣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任他摆布。
无情叹口气,轻轻吻了吻他的唇,"我不想叫你哥哥了,青衣。"

金国野心勃勃,三番四次进犯宋国。明昭也是数次欲与无情定那城下之盟,不想无情食髓知味,不肯退让分毫,何况他对钦徽二宗也没有什么感情,就算金国拿二宗要挟,也无济于事。明昭又悔又恨,可是又没法再把无情从皇位上拉下来,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如今,大宋国力不比以前,多少有了赵烽留下的精兵良将,宋金交锋数次,各有胜败,僵持不下。


第 17 章

十月,红叶翻飞。
诛天教里,不胜了往日繁华。晨夜楼前,杂草荒芜,隐在往日的雕栏画栋中,格外苍凉。
冬鸦缓步踱进贪欢楼里。如今,萧条的诛天教里,只有这里,车水马龙。因为这里,是能忘了忧伤和痛苦的地方。
冬鸦走进贪欢楼的一瞬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群龙无首的时候,人们都很容易信服强者。
老鸨走上来,"冬爷。"
冬鸦放下一叠银票,"旖旎呢?"
老鸨有三分为难,"他在接客。"
"接客?"冬鸦怔了片刻,门外太阳刚刚偏西,此时,对于贪欢楼的生意,还稍嫌早了些。
"您有所不知,旖旎他红的很,夜夜都被安排的满满的,那些排不上队,又想一亲芳泽的主儿,自然都只有趁着白天来了。"
冬鸦脸色更是沉郁,他冷然喝到,"马上,让他们滚出去。"
无人敢质疑冬鸦的话,在这里,冬鸦便是权威。一瞬间,整个贪欢楼,退的干干净净。
冬鸦走上楼去,尽头的那间,便是旖旎的房间。
冬鸦推开门,旖旎正倚在床前,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青紫的痕迹,有的地方还渗着血迹,凄惨的紧。
旖旎看见他进来,忙拿了床头的衣裳,冬鸦注意道,他的动作迟缓而笨拙,纤细的指头,似乎连弯曲也不能。
冬鸦忙走上去,替他披好衣裳,接着去扣他襟上的盘扣。
"扣那扣子做什么?反正待会还要脱的。"旖旎说的很安静,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无所谓的笑意。
冬鸦脸色一黯,惩罚似的抓起他的衣襟,把他半揽在怀里,把衣襟扣得严严实实。
旖旎嘴角,还带着那漫不经心的笑意,可是眼睛里,确是有如死水般的绝望。
冬鸦轻轻捧起他的手,看着那累累伤痕,"怎么回事?"
旖旎还是笑,他把手从冬鸦手里抽出来,"来这里的,谁没有这么点小癖好?"
冬鸦怔了良久,叹口气,"你走吧。"
"走?"旖旎好笑的看着他。
"嗯,"冬鸦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娶个温柔可人的妻子,安安稳稳一辈子,也是福气。"
旖旎缓缓掀开被子,那锦被下头的,更是惨不忍睹。
白浊和鲜红蜿蜒在旖旎赤裸虚弱的大腿上,旖旎的大腿,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瘫软在床上,脚踝上,两道深深的割痕,几乎见骨。
冬鸦一惊,脚下几乎一个踉跄,一向平稳沉静的他,第一次,脸上变了颜色。
"你恨我吗?"冬鸦轻声问。
"恨你?"旖旎还是笑,他缓缓摇摇头,"是我咎由自取,不怪你。"
屋子里很安静,夕阳从窗棂里洒下来,仿佛鲜血般凄凉,冬鸦的声音沙哑而悠远,"你知道吗,我父亲是个忠臣,当初还在钦宗手下,力主战,被主和的奸臣陷害,被诛满门。当年,我未满七岁,才逃过一死,被发配到边疆为奴。后来,我被义父收养,义父是个将军,忠心戍边,也被主和的奸相排挤,粮草补给不济,最后死在战场上。义父和父亲,生前最大的心愿,便是能看到大宋驱除鞑虏,重振朝纲。主上便是这个命中注定的命星,只有他,能救大宋,能替我圆了父亲和义父的心愿。我知道,我对不起青衣,对不起你,但我不能看着主上毁在儿女私情上。"
旖旎诧异的看着他,一霎那,他有种错觉,冬鸦眼里,似乎多了一些晶莹的水痕。
突然,冬鸦打横抱起他。
"你做什么?!"旖旎一惊。
"带你走。"冬鸦粗大的手掌带着厚厚的茧子,却细心的把旖旎用锦被包在怀里。
"你想背叛主上吗?"旖旎还是笑得淡淡的,"别忘了,我可是主上钦点的要犯,一辈子要留在贪欢楼恕罪的要犯。"
"那又如何?"
旖旎笑得越发灿烂,"你想好了,一旦带我出了这个门,你还有什么立场再在诛天教里呆下去?"
"你走了,我回来一死谢教主便是。"
旖旎撇撇嘴,"那又有什么用?"
冬鸦被问的目瞪口呆。
"你把我一个人扔到外头,我手脚残废,你以为还逃得过诛天教追杀?只怕被追回来,我死的更惨,你又何必一时义气枉作善人?天下之大,哪里又有我容身之处?"
冬鸦怔了半晌,良久,才叹息一声,"罢了罢了,现在诛天教里树倒猢狲散,我留在这里也是枉费,倒不如和你一起走,天涯海角,还能不得你我容身之处?"
旖旎笑的越发调皮,他轻轻攀上冬鸦的脖子,往他耳旁吹气,"咱俩这般,像不像私奔?"
说罢,旖旎满意的看着冬鸦的脸一直红到脖子根。

看着冬鸦抱着旖旎走出了贪欢楼,教主一袭玄衣,站在斜阳杂草间,几不可闻一声叹息。
"主上,要属下追他们回来吗?"剑臣低声问。
教主缓缓摇摇头,"随他们去吧。"

十月,诛天教主重回诛天教,诛天教再展雄风,得列武林至尊。
整个朝堂江湖,此事尽人皆知。

汴梁宫里。
青衣的身体,一日甚是一日的憔悴。那日,当碎嘴的小太监把诛天教主的事传进内宫的时候,青衣激动的几乎拿不稳药盏,黯淡的眸子里,闪烁出一丝光亮。从那日开始,青衣便有了求生的欲望,本来是憔悴惨淡的一个弱人儿,几乎一阵大风都刮的倒,这几日竟有了几分生机,脸上,也似乎多了几分笑容。小宫女再不必为了他不喝药不吃饭的事情担心被责打,而无情,也不至于被青衣那心如死水的颓废而耿耿于怀。可是,无情还是不安心,甚至有些惶惶,他总是看见青衣,抚着教主留给他的九龙青玉壁,含笑遐思。

十一月,金军大举来犯,宋朝江山堪忧。
教主莅临卞梁城,派剑臣,刀臣,夜血,春鸽相助之,抵抗外敌。
卞梁百姓载歌载舞,夹道欢迎。
高宗赵语曦早早备了宴席,摆在载德殿前,迎接教主大驾。


第 18 章

青衣的身体,一日甚是一日的憔悴。那日,当碎嘴的小太监把诛天教主的事传进内宫的时候,青衣激动的几乎拿不稳药盏,黯淡的眸子里,闪烁出一丝光亮。从那日开始,青衣便有了求生的欲望,本来是憔悴惨淡的一个弱人儿,几乎一阵大风都刮的倒,这几日竟有了几分生机,脸上,也似乎多了几分笑容。小宫女再不必为了他不喝药不吃饭的事情担心被责打,而无情,也不至于被青衣那心如死水的颓废而耿耿于怀。可是,无情还是不安心,甚至有些惶惶,他总是看见青衣,抚着教主留给他的九龙青玉壁,含笑遐思。
十一月,金军大举来犯,宋朝江山堪忧。
教主莅临卞梁城,派剑臣,刀臣,夜血,春鸽相助之,抵抗外敌。
卞梁百姓载歌载舞,夹道欢迎。
高宗赵语曦早早备了宴席,摆在载德殿前,迎接教主大驾。

青衣坐在沧玉楼里,外头的锣鼓喧哗,一点一滴都入了他的耳,心底一种难以言表的激动,青衣死死捏紧了手里的九龙青玉壁。青衣咬咬唇,拖起沉重的镣铐,一步步,缓慢而肃穆,向着那载德殿前走去。
"公子,您不能出去!"侍卫紧紧拦住他。
青衣睥睨他一眼,那眼神,坚定而凛然。看得侍卫不由一怔。
毕竟是教主手下高徒,即使是憔悴如青衣,也不至于闯不过小小侍卫的防戍。更何况,小小侍卫,哪里敢和青衣真刀真枪的实战?只有眼睁睁的看着青衣一步步,走近那载德殿。

载德殿前,花团锦簇,载歌载舞。
百年的西域葡萄酒,倾国的美人绝色,轻盈的霓裳舞曲,彩袖招飞,何等烂漫靡靡。
教主身倚美人,杯间美酒,却化不开他眼里的寂寞和阴霾。
春鸽叹口气,轻声问,"主子,青衣便在这卞梁宫里,要见他吗?"
教主怔了一怔,琥珀酒里,漾起一圈涟漪。良久,才缓缓摇了摇头,"不见也罢。"
春鸽沉默了,只听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红袖碧衫,歌舞升平,渺渺仙乐里,几乎是江南春柳的如烟似水,温柔笑宴。恍不知今昔何年。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一时间,教主恍惚了。

那招摇红袖里,似乎一抹青衣,若隐若现。
无情脸色顿变,他慌忙走过去,抓起那抹人影,使劲向殿后推去。
春鸽眼尖,看得分明,那人影,不正是青衣?!
青衣死命挣扎,无情又急有气,顾不得教主还在,竟是一巴掌打在青衣脸上,喝到,"你给我回去!"
青衣挣扎着,手上的镣铐挣得叮当作响,夹杂在丝竹管弦里,格外刺耳。他的眼睛里,只有教主的身影,青衣就那样看着他,目不转睛。漆黑的瞳孔里,包含了太多太多。
无情更气更怒,粗鲁的把他向后推去。
"住手。"教主轻轻放下琥珀美酒。
无情浑身怔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紧紧抓住青衣,仿佛怕他肋生双翼,凭空而逝。
教主缓缓踱到青衣面前,故意忽视青衣眼里的泪水,他轻轻摸上青衣的腕子,那镣铐竟变成一堆烂泥,悉悉窣窣,竟落在地上。
青衣看着他,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一瞬间,他只想扑进教主怀里,痛哭一场,他怔怔看着教主,仿佛再等教主伸手把他抱在怀里,再一次,从他怀里汲取最温暖的气息,从他那里,得到最宽容的关怀。
教主只是看看无情,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盒,淡淡道,"这药能起死人肉白骨,给你哥哥,治他嗓子。"
无情慌忙接了,道了谢,慌忙把青衣往身后护。
教主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淡淡吩咐了一句,"好好对你哥哥。"说罢,又回身去了座间,抱起膝上美人。
青衣怔怔看着教主离去的背影,来不及喊叫,来不及挣扎,便被无情点了大穴,推给凶悍壮硕的嬷嬷,带回内宫。
美人,歌舞,丝竹,从未间断,舞出的霓裳仿佛一世升平......

当晚回到沧玉楼,无情已经醉了,他又笑又闹,拿绳子紧紧绑了青衣一夜。无情一遍遍附在他耳畔呢喃,"他不要你了,他不要你了,青衣,你是往一个人的,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你,谁也不行!"

第二日,无情一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昨日的宿醉疼得他头脑发胀。
无情坐起来,却看见青衣,双手被扭在身后,绑在一起,纤细的手腕勒得发青发紫,青衣蜷缩的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气若游丝。
无情大惊,慌忙抱起他,只觉得触手火热,知道他肯定是冻着了,着凉发热,慌忙把他捂在怀里,一迭声唤来医生。

诊了良久,又是煎药,又是银针,也不见青衣转醒,无情气急,抬手一掌,那老御医便作了古。
到了下午,青衣竟开始痉挛,发抖,无情又怕又急,却无计可施。突然想起教主留下的那个锦盒,说是能起死人肉白骨,无情慌忙取来,那里头的,是一枚血红的药丸,散着血腥的气味。无情顾不得许多,急忙掰开青衣的嘴,把药送进去。
青衣昏迷中,皱皱眉头,几欲作呕,被无情捏住下颔,呕吐不得。
大约一盏茶功夫,青衣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了,气息也平稳许多。大约两个时辰,青衣的烧也退了。无情这才松了口气。无情也累了一整日,此时才安下心来,抱住青衣,沉沉睡去。

无情转醒的时候,惺松的摸着身边,却摸了个空,无情一惊,人也完全醒了。忙坐起来,四下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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