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皇甫骁看到那布满献血的布巾,心中一紧。
"主公......"浮云看着手中的布巾,泪流得更急了,"刷出了那么多的伤口,主公竟然不觉得痛!"
"主公......"皇甫骁颤抖着手抚上布巾上的点点血迹,心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本君要进去看看主公。"他不能让再让骅儿一个人。
"骁君!"浮云一把按住皇甫骁,用力把他拖离皇甫骅的寝室。
"浮云也不瞒骁君什么,主公受到那种侵犯想必身心俱创,不愿男人近身也是情理之中。浮云就求骁君不要再刺激主公了。"
"可是......"这样子叫他如何放心得下?
"浮云愿意以生命担保,会好好守在主公身边,决不再让他有半丝的意外。"
浮云固执地盯着皇甫骁的眼睛:"如果骁君真爱护主公的话,就请答应浮云。"
"本君......答应你。"咬咬牙,皇甫骁握紧了拳头。
"骁君。"皇甫骁的管家急急地跟着侍卫过来行礼。
"怎么了?"皇甫骁心中烦闷,自然也不能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巫女大人病了。"管家瞧见自家主子脸色不好,但是事关重大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请个大夫瞧瞧就好了。"现在皇甫骅这样子,叫他怎么能放心离开。
"可是......可是......"管家瞧了眼浮云,欲言又止。
"骁君还是先回去吧。"浮云何等机灵乖巧,一眼就知道管家的难处,"主公这里有浮云,就请尽管放心吧。"
"本君在这里照应着,总是好的。"皇甫骁依然不肯挪腿。
"骁君也不愿意让主公在病中还要操心神殿的事吧?"压低了声音,浮云轻声警告。
巫女新婚不久就回神殿独居,现在好不容易回家却病倒了,而丈夫竟然还不陪在身边,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吧。
"本君放心不下。"皇甫骁幽幽盯着皇甫骅的寝室,叹息着。
"有什么消息浮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骁君。"浮云敛了敛身,恭送皇甫骁。
"骁君......"管事感激地看了浮云一眼,低声催促道。
"浮云,一切--拜托了。"皇甫骁一步三回头地,总算是离开了寝宫。
浮云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没有一个让自己省心的。
"不是说巫女大人病了吗?怎么还没有请大夫过来!"皇甫骁回到自己府中,却没见大夫的影子甚是奇怪。
"骁君,这个因为......巫女大人病得着实奇怪。"跟在皇甫骁身旁的管家抹着冷汗。
"怎么说?"皇甫骁停住了脚步,奇怪地问。
自己离开的时候巫女还是好好地,甚至还和自己唇枪舌剑的,怎么转眼就病了而且还是病得"奇怪"。
"那个......小的也不好说,还是请骁君去看看吧。"管家想了半天,还是不敢胡说些什么。
皇甫骁狐疑地看了管家一眼,推开了巫女寝室的门。
"谁?"略显惊慌的声音的确是属于巫女的,但却没有了往昔一贯的骄傲。
"是本君。"
"不要让其他人进来。"巫女的声音是从床幔后传来,想来在床上休息呢。
"你在外面候着。"皇甫骁吩咐管家道,然后关上了门。
"巫女大人?"缓缓走近床边,皇甫骁几乎可以听见巫女沉重的喘息,"你可还好?"
巫女只是沉重而急促的喘息着,并没有回答皇甫骁的话。
"巫女大人身体违和,要不请个大夫......"
"不要!"巫女几乎是尖叫着拒绝,大概是说得太急了一口气喘不过来引起了猛烈的咳嗽。
"巫女大人。"皇甫骁一时情急,挑开了床幔却被吓在了当场。
半依躺在床上的巫女满头白发,脸色竟也没有一丝血色,活像一个冰冷的幽魂。
"夫君......"巫女缓缓伸出手。
皇甫骁定下神来,握着对方的手低声道:"巫女大人哪里不舒服,本君马上着人去找大夫可好?"
"不需要。"巫女虚弱地微笑,满足依偎进皇甫骁的怀中,"本座休息一下就好。"
"可是巫女大人的身体......"b
"有夫君的关心就足够了。"巫女摇摇头,幸福地闭上眼睛。
这是第一次,他们夫妻能这么亲昵地依偎在一起。
能换回此刻,也不枉自己冒险再次逆天而行、耗尽灵力。
那个女人已经永远消失,所有事情都将回归自己原本的轨迹,而皇甫骁也终将会是她的。
017
麟伯皇甫骅在卧病数十天后终于身体稍微好转,可以上朝处理政事。
"众卿平身。"虚弱的声音传进跪在殿前的所有人耳中。
"谢主公。"
众臣抬头,都小心翼翼尽量不着痕迹地打量久别的君主。
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俊逸面孔,只是原本就不强壮的身子变得更加消瘦,而脸色也青白得毫无血色,完全是一幅大病初愈的样子。不过无论如何,国君依然健在甚至还能亲自上早朝,这也已经不啻是一个最好的消息了。
"寡人身子违和,这些日子里有劳众卿了。"皇甫骅强打起精神,扫了一眼殿前的众人。
"请主公保重。"看到国君无力挺身坐正,只能斜靠在宝座一侧,大臣们心中各有所思。
"有事启奏吧。"皇甫骅虽然勉强上朝,但是身体到底还是虚脱得很,只想快些把政事处理完后好回去休息。
"臣有事启奏。"一名老臣出班启奏。
"传。"皇甫骅示意侍臣将奏折拿上来。
"近日有小吏作恶、鱼肉乡里,引起民怨连连,恳请主公下旨彻查。"
皇甫骅翻了几页,眼睛竟然开始模糊起来,那密密麻麻的字竟像会跳动似的,让他无法看清。
"主公?"殿下的皇甫骁看到皇甫骅连冷汗都冒了出来,不禁上前关切地问道。
昏昏沉沉的皇甫骅费力地抬起头来,冷不防地对上皇甫骁的脸,所有不堪的记忆都涌上心头--
"不许逃,骅儿你不许离开我的身边!"
"放开我,皇甫骁你放开我!"
"不许你逃,我不许你再逃离我!"
"不要,好痛!不要,不要!"
"不许你离开,骅儿你是我的!"
"放了我,我不行了......求求你!我好......痛......"
"不放,你永远不可能逃开!"--
"滚开!"皇甫骅一巴掌打向皇甫骁的脸,也如愿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啪"的一声,让整个朝堂都变得死静--国君当众打了骁君!
皇甫骁缓缓转回被打偏的脸,受伤地瞪着皇甫骅。
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吗?
.为什么,为什么--骅儿!
刚才一阵激动,皇甫骅的身体一时不能负荷,跌坐在宝座上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缓道。
"骁君无礼,宫杖三十。"
宫杖本是专门惩罚宫廷中不听话的奴才,因此选用碗口粗的硬木,中间掏空灌上水银,打在身上可是非同小可。
皇甫骁身份尊贵,而且并未犯下大错却竟然要受三十宫杖,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众臣们噤声,而曾经尝过皇甫骁苦头的左右丞相更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谁都不知道受此屈辱的骁君会做出怎样惊天动地的反抗。
主公,您老人大病初愈还请多多保重啊。
"臣,谢恩。"皇甫骁定定凝视了皇甫骅好一会儿,终于单膝跪下抱拳领罚。
"拖下去。"皇甫骅倒是一直没有回避对方的眼神,示意侍卫动手。
皇甫骁,现在端坐在朝堂之上的不再是任你压在身下蹂躏的女子,寡人是麟国的国君也是--你的主人!
"请主公收回成命。"
还是有不怕死的人出来为皇甫骁求情。
"骁君为麟国鞠躬尽瘁、劳苦功高,实在不应受此大刑。"
有人开了头,越来越多的大臣出来说话。
"而且骁君并未犯下大错,还请主公明察。"
看着下面越跪越多的臣子,皇甫骅的头是越来越痛了。
到了最后,连押着皇甫骁的侍卫们都跪下来为他们崇拜的骁君求情。
怒极攻心的皇甫骅不怒反笑,扶着扶手慢慢站了起来,眼光一一扫过堂下的众人。
"你们--好!好!很好!"
想必在他们眼中自己是一个不问青红皂白,随意责罚功臣的暴君吧?
他们不喜欢自己,自己又何尝愿意再坐在这个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位子上。他已经努力过了,甚至不惜逆天而行,但却终究无法扭转乾坤。
进退两难,你们到底要把我皇甫骅逼成什么样才满意!
皇甫骅眼一黑,耳边传来一大群人的惊呼。
"主公!"
018
巫女静静地坐自己的寝室里,微笑着梳理已经变回墨黑的长发。
这些日子皇甫骁除了上朝之外,回府里后都会过来嘘寒问暖的,让巫女甜在心头。
也许皇甫骁对自己也并不是无情的:也许只要再等一段日子他也会爱上自己;也许以后他们还会有几个孩子......
"巫女大人,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一向稳重的管家竟然急匆匆地猛力拍门,大呼小叫。
"怎么了?"为自己的美好幻想被打破,巫女微微皱眉问道。
"骁君被抬回来了!"看到皇甫骁那幅血淋淋的样子,管家一时慌了神只能混乱找人拿主意。
"怎么回事!"高贵傲慢的巫女第一次失了方寸,跳起来就推开门。
"小的也不知道,只知道骁君是从朝廷上被抬回来的!"
巫女哪里还听得下去,提起裙裾就往皇甫骁的寝室跑。
皇甫骁怎么可能会被抬着回来,整个麟国根本无人能在武术造诣上超过他。
"夫君!"巫女顾不得左右,径直扑往皇甫骁的床前。
"巫女大人!"一旁的侍卫和大夫们都赶紧躬身行礼。
"怎么回事!"轻轻抚着皇甫骁苍白的脸,巫女咬牙切齿地道。
"是......"一直跟随着皇甫骁的侍卫为难地犹豫。
"说!"她绝不会放过那个胆敢伤害皇甫骁的卑鄙小人,她一定会让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骁君在朝堂上......对......主公......无礼......"被巫女的气势一吓,侍卫低声道。
"是皇甫骅打的!"巫女柳眉倒竖,那个男人还真够胆子。
"不是。"看到一向云淡风起的巫女怒形于色,侍卫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事实上主公在朝堂上晕了过去,是骁君坚持要受宫杖。"
"皇甫骅!"当初本座应该杀了你!
"巫女大人......"一只伸到巫女面前的手把她从愤怒中拉了出来。
"夫君。"巫女赶紧握住对方的手,强笑着轻声道。
"别担心,本君没事。"皇甫骁摇摇头,并不希望巫女为此而大动肝火。
虽然无实质的证据,但是皇甫骁却一直怀疑巫女的一夜白头和皇甫骅的重现有着莫名的联系,而且当初皇甫骅失踪时巫女恰好也是称病的呢!
无论如何,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巫女对皇甫骅不利。
"可是皇甫骅实在是欺人太甚。"
"答应本君,不要动怒。"用力反握巫女的手,皇甫骁坚持要得到自己的承诺。
"本座......答应夫君。"巫女点点头,现在没有什么比皇甫骁能安心静养更重要的。
而最重要的是,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凝聚足够的灵力对皇甫骅做什么。
"请巫女大人放心,骁君虽然伤重,但都只是皮肉外伤,歇息修养些日子便好。"一旁的大夫也赶紧上前道。
"有劳你费心了。"定下心来的巫女深吸了口气,恢复了往日的冷漠高傲。
"份内之事,请巫女大人和骁君放心。"
大夫不敢居功,留下外敷内服的药方后便起身告辞了。
"答应本君。"皇甫骁在药效下昏睡前,依然再三叮嘱。
"放心。"巫女轻声哄道。
这笔账她暂且记下了,皇甫骅你若安生大家就相安无事,否则定要你付出代价!
"大夫,主公他......"浮云看着为皇甫骅诊脉的大夫脸色一变再变,忍不住问道。
"这个,容老夫再仔细诊诊脉。"白须的大夫脸色从红变青、再从青变白,神色煞是古怪。
"你诊出什么都照直说,恕你无罪。"这么被人搬来弄去,皇甫骅也早就醒了。
"老夫愚昧,还请主公另请高明!"大夫跪倒在皇甫骅床前,却是怎样也不敢说出自己的诊断结果。
"说!"皇甫骅冷眼一扫,虽在病中却也无法掩盖君主的威严。
"那个......主公的是......喜脉。"
"喜脉?"浮云万万没有想到大夫会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可能,皇甫骅可是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会怀有身孕。
"老夫无能,请主公赎罪。"老大夫跪在床前磕头如捣蒜,他也是困惑得很,自己怎么会在一个男人身上诊出喜脉。
"那自然......"
"浮云。"从最初的愕然中清醒过来,皇甫骅伸手阻止了浮云的责骂。
"大夫你可是诊清楚了?"皇甫骅轻声问,完全没有显露任何喜怒。
"老夫已经诊了好几次......唉,人的确是老了,还是请主公另请......"
"那么就请大夫以后随侍仔寡人身边吧。"皇甫骅冷静地下了令。
"主公!"浮云和大夫都大吃一惊,难道说主公不仅"有喜"还是"秀逗"了!
"今天的事谁都不许多嘴。"皇甫骅重新躺回床上,他要好好想一想。
"是。"浮云和老大夫互视一眼,躬身退下了。
皇甫骅闭上眼睛,脑海里重新浮现起那屈辱的场面。难道说就是那一次--
可是自己明明已经恢复男儿身,怎么可能还会怀上孩子?
也罢,过一段时间再看看吧。
孩子啊,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孩子的话,他会永远陪在自己身边吗?
如果那样子--还真是不错呢!
019
主公又要发怒了!
殿下群臣噤声,心中暗自祈祷主公的怒火千万不要烧到自己身上。
"几个小吏作恶,你们这些作为大臣的竟然束手无策!难道你们一点都不觉得可笑吗?"
皇甫骅把奏章狠狠地扔到匍匐在地的大臣面前,冷言相讽。
"臣无能,臣该死!"
"既然如此,寡人就赐你们一死!"
皇甫骅冷笑着道,这群废物既然这么想死他就成全他们好了!
"主公,请三思!"皇甫骁见情势不好,赶紧出班启奏。
如果说刚才皇甫骅还只是顺口说说,那皇甫骁的出面倒是令他认真起来。
"主公,虽然他们有责但罪不至死。"
皇甫骁担心的是此举一行,不但错杀忠臣,而且最重要的是会让皇甫骅的君威受损,让百官噤声百姓惧怕,让皇甫骅成为一个真真正正的暴君。
"骁君,你身上的伤倒是好利索了。"皇甫骅冷笑着道。
"骁甘领责罚也不愿主公错砍贤臣。"
皇甫骅言语中的威胁皇甫骁怎么会听不出来,但是即便如此自己也不愿让皇甫骅背上恶名。
"既然如此,寡人给你们一次机会。"皇甫骅挑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