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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堤拉过被子给沐于盖上,男人没动,只是哆嗦一下。过去揽了他僵硬的的身体,拢成他平时喜欢蜷着的样子,没什么排斥的动作,只是细瘦的手臂一直挡在眼睛上。
看都不愿再看我么,最后一眼呢,能看着我说声抱歉么。 苏堤想着这些,过去拉开沐于的手,
"小于?"
眼皮红红的,鼻尖红红的,眉睫全都湿漉漉的。。
"沐于。。"
男人试探着睁开眼睛,还不停有水迹顺着眼角滑落。"不要,别在这里,我不要在这,求你,别在这。。"
苏堤看着这样的沐于,任何抱歉的话都说不出口,呆看着他。。
细弱又沙哑的声音,让人有放声大哭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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哽在那半天,连句再见也没挤出来,快速的起身去穿好衣服,现在对与这个男人来说,离自己离的越远就越安全吧。
重新拿好行理,再回去看时,男人已经完全缩进被子。
"小于?"苏堤走过去,抱抱床上鼓起来的那一团,隔着被子,
"我走了,没人再强迫你做什么的,猫猫也留下。" 没什么动静。。
"那。。再见。" 一动不动,小于真的也不会再抓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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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堤走出那栋楼时,也不过是晌午。日上三竿风露消。。 。
如果这是最好的结局1
霓虹已逝,天色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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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涩。
苏堤趴在哪,四处游神中。这个位置,就是他第一天看见沐于的地方呢,时间很快是不是,可是分开后的日子,为什么又过的这么慢呢。。
他只想趴在这里,想像那个男人是怎样畏手畏脚的进门;怎么样深清的盯着那个电话;泛红的眼角、单薄的肩膀轻颤,百般无助的模样,空想一下都会心疼。
现在回想起来,厌恶着靠近着,不过是心疼那么一个人,满心愤恨不平,想不通人怎么可能会那么缺乏安全感。。
而结局却是,苏堤才是让他最没有安全感的人。那么好吧,就尽可能的离到最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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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我说,你要哭就哭,要睡就睡,能别这么耗着咱哥儿几个么?"陈风对着那个小木头孩儿,哀号。。
您没看错,就是哀号~ 一个月下来,他连幸灾乐祸的劲都提不起来了。横竖寻思着,自己就是纯倒霉催的,两只妖孽搞失恋都让他给摊上了。
最要命的是,这小家伙,比亦杨那会儿还兴师动众的,主要,是把尹越家那口子给牵扯上了。
‘过夜三点他还不睡觉,必须打电话给我。'---殷抑如是说。陈风现在还能想起那小子,压低着帽檐,阴森森的语气。
打啵~~ 这就是命呐~ 做足了准备,去迎接尹越那能闷死人的气场,隔着电话也能让人有脑缺氧的幻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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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于每晚睡觉前,都要盯着那只女王状的黑猫,狠狠看上几个小时,才能相信,苏堤这个孩子都真的出现过。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多少年前,他就习惯了和自己说这句话。
得了一场风寒,治好一场心病。这是得是失呢? 沐于想,终归还是得到的更多一些吧。
现在偶尔的,也想想希然,因为他已经敢想了,不爱,真的不再爱了,无爱无痛,自然可以云淡风轻的想想。当日情急之下被逼出来的话,并非虚假。
一段感情的真正结束是又一段感情的开始。听过多年,不体会就无法感知的一句话。
而某个再无交集的漂亮男孩,面庞绮丽夺目,性格乖顺温和,这就是沐于心里的苏堤。
最后的片断,完全不能否定这个孩子的体贴温柔,那种被人极小心翼翼珍惜着的感觉,再也不会遇见了吧。
时尔翻到手机里的那张照片时,沐于就会想,如果当时十分坚定的告诉他,那就是爱呢。
是不是就能拥有一个完美到稀奇的小情人?而不是一张看见就会心悸颤然的图片。
你知道的,如果是一个多么可恨的词。
他去过那家孤儿院呢,想着也许能远远看看那个孩子。后来里面的小朋友告诉他,他们并没有新添过一个老师。
至于夜涩,沐于想,自己注定和那种地方扯不上关系。他不会去,也不敢去,另一个世界的生活的,与人相拥作乐的苏堤。。。 独自闭了眼睛,他真的没勇气看到。
后悔,后悔么,沐于不知道,也不愿去想,
你知道的,后悔是一个和如果息息相关的,更可恨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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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感情,曾存在于你的意识中。而有些人,真实的参与过你的生活。意念现实,困扰人心。
失去也是有好处的,爱或不爱,分不清么?那么,失去一次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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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的孩子,长长的帽檐掩住大半长脸,曲起腿抱着膝盖,安静坐着。
"您好~ 已到达终点站,请下车。"
嗯?苏堤有些迷迷糊糊的,"不好意思,谢了。"
匆匆走出公交总站,拦了辆出租车,回小抑那吃饭。天儿还真是冷诶~ 自己还是老样子呵,坐着就能睡着,冬眠类生物似的欠觉。
可是公交车莫明其妙变快了,有时两站距离二十分钟就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跟稍职业病? 这么近,又那么远的看着沐于,一点都不会是个让人愉快的事情,相反的,只是让苏堤更难受罢了,可爱情就是这样,SM人的感情么。。
七苦之首,求不得,让自虐不再是倾向,而是上瘾至死不戒。
苍白纤细的手,瘦的筋骨可见,手腕上的静脉,青灰淡蓝。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人,削瘦男子亦不稀有,能一眼分辨出来的偏偏只有那一个,并且,不会认错。
男人还是那个老样子,穿着与其体型毫不合衬的厚重衣服,习惯性的微低着头,淡漠眼睑低垂,把温柔挡住,只余下一个懦弱的表象。他忍耐、谦让、甚至是卑微,但并不代表不坚强。
看着现在的沐于,苏堤觉着过去真是把自己看的太过重要了。他习惯了被人追逐、纠缠,他习惯了信手拈来、抛弃,他以为他已经把沐于过份宠坏,至少对他有些依赖。他甚至担心过,分别时的伤害会完全的把这个男人粉碎掉。
苏堤后来知道,第二天他就去上班了。沐于是个没有缺勤习惯的人,不管遇见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他的生活都会正常继续。。
小于真的很强大。这就是苏堤现在的想法,相反的,他发现自己才是最懦弱的,比如,他不能相信自己曾那么冷酷的对待过沐于,拒绝接受,不也面对。他宁可坐在最角落里默默看着,直到沐于下车,直到完全淡出视线。
眸中有雾,苏堤想那一定是幻觉,他是个早就忘记怎么哭的孩子,他只是又困了。。。
你看,他就是这么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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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沐于走进小区的时候,他都要告诉自己,不要看,不要往楼上看,万家灯火里,至少有一个窗户是黑暗寂寞的。
站到家门口,转动钥匙,也要耗费许多时间力气,可沐于又不敢磨蹭太久,不然那只猫就会跳到门边,再回到沙发上坐着,垂着小脑袋,有时喵叽几声,幽幽绵长的声音。
没有了苏堤,连一只猫都会如此失落,那么沐于你呢。。
沐于问自己,却不敢回答,他怕得到的答案会让自己的支撑轰然倒塌,他怕自己会想把那个小孩找回来,更怕被冷厉的拒绝。
近一个月时间过去了,离别当日的苏堤,让他害怕,其实他更害怕的是自己,是多么愚笨的人才能把一个乖顺的孩子逼到那个份上的,到底是谁更残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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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总归是闹腾腾的,自己也不能相信,少了那一个人,这小小的两居室,空旷到不可思议。
走到哪儿空间都富余,厨房变大了,因为做饭时不会有谁再抱着只猫猫跟在身后转,一大一小,同样伸长脖,眼睛都馋溜溜的。也好吧,沐于习惯性的宽慰自己,再也不会没发觉背后有人,一脚踩到他,匆匆忙忙的道歉,然后唇被人含住,对不起变成吱吱唔唔的声音。。
洗澡时也不用再心惊胆战的了,现在才发现,好像只要自己一进浴室,外面的几间屋子都放不下一个苏堤似的,小孩一会儿要用厕所,一会儿又要拿东西,要不就是冲进去很热心的无辜道,‘小于我帮你送换洗衣服诶~ 要不顺便帮你擦擦背吧。。好吧好吧。。'。。
看电视时也轻松许多呢,不然总有个脑袋从自己肩膀上枕到大腿上,蹭来蹭去;沙发变空了,可以坐在中间了,不用再为了迁就谁躺着方便,非挤在最边上;床也宽敞不少,不会一觉醒来被圈着压的骨头都酸,要不就是干脆被捂到闷醒。。
不用急匆匆的赶回家做饭,不用那么勤的去超市,不用老想着摸鱼在网上查菜谱,不用挑选那些咬牙才会买的,自己吃不吃又无所谓的东西,不用总神经兮兮的随手就摸体温计。。
可是为什么这么空呢,房间好似忽然消失了墙壁,日子又是这样闲,做什么都没意义一样。。
苏堤呢,应该很好吧,他说他能照顾自己的,他说他不是小孩子,他说他原本的生活也很不错,他还说过要。。要离开‘夜涩'那个地方的。。
那些紧贴在身体上的毛衣呢,还有领口松松松垮垮的,苏堤稍微冻一下就会生病的。。
沐于鼻子泛酸,一把捞过那只不情愿的猫抱着,想这些做什么呢,人都让被自己搞丢了。。
可苏堤真的还是个孩子呀,二十岁都不到呢,怎么能让他再回到那种地方去,他是不是要抱别人,吻别人,不能再撒娇磨蹭,得捏着性子哄别人开心,迁就别人,做任何事情。。
沐于觉着自己又要哭了的时候,那只猫已经挣脱他的怀抱,跳到枕头上去舔它潮湿的毛,幽怨又高傲的小眼神瞪过来,让沐于想不自我厌恶都不行,‘都怪你,全怪你,就是你~'那猫就是这么说的,它就是想这么说。。
抽抽噎噎的摸过纸巾,擦干眼睛,再观察那猫,它就是那个意思,它还非要坐在苏堤那边的枕头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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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于觉着,他与那只猫,是不会相互喜欢的,无奈又要彼此依赖。
除了喂猫粮给它以外,那只猫的精神生活完全的独立着,其实沐于有时会试图和它分享,但是徒劳,猫猫似乎对它关于苏堤的记忆,有相当强的占有性。
"小家伙,你到底记着他的什么呢?"沐于很想知道。但这只愈发女王的猫咪坐在一条围巾上,很是警惕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很恨我呢~" 沐于会对这只猫深感歉疚。这只漂亮的波斯猫,和苏堤一样从天而降,并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这般结局,他认命,没有勇气和能力留下苏堤的他,把这个不能言语的小动物锁在身边,慰藉那些不甘。
一个星期前,沐于犹豫再三,把苏堤那边的枕罩洗了一次,下班回家后发现一只完全崩溃的猫,它不停的走来走去,最后挠阳台的门,当你把门打开,它只是看一眼,再转,再挠门。
沐于想,它恐怕是没办法睡觉。老天保佑,他还收着一条苏堤的围巾。
于是被迫的,他与猫分享了自己的记忆,而猫,对他更警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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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什么有理智这种东西呢,在最关键的时候,又没能让理智发挥作用。
沐于想安慰并告诉那只猫:记忆是不会随着味道被洗去的。
而那只猫能告诉他什么呢?
做为一只有着女王范的猫,它从不思前想后,不患得患失,更不难堪羞涩,它甚至从来不思考。
但它偏偏,爱的很本能。
如果这是最好的结局2
落日胭红,非云即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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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杨想,一个妖孽的终结者,必定是另一个妖孽。
"拜托,能不能想想办法~"他对着储轩的背影抱怨,而对方在忙着给一个小孩洗手。
储轩置若罔闻,对着面前的孩子,一手拇指与四指相对,并拢一甩,然后拍拍肩膀让他自己玩去。
"你又怎么了?"储轩觉着,让亦杨出现在这个地方是个本质性的错误。
"我要搬回家住。"盯在这儿一整天了,统共没说上十句话。
转过身,淡然看他一眼,"你昨晚睡在马路上?"
"要么,你搬回我那~"
冬季果然是天短呵,储轩凝视着渐近的暮色,好像在自言自语。"在这个地方长大的人,会比较喜欢人多的家庭氛围。"
= =|| 每次都是这样!~ 亦杨恨~
苏堤回老宅住后,尹越就下逐客令,曰:他出去之前,你也不要回来!~
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事实上,大家也不确定,但,唯一能和苏堤回来联系上的事情,就是,希然和他聊了通电话。再然后,他,沦落为人见人厌。
摸摸鼻子,不过听说希然那家伙日子也不太好过~ 被阿卡下了各种禁令= =||
"成吧,不说我的事,就说苏堤那孩子,难不成就看他这样,不管了么~~"嗯,亦杨长期的经验告诉他,对尹姓以外的人,储轩都会比较心软一点。
"他那类事儿,你觉着,别人能帮上忙?"
"呃,至少可以点拨一下吧。"
点拨。。。储轩沉默良久,总有个感觉告诉他,就是因为上次多嘴了,才变成这样的,当然,还有亦杨这个二传手,以及希然那个扩音器。= =||
末了,他淡淡说,"先看他自己下一步怎么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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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杨本以为在自己郁死之前,都等不到苏堤有决定那天了。
因为苏堤看上去,呃。。怎么说呢,如果说以前很妖孽,那么现在显然修为羽化成仙了,不论是在安静院落,或是在喧嚣的酒吧,都不影响他沉默打坐。
那境界,真是。。呃。。。相当境界= =|
却不料,晚饭时,年轻神仙忽然说话了,吓人一跳~ 亦杨总觉着他会用传音入密那类功夫呢~
"我打算回Cardiff。"苏堤搁下筷子,"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尤其是楚轩,谢谢~"
"我不。。。"小抑刚想插话,被他拉住。
"我会再来看你的~"苏堤握握他的手。同样是纤细呵,小抑的手就软乎乎的,不是那样骨感的。。>"<|| 他想他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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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越看看紧拉在一起,疑似JQ的小手,忽然觉着这小妖孽真走掉,自己也不会有太平日子过的= =|| 索性不说话。
而亦杨身为敏感份子,也保持咸默,继续吃ing...
看来,这是一场外人之间的交谈,储轩礼貌笑笑,"应该的,你太客气了。"
"那好吧,我再来时会继续麻烦你的。"苏堤回以浅笑,是发自真心的。储轩这个人吧,绝不是什么出众型,但是有种淡定的亲和力,并不热情,却容易亲近。这是种奇特的气质,所以亦杨才会认准他了,这正像他对小于。。。苏堤自觉应该瞬移离开这里。。
"不介意的话,去我那抽根烟吧~ 三五分钟。"话很随意,储轩这里唯一一个愿意拿生命享受云雾乐趣的人。
"很荣幸。"苏堤眼睛终于亮了一下。
。。。。两人前后离席 。。。
妖孽!亦杨狠狠喝着汤,刚恢复点精神就开始挑衅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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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堤知道应该打起精神,而且爱情这件事,不都说是可重可轻的么。
但,是人都知道的,最需要调整的情绪,都是调不过来的。
储轩说会帮他安排离开的日程,‘应该打个招呼的人,都去道个别吧。。' 苏堤明白这话的意思,他难道不想去么。
事实上,昨天他回去呆了一下午,想来可笑,负气仓惶离开的人,钥匙竟然都没舍得交回去。
那套房子,一切如昨,简洁干净。小于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好似什么都能伤害到他,又什么都不能打乱他。
变化最大的,要数那只猫了吧,看样子这个月没少吃,长大两三圈不止。习性有惊人转变,先是坐在沙发上,圆眼大睁着两三秒后,猛扑上来!~ 吓得苏堤赶忙抱住它。不然以它现在的体重和那股子冲劲儿,非把人挠晕了不可。
苏堤知道这猫粘他,怕是想念的不行了,小东西不能说话,想又说不出口,自然会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