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缘————更科[中]

作者:更科[中]  录入:12-23

      ‘唉?'王焕表情怪异,又觉得好笑,又替我难过,‘你干嘛非要学那首曲子呢?'
      ‘因为你喜欢阿,那天见你听得那麽认真,第一次脸上没再有那种难过的表情,可惜那老头儿不能留下来天天吹给你听,所以便想要你学,结果你不想学,那我就学来吹给你听啊。'

      ‘鸣焱?'他一下愣住了。
      ‘不用这麽感动了,记得小时候我难过的当儿,即便是星星,我大师兄都会找给我哄我开心的。'所以我小时候动不动就蹲在桌下装委屈,直到有一天我发现那桌子窝进去已经不很舒服了而且除了我老爹房里的又找不到别的桌子做代替品,於是这才作罢。当然了,那也只限於我大师兄,若是我二师兄,他只会扔块石头给我,还肯定会说天上的流星掉下来就是这麽块石头,而那时候三师兄还没来。。。‘当时我就想,有机会我也要学我那大师兄。。。。呃,你听一下,其实我觉得我吹得也真还不算太难听。'

      说完我便笑著取出笛子立马表演了一段,一抬眼,却见王焕静静地看著我,已是满面泪流。。。
      不会吧,真这麽烂?我停了下来。
      ‘鸣焱。。。'他静静地说,‘谢谢你。'
      ‘呃?怎麽了?'
      他突然一下抱住了我,放开声音更是哭的厉害,一边在我身上擦著鼻涕一边道:‘我想通了。对不起,鸣焱,这些天来给你这麽多麻烦,我还真是个小孩子。鸣焱,对不起,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是那个不懂事只会自怨自怜的王焕了。我不会再只让你辛辛苦苦给我吹笛了,我,我。。。'

      ‘我可不要听你给我吹笛,肯定更难听。'
      ‘嗯?'他抬起头来,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继续哭。
      。。。。。
      不过,至从那天痛快地大哭过之後,王焕这下是真的在心中将那些痛苦的事放下了些,开始学著重新生活。
      而对於以後,我曾叫他到我们重剑门去,他却坚持说他要先到处走走学会独立,不想再像个小孩一样依赖我,至於具体的想法,他则想先到徽州去,至少那里有他的老师,开头应该会容易一些。

      我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不过,王焕,如果有什麽事,记住一定到芜野诚找我。'
      ‘嗯,我一定会的。'他笑道。
      於是我抽空回去跟三师兄一讲,三师兄便立马找到一个最近要回徽州的商队。三师兄以前常到京城来,所以在这方有不少的朋友。
      ‘其实不用的,我可以自己去的。'王焕道。
      ‘你可是第一次出远门,当然有人作伴会更好些。'我交了一大包银子给他,不容他推辞,道:‘这是你老哥我自己的,不是他们的。'我想我没有说错,虽然这些过去是皇帝老儿的,但现在赏给了我,自然就是我的了。

      然後在我兴致勃勃地提著三师兄特意为王焕打点的一些行李(对於这些,我可不在行)回去的时候,竟看到了多日不见的朱瞻景,他正沈著脸穿著便衣在街口走过来走过去的,不知道在干什麽。

      ‘喂。'我喊了他一声,然後提著两手大包的东西像只鸭子一样欣喜地向他奔过去。
      ‘鸣焱?我还说今天遇不。。。'他看见我跑过来,顿时笑了起来。
      ‘快,快帮我提一个,累死我了。'我毫不犹豫的将重的那个塞到他的怀里。
      ‘嗯?'他的脸又沈了下来。
      ‘嘿嘿,兄弟,你来找我?这麽久没见,想我了吧?'我笑。
      ‘少臭美了,找你?我还没有活够呢。'他道,‘不过,你额头上的疤是怎麽回事?'
      ‘唉,说来也真够倒霉的,那天我吹笛子的时候,一时不查,被人用石头砸了。'
      ‘什麽?你吹笛子被砸了?'他停了下来,仔细的看了看我额头上的那块疤痕。
      看他的模样,我刚想说其实也没什麽的,小伤而已,就听见他笑叹了一句:‘听你吹那什麽笛子却没有把你砸死,那人还真是心慈人善阿,你真走运。'
      这人还真是,‘。。。歹毒啊。。。'我看著他笑的这般开心,唯一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形容词。
      ‘对了,王焕怎麽样了?'他收起笑脸。
      ‘嗯,还好。'
      ‘那。。。那你什麽时候回来?'他看著别处。
      ‘我要送王焕,後天吧。到时,嘿嘿,我要吃那个什麽水晶菊蜜糕的。'
      ‘想的倒美,要吃自己做去。'
      我们一路聊著直到看到租的那座房子,朱瞻景道:‘我不过去了,王焕肯定还极恨皇家的人,我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了,就到这里吧,'他停了下来,‘我走了。。对了,还有这个,带给你们的。'他将一个食盒递过来挂在我胳膊上,再将包裹塞进我的手中,‘叫李厨特做的,你就说是在外面买的就行了。'

      ‘喔,也好。'我挂了满身的东西向前走去,走了不多远,回头一看,朱瞻景还站在那里,‘呃?'
      ‘我走了。'他冲我笑著摆了摆手,这才转身走了。
      回到屋里,我放下东西,和王焕一起打开食盒,每一层都放著不同的美味,而在那最保温的下层放著的,却是一大盘水晶菊蜜糕,还热气腾腾的。
      嘿嘿,这个家夥。
      第四十四章
      到王焕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又重新检查了一遍行李,马匹也准备妥当。
      ‘一切完备。'我拍拍他的肩膀道,‘王焕,从明天开始,一切就都要靠你自己了,别的话哥我也不多说了,就嘱咐一句,凡事都要小心,'
      王焕点点头。
      ‘不要轻信陌生人,对别人的事不要太好奇,不要凑热闹,'
      ‘嗯。'王焕再点点头。
      ‘不要逞英雄,尽量少跟别人起冲突,平时就算吃点亏也没什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王焕又一点头。
      ‘到了外面你肯定能遇见不少的事,记住,这个世间上鲜有公平的事,所以凡事一定要看开,做你能做的事,不能做到的也要懂得放弃,'
      ‘嗯。'又是慎重的一点头。
      ‘遇到需要帮助的人,能搭一手的就搭一手,不能搭一手的也千万不要勉强,'
      ‘嗯。'
      ‘外表可以傻一点没关系,为人处事可以憨厚一点也没关系,但这里一定要聪明,'我一拍他的脑袋,‘对一些事一定要能看清楚,看不清楚的就一定不要置身事内,'

      ‘嗯。'
      ‘记住日久方能见人心,多交一些朋友是好事,却也得慎重,但一旦认定了,就一定要真心相对,不要随便猜疑。'
      又是一点头。
      ‘有自己的立场原则最好,没有的话也不用强求,但最忌见风使舵,'
      ‘嗯。'
      ‘不要随便承诺别人什麽事,一旦承诺了就要做到,实在做不到的话也就算了,'
      ‘嗯。'
      ‘损人不利己的事千万不能做,至於其他的嘛,就自己斟酌吧。'
      ‘喔。'
      。。。。。
      嘿,他还真是可爱,看著他一脸认真的频繁点头,我心底暗笑,这套说辞以前老爹每天都要对我们惨无人道的练习八百遍,最後直到他刚说一个字我们众兄弟们就能马上一个一句一唱一和一字不差的复述到连他都受不了的地步才作罢。唉,现在单是回想一下那段暗无天日的生活,都觉得生活顿时变得有些黯淡无光前景凄凉毫无希望了,再叹一声,这也算是在王焕独立之前帮他磨练一下
      忍 性吧,谁叫我是他哥呢,我想,我真的是很善良。。。。
      。。。。。
      一个时辰之後,我喝了口水,摸摸下巴,再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唔,好像差不多了,所以,‘最後一小半句,你已经长大了,迟早有一天会娶媳妇的,要知道女人长的好不好看其实无太关紧要,重要的是她要温柔贤惠对你是千依百顺且会做家务还不会整天抱怨,'

      ‘。。。嗯。。。'王焕已经很迟钝了。
      ‘当然了,这个无太关紧要也是要有一个上下限的,至於这个限度嘛,就得自己掌握了。'这句话是我二师兄加上去的,而且每次还被他特别著重强调。
      ‘。。。嗯。。。'
      ‘好了,我要对你嘱咐的就这些了,'我慈爱的对他一笑,‘现在,你再复述一遍吧。'
      ‘嗯。。嗯?'
      ‘嘿嘿,开玩笑的了。'看他那紧张的模样,我笑,‘早点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鸣。。。。鸣焱。。。。我还不太想睡,你再陪陪我好不好?'他看著我。
      ‘呃?好啊,不过你明天要启程会很累的阿。'我道。
      ‘我知道,我只是。。。我只是稍稍有些。。。有些舍不得你。。。有些。。。'
      ‘那就到我们重剑门去啊。'
      他摇了摇头,坚定,却又隐隐透出来一种难过。
      ‘你自己决定好了,'唉,小孩就是小孩,即想著要独立,却又有些担心害怕,於是我想了想道:‘唔。。。。跟我来。'
      我从杂物间里翻出一个木梯来,搭靠在房檐,然後冲他一招手道:‘上房。'
      等王焕颤颤悠悠的站在我的旁边,我揽了他的肩,指著豁然开阔的周围,这一派天上繁星无数、地上灯火万家的静静的温馨,道:‘景色是不是很好?'
      ‘嗯,好漂亮。'
      ‘来,闭上眼睛,再深呼吸一口,空气是不是很清新?'
      ‘嗯,真的有点。'
      ‘那你现在感觉是不是好多了?'
      ‘好了一些了。'他轻轻的说。
      ‘然後,'我让他睁开了眼睛,‘学我一样,把右手抬到胸前,左手向後摆。'
      ‘喔。'
      ‘接下来。。。'我张开嘴再深呼吸了一口,大声喊了一句,‘我是英雄我怕谁?'紧接著便毫不犹豫啪拉一声的蹦了下去。
      安全著陆的我还没站起身来就开始稀里哗啦的笑了起来,而还在房顶上的王焕则傻了眼,一刻锺之後,他便也随我笑了起来。
      ‘你可不要跳啊,我可接不住你,'我对他笑著说,‘从梯子上爬下来吧。下次你预先在下面铺一大堆干草就可以学我了,小时候我心情不好便常这样干的。'
      把梯子重新放回去之後,我问他:‘知道为什麽要到房顶上去喊吗?'
      他困惑的摇摇头,嘿,看来他从小到大还都是个好孩子,於是我语重心长的对他说:‘笨啊,当然是因为那里高啊,你难道不觉得站在上面会很有一种傲视群雄豪情万丈义无反顾的感觉吗?'

      然後我又问道:‘那你知道为什麽喊完了要跳下来吗?'
      他疑迟的道:‘难道是为了使英雄气息显得更悲壮一些?'
      我愣了,他这个脑袋到底是怎麽长的阿,这样稀奇古怪的想法。
      ‘不是?'
      ‘不是,只不过你不跳下来的话,很有可能被路人砸的很悲壮就是了。'我皱著眉头很严肃的说,‘所以你喊完一定要趁那些听见的家夥还没来得及看清你是谁的时候赶忙跳下去。'

      ‘喔。'他懂了,我再问他:‘那你又知道我为什麽喊那七个字吗?'
      他想了想,最後摇了摇头。有进步,不会不懂装懂了,於是我叹了口气,道:‘你想想,如果你喊,我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武功超群文采飞扬前无古人後无来者空前绝後的盖世大英雄谁敢摇头我扁谁,会怎麽样?'

      ‘会怎麽样?'
      ‘笨啊,'我道,‘当然是你还没等叫完,那些想砸你的人石头也找好了目标也瞄准了呗。所以,你喊的一定要精炼,越短越好,把想要表达的中心思想表达出来就好,那些修饰语不但没用,还是极为有害的。'

      ‘阿?这样啊。'王焕错愕之後便笑的都直不起腰来。
      ‘现在心情好多了吧。'我道。
      他点点头,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後,悄然静了下来,轻轻的说了一句,‘鸣焱,我想,以後嫁你的人一定会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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