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凶的时候......真好看!"
见他面飞红霞,忸怩着不让他看他的脸,可是却又担心碰到自己的伤口,并没有下死力挣扎,戚大勇
胆子大起来了,把还被自己紧紧握在手里的手放到唇边亲亲,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开口诉说自己对
他的喜欢,"那个......如果你肯留下来的话,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没有娃娃也没关系,有我
一口吃的一定分你一半......不,分你大半好了,只要不饿死我就成了。我......我很喜欢你......"语无
伦次地诉说着自己的情意。从刚刚的情况下,他多少也有些了解了,这男人八成是个钦差要犯。逼不
得已下才躲到这穷山沟里来的。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他愿意为他承担下种种的风险,让他有个安心的家。
"疯了你!"
柳逸轩呆了一呆,聪明如他自然猜到这男人对他种种呵护后面所带表的含意,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老
实得说出来。
被男人告白本应让一向在意自己外表的他暴跳如雷,可是在刚刚才接受过人家这么慨然的保护下又不
好马上翻脸,而且知道他的实心实肠,说喜欢自是不会诳自己,只觉得心乱如麻,终于冷冷地将手抽
了出来,淡淡地道:"我是男人耶!你这么想要媳妇,将来我自会许你一个。"
等他能顺利回到大宋国境,要什么没有?为自己的恩人找个美貌的妻自然不在话下了--当然,前提是
他能避开辽国的诸多爪牙与隐藏在宋军中的奸细。现在还是不要把话说得太满才好,而且他在能完全
复元好离开这个村子前必须得依赖他的帮助。
柳逸轩含糊其词的说法让戚大勇看到了极大的希望,浑然不知自己的告白已经被人委婉拒绝,只当他
不好意思直接答应自己,所以才用将来这种含义不清的话带过。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一直好好待他,总有一天会盼到他愿意点头的。傻笑着看柳逸轩淡然的容颜,戚
大勇暗自下了决心。
更何况,就算他们没有成亲,也有了夫妻之实了不是吗?在那之前,他从来不知道男人与男人也可以
做那种事,虽然有点可惜不能有孩子,但这样的代价也心甘情愿。
"那,我可不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江君"?"
能互称名谓是亲密关系的第一步,戚大勇极其小心地向又皱眉不知在沉思什么的人提出,并做好了被
拒绝的准备。
"......"
辽军既然已经布下人大肆搜查他的下落了,流落在外自然是多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可是要怎么才能
突破一路上的重重防守回到汴京呢?
脑子里已经转到思考应该怎么设法回家的柳逸轩听到有人问能不能叫自己将军,自然是很顺口地答应
"好啊!",让戚大勇又是一阵狂喜。
只是日后宋军将士中有人听到铁血丹心、极具男儿气概的"将军"头衔,被一个乡下愣小子以一种充
满了柔情的声音唤出来,会不会吐血三十升?
小丈夫 第五章
原作者:堕天 | 添加时间:2003-1-16
长亭复短亭,何处是归程?远长的阳关古道通向天与地的尽头,芳草凄凄的长亭外,柳逸轩停下了步
子,看着还不弃不离跟在身后的戚大勇,暗下皱了皱眉。他从病好后又休养了半个月,自打精神复元
、渐渐能控制自己...
长亭复短亭,何处是归程?
远长的阳关古道通向天与地的尽头,芳草凄凄的长亭外,柳逸轩停下了步子,看着还不弃不离跟在身
后的戚大勇,暗下皱了皱眉。
他从病好后又休养了半个月,自打精神复元、渐渐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后,就一意打算走,只要不是在
特别燥热、或是心情特别动荡的情况下,他有把握可以勉强控制住那种羞人的春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也已经习惯了不再动辄提起内力让自己饱受冰符之苦。
一个月,如无意外,足够让他从贺兰赶回汴京。
是以他去意已决,早几天就与戚大勇说了自己的打算,那个人见他一脸坚决,知道劝说无效后,只好
勉强同意了。
但,现在这算是什么意思?
见他送了自己一站又一站,好象还有继续送下去的打算。相同的,身后跟着那一群父老乡亲们也没有
停下他们送别的脚步。
他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村里这么受欢迎,居然可以劳动到这么多人出村来欢送他。
"你们回去吧,不用再送了。"
无可奈何,只好劳动嘴巴了。这些人都不知道送君千里终须别吗?没来由离别情绪闹得他堵心。
柳逸轩斜睨紧跟在他身后的戚大勇,示意他带头停止乡人们送别的脚步。
"是啊是啊,你们回去吧,不用再送了。"
奇怪的是,那个人竟然自动自觉地学他的腔,几乎一字不改地把这话传给后面扶老携幼的村民。
"......"
不好的预感涌上柳逸轩的心头,他的意思难道是......
"大狗,我这次出门可能要很久才回来,你的脚要注意防水喔,天冷的时候拿热毛巾敷敷,下雨天别
出门......王婆婆,我已经把给您配药的药方送给您孙子了,不会有事的,您多多保重......"
戚大勇好依依不舍地与所有送出村来的村民们一一话别,眼中泛滥着可疑的水光,叮嘱这个叮咛那个
,一幅活脱脱的生离死别就在他的面前上演。
天杀的!他只说自己要走,又没说要他跟着一起去,难怪从他说了要走后那个人就一直闷闷不乐地念
叨着什么"要离开了,真舍不得"。原来不是在舍不得他的离去,而是舍不得离开他生活了二十多年
的地方。
柳逸轩气得脸色发青,又不好当这么多人的面发作,只好一把将那个还在话别的人扯到一边,压低了
声音问道:"喂,我只说我要走,没说要带你一起走,你干嘛闹得这么惊天动地的让大家都以为你要
跟我走?"
不料这回换来的是戚大勇吃惊的面孔:"啊?可是我一直以为你跟我说的意思是叫我陪你一起走啊。
"
"......"
该死的,到底又是哪里出了错?
好吧,他承认他不应该因为他的突然表白而乱了分寸,从那以后非到必要不再跟他讲话,万不得已一
定要说时尽量言简意赅,可是他说:"我要走了,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你"那句话,哪里有一
点要他跟他走的意思?
当时见他十分之不舍,但也还是点了头,心想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们也相处了一个多月,多少有
些感情。可是却从来没想过他因为自己会错意的一句话,居然二话不说就抛下了他生于斯长于斯的故
乡,依依不舍地告别乡土跟他走!
这个男人!
柳逸轩无言问苍天。
如果可能,他可不可以有点自己的主见,不要这么以他为天,唯他的命是从?就算他的情意能让他感
动,可是那毕竟是个男人啊?
他一向以自己是冷面铁心的大丈夫自豪,别说男子,就是与女子也无甚儿女私情,如无意外,他会听
从爹爹的意见,与京中的一个大家闺秀成亲,然后相敬如"冰"至终老。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会横刺
里窜出来乱了他的心?
"我不用你陪我上京啦,这样你也不用这么伤心地离开你的家园。"
柳逸轩捞过他一边耳朵继续嘀嘀咕咕。
"可是......我已经卖了地做我们上京的盘缠,房子也租给大狗了......我跟着也好帮你拿行李,"看到
柳逸轩似乎有不要他跟着的打算,戚大勇一阵心慌,也学着他一般低声地附在他耳边诉说着自己的担
心:"而且你屁股痒痒的毛病也还没完全好,万一......万一......"
纳了一下舌,戚大勇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虽然他没答应成为他老婆,可是能够在他病发时吃他豆腐是他的专利,他才不要跟别人分享!
这一点戚大勇很坚持。
"轰--"
被这个没神经的男人在大庭广众下提及他们的私密关系,柳逸轩几乎没羞得把全身所有的血液集中到
了脸部。
羞恼地怒咬银牙重重一脚把他的大脚丫子踩得扁扁的,不去看那个单腿抱膝在原地弹跳的人,柳逸轩
转头冲出了长亭,率先向远处进发。
"悍妇啊!"
"简直要谋杀亲夫!"
惊叹地看戚大勇抱着腿一跳一跳地追上去背影,直到两人消失在路的尽头,被刚刚一幕震慑到的村人
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无不摇头再一次叹息好人悲惨的命运。
#############
月亮仿佛镶嵌在黑丝绒上的珍珠,莹润的光亮水泄般照进他们栖身之处的洞穴,铺开了一地水银。
堆放在洞穴中间的火堆里柴火"哔剥--"地响着,橘黄的火光跳动了一下,柳逸轩眉心微蹙地醒了
过来。
睁开眼,习惯地向对面寻找一个高大的身影,不料这次却落了个空。
他的衣服盖在自己身上,可是那个人却不见踪迹。
没来由地一阵心慌,也许是习惯了有人陪伴的日子,睁开眼看不到他时有一种无所适从的空虚。
他虽然聪明地趁着大雪初降的时机好避开战场悄然回京,可是却没想到过在荒天雪地这种恶劣的环境
下,平常认为不算险途的道路竟然会让人走得如此艰辛。
他即便是长年行军打仗出征出外,可是单凭己身一人之力去对抗天力的时候却从未遇到过,再加上他
擅长的是运筹围幄决战千里之外,一般的生活细节小事悉数交由贴身的侍卫打理,独自一人又没了武
功,在这深山里连一日三餐都打理不了,还真少不了戚大勇的一路相携。
可是今晚他却悄然没声地从自己身边离开了,是厌了这个不管他怎么赔小心讨好都摆出一张冷脸的男
人么?
柳逸轩推开被覆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本待要赌气不去理他倒头再睡,可是躺了一会后,心里那份担心
与焦虑却没有消失,反而却时刻担心着他是不是因为又在夜晚外出打食而遇到危险。
罢罢罢,在这深山老林里,他的矜持做给谁看?
此刻,他是他的依赖,他也只能依赖着他,如在天底下最平常的,两个人的共存。
气懑不过,虽然心里在着急,柳逸轩也还是只能从坏脾气的呼唤中隐约透露他的关心。
"戚大勇,你死到哪里去了?再不出来我就要你好看!"
知道如果他在的话自是不敢离自己太远,大将军这一效仿河东吼狮的效果极其显著。
不远处立刻蹦出一个差点被白雪掩没的身影,连滚带爬地向这边跑来。
"他果然没走......"
不知为什么,柳逸轩为这一认知而松了一口气,凶巴巴地吊起眼角看着那个全身都沾满了雪花,手里
握着一把奇怪的草叶越跑越近的人。
"那个......"
"笨蛋,就算月亮很亮也不用在晚上的时候出去,万一看不清路掉下悬崖怎么办?被狼追都没人可怜
你!"
适才的担心化成怒气震天的低咆,柳逸轩也不等他说话,先劈头盖脸一顿好骂。
习惯了他行为方式的戚大勇只是嘿嘿傻笑着,等他怒气发泄完了才继续自己刚刚的辩解。
"我看到了这里生长着一种芨草,拿这个编草鞋套在鞋子外面穿就不用怕下雪天路太滑了。"
献宝似地把自己刚刚趁他睡觉时去采摘回来的草杆递给他看,白天时因为柳逸轩脚下一个打滑而差点
崴了脚的事实让他担心。
打量了几眼穿得单薄又因担心他而离开火堆走到洞口的人,戚大勇赶紧跑过去贡献上自己的体温,把
他冰冷的手放进怀里拥着他走回火边,低声下气地哄他道:"你看,就算你担心我也要记得多加一件
衣服再出来,万一冻着了怎么办?"
听听这话!
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在他的眼里竟然成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弱质男人,柳逸轩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好气还是
好笑,嘴里却仍要逞凶:"呸,谁担心你了,我觉得热了出来吹吹风不行啊?"
"......"
聪明地不与那个不讲理的人争辩,戚大勇抖去了满身的雪花,拣起地上的衣服把他包进怀里。一边伸
手拿起自己今天找回来的草杆就着火边编织起来,一边安抚他困乏的神智。
"乖乖的,这样你就不会怕我会偷偷离开了。"
那个高傲又倔强的人,明明是害怕他离开嘛。他还记得他生病的时候总是紧紧拉着他的手,刚刚一睁
开眼睛没看到他,一定害怕极了。
"你!"
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啊?这个男人简直太过污辱他的勇气。
柳逸轩不满意于他那象安抚小猫小狗般以合适的节奏在自己背上轻拍的大手,眦出一口白牙,正待磨
好利齿再轰他个头晕脑胀之际,不远处似乎有什么声音刺激了他的耳膜,虽然他功力使不出来,但耳
目仍是要比一般人灵敏许多。
当下赶紧踢散了火堆把戚大勇拉进更深的洞穴里找到一个隐蔽之处藏好身形,屏息静气等着从远处向
这边掠来的不速之客。
"少主,我们已经打理好这里了。"
先掠进来的是两个下人打扮的辽人,他们快速地把方圆十米的山洞打扫干净,然后再升上火,铺设下
舒适的锦垫,这才向外躬请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子。
"你们先退下,没有我的传召,不得踏入这山洞一步。"
慵懒而带了些许柔媚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耳熟。
柳逸轩心中一禀,过人的记忆立刻忆起这把声音的主人应为何人。
除了那个外表美如罂粟,内心却毒如蛇蝎的辽国三王子,还有谁能将威严与柔媚结合得丝丝入扣?所
谓冤家路窄也不是这样窄法吧?
这么冷的天,他好好的皇宫大院不住,巴巴儿跑到这来干什么?
柳逸轩虽然疑窦更深,可是却绝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他会发现自己。
从他这边的方向偷眼斜睨,只见那个美丽又恶毒的耶律洪基一手托腮坐在火边,脸上带着沉思的神色
,一手轻轻地摩挲着一块白色的玉,眼角间蕴含着无限的柔情,说不出的轻密爱怜。
"难道这个人来这隐蔽的地方是来会情人的?"
柳逸轩心里一惊,手下自然收紧握力,察觉到他的不安,戚大勇轻轻地反握住了他的手。
过了不多时,洞穴外又听到嗤嗤衣袂带风的轻响,显然是还有人来这里与他会合。
察觉到有阴影挡住了洞口的光亮时,耶律洪基头也不回,但就着火光柳逸轩却明显地可以看到他脸上
在这一瞬间露出喜不自胜的神色。这恶毒的人儿,竟然也会心有所属?
"你来了?"
故做淡然地吐出与脸上神色极不相符的冷淡声音,耶律洪基极快地将手中的玉收入怀里。
"呵,好一个私会情郎的所在!我今天看见你悄悄儿出宫,就知道你一定有鬼了!"
来者身着辽国王族才能拥有的左襟镶滚金边的黑貂裘,阴榫的面容虽然轮廓分明,但乌云密布。
听到这个人的声音显然是吃了一惊,微一怔神后耶律洪基的脸上迅速换上了为众人所熟悉的那种微笑
,柔媚中带着几分挑弄地转过头去,用一种带了说不出媚然的声音轻咤道:"原来是你,二哥。"
"哼,你眼中还有我这个二哥吗?为了一个宋人蛮子,你居然敢违抗皇命不杀大宋的神武将军,最后
还让他跑了。这种事我替你担下来也没什么,可是你居然敢瞒着我想与他私会!?"
脾气火爆的辽国二王子耶律洪峰压抑不住的低吼,只震得洞壁微颤,戚大勇第一次见这种阵势,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