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吹一遍给你听吧!"韩江云从左三手里把笛子接过来。
他的手先是一点一点的抚过那骨笛,又笑了一下:"好粗糙啊,孔眼大小不一,长短也有问题,怎么吹。"
话是这样说,却还是把笛子放在了唇边,还未用气,眼泪先落下来,他闭上眼,任泪水划过耳廓,他吹的是凤求凰,却没有一点春吹大地,百鸟争鸣的繁华,只有一只孤凤折着伤翅飞翔的悲凄。
他吹的这只曲,
茫茫天地间,只有两个人听。
在如白骨般冷清的月光下,一个显得有些臃肿的人在艰难的行走着......
"左三,你不要背我了,你自己走吧......"
"左三,你走......"
"左三,我恨你,要是没有你,我就可以说我自己是天下第一,我就不会有这么多痛苦了。"
"左三"那声音仿若是哭了,"左三,我嫉妒你......我恨你......"
"左三......"
呵呵~~~下面的是番外番外~~~~
《凤求凰》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他没有看过我。
他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我。
但世人都在说,他是如何的幸运,竟得到了我,做了天下第一首富王家的女婿。
这些话,我知道他也听的到,但我一边很是生气说这样话的人,但一边又忍不住让他们这样说,希望他能明白,没有我,他,不过是普通人。
我是还有完全的得到他,所以才这样不安。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五年前,他以善笛而名闻天下,我家的一个亲戚要过大寿,宴上请了他去,其实以前我并不觉得他有什么了不起。
但他那天站在游船的甲板上,一身白衣,吹了一曲凤求凰,当真是繁花似锦,百转莺啼。举船的人都大声叫好,他只是欠了欠身,笑了一下。
那时,我站在楼台上的窗棂后,把他的那一笑,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曲里,有高傲的寂寞。
而我,在那一刻,决心让他这只高傲的凤为我折服。
他很快便娶了我。
但我很明白,这个,只是他的父母折服了他。
不过,我很自信。
他掀开我的头盖时,微微愣了一下,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他好象不像别的年轻的新婚丈夫,沉浸在床帏之间。
他爱他的笛子和吹笛子的技艺。
好男儿志当存高远。
他这样,很好。
所以成亲不足一个月,他说要出门,我笑着说好。亲手为他打理一切,顺便亲挑了一个贴身的小厮伴他。衣食住行,车前马后,不许假任何其他人的手。
他在衡州被困,我接到消息已是半个月后,我惊得把手里拿的一只玉如意摔的粉碎。
但他还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虽然神色有异,但我原以为他只是受了惊吓。
他说要搬家,搬到一个不知名的江南小城去。
我沉吟很久,还是应允了他。
他是改变了。
他的高傲像是被掩盖了,但又有时候,高傲的更盛。
他对一些粗人特别的礼遇,像是些当兵的,酒楼里被他轻轻勾掉的帐有厚厚的一迭。
我不动声色,暗暗的观察。
他依旧是常常出门。
可是行的并不远。
这样的日子,过的也没有什么不好。
我这样温和的想,也是因为,我怀了孩子。
孩子出生不足半个月,我已听到风声,他把一个城兵弄到了他藏笛子的屋子。
我忍了三天,他却一句话也没有。
我便自己去看,不过是一个一脸蠢笨相的老粗,手指上冻疮一个连着一个,甚至有干涸的血疤凝在上面。
但我知道,他的结症便在这个人身上。
他说他要出次远门。
我没有说什么。
他说只是他和那个人两个人出门。
我想了半日,看着我那粉嫩粉嫩的婴孩,决心赌一把。
二月初九,我送他出门的时候,忽然有个预感,我要输了。
他对那个人的兴趣太大,已经超过一个凤的骄傲。
但我是个骄傲的女子,说出的话,绝不收回。
所以,我只是抱着我的孩子,淡淡的逗着她说:"乖,别睡了,再看一眼你的父亲。"
《断舌》
我母亲说,我的父亲是被一个断了舌头的人拐走了。
于是,我自小起就喜欢爬到别人身上,掰开别人的嘴巴,看是不是断舌头。
我长的很漂亮,他们就任着我胡来。
但等我再大些,就明白,其实不必如此,只要注意那些不说话的人就可以了,
我认识的人都曾经说过话,我很失望。
等我再大些,我就想明白了,天下很大,而我认识的人又太少,我要想找到那个断舌的人,就必须出门去。
我便换了男孩的衣服,偷偷溜出门去。
我很聪明,我扮做一个小书童的样子,这样的角色,对与一个十二岁的我来说,相得益彰。
我怀里揣着假造的主人家的书信,一路晃悠悠的寻找。
我这样的自信,还因为我知道我的父亲很喜欢笛子。
所以,我偷了一大把家里最好的笛子。
这些笛子,我父亲一定听也没有听过,这是因为这些是他走后,我母亲收集来的。
我不明白,比我更聪明的母亲,为什么不找个一个有名望的人,把这些笛子交给他,办一个"试笛大会",那样,父亲必定会来,就像我做的这样。
我托的也是一个爱笛子的人,他已经将近三十岁了,还像个小孩子,看到我拿出的笛子,笑的像个疯子。他这样的人,一定不和我的父亲相象,一定是这样,他都没有妻子。
在试笛大会开始前的三个月,我都要呆在他家里,他一点意思也没有,天天对着笛子,有什么乐趣。难怪没人要嫁给他。
我天天就跑到外面去玩,他找了个小厮跟着我,我一点也不喜欢,老是要被那个讨厌的小子找到,然后就压着我回他的家。
走在路上,还要不住的嚷:"再不快点,就回不去了!快点快点啊!"烦都烦死了。气的跑起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在清寂的巷子里更是格外的响。我忽然听到一阵笛声,我不由得停下脚,仔细听,那笛声好象是一个人在春天的刚刚长出绿草的地上欢快的奔跑。我的心就凭着笛声也能体会那种温暖的欢乐。
我听的入迷,什么也要忘却了。
那个惹人烦的小子却偏偏的要在耳边吵:"哎呀!少爷又开始吹了!真是的!"
气死我了,我掐着他的脖子让他闭嘴。
我对试笛大会越发上心起来,再也不乱跑了,天天要拉着他的袖子问这问那。
我当然是有目的的。
我要把他弄回我家。
我一向是说到做到的,就算是他要说出一千条不可以的理由,也会被我一个个的打消,我要在我及笈的当天嫁给他。
我只是在偶尔还会想起那个把我父亲拐走的短舌的人。
但我也不过是偷偷的想,没有舌头,那他是怎么亲嘴的呢?
最后这个是,是,是,是什么都可以了,可以看成和原故事有联系,也可以看做什么联系也没有~~
《左三》
他原本与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穿着和大约三十万的神仙一样的白色衣服。他的职位是如此的低,称呼他们,不过是统而又统的四个字:"天兵天将"
他当然也有过自己的名字,在某本放在高高阁架上的旧书上,没有人叫它,他自己也就忘记了。
在天庭里的生活,事实上很无聊,天条严厉。对他们这些低等的天兵而言,不可以随便饮酒,结会,甚至是坐而谈天。
就算了认识的人,遇见了,也不过点点头,就各自散开。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概有六百年。他已经很习惯了。
只是这些年来,近了五百年的劫数,在下界,敢与逆天而行的妖孽越发的多,与他而言,就不得不一次次的下凡平妖。
每一次都要过天门,
然后,就遇见了他。
他注意的他是个门兵,专门在天门府里记录每天出入天门的情况。
一开始的时候,倒也没有觉得那个人有什么,不过日子久了,就每次也仔细的看他。
那个人不并不怎么说话,只是低着头,垂着眼,慢慢地写。
只是,每一次,看到那个人握着笔管的细细的手指,都要忍不住有些发抖。
很想过去,和那个人说上一句话,但每一次,都咬着唇,低着头走开。
他已经不想自己和别人一样,他想要和其他人区别开来。
很想让那个人注意到自己,却想不到有什么办法。
他越发忧郁起来,眼眶都浮出来,但看着那个人的眼神更加的灼热。
他已经陷入了恋爱,他莫名的笑,莫名的眼泪从身体里倾倒出来。
他想,也许自己就会这样死去。
那天,他从下界回来,正上遇那个人一个人当班,他便直直的盯着那人低下的前额,却不想,那人一抬头,眼神正撞到一起,两个人都吃了一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个人轻轻的笑笑,道:"不知高姓大名?"
他慌张起来,低着头,不知该说什么好。名字,名字,名字是什么来着?汗好象都已经粘在身上,在这个时间,猛的看见那人面前的簿子上散散的写着几行字,便说,"我叫左三。"
那人便说:"原来是左兄,失礼失礼。"
他僵硬着点点头,几乎是逃一般的走掉。
后悔和懊悔的情绪抓着他的心,他空虚的望着天际,也许这次是最后一次机会也不一定,那个人一定把他当成一个傻子了。
但,两个人,却一点一点熟识起来。
他回天庭的时候,夹在人群里,对着那个人笑一下,那个人便也用轻到看不见的点头弧度点点头,
有了默契,他偶尔便趁着那个人有空,带着些东西送给他。
一颗石头,一朵花。。。。。。
全是下界随处可见的东西。
无人知晓的幸福。
只想看看那人的笑容。
总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下去,但在某天,戛然而止。
他触犯了天条,
天条是如此之多,谁也不知道谁会触犯哪一条。
而他是捡了一颗蛋。
在回天庭的路上,他的那点神力就让那蛋孵化了,生出了一只怪鸟,拍着黑色的翅膀往西方飞去。
他怎知道那蛋是集了天地的灵气,将要孵出的灵鸟。
在他眼里,不过是件普通的礼物。
被押着出天门的时候,他的头垂着,乱乱的头发把他的脸盖住,他很不想让那个人看见自己的脸,
但,自己,却想要再看那个人最后一面,忍不住,在最后,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但那人没有一点温度的眼睛,让他觉得也许就这样去死也没有什么。
天庭依然是一派安详,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并不会引起任何波动,而天门,依然是有进有出。
淡淡的又过了三百年,却有一件事情闹出来,一个记录天门的小兵丁不见了。
司政厅也派人去查,却也没有什么头绪,只在那人的床前的墙上看见用血写的两个字,那字仿若是一天天描上去的,已浸进墙皮里了。
但在天庭,并未有一个人名叫左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