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一生中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一颦一笑,皆毫无保留的纪录在其命运里;或是种因、会是结果,是好、是坏,除了超脱红尘外的修行者,从无人细心去留意过、思考过。
陷溺在俗世尘潮的凡人穷其一生皆在无意中种因、都在无觉中承果,而男孩只是渺渺俗世中的一员,自然也不能例外。
在相爱相守的不久後,碰巧即将遇上男子的二十五岁生辰,男孩怀著既兴奋又苦恼的交错心思、绞尽脑汁的想送给他最爱的雁哥哥一份最好的礼物,但烦恼地左思右想,男孩总是想不出自己能送雁哥哥什麽礼物,他的一切都是他雁哥哥给予的,他能送他些什麽呢?
服侍男孩的小童看著苦恼中的他,便好心的拉他出门,看是否能在外头市集中寻到适合自家主子心意的礼品,顺便去散散心,这只是小童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好意举动,而男孩的微笑与跟从更只是善意的回应,谁也没能料到,男孩这一出门露面,竟会在生命中种下魂断的因、引来灭门的果。
当时,年已十六的男孩根本不知自己阴柔偏女相的外貌在尘世俗人的眼里有多麽娇豔媚人,丝毫不觉自己超越男女的中性风采足可引起人心的贪婪脏欲。
所以,当一袭典致白衣的他噙著淡雅浅笑首次出现在人来人往的市集上时,可想而知,在瞬间慑镇了多少俗人的魂魄、勾住了多少惊豔的目光,可偏毫不知悉的男孩一颗心全悬在选购礼品上,不曾发现自己周遭投射而来的痴迷视线、感觉不出自己已是市集上一抹最引人注目的绝豔存在,当然,他也就不曾发觉离自己不远处的酒楼内有一双漾著惊叹著迷、进而转为誓在必得的情欲眼眸,正紧锁自己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至此,男孩无觉无意种下的因......开始萌芽起灭门情恨的果......
《七》
恶因结果总是来得那般的快,屡屡叫人措手不及、仓皇相对!
在男子满二十五生辰的那一日,满盈著愉悦欢笑的贺堂上突来了一群不速之客,说是奉了当朝八王爷之命前来擒拿男子,而罪名竟是可笑的谋朝叛乱!
谋朝叛乱!这拿人的理由,听来是多麽可笑啊!男孩的大哥是个再单纯不过的行商之人,何来叛国之说、何来造反之源!这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群穿甲戴剑的粗人莽夫不管男孩的大哥如何的解释、如何的辩白,皆予以漠视的当著满堂贺客与男孩的眼前硬是以武力压走了他。
惊怒满胸的男孩头一次遇上这麽大的突出事故,他既是忿忿不平又是无能为力的慌乱无措,在勉强慑镇心神,送走满堂窃窃私语又尴尬相对的宾客後,他再也忍不住的跌趴在堂中檀椅上泣然出声。
怎麽办?他该怎麽办才能救他的雁哥哥?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打击总是接二连三、接踵而来!
就在事发不过三刻,府内竟又来了一批不速之客,唯一差别是他们之中有男、也有女以及带了一顶华丽大轿。
带著一副虚伪谦卑却又强硬靠势的恶心嘴脸,他们在府内众奴仆担心的目光下将不得不从的男孩给逼上了华轿。
得知是那诬陷他大哥的凶手想见自己一面,男孩咬牙切齿又强抑著几近爆发的怒焰、紧握著藏在宽袂内的泛白小手端坐在轿内,任他们一路将自己带往那可恨的八王爷身边。
哼!想见他?那刚好!他倒要看看那无端降祸於他雁哥哥的男人生得如何的三头六臂、究竟意欲何为!
时间在沉思中总是飞逝得快,没耗去多少时辰,男孩只觉轿身一顿,眼前布帘随即让人自右方撩开,一张厚实大掌也周到的伸进轿内、准备搀扶他步出坐轿。
不想在小事上计较的男孩忍著想使劲拍开那大掌的冲动,不悦的隔著袖袂、避开肌肤的直接接触,将自己的手置於那掌内,让那大手将自己扶出轿门。
待身子一站定,被牵握的左手立即不迟疑的迅速用力收回,因为,除了他最爱的雁哥哥以外,男孩厌恶与任何人有肌肤碰触;而原本握著他手的男人看到男孩的举动倒也是笑笑的不置一词,他有礼却隐含霸气的将男孩一路迎领入八王爷暂留的江南驿馆内。
维持冷漠又散发傲气的男孩直踏入了大厅内看到男人威权地大手一挥、摒退所有人时,才知道在府外相迎自己的竟就是那令人憎恶的八王爷。
一知道眼前就是羁押自己大哥的恶人後,男孩毫不客气释放出抑制心底已久的忿怒狂潮,他怒声质问著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八王爷凭什麽随意捉人、任意栽赃!
此刻,在他燃焚著怒焰的眼里,男人不是什麽尊贵的当朝八王爷,对他而言,眼前的他只是一个不分是非曲直、无凭无据诬蔑他大哥的昏庸恶人罢了,所以,他不顾面对皇族应有的谦卑姿态,反而理直气壮的强势要求他雁哥哥应得的清白与自由。
那八王爷自小生於皇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无人胆敢放肆的在他面前大声斥责,所有人见到他,神情举止总是千篇一律的畏首畏尾或是讨好谄媚,而男孩......竟是他人生第一个有趣的例外。
望著沐浴在怒焰狂扬之中却更显娇豔动人的美丽男孩,缓缓地,男人薄唇勾起一抹浅弧。
正在气头上的男孩不知道自己怒声斥责的骄恣无礼反衬出自己别於常人的不畏强权、与众不同,更惹得那王爷对自己有了更深一层的兴致,但焦灼万分的他实在无暇分辨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玩味与嘴角扬起的莫名弧线,全心全意的只顾著要质询他雁哥哥此刻的下落,并要求立即见他雁哥哥一面。
《八》
出乎想像中的简单,这八王爷在听到男孩的要求後,竟二话不说的爽快答应了!
而且,他还亲自领路的带著男孩去见他的雁哥哥,谨慎怀疑地跟在八王爷的身後,逐渐恢复冷静的男孩直直盯著那在前面带路的魁梧背影不放。
他不懂!他真的弄不懂这个男人到底有什麽目的!
斥责他的栽赃,他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要求想见雁哥哥一面,他也没有二话的爽快答应,他不明白他这样做......到底是想得到什麽好处!
论权势地位,他们望尘莫及;提金银财富;他们更无法与之比拟!这样的天之骄子究竟为何要向他大哥栽赃嫁祸呢?
很快的,男孩萦回心头的疑惑有了拨云见日的解脱。
当他震惊的见到方与自己分开不久的大哥狼狈的被沉重的囚镣给锁禁在牢壁上的瞬间,八王爷一双带著炽热温度的大手也在同时间毫无预警地擒抱住他、突地将他强拥入怀,低首吻附在他耳边的煽情气息轻柔而残酷的吹拂出他要的目的。
他要他的身子!他硬扣个谋朝叛乱的滔天大罪给他大哥,如此的大费周章,竟是为了想得到他的身子!
乍闻事件背後的下流答案,男孩霎时怒上眉梢,原本几近消退下的怒焰在羞愤情绪的剧烈助燃下,凶猛的席卷了所有意识。
「无耻!」怒喝一声,双臂猛一挣扎、迅速一个回身,男孩毫无保留、也毫不客气的在那八王爷的右颊上烧烙下五条忿然的纤长焰迹。
他是他大哥的人!不论是身或心,都只属於他雁哥哥一人专有!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以有色的情欲来觊觎自己!
瞬间,被男孩掌掴的八王爷邪美的眼瞳闪过一丝讶异,而後,他唇角竟反常的扬起一抹笑意,突然,他粗暴的再次将男孩压入怀里,毫不避讳的在男孩的大哥与两名牢卒的面前深深地吻了他,以霸道的方式来宣告男孩今後的归属。
伴著男孩大哥的悲愤怒吼,气忿难平又挣扎不开的男孩狠狠地咬破了窜入自己唇内的恶心湿舌,也藉此暂离了令他发寒打颤的强势怀抱。
在自己最心爱的大哥面前,遭受到八王爷这样天大的侮辱,忿恨交杂的男孩心虚的迅速瞄了一眼他雁哥哥气至铁青的俊颜,羞愤难抑地,他又举起柔细小手想再赏那无耻的八王爷一巴掌。
但这次,他并没有如愿!
纤柔细腕不但在挥扬的半空中就已被厚实大掌拦截下,更是被粗暴的拧压至自己身後,柔美的身子也再次落到八王爷双臂的掌控中。
顿时,漫天气怒侵蚀著所有冷静,思绪也全然淹没於忿恨怒涛里,男孩狂乱挣扎的身子越是被强劲的力道所压制就越是反抗激烈,但......这样近乎疯狂的抗拒举动却在一声乍然破空的鞭抽声中倏然僵停。
原来,为了制止男孩狂烈的抵抗,八王爷命令牢卒执鞭向男孩的大哥下手,残忍的鞭打声和著男孩大哥的痛哼声如旱天响雷般地震醒了男孩被愤恨掩埋的神识。
「住手!你们干什麽?不准动我的雁哥哥!」因尽力挣扎而显得虚弱的男孩放声嘶喊著,但鞭子仍一下接一下猛烈准确的抽甩在男孩大哥的身上,叫男孩简直是心痛难忍、感同身受。
挟著这样的威权优势,八王爷紧紧揽著男孩颤抖脱力的身子,态度轻佻地笑说著∶「如果......你不肯答应本王的条件,那你就只好眼睁睁地等著你大哥在此时此刻被鞭挞至死!到头来,你依旧会是本王的人!毕竟......依本王的权势,要你素氏一家在转眼间散尽千金、家破人亡,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狂傲地,八王爷恶意附在男孩耳边的威胁话语,让男孩清楚的知道民无法与官斗的天地之差,尤其是身为尊贵皇族的他更不容许他的抗拒与拒绝。
男孩直直凝望著自己最深爱的大哥被鞭打得血迹斑斑、气若游丝,却又故做坚强、不愿拖累自己的苦撑模样,他不禁暗咬银牙、下定决心。
无力的闭上双眼,当悲痛哀凄的热泪狠狠灼痛双颊时,他应允了八王爷所提出的条件,当他专属的男宠......一个在床第间可以任他玩弄、随他泄欲的卑微玩物。
《九》
当夜被迫留下的男孩就如同个毫无抵抗能力的待宰羔羊般任人摆布著,一下被带去沐浴更衣、一下又让人在身上抹香妆点,最後,仅披著一袭几乎算没穿的透明薄纱、像个低贱廉价的可耻物品被簇送入八王爷的寝房,等待著他的宠幸。
望著自己一身轻贱可笑的迤地薄纱、想著自己待会将面临的可怕遭遇,男孩再也忍不住地蹲缩在地上掩面啜泣。
他好恨!他真的好恨!他不想待在这里独自面对心碎痛苦、他不想在那无耻男人面前宽衣解带,向他屈服献身,他只想守在雁哥哥的身边一生一世啊!
为什麽上天要拆开他们?为什麽要让自己遭受到这般羞辱?难道......只是因为他们是血亲,所以他们就不能相爱、所以他们就天理不容吗?
男孩缩躲在离华丽大床最远的角落,纤弱双臂紧紧环抱自己不停发颤的身躯,恨意与惧意满满交错充斥著他哀恸欲碎的心。
八王爷一踏入寝房看到男孩蜷缩在房内角落哭泣,佯装温柔的横抱起知道不能反抗的男孩、说著令人憎恶的甜言蜜语,将颤抖不止的男孩抱至床榻上,揭开了男孩恐惧畏怯的云雨序幕。
硬压下想大肆反抗的身体、强抑止胸腔内不停翻腾的恶心欲吐,男孩双手紧绞著身下羽被,任男人对自己又吻又揉的摸遍身体的每寸肌肤,但是,当他被迫张开大腿,让那丑恶欲望侵入体内的那一刹那,猛烈难忍的撕痛忽地贯彻全身,一股狂乱的绝望悲恸也同时席卷而来,激越的灼痛、慌乱的思绪,以及彷佛自己做错事却已无法再行回头的恐慌如同一黑暗漩涡紧紧攫住男孩,张牙舞爪地要在瞬间将他狠然扯碎。
蓦地,男孩崩溃似的哭闹出声,他用尽全力的嘶喊著∶「放开我!你放开我!我不要了!你快住手!」
汗涔涔又泪潸潸的他抡起根本无力的拳头,手脚并用的死命挣扎著。
他想逃!他不想要让这无耻男人继续深入占有自己的身子!他不要!
所以,他反抗......拼尽全身仅馀力量的激烈反抗著;但,所有的抵抗却悲哀的在男人一记悍猛的顶入与威胁冷语中嘎然停止。
藉著蛮力,男人毫不留情的贯穿了男孩最柔软娇嫩的私处,他表情狰狞的以残野粗暴的侵占举动来痛惩男孩,他威胁男孩,若男孩再不肯好好听话的伺候他,他非但不会让男孩好过,而且也绝对不会放过男孩的大哥。
耳边传来男人撂下的冷然狠语,身下隐处也感觉到男人强制的存在,难以忍受的情绪崩溃,让男孩蓦地痛哭失声。
他知道,事已至此,一切已是无法挽回,他的清白被夺,他与他最爱的大哥今世再也无缘相聚,再也难以厮守终生了!
在止不住的啜泣晕眩中,压在男孩身上的魁梧雄躯又开始了他残酷的掠夺,一次又一次地,尽情而恣意的在男孩纤弱的体内驰骋逞凶,激越的发泄他丑陋的兽欲,侵占他所能攻陷的一切,而意识逐渐被悲怆漩涡与疼痛浪潮卷入无边黑暗的男孩只能羸弱生涩的随著男人的占有而摆动著,任他一次比一次深入的侵夺,直至受不住地陷入无觉的昏厥内......
《十》
平心而论,那八王爷的确是真心宠爱男孩的,除了初夜的强制掠夺外,之後的时日,他对男孩可说是万分呵护。
他将他带到京城的王爷府邸,为他特别建造有江南风情的别院楼阁、为他特别选定聪明伶俐的贴身小厮供他差遣,还要求王府众人以王爷正妃之礼相待,若有任何不敬之处将以家法处置,这样对待一名男宠来说,简直是空前未有的万般宠爱;而这样的独宠,也无可避免的引来了王爷府上下与京城众人的蜚短流长。
但,再多的呵护、再多的疼宠,对失去了最心爱大哥的男孩来说,眼前这浮华奢侈的一切都不具任何意义。
见不到心爱的大哥,让男孩觉得自己就像失去了整个世界、陷入了阴冷的黑暗中,可他无法反抗八王爷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妄想离开这无耻的八王爷,自己会有什麽下场倒还无所谓,但八王爷绝不可能会放过身在江南的大哥,他不能连累他的大哥,他不要让他大哥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他只能忍,只能麻木的强逼自己夜夜张开双腿躺在男人身下、被动的去承欢爱欲,当自己是个失心的破碎人偶,日复一日任自己堕落在绝望的无底深渊。
自进入王府以来,男孩总是不言不语、不与任何人说过话,不论是任何人的劝慰或是八王爷软硬兼施的胁迫下,冷漠木然的神情都不曾有过一丝改变,然而,深藏在冷然面具底下这种想逃却不能逃、想死也不能死的情绪,使男孩的心神时时刻刻处在这种受到自我压抑的紧绷状态下,开始日渐的虚弱消瘦。
这种心理压迫所造成的病症当然非是世间药石可医,所以,不管八王爷是如何焦急的遍请名医、如何的药补食补,都无法挽救逐渐瘦骨嶙峋、显得奄奄一息的男孩。
虽不是存心,却不排斥以这种方式慢慢解脱痛苦的男孩暗自嘲笑的看著自己被八王爷一波又一波如不要钱般的珍贵药材、难得的食补给吊住了一口气,要死不活的缠绵病榻,在每夜睡在八王爷明显担忧、不再强势交欢的臂弯里,男孩无动於衷的只想著什麽时候才是他解脱的最终。
《十一》
见男孩病情毫无起色而感到束手无策的八王爷焦灼不安的情绪一日比一日严重,脾气也跟著变得暴躁易怒、阴郁冷峻,然而偏偏这样的他在面对男孩时,神情眉宇却又是数不尽的温柔、说不尽的呵宠。
他不惜斥资千金收购珍贵药材、不远千里聘尽天下名医,只求男孩能病愈康复、恢复生气,其实这些举动男孩都看在眼里、点滴在心头,不过,只可惜男孩这世心里已经有了唯一不变的最爱,只可惜他们之间有一个叫人难堪的开始,也只可惜他们相遇得太晚了,不然,或许......或许他们......
但,一切只是个或许,不是吗?
在心中自嘲了一番的病弱男孩仍旧对八王爷的关怀不言不语、不予任何回应,虽然对他的温柔有些许感动,但不能、也不愿接受的他依然放任自己坠沉在病魔的怀抱里,静等著这一切的结束;慢慢地,男孩如自己所愿的,当孱弱身体再也负荷不起自己刻意的少吃少喝而逐渐变得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之际,他暗笑著准备好迎接死亡的到来。
男孩总想著,只要自己这累赘似残躯一死尽,他的魂魄就能立即回到他心爱的雁哥哥身边,即使不能生伴、也要死守,纵使是阴阳两隔,但只要能守在他雁哥哥身边,这对他来说,也是幸福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