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的干笑两声,顾东远满意的吃尽了饭盒中的最后一口饭。"很好,真是听话的好孩子,下午的时候,替我把这束花送去MARY那里,你知道她的吧,就是那个长头发喜欢穿天蓝套装的MARY,她们公司在十一楼。"
林杰点点头,情绪有点低落,顾东远笑着拿筷子点点他的面颊:"怎么,不高兴?我的宠物乖乖吃醋了?"
林杰习惯性的摇摇头,顾东远愣了一下,随即瞪起了眼睛:"说实话哦,否则你该知道我的脾气。"
"我......我没吃醋,"林杰顿了顿,抬头看看顾东远的表情,才有接着说道,"我心里不舒服,不是吃醋,我也喜欢那位徐小姐,她人很好,对我很好,还夸我能干。"
"哦?说说,怎么个不舒服法?"
"就是很闷,不过没什么,我知道只有你最好,你对我最好了。"
顾东远心情很好的笑笑,顺手捋一把林杰毛茸茸的头发:"呵呵,你对我也很好啊,你还救过我呢,忘了?"
"不是......那个不算的。"林杰焦急的反驳着,说话都带着颤音,"是你救我,你救我的,只有你要我,你不会不要我吧,你不会觉得我是个废物吧。"
"怎么会呢,你是我最心疼的宠物小乖啊,来,舔舔我的手,交易成立。"
林杰犹豫着,被戏耍的感觉并不很好,但害怕被抛弃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迟疑的张开嘴,含住了顾东远戏谑的挥动的手指。
别过去,离那摊危险远点!他不停的警告着自己,身体却不由自主的移了过去。
第三章 器用论
顾东远坐在桌子后面,饶有兴味的看着无主的忙碌着的林杰,从那个狼狈的晚上到现在已经有快一个月了,他充分体验了一把养小动物的乐趣,这让他回忆起多年之前,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经无比羡慕的看着邻居养的虎皮小猫,在主人腿上亲密的蹭着摩着的可爱样子,却一直以来都无缘拥有,现在终于......
"过来,林杰。"他拍拍自己的膝盖,满意的看见他的穿西装打领带面容苍白的小宠物,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亦步亦趋的走过来,坐在他身前的矮凳上。
"真听话,"随口夸奖着,从他手中接过盛满水的茶杯,"昨天来的那个小姐漂亮么?"
"很好看。"林杰实事求是的回答着,那真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有着栗色的时髦卷发和澄亮的大眼睛,曾经他也幻想过有一个这样的女朋友,可以在寒冷的夜里彼此簇拥着取暖。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呢?别否认,我看见你冲着她的背影吐口水。"顾东远的脸上充满了促狭的笑容,昨天下午的那个发现让他很是激动了一阵,看到这个应该一向小心谨慎的男人近乎发泄的举动,让他有种意外的满足感。
"没有......"林杰怯懦的开口,不敢看顾东远的眼睛。
冷硬的手指强有力的支起他的下巴,强迫着对上他躲躲闪闪的目光:"她说了什么让你不爱听的话,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她说......她说......她说我是你弄来耍着玩的,让我别当真,说总有一天你会把我扔一边去的。"
"是么,那你觉得呢?"
"不会,不会的,"林杰鼓足了勇气,低声的嘶喊着,"你不会不要我,我有用,我很有用的......"
"哦?那做给我看啊。"点起一支烟,顾东远愉悦的看着趴跪在自己腿间颤抖的男人,一股热流从小腹涌到了大脑,"真不错,你说的对,你是个很有效率的秘书。"
三伏天气,屋子里虽然有空调,可人的心还是烦躁不堪。顾东远伏身在办公桌上,手底下是各式各样的文件,自己这家公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三几十个人就指望他吃饭呢,近期生意上出了点问题,絮华那边又整天催着要结婚,妈的,女人就是麻烦,说什么要做八月新娘,若不是看她贤惠乖巧,自己才不会答应这亲事,却没想到,再乖的女人,涉及到这个都固执的像更年期提前。
想到不久就要成为一个已婚男人,他更是莫名的烦躁,玫瑰,美人,红酒,咖啡,酒店里松软的大床,这一切灯红酒绿的美好生活都即将离自己而去,只留给他一个注定会成为黄脸婆的女人。
幸好,还有这只无辜的小动物。
做了个深呼吸,他把手里的报纸重重的甩到角落里的那张小桌子上。
"你他妈跟那磨蹭什么呢,养你不是为了浪费米饭,复印那么几页东西,看你折腾了多半天。"
看着那个人委屈的眼神,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成就感,冷笑着走过去,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今天下班后不许走,我要和你一起......加班。"
兴奋的压在林杰赤裸的身体上,顾东远在这个游戏中挖掘出了无尽的乐趣,他一次又一次的用各种方法试探着这个奇怪的孤儿的底线,频繁的性事,匪夷所思的姿势,层出不穷的故意的侮辱和伤害,每次看到他忍耐的目光,都能让自己得意很久,所有的烦恼--生意、应酬、情人、对手--这一切都在他隐忍的目光中消耗殆尽。
他看不见他承受的底线,所有的委屈都可以被轻松的抚平,只要让他感觉到自己可以被依赖,或者被利用。
总有一天会用不上他的吧,那时候,自己会不会很伤感呢?
"好了,就这样,你快点去联系,记得要把请柬送到被邀请人的手里,要快,两天之内要把事情办好,下个礼拜三婚礼就要举行了。"
郑重的接过请柬,林杰的手情不自禁的颤抖着,从未被委以过这样的重任,看着顾东远严肃的样子,他觉得由衷的愉悦,这种紧张而愉快的心情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导致他忽略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请柬?婚礼?结婚?站在大厦的外面,八月的骄阳烤在林杰的身上,他的大脑一片混乱。
顾东远要结婚了,结婚意味着他终于要拥有一个固定的女人,他可以和那个女人合情合理合法的性交,把那根自己无比熟悉的棒子放到另一个洞子里去,他会抱着别的什么人伸张自己的欲望,他再也不会夸自己很能干!
这个想法让林杰的大脑里突然起了火。
没用了,再一次被开除,重新回到自己空寂的小屋子,重复的被遗弃与被厌恶,再也没有男人强健的手臂,没有父母,没有家庭,没有关怀,没有用的废物。
他回转身,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向了顾东远的办公室。
"为什么非要他走不可?"隔着门,听见顾东远不耐烦的说话声,林杰的心怦怦跳得厉害。
"他会干什么,没学历没经验没脑子,做事情拖泥带水磨磨蹭蹭,留下他有什么用?"是不熟悉的声音,也许是MARY也许是MISS徐也许是那个叫絮华的女人,这声音里的轻蔑和嘲弄让他浑身发冷。
"我的事你少管,反正我有用就是了。"
"呸,你那点本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斯文的声音变得高亢,"我告诉你,结婚前你想怎么荒唐都随你,结了婚你还想这么丢人现眼我就得管,和一个男人不明不白,还是那么个......那么个货色,顾东远,你有点脑子好不好,现在是流行玩男人,可也别这么轻重不分啊,我还告诉你,你妈对这好像也有耳闻了啊,你自己小心。"
"我再想想,你先坐一会儿。"男人有气无力的回答,是自己听熟了的声音,却不是熟悉的腔调。
这个女人--林杰蹲在门外面,听的咬牙切齿--这个恶毒的婆娘,她这样坏,挑拨,搬弄是非,无中生有,她占据了自己的地位,发挥着自己的作用,还这样不遗余力的诋毁自己,林杰觉得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的恨一个人,他想要尖叫,想要怒骂,可最终只是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轻手轻脚的退进旁边的洗手间。
金红交杂的艳丽请帖,被神经质的双手撕的粉碎,林杰颤抖的将这一地残骸扔进了马桶中,看着旋转的水花带动着俗丽的纸片涌进了黑暗的洞口,他的心脏忽然变的轻松。
我不是个废物,他小声的说着,我不是个废物,老板,你一定会继续夸我能干的。
第四章 千机变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头还是针扎似的疼着,顾东远挣扎着动动身子,手臂却沉重的抬不起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温柔的箍住了他的双手,眼睛上是一片柔软的触感,光滑一如最上等的丝绸。
闭上的眼睛又睁开,身遭还是无边的黑暗,仔细的回想着发生过的一切,絮华,婚宴,请柬,争执,那个人卑贱讨好的笑容,香浓的、自己喝惯了的一杯铁观音,然后......
然后?他慌乱的扭动着被束缚的双手,林杰,林杰,你这个混蛋,出来,你他娘的滚出来!
嘶喊着嚎叫着,变了形的声音从强力胶布后面扭曲的透出来。
顾东远仓皇的倒在了地上。
"老板,老板,顾先生......"
连续不断的神经质的声音,还是像以往一样的没有底气,顾东远习惯性的就要骂出口,却只能曲折的发出几个杂音。
"顾先生,是我,我......我是林杰,你一直很喜欢、很重用的林杰,你记得我么?"
废话,你个傻逼,顾东远在心底狠狠的骂了一句,他的大脑到现在都不能正常的运转,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就陷入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境地,不过知道对方是林杰,这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男人,只有这个男人,他确定不会伤害到自己。
小心的取下男人眼睛上蒙着的暗蓝色领带,折叠起来珍重的放在擦的干干净净的桌子上,林杰这才回过头去,对上男人惊怒交加的眼睛。
突然的光明让顾东远有一瞬间的迷茫,但当他看清楚林杰那张一贯唯唯诺诺的脸时,还是迅速的将面部表情调整为怒不可遏,随着嘴上的胶布被轻柔的揭下,咆哮声终于顺势而出。
"你个变态的疯子,你想干什么?"
"顾先生......"还是那么怯怯的声音,顾东远听在耳朵里,有一种奇异的安心的感觉,他不耐烦的想要挥挥手,却因为被绑着而无法动弹。
"操,你个混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绑我到底想干嘛?"
"我......我不是,我就是想......想请您来做做客。"
做客?顾东远的脑袋"嗡"的一下大了,他困难的转过脑袋,打量着这个狭小的房间。
"你真是他娘的有病,快,放开我,别折腾了,操,还真让絮华说准了,你还真是正事不干......"
原本怯懦的目光忽然显出尖锐的慌乱:"不是,我不是,我用处很多的,你也说过我能干啊,顾先生你忘了么,你夸奖我的,我请你来我家,我很好,我会用心款待您,顾先生,那个女人是妖精,她骗你,她不得好死,顾先生,替我报仇啊,你答应要替我报仇的,替我报仇,替我报仇......"
"操,报个屁仇,屁大个事儿,瞧你这德性,是男人不是!"顾东远轻描淡写的训斥着,心脏却"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快,现在的状况让他越来越不安,这个一直被自己笼在手里戏耍的男人,正在逐渐暴露出不为自己所知的另一面。
这种暴露,让顾东远心惊,却不胆战。
有多久了呢,日复一日的上班下班,交涉谈判,算不清楚的三角债,还不完的银行贷款,委曲求全的挣扎着,在那些大公司的夹缝里求得一口残羹剩饭,貌似潇洒的表面,实则辛酸,一时的风流快活,填不满寂寞的无底洞。
这就是生活。
直到,遇见林杰,意外遭遇带来的可口收获,一种完全掌控的感觉让他上瘾,而现在,似乎失控的感觉更激发的他热血沸腾。
去他娘的工作,去他娘的养家糊口作事业,去他娘的男人的责任感,去他娘的江絮华。
顾东远冷笑着,他从这游戏中得来的难言的刺激冲淡了一切的不安与恐惧,他冲着那个人的方向艰难的努动了一下嘴唇:"你干得不错啊,林杰。"
"顾先生,这个好吃么,是我亲手做的呢,以前我爸......我养父最喜欢吃这个,说是清淡又爽口呢。"
"呸!好吃个屁!"顾东远夸张的吐出嘴里嚼了一半的芙蓉鱼片,伸出被释放的右手将菜盘子狠狠摔了出去,"又腥又咸,你他妈的会不会做菜,这么恶心的东西还好意思端上桌,难怪你们家人不要你,真他娘的个废物。
林杰因兴奋而略显红润的脸庞突然变得死一样苍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看着他这幅窝囊的样子顾东远感到无比的快意:"操,还等什么呢,赶紧扫干净这些垃圾重做,你他妈的要饿死我啊?"
"哗"的一声,满盘的醇美佳肴倒进了垃圾桶,林杰慌张的走进了厨房,片刻之后,传出来稀里哗啦的炒菜声。
"顾......顾......"林杰嗫懦的不敢开口,桌子上放着的,是一盘黑乎乎味道怪异的食物。
毫无办法,挥动锅铲的每个瞬间,顾东远恶毒的叱骂都在他耳边轰鸣,看不见锅底的食品,闻不到烧焦的味道,心耳鼻口,所有的感觉都被一种绝望的恐惧填满。
"对......对不起,我......"毫无征兆的,林杰失声哭了出来。
这样子是不是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呢?
回味着刚刚还品尝过的清香味道,顾东远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习惯性的想要用辱骂发泄心中的不快,却被对面那人张皇的神情堵住了嗓子。
"对......对不起,顾先生,你......你要不要吃,我很能干的,很香的,我吃下去,你看我吃下去,很香,真好吃......"
夹起一筷子状况不明的物体放进嘴里,满脸鼻涕眼泪的男人艰难的咀嚼着,伸伸脖子,他勉强的咽下口中的东西,惨不忍睹的抬起手,准备夹第二次。
"没骗你,真的很好吃,你看,我再吃给你看......"
忍无可忍的,他伸手夺下了林杰手里的筷子:"别吃了,你去下点面条,今天晚上我想吃面。"
可能是之前服用的过量的安眠药引起的副作用,无论怎样的辗转反侧,顾东远都不能如愿的睡着,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变故,让他难以正常的思考,他模糊记得是下班前林杰下药把自己弄晕,也大概分析的出那个人趁人走的差不多了就用自己的车把他们拉到了这里,这是一个很简单笨拙的绑架,很像他那么一个简单笨拙的人所能想出的办法,然而,顾东远看不透他的动机,他分析不出这事件最后的走向。
最开始的惊吓过去之后,他越来越开始把这当成一场斗智斗勇的游戏,他甚至希望这游戏能持续的长一些。也许正有人为自己的失踪担忧不止呢,他无所谓的笑笑,让他们担心去吧,自己也有权利享受一下新鲜刺激的生活啊。
不过,还是不能持续的太久,毕竟还有很多正事等着呢,周末例会自己是赶不上了,与昌明公司的谈判定在后天上午,这个还是要参与的,还有五天就要举行婚礼,到时候如果不能出现那脸可就丢大了,还有这个人,事后到底要不要报警呢,他挺有意思,可如果留着,终究是个麻烦......
不管了,还是先睡觉,明天早上再骂他,只要他放了自己,也就别追究了吧,这家伙,忽然来这么一出,也真够......够创意的。
月亮光静静的洒下来,笼罩在狭小的房间里,那个人蜷缩在沙发上,身子弓成了一只虾米,苍白的脸焕发着无辜的安逸,微翘的嘴角酝酿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
第五章 连环套
林杰没有放他走。
顾东远陷入到了一种无休止的怪异的梦境当中,这个梦境处在一个喧闹的旧城区里,四周充斥着廉价的叫卖声和邻里的吵架声,而他所待的房间却是意外的荒凉和安静,脸色苍白的青年男人,佝偻的身体和卑微的眼神,一声不吭的蹲在角落里,仓惶的偷窥着他的动静。手腕上的手铐,精致的缠上了一圈棉布,保护着他的双手不被硌伤,永远有精制的家常菜,永远有醇香的乌龙茶,永远有干净的衣物暖和的被子,永远有一个男人战战兢兢的声音"顾先生,你看我是不是很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