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仙鹤报恩————chansaowan

　　妈的！那种事任谁经历过一次都忘不了吧？没吓死算我运气好！

　　「记得啊，怎麽了？」不过，说出来的话还是得经过大脑的转化，不然的话，人不就跟动物没两样吗？

　　呃，不过动物也不用说话......又用错例子了。

　　「那时候我说的话是骗人的。」夕阳照在小洁的脸上，感觉就像她在脸红一样，看了令人觉得颇为怪异。

　　「啊？」是指色鬼的那件事吗？嗯嗯，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那是假的。还有谁能比我更清楚自己的事吗？

　　「其实，那些话，是奶奶叫我这样说的。」她的头垂了下来，露出了可爱的发旋。这时我才发觉，她只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与年龄无关，她的心......真的是很单纯──不过，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是她故意装出来的。

　　以我目前的人生经验，我还不能确切地分辨出来。

　　「喔，没关系，我已经忘了。」安慰女孩子的时候总要撒点小谎，即使这跟内心所想的完全是两码子事。「回家吧。」

　　然而，小洁却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对我的话置若罔闻。

　　「小洁？」我开始感到不对劲，她......今天特别怪！「你怎麽了？想去买冰淇淋是不是？」

　　她摇了摇头，头垂得更低了。「奶奶说，如果不那样说的话，男人便会吃定了我。」

　　哇塞，看来她的奶奶是个狠角色！说不定是被男人抛弃而寻死的？

　　心里突然毛毛的。

　　「表哥。」小洁试探地往上窥视著我的表情，竟然有种泫然却泣的感觉。「你......是不是希望我消失？」

　　我心一惊，妈的！被说中了。「没有啦......我怎麽会是那种没良心的男人！」打死我也不承认！

　　「你不用骗我了，我知道你很困扰。」小洁咬了咬下唇，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羽毛递给我，说道：「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一定会帮你实现的。还有，谢谢你救了我。这个羽毛你要常带在身上，这样就会有好运降临的。」

　　「喂，你说这个是什麽意思？」一阵莫名的心慌令我的心震动著，不安的预感逐渐在脑中成形。「难道──」

　　「谢谢你，『表哥』。」小洁再次笑了笑，小小的虎牙闪著光芒。

　　她的身影就像是随著斜阳被黑暗蒸发了，总是狡黠又有神的表情也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不见了。

　　我能握有的，只剩那一根洁白的羽毛。

12

　妈的！最近我的运气还真的他妈的好！

　　Ｂ上的那个怡君竟然主动要求跟我见面，而且有别於以前的那些再看一眼都会得内伤的人，这个怡君居然是个美女！

　　这还不打紧，她给人的感觉很好，温柔体贴、说话低声细气的，而重点是！

　　她答应跟我交往！

　　真是好一个晴天霹雳！

　　跟她交往了一个礼拜的我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这种好事会发生在我身上，这回连朋友甲也只能一脸羡慕地在一旁流口水。

　　原本我也担心怡君会移情别恋，毕竟朋友甲的条件比我好太多了。但怡君却完全没有被『诱骗』的迹象，很明显地只把朋友甲当作是我的朋友。

　　小洁消失......也有一个礼拜了。

　　身边的人在头一两天还会问小洁到哪去了，但渐渐地......渐渐地大家都遗忘了她......

　　或许，是我自己太执著了？靠！我干嘛执著啊！

　　她只是一个嚣张的女鬼罢了！走了最好！走了最好！

　　我握紧右拳，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吓到了正在喝奶茶的怡君。

　　「你怎麽了？」怡君轻轻地拍了拍胸口，舒了一口气。

　　我尴尬地搔了搔头，感受到早餐店老板想以目光杀死我的企图。

　　该死！怎麽又来到这家早餐店了？

　　「少年仔，女朋友换得好快啊！」早餐店老板一定还在对上次的事怀恨在心，因此丢了这个炸弹过来，想把我的『新』马子赶跑。

　　我流著冷汗，边吹口哨边装作没听到。

　　然而怡君的脸却僵了僵，大概是因为我曾经告诉她我没交过女朋友的关系吧？

　　妈的！我的确没交过啊！小洁又不算！那家伙......那家伙......只不过是......

　　是什麽？

　　我呆住了。我到底......把小洁当作什麽人？

　　......呵呵，开玩笑，当然是表妹罗！

　　怡君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著我，她没有生气，不，或许是在心里生气却没有表现出来。她在等待我的解释。

　　我张大了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天啊！我现在才发现，不是我说不出，而是......

　　我不想说。

　　我不想澄清，不想辩解，甚至......不想得到怡君的谅解。

　　我想，我大概病了。病得很重。

13

「甲，你有没有听过『仙鹤报恩』这个故事？」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啃著苹果，无厘头地冒出一句。

　　「我也是有童年的好不好！」朋友甲总是要拐弯抹角地说话，一点也不乾脆。

　　「那你觉得怎样？」我很认真地问道，正在看转播棒球赛的朋友甲转过头来，以奇异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你要做童话的报告吗？还是你的心智有倒退的现象？」

　　「......」我开始觉得，问他是一个愚蠢的举动。到现在才发现这个事实的我也有错......

　　「怎啦，听说被怡君甩了？」呵呵。（这个笑声是我帮他加上去的）

　　「关你屁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就觉得她怎麽可能看上你，大概是因为一开始就拒绝你会不好意思吧！她还真是个善良的好女孩，跟小洁有得比──」

　　我的心一窒，脸色丕变。

　　「哇，你的脸怎麽了？」朋友甲的眼睛该死的利，该说他绝不放过挖苦我的机会吧！「喔喔～～原来你对小洁......」

　　他故意暧昧地没有再说下去，向我挤眉弄眼。

　　我狠狠地咬了一下苹果，没想到却咬到自己的嘴唇，我低咒了声。

　　「你还好吧？」他将卫生纸盒抛了给我，我默默地接过，不发一语。

　　「喂，我开玩笑而已，你别生气喔......」朋友甲也不管电视上的球赛了，自作主张地坐到我身边。

　　「我没有生气。」喑哑的声音让我的话完全没有说服力，我真的不想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而且──我也不会承认自己的软弱。

　　「你跟小洁，真的是表兄妹吗？」

　　我哑口无言，连点头也无力做到。

　　良久，我深吸了一口气，吼道：「我怎麽样都跟你无关吧！你想要向我展现你伟大的友情吗？呸！我受够你那副施舍别人的嘴脸了！我是没你帅、没你有人缘，但这不表示我必须向你示弱！」

　　朋友甲一副傻眼的表情，我趁著这空档推开他，想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想到膝盖却撞上了一旁的桌角，整个人伏跌在地上──

　　真想死掉算了。

14

又羞又气的感觉淹盖了我所有的情绪，我忍痛爬起来奔向房门，正想甩上门时，却被紧随而来的朋友甲的脚抵住门底。

　　「放手......脚！」气势又因而减半。

　　「我觉得你好像对我有所误会......」
　　
　　「走开！」我现在什麽都不想听，不想听！小洁的脸又在此刻浮现脑海，我几乎昏眩了。

　　原来，我远不如自己想像中的坚强。

　　朋友甲一个使力将门推开，我立刻跌了个狗吃屎。

　　我垂头丧气、自暴自弃地坐在地上，感觉好悲哀。这世上还能有比我更可怜的人吗？

　　「阿鹰。」朋友甲冷不防一拳挥了过来，揍在我本来就不甚好看的脸上。

　　妈的！他是怎样！

　　「ｘｘｘ！你疯了你！」我口不择言地大放三字经，半晌才发现嘴角在流血......

　　「没想到你一直是以那种心情跟我在一起。」朋友甲以我从未看过的受伤表现俯视著我，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妈的！亏我还自作多情地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ｘ！」朋友甲抛下这句话後便回到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脸颊在隐隐作痛，心也在抽痛。

　　这一天是我有生以来最痛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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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却看到朋友甲的房门依然紧闭著。

　　「甲？」我试探地轻敲了一下，没人回应。

　　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我走到玄关穿鞋子。

　　女人跑了（哪一个？）、朋友翻脸、亲人远在他方......这样的我，真是逊到家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一根羽毛，因为常带在身上的关系，已经有些小羽毛脱落了，我在心中啧道：『还说什麽带来好运！真是屁话！』

　　在这瞬间，我感到自己彷佛已被世界遗弃，之前那些阿Ｑ式的自我安慰已消逝无踪......我就这样无助地坐在玄关前，低著头，无语。

　　突地，一阵冰凉的触感滑入颈间，惊得我猛地抬头。

　　手中拿著罐装啤酒的朋友甲一脸不屑地睨著我，吐出一句让我目瞪口呆的话：

　　「跷课吧。」
15

他对昨天的事绝口不提，我也只能讪讪地跟他一起喝著冰箱库存的啤酒。

　　「对不起！」我还是忍不住良心的苛责，率先道歉。

　　「为什麽？」朋友甲的眼神飘向远方，真有点给它恐怖的感觉。

　　「那个......」妈的！这样别扭的话我可说不出口。「我们之间好像有点误会......」哇咧，这样的对话实在不太妙......

　　「会让你有那样的感觉是我的问题吧。」朋友甲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台啤，苦笑道。

　　「不......是我......」一激动，我又扯开了嘴上的裂伤，痛得我龇牙咧嘴。

　　朋友甲看到我的滑稽模样很不给面子地笑了，我见状也不禁『破涕而笑』。

　　这一次觉得，朋友甲这家伙其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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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小洁是鬼？」朋友甲的眼珠差点没跌下来，是没掉下来，不过口中的啤酒却喷了我一身。

　　「你在开玩笑！」朋友甲反射性地看了看挂历，确定一下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I am serious！」我沉下脸，一脸认真地说。

　　「靠！那她......不是你的表妹？」

　　「你可以打电话去问我爸妈看看，他们都是家里的独生子女，哪有可能有表妹？」我不厌其烦地为自己的话提出证明，朋友甲终於屈服在我的气势之下。

　　「那你是说，她在你眼前消失了？」朋友甲抚著下巴思考著，我连忙从口袋拿出那根羽毛给他看。

　　「所以我昨天才会问你有没有看过仙鹤报恩，因为......我觉得我跟小洁的处境真的很像──」

　　朋友甲露出了一副『哪里像』的表情，接著又全神贯注地打量著那根羽毛。

　　「或许，这根羽毛真的有某种力量！」朋友甲兴奋地说道，在酒精的作用下，他说话有点大舌头。

　　「什麽力量？」

　　「你想想看嘛！怡君怎麽可能会跟你交往！这一定是羽毛的魔力──」

　　「你欠扁！」我抢回羽毛，开始在想跟朋友甲和友是不是个错误......

　　「喂！小洁有说因为你希望她消失她才会消失的吧？」朋友甲突然灵光一闪地说道，他接下来的话更令我一震。「说不定你希望她回来的话她就会回来了！」

　　会吗？

　　只要我希望她回来......她就会回来？

16
毕业了。

　　呵，没想到......自己到最後还是被朋友甲那个家伙骗了！说什麽只要我希望，小洁就会回来......

　　要回来的话......早就回来了。

　　话说回来，我也真是傻，以为每天像个白痴一样在窗边祈祷，奢望就会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