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瓜瓜宝宝

「......」潇潇闭着嘴巴，他连问天晴是不是在生气都不敢。
处理完脸，天晴解去潇潇发上的系带，分开黑细的头丝，破裂的伤口赫然在见，伤口已不再出血，但是光看见这口子，天晴的心就揪紧得发疼，眼眶也禁不住落下泪水。他吸吸鼻子，才把湿布往患处移动，碰着的第一下，潇潇身体震了下，嘴还是紧抿着，连一丝呻吟都没发出。

「你！」
「不要哭了。」
为之气结，气得他话都快说不出来，而潇潇竟只叫他不要哭！「你以为我爱哭啊！伤口这么大，一定很痛，你居然说不痛！」天晴是又生气又难过，肉身凡体，他以为自己的命有多硬？一看见那裂开的口子，他只觉自己心口乍停不动，抓着布巾的手越紧，使下的进到也越大。

伤口是会痛，但比不上心里的痛。天晴畏惧他、天晴不愿靠近他、天晴背身而去......这在在都比那口子还更痛，比起来，那有形的伤口算得上什么！
思及此，潇潇轻叹一声，举手握住天晴的手腕，说话，「会痛，但是有更痛的，比起来就不痛了。」感觉到他手腕的力量放轻，他也松开手。
天晴楞了下，视线落在那盆水，盆中的水早给染红，他将那块布一并扔回去。旋身走到潇潇面前，长眸盯着他的俊脸，顷而，手指抚上眉间的刻痕，指尖略微施力，似欲抚平那浓重的忧郁。

「为什么你总是愁眉苦脸？」直视的眼眸中带了不舍。
闻言，潇潇再次怔了。
不是天之尊的机心狡黠，也不是失明时的脆弱可怜，天晴虽然毫无力量，也失去过往的记忆，但他的坚强却是前两者所未及的。他第一次与半花容有肌肤之亲时，他是为了白如霜藉酒消仇，他不记得半花容的表情如何，自愿或是被强迫；救下欲自裁的他，毁去他的武功跟眼睛，只为了要惩罚他，但最后，被惩罚的却是他自己，如今......

是他亲自将他变成这样的，是他令这红发尽成苍白，是他将他逼上绝路，他怨恨半花容伤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一把拦抱住他瘦削的身子，就像要将他揉进身体依样，那么紧、那么用力！

「潇潇？」不懂他为何在一阵沉默后紧紧抱住自己，但天晴自己倒忘记要推开他，先前，他对潇潇的碰触是那么排斥，但现在他却任由潇潇搂抱住他。
「对不起！」潇潇操着干哑的声音向他道歉。
嗅到他的气味，与佾云的优雅温暖不同，潇潇清冷忧郁，但被他抱住，自己竟有种安稳的感觉生出，似乎先前的排拒从不曾存在，所以现今才能如此的接受。
放松的依偎在这温暖的怀抱，胸膛传来稳健的跳动，就连自己不知不觉随了他的脉动，吐息同调顺畅，浑然成为一体了。
「为什么说对不起？」才不过多久的时间，他竟觉得这怀抱好舒服，直想一直窝着，不想离开了。
天晴的反问让潇潇内心再次陷入交战中，他该坦然告知自己对他的伤害，还是虚应以对？而不论哪一个，都不会是最佳选择的。
更加的自我嫌恶，潇潇眉头就快拧成死结了。
怀中的人没得到响应，自不免疑惑着，「潇潇？」
「......我不该让你落泪...」权衡轻重，他选择虚应以对，他已经伤害他太多了，绝不能再给他添伤。
天晴拉起小脸，睇着他瞧，半晌，「你的伤口还痛吗？」轻抚脸颊边的擦伤，从眉骨画下的擦伤毁损了他的俊颜，「这算不算破相了？」
薄唇往上拉起浅\\\浅\\\的弧度，他拉下天晴的手，「不算，很快就会好了，你不要担心。」揽抱住的双臂其实不愿松开，但是--他有那个权利拥着天晴吗？苦涩在心里漾开，他悄悄地松开双手。

背后的压力消失，就算他再不想，也得离开潇潇的怀中，天晴往后退了一步，「你......」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张合着嘴欲言又止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潇潇自动将他的动作解读成送客，他点点头，退后几步，「我没事了，我回去了。」旋身欲离。
嗄？天晴傻了，他干嘛走啊，他又没叫他走！他干嘛老是要走啊，多待一点时候会怎样啊！三步并两步跑，赶在潇潇踏出门之前拉住他的衣袖，用力的往回拉。
没预警下被往后拉，潇潇差点跌倒，他抓住门框，回头看着始作俑者，「天晴？」
「你是不是讨厌我？」
「我、」潇潇不解，「.........讨厌你...」
或许是他的语气不对，这一说，天晴以为潇潇真的讨厌自己，眼前浮出泪雾，「你--为什么讨厌我！？」透明的泪珠滚下脸颊，他是又生气又难过。
「我、我没有讨厌你！」扶住他的肩膀，但被天晴一把给拨开了，他侧过身兀自伤心哭泣，「不、你不要哭了......」这无预兆的落泪，叫他慌了手脚。
「讨厌我就讨厌我......动不动就要走，你刚刚干么救我，让我被抓走好了！」
天晴任性赌气的话犹如导火线，点燃了潇潇的怒火，他抓住天晴的肩膀，硬是将他扳向自己，「你说什么，不要我救你，你想被他们抓走吗？」向来忧郁的眼眸燃着火焰，潇潇真的犯怒了。

「被抓就被抓，好过在这里被你凶！而且你不是讨厌我，干嘛管我是不是会被抓走！」被抓痛了，天晴出口的话也越来越不可理喻。
一想到他赌气说的话，要是真的成真！潇潇不愿再想下去，既往的他无人能敌，如今的他可今非昔比，为何他要如此不爱惜自己！他抓紧天晴的手臂，目眦尽裂，「我没有讨厌你，听懂没！」

眼泪如珍珠，滴滴透明，落下的眼泪有如断线的珍珠，一发不可收拾，「放、开、我！」咬牙吐出话，一字一字清晰无比，「我不要懂，你放开我、放开我！！」
天晴突如其来的激动叫潇潇不解，但刚刚和谐的气氛荡然无存，他不断的扭动身体，直想挣脱他的掌控，难道真注定他永远都无法挽回天晴了！
「天晴......听我解释！」
「我不要！」断然拒绝，眼眶红肿，泪水不停落下。
「对不起......我不该弄痛你......我--」
「放开我，我要佾云......我要佾云......」
眦目，握拳，潇潇内心一阵揪紧，脑袋一阵空白，他扳抓住天晴后脑，压上自己的唇，强势的将火舌深入天晴口中索吻，但天晴却不断抗拒他的亲吻，奋力挣扎不肯就范。潇潇越吻心越痛，得不到响应的爱恋竟如此难捱，从来没有一个人属于他，白如霜、自在天女乃至如今的天晴，都不是属于他的！

舌尖传来剧痛，铁锈腥味在嘴里散开，他放开天晴的唇，也松开手，目光无限哀戚。
得到自由的天晴，不停地抹着嘴，直想将潇潇刚刚碰他的地方全抹去，脸上尽是泪痕，还间或的抽泣着。
「天晴......」舌头给咬了一口，说不痛是骗人的，但是更痛的是心哪！
斜睨着潇潇，天晴眼神带着怨忿，「我讨厌你！我不要看到你！」远离潇潇，他躲在屋角，蜷身哭泣，嘴里喃喃念着佾云两个字。
每听到他唤那名字一回，潇潇心上就多一道伤口，每一道都割得极深极重，叫他难以恢复......眼看着他如此抗拒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枉然，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迈出的脚步是那么的缓慢，他频频回头，可只看到天蜷缩的身体，瑟缩颤抖，他竟是如此的畏惧他啊！忍不住笑出来，自嘲的笑声是笑他自己的愚蠢可悲，而顺着眼眶滚下脸颊的透明，则是他的心痛与心碎......

潇潇啊潇潇......注定这辈子只有雨水与你为伴啊......哈哈哈哈......停在门口，转身看向那人，泪水滚落地上，炸开一朵水花，跟着化身无数光点离去。
良久之后，天晴抬起头，偌大的佾云居内，只剩下他一个人，潇潇的踪影早就杳然。
「......」他走了，又走了......
「佾云......你为何还不回来......佾云......」抹去哭湿的脸颊，他放松身体，往后靠着。
天晴他不知道，刚刚潇潇也哭了......哭得无声，却是肝肠寸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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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重生-08

离开了佾云居，潇潇化身光点四处飞游，要去哪儿他自己也没想过，逃离了佾云居之后，最想去的还是佾云居，因为......那地方有他在。
虚晃了几个时辰，日色渐渐昏黄，天边赭日西沉，他、还在哭泣吗？
一想到他的泪水，潇潇的心狠狠抽痛了下，就算......就算他说讨厌，他也不愿意天晴再落泪......因他落泪......
念头定了。
不管他在哪里，想的都是他，与其悬心挂意，他宁愿在身边守着他。如果天晴讨厌他，他就躲着不现身吧！
光点，再次往佾云居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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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天晴犹是抱膝坐在原地，他将脸埋着，哭声已无，但瑟缩的身影仍是叫人不舍。
一阵紫色光点飞进屋里，他悄悄地现身，将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一言不发的看着仍蜷身在那儿的天晴，低沉的嗓音悠悠说话，「吃点东西吧，我马上就离开，不会让你看到的。」
外头已全暗了，潇潇点起烛火，踱步到天晴旁边。
「天晴？」他不是昏厥了吧？身手碰了下他的肩膀，缩着的身体马上逃开，双臂将自己环抱得更紧。潇潇内心再被重创，他干笑两声，「对不住！」咬牙，「起来吃东西，我走了。」脚步踩离，垂落的肩膀看得出他内心有多苦闷。
天晴抬起小脸，偷偷看着潇潇的背影，眉头像被潇潇传染了一样，打了十八个死结似的。他看着潇潇一步一步往外走，桌上是他准备来的东西、烛火......给了这些东西，他就要留他自己在这里吗？
他不要，不要一个人！
佾云扔下他好几日了，每天他都一个人过，现在潇潇来了，他不要再一个人过了！他想起身，但是蹲坐太久，腿都发麻了，猛然要站起对他是一种困难。
一起身，腿都使不出力气，颠簸了下，身子往前狠，眼看就要倒在桌上了。
「啊--！」闭上眼睛，准备承受疼痛，可......
没疼，他不感觉疼......睁开眼睛，是潇潇抱住他，是他挡在中间，所以才没撞上桌子。双手扶在他的胸膛上，天晴在非常近的距离看着他的脸。
「潇、潇潇......」
「小心点。」
天晴皱起眉头，「我、我的腿站不起来......」
微楞，转瞬便了解他的意思，点点头，一手揽着他的背，另一手抄过膝下横抱起他，「去哪？」
胸前的头颅低着，半会儿才冒出三个字。
「哪都好......」
潇潇轻叹一声，「先在软榻上休息吧！」
「好。」
将这细瘦的身子放上榻，然后帮他按摩发麻的腿脚，「疼吗？」
「不会。」跟潇潇吵完之后，他就在地上坐了几个时辰，坐到腿发麻站都站不起来，潇潇不是走了，为何又回来了？
「我用点力，你忍着点。」
「嗯。」
催动内元，将真气灌注掌心，借着搓揉的动作帮他舒缓发麻的肌肉，揉捏间肌肉渐次放松。
「舒服点吗？」
「嗯，」有点疼，不过暖暖的感觉鬗舒服的，「你......」为什么回来？问了后，潇潇会不会就走了呢？
「......」沉默的动作，从刚刚到现在，潇潇连一眼都没瞧过天晴，他知道天晴有话想问，但是他却不敢回答，只怕又是一计重伤。
「......你、你为什么回来？」
果然！心口一阵痛，潇潇嘴角带笑，内心却在淌血，「我等下就离开，以后不会在你面前出现--」
「不要！」天晴握住他的手腕，潇潇的话都没及说完。
低声笑了，「你不疼了，那我走了。」动手拉开天晴的手。
听见他的告别，天晴眼眸瞪大，双手紧紧揪住他的前襟，「不要！」
无可奈何的叹气，他抬高脸，看着天晴，大手抚上他的脸颊，「你讨厌我、不想见我，我都会照办，只要是你的希望，我都会做到。」多眷恋这触感啊，可惜，他早失去机会了，他只能万分苦涩的放开手。
天晴将衣服绞抓得更紧。
「松手吧，我马上离开。」
「不、不要走！」天晴是松开手了，但他却一把抱住潇潇，很紧很紧。
潇潇全傻了，天、天晴......要他不要走？「你？」
「我的希望你会照办，那就不要走，留在这里陪我！」
轻轻将手放上他的背，「你不怕我？」
怀里的脑袋摇了摇，从胸口发出闷闷的问句，「你讨厌我吗？」
「我没讨厌你！」
「那我也不怕你，留下来......」他不要一个人了！
「......好。」咬着唇，眼泪无声滑落，这是一种幸福的感动。
窗外，一抹白色身影悄立。
离开多日的佾云，今晚来归，可才到门口，就看见里头景况浑沌不明，定神细视，竟是潇潇与天晴。
唇边扬起优雅的笑，看到天晴主动投入潇潇怀抱中，他的心中感到一阵欣慰。即使过往记忆消失，天晴的身体依旧是半花容，只要是半花容，那也只有潇潇是他最终的依归。
吐口气，还在担心这回来天晴不知道会成什么样，没想到潇潇竟然会在，这两个人......终于学乖了。
「天晴，尽管过去是那么不堪，如今一切都烟消云散，你就好好过下去吧！」
「潇潇......老天待你不薄，给了你挽回的机会，好好把握吧！」
喃喃朝里头说了两句话，佾云带着满足笑容转身离去。
屋内，天晴仍旧靠在潇潇怀中，自动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吃点东西。」手指绕着那一头雪白发丝，潇潇悠悠地叮咛。
「我不会饿。」想也没想的就回答了。
怀中的身体有几两肉？潇潇只想笑，哪里不会饿！「我拿给你，多少得吃些东西，你太瘦了。」才踏下软榻，天晴马上拉住他的衣襬，潇潇不解的看着他的手。
「干嘛拉住？」
天晴眨了眨眼睛，无比认真的说话，「你不能走！」
嗄？原来他怕自己走掉，所以连东西都不吃......哑然失笑，「我不会走的，放手，我拿东西给你吃。」
即使有保证，天晴还是迟疑了下才松手，潇潇如愿走到桌边，将买的东西搬到软榻上的小桌，「吃吧！」
点点头，天晴拿起东西，慢慢放进嘴里。
潇潇看着他吃东西，难得他的眉头没有皱起，还意外的出现浅\\\浅\\\的笑容。
总觉得有视线在自己身上盯着，停下动作，一抬起头，果然是他！「你为什么不吃？」
「我不饿，你快吃。」
「嗄？」看着桌上这一堆东西，天晴眼眸瞪得老大，「这、全要给我吃？」
「嗯，不够我再去买。」
「还买！」天晴忍不住大叫起来，这一桌东西可以给十个人吃都足够，潇潇他以为自己是猪吗？！
「你不够，我再去买。」
他又理解错误了，还即刻起身往外，天晴马上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喂，你把我当猪养啊？」
「嗄啊？」潇潇一头雾水。
用力将他拉回，「够了啦，这么多，你陪我吃！」颔首，潇潇在软榻上坐下，天晴马上丢了个包子给他，「这给你，快点吃啊！」
潇潇望着手中那颗跟他手掌一般大的包子，似是犹豫，不知在想什么。
天晴瞧了他一眼，「包子不是拿来看的，快点放紧嘴里！」
吐口大气，呼，他终于把包子塞进嘴巴。
「好吃吗？」天晴看着他大口大口咬，非常迅速的解决着那颗包子，他想那颗包子应该蛮好吃的。
「唔、」嘴巴塞了东西，答不出话，潇潇只点头唔了声。
「那给我吃吃看！」天晴伸长手横过桌子，把潇潇手上剩不到三口的包子拿走，然后放进自己嘴里，大口咀嚼着。
潇潇张大眼眸，那是他正在吃的包子，天晴竟然......俊美的脸庞飞红，心口鼓鼓跳着。
吞下最后一口，天晴脸上挂了幸福，「果然好吃，下次再买吧！」
「......好。」
天晴打了个饱嗝，「我吃不下了。」
「那就别吃了，你要洗身吗？」
「唔......潇潇......」天晴张着圆圆的眼眸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