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Tea and Green Tea————失足蛇

静默的喝著红茶，思绪回到了许久许久以前－－高中时代。
　　在飒麋高中，每一任学生会会长与副会长永远是最耀眼的人物，当然，这届也不例外。
　　「起司！」
　　「香菇！」
　　「起司！」
　　「明明就香菇最好吃！」
　　「才怪！是起司！」
　　「起司！」
　　「香菇！」
　　「起...」
　　「STOP！」一名男子揉著疼痛不已的太阳穴，向正在脸红气喘的争吵的两人走去。
　　「亲爱的会长与副社长，麻烦顾一下自己的形象好吗？」夸张的瘫在某个倒楣鬼身上，虚弱无力的进行「爱心劝导」，谁知这又是第几次了？这两个人像是天生的克星，有时好有时吵，他还没踏进棺材算是大幸罗！
　　无奈的撇撇嘴，安份的坐下，重新啃起自己的面包，他，就是学生会会长－－颺，一头货真价实的笑面虎。
　　满脸无辜神色的，便是学生会副会长－－紫。
　　「以後请安安份份的微笑相处，OK？」垂下眉，无力感十足的哀求著这两个没良心的家伙。
　　「可以呀！」颺轻轻勾起一笑。
　　「微笑嘛！很简单呀！对不对！」紫眼神滑动著不知明的光彩，笑著直视颺。
　　「以後多多指教啦！紫。」伸出手等待对方回握，恍惚中，这两个人的笑容太相像了点儿。
　　「没错，没错，多多指教。」伸手回握，力道却愈来愈大力，对方也不认输的持加力。
　　我就不信我会输你！
　　来呀！有本事PK呀！
　　圭惨白脸，朝他们瞪大眼睛，天呀！地呀！谁来救救我呀！他们俩个是怪物吗？竟然嘴边温和的笑著，眼睛却彼此互相较劲挑衅，恶魔！一定是恶魔！
　　一阵晕眩，圭昏倒在自己双胞胎哥哥的怀里，嘴里仍喃喃的低吟著呼救的话语。
　　紫与颺仍在学生会办公室内大眼瞪小眼，饭也忘了吃，一旁的学生会干部早已摇头装作没看见，低头继续掠夺著美味的便当。
　　很多很多的事情，就从那一撮弱小的火苗开始，持续加放乾草、碎纸，或则轻松浇上一桶汽油。
轰！
　　大火便开使燃烧一切。

　　「叮当！叮当！叮叮当当！」
　　看著满身是伤，鲜血直淌的考卷，颺额上的黑线愈增愈多。
　　怎麽可能？亏我前晚还猛读书，只差没学那个叫什麽东东的古人悬梁刺骨了。
　　唉！
　　「哈哈！我考得比你高唷！」一张白帅帅的考卷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再配上它的主人那欠打的骄傲奸笑声，不用劳费力气抬头，轻而易举便知道这该死的臭小子是谁。
　　「怎样？我理科就是差你怎样？要比来比文科！」猛虎不发挥，把我当病猫！
　　别以为理科比我强就了不起，这个文科常败君！
　　啪！理智丧失，狰狞的露出尖牙，瞪著眼前的欠扁家伙。
　　现在在比理科，叫什麽叫？理科白痴！
　　恐怖大魔王现身，不甘势弱的回瞪过去。
　　「哼！果然文科不好，用词皆如此不雅，实在不堪入耳！」说著说著，还边做起掏耳朵、翻白眼的动作。
　　被人看扁怎能不吭声？顺手拿起颺摆在桌上的课本，往教室外冲去。
　　哼！想和我比跑步还早得很呢！
　　「把课本还我！」
　　「我就是不还！怎样？」
　　於是，广大美丽的校园里，上演了一出每天必演的「追逐记」，想当然，最後课本还是会回归到它主人的手里，真是可喜可贺。
　　「呜～～笙，你都不管他们，为什麽学生会的形象会败在他俩手里呀！呜～～」哀怨的为形象殆尽的学生会哀悼，接著又倚在双胞胎哥哥身上了。
　　有一天他一定会挂掉！一定会！
　　呜～～～愈想愈苦命呀！

　　『我是认真的，靘！』
　　『真的很难令人相信。』
　　『我知道，但我已经花了半年来确认了。』
　　『......，整整半年？或许你只是一时迷惘。』
　　『不可能！是认真的。』
　　『那...加油吧！我会保密的。』
　　『嗯，谢谢！』

　　一旦确认了，就很难逃开了，变的人是自己，或是他？
　　双眼直盯著电脑，颺忙得打算连中餐也舍去，天呀！就知道，每当园游会来临的前几天，最忙的一定是学生会。
　　可恶！哪群笨蛋选我当学生会会长的？快滚出来！
　　「咿──」
　　不想转头，也懒得理会进来的人是谁，反正先解决完这些事再说！
　　「喂！走了，该去吃饭了。」来人是紫，来招人去吃饭罗！
　　眼睛仍定在萤幕上，只是猛摇头。
　　「为什麽？你吃错药了吗？」
　　「没有，我很忙，所以...啊──完了！」不会吧！？他辛辛苦苦拼了那麽久的档案就这样不小心删掉了？真歹命啦！
　　「算了！算了！我帮你啦！谁叫你老积到最後一刻才在做。」推走坐在大位上的颺，紫堂而皇之的坐上，开使帮颺重新打被不小心删掉的档案。
　　「谢谢你！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只差没双脚跪地膜拜的颺，满怀欣喜的望著帮他忙的紫。
　　从高一上便是这样，他们两人只要谁有困难，另一个总是会嘴巴上说著损人的话，却帮著那人的忙。
　　老实说，除去彼此喜好、个性大多相差十万八千里以外，他们的默契算是十足十的好，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唔～，紫，不然先做到这边，先去吃饭吧！」瞧著对方认真的身影，就觉得自己很不应该，明明是自己的事，该是自己担、自己不吃饭，可如今却要他人陪自己挨饿，内疚唉......。
　　「等一下，处理完这个部份再说。」眼眸凝著坚持，不容置喙。
　　键盘的敲打声，声声敲入心肝，震起欣喜，亦震起哀伤。
　　入瞳的本该是窗外的葱苍绿树，如今却沉载著悲怨，悲，社会的不容，苦，那人为何出现。
　　最後一个敲打声响起，紫伸了伸懒腰，兴奋的表情洋溢在脸蛋上。
「走了！吃午餐去！」

　　「啊！菜全收起了！」悲惨的哀号一声，众多乌鸦也以缓慢的姿态飞过，为什麽我这麽可怜呀？好心做善事还落到没饭吃的下场，太没天理了！
　　「算了，看来只得嗑饼乾了。」摇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易害你的，虽然知道太晚来饭菜一定会收走......。
　　「还敢说？都是你害的。」气恼的重重打了颺几下，没天良的恶魔，今天的甜点是布丁耶！
　　「布丁，布丁，布丁，我要吃布丁。」
　　无奈的腻了取闹中的紫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真是的，都快升二年级了还这样，就说是小孩子，还不肯承认。
　　上次是巧克力冰棒，上上次是雪花冰，上上上次是气球，还有上上上上......
　　两人满怀委屈的提著饼乾离去，那影子是成对的。

　　『太痛苦了，苦到想要掉泪。』
　　『不会吧！真的是认真的喔？』
　　『真的，我就只告诉你和靘而已。』
　　『感觉起来还是好恶心。』
　　『算了，连岸你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震呢？』
　　『没有，我不是无法接受，只是双性恋......』
　　『OK！OK！不用讲了，我要挂电话了，拜！』
　　『拜！』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影单了，就算再一起也不像以往那麽黑，变成灰色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人的加入所造成的，说不嫉妒是假的，但在没证据前绝不能冤枉人家，可能只是双方都太忙了吧？
　　爱情这种东西太苦了，一旦认真去品味，便发现苦涩的不堪入喉，他怎麽好像看到有水滴到那叫爱情的饮品里？倏然抬头，才发现，泪，淌下来了。
　　「颺──！你要走到哪里？已经到了。」
　　「没办法，天才会有生活上的缺陷。」
　　「才怪！」
　　「算了。嗨！」
　　「嗨！你们感情真的好好唷！」
　　「才怪！」异口同声。
　　「有呀！以前我就觉得你们好像一对情侣唷！」
　　「不可能的好不好？」
　　记得在高一上是也有人说过，没想到现在还是有人说。
　　照理来说他是该高兴的，不过在他耳里却像一种讽刺，不知不觉，心头的伤口又被扯大了些。

　　真的没想到会走到这步田地，他觉得彼此的距离好摇远，双方好像都在疏远对方，看来将来连朋友都做不成呵！充其量只能当同学吧？随处可见的同学。

　　「泞，这是什麽东西呀？」恶意的鹊巢鸠占，并自对方抽屉缓缓捧出了一本热血感人的言情小说。
　　「啊──！放回去！该死！快给我放回去！」红潮冲上脑顶，顿时满脸通红，当场和颺扭打在一起。
　　「灵儿，别害羞，让我看看你的身...哇！杀人！」高声朗诵的颺随著痛觉停下来，也"正好"无法污染许多心灵纯洁的善良分子。
　　把火辣辣的小说一丢，正式和泞扭打起来。
　　「放不放手。」认输的泞变相求饶。
　　「可以。」懂得进退得宜的颺，放开了抵住泞的手，并顺手帮泞捞起来。
　　他是自私的，他断情的方式是一把双面刀，刺向自己也砍向对方，直到产生厌恶感或恨意。
　　有人跟他说过，有一天他会把自己逼上决路，且毁了自己。

　　「我讨厌紫，做作、厚颜无耻。」嫌恶的语气自泞口中吐出。
　　「会吗？他人不错呀！」睁大眼睛，拉长耳朵，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总把事往身上揽，不能告诉他，他会伤心的。

　　「颺，红茶。」笑著把红茶递给颺。
　　「谢啦，泞。」感动的接过红茶，天知道红茶多好喝多抢手，大夥儿皆如猛虎扑羊似的挣夺。
　　「紫，你不去抢红茶吗？太晚就没了。」转头，提醒仍站在一边的"友人"。
　　「不要，绿茶比较好喝。」抗议著绿茶受到冷落，忿忿不平的瞪向无辜的颺。
　　「哪有，明明红茶最好喝！」顶了回去，坚持自己的想法。
　　「绿茶！」
　　「红茶！」
　　「绿茶！」
　　「红茶！」
　　争论战再度开始，有多久没这样拌嘴了，有数月了吧！好怀念，也令人感到心痛......

　　『我觉得好累。』
　　『要不要乾脆放弃？』
　　『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轻易放弃或忘记的。』
　　『你会崩溃的。』
　　「很好笑，对不对？」笑的开怀的紫把事情说给在他身旁的颺听，期待能引起共鸣。
　　「嗯。」勉强牵起嘴角，不知为何，今天他的心情特别糟，心也特别冰冷，眸也更绝。
　　瞧，只不过紫变缓步走与他人聊天，自己的步伐就是不曾减速过，头也没回过一下，若是从前，必定跟著放慢脚步的。
　　听到身後的跑步声，他知道紫追来了，不想理睬，只在对方拍他肩时回以一抹应付性的微笑。
　　这天，他的血液像是结冻似的，冻住了。
　　有时候，人的感觉神精是麻痹的，连割伤了自己的心也还不知道，当偶然发现时，伤口早已深的血流不止。

　　高中生活的两年半，颺做出了许多伤害紫的事，日日见著友谊缓缓稀释直至烟消云灭，而，自己也感到心活生生一再撕裂、撒盐的疼痛。
　　在毕业典礼过後，颺淡淡的对紫抛下一句隐藏许久的──────
　　　　　　　　　　我爱你───────
　　接著，便头也不回的留下呆愣住的紫，搭上飞往英国的飞机，离去。
　　一切早在两年前便计划好了，自私自利的悄然规划所有的一切。

　　整整六年，他没再接触到有关他的一切。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开怀的笑著，但没人发现那是他的面具。

　　「欢迎回来！」靘喜悦的抱住颺。
　　「谢谢。」露出近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好久好久没那麽笑过了，没想到靘还是和以前一样那麽温暖体贴。
　　「对了，岸和震也来了唷！不过可能会晚一点儿见到他们，他们把全部人的礼物都搬来了。」
　　「真是！留在家里不就好了吗？干嘛还那麽麻烦的搬过来？」失声大笑，天呀！那两个人老是讲求送礼当面送。
　　「对了，颺，我们租了场地帮你举行一个Party唷！」
　　「真的？有谁要来？」有那麽丝期待......。
　　「全班唷！」笑咪咪的向颺说出这个惊喜，令颺是又惊又喜。
　　「太感谢你们了！」整个人就像要飞起来似的，那样的愉悦，但...他不会来吧！？飞在半空中，无法继续往上窜升。
　　「颺───！」
　　猛一转头，便看见两个人抱著一大堆的礼物飞奔而来。
　　「喂！小心点儿！别弄坏我的礼物了。」恶作剧的说出令人气昏的话语，真的...是恶魔。
　　「欠扁！」
　　一个愉悦黄昏便在与知心好友的嘻笑怒骂下度过，往日的回忆再次浮现心头，很甜，也很酸。

　　「欢迎归来！」香槟罐罐开起，洋溢著怀旧的气氛，"欢迎归来"，就那麽句简单俐落的话句，道尽了无数喜悦。
　　「我说圭，怎麽没瘫在笙身上了呢？」戏谑的抓弄著思想固执的圭，唉！虽说已许久没抓弄人，还是难改恶习。
　　「呃...因为笙说...呃...没有啦！」看著圭脸上飞起两朵红云，聪明如他，一下便猜出了前因後果。
　　「呵呵...好好玩吧！」愉悦的离去，顺道到餐桌前添香槟，轻啜一口，还是酒比较好喝的说。

　　缓步走向稍安静的角落，观察著昔日的每一位同学，发现大多皆有收入稳定的工作，不过真的比较市桧，真是可怕的现实唉！
　　「颺......」刻意放轻的唤声，就那麽让他愣在原地，那是他不曾忘却的嗓音。
　　缓慢的转头，眼前的人儿变得更纤细了，隐约的，心抽痛了下。
　　「颺...我想给你六年前的回覆，可以...不要逃吗...？」怕别人听见所缩小的声音，有那麽点儿不真确。
　　「我爱你...你现在还爱我吗？」声音夹著些许的哽咽，颤抖的令人心疼。
　　欣慰一笑，心伤渐渐被抚平了，轻靠在紫的耳边，缓慢而清悉的，道：
　　　　　　　　　　　　「我也爱你。」

　　再度轻啜了口红茶，手亦轻抚著怀里的可人儿的发，满足。
　　就像红茶与绿茶一样，各有各的风格，各有各的拥护者，存在著些微的敌对、竞争关系，却又相处在一起，经历了许多的风波，终归还是溶为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