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萧墙————小小

腿上的客人站了起来，瞪着萧毅升说：「阿喜欢的是我，虽然你是他哥哥，别以为我就会把阿让给你。」
「小熏，对毅升哥要客气点，他可是我哥哥喔。」萧笑咪咪的安抚，口气却是冷冰冰的：「还是你打算现在就回家？」
「阿！」腿上的客人红了眼：「人家大老远来看你，你却为了这个老男人要赶我走？」
「乖乖回家喔。」萧在客人脸上亲了一下，意思很清楚；请你走人！
叫小熏的少年跺跺脚，愤愤的甩头就走，出门后大门还给他狠狠的踹了一脚，发出好大的声响。
萧毅升的葱爆鸡丁还停在半空中，餐桌上已经少了一个人。
「这个是备份吧，正职的又吹啦？」萧伟一边舀汤一边问。
「唉～小吵了一下，太会吃醋也很麻烦。」萧摇摇头，夹了口青菜放进嘴里。
「小熏哥哥回去啰，哥今天不和他一起洗澡吗？」
萧毅升的筷子连同葱爆鸡丁一起掉在桌上。
「小鬼头，少管大人的事！」萧伸手在萧政额头上一弹，啪的一声，痛的小政哇哇乱叫。
「阿，吃完饭我有话要问你。」萧毅升站了起来，说完就往客厅走，晚饭也不吃了。
「男人太受欢迎，也是很累啊！」萧扒口饭，摇着头说。
「小心早死。」萧伟冷冷的收拾餐桌。
萧毅升在客厅里跺着方，心里盘算着该怎么纠正这个新弟弟。
阿已经成年了，照理说他的交友情形，做大哥的也不该多加干涉。但是，跟男人...没错，同性恋现在也不算是什么希奇的事。可是，到底有违一般的社会规范，生为他的大哥，就应该要适时的提醒他，这才有尽到一个大哥的责任啊！
「啊～吃的好饱！」萧懒洋洋的走过来：「毅升哥，你要跟我说什么？」
「阿，你先坐下，大哥有事要说。」萧毅升正襟危坐，严肃的看着他。
萧抬起眉毛，一坐下就先发制人的说：「毅升哥、你很看不起我是吧？」
「怎...怎么会呢？我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萧毅升连忙否认。
「因为我是同性恋，所以毅升哥讨厌我了，是不是？」萧忧伤的低下头。
「不是的，我...我没有。」
「没关系的，社会上本来就没办法接受像我这样的人，不论我是真心或是一时游戏，大家都把我们当成异类，就算是自己的家人，也是一样。我们只是爱上同性别的平常人，对喜欢的人哪那种情感跟一般人是完全相同；同样有坠入情网的喜悦，同样有被伤害的痛苦。没有人能了解我们只是一群执着于爱情的傻子，为了能像一般人一样，对自己心爱的人真诚，对自己真实，我们却注定只能被人唾弃，甚至连自己的家人都无法谅解。」萧叹了口气：「没想到，连毅升哥也是如此。」
「不...不是的，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萧毅升后悔极了，为什么自己居然以这样迂腐世俗的眼光来看待自己的弟弟。
其实，他们也有他们的心酸，为什么我没有从阿的角度先去考虑呢？当所有的人都背弃他，生为他的家人我更应该要站在他身旁。社会与论算什么，众人的眼光又算什么，我应该要义无反顾的支持他，这才是真正的家人啊！
兄弟之爱的热血在萧毅升心中沸腾，他握住萧的手，坚定的说：「阿，大哥错了！从今以后，大哥会支持你的。」
「毅升哥，你不在意我爱的是男人？」
「那有什么关系，古时候连皇帝都有所谓的断袖之癖，同性的爱情自古就存在，现在只是因一时想法的改变，才把这种感情当成错误的苟合。其实爱情本来就不应该被分类，只要他的本质不变，所有的爱情都是美好而高尚的。」萧毅升对自己能说出这么精辟的见解，也感到有点感动，他紧握住萧的双手，再次重申：「阿，大哥会支持你的，放手去追求你的真爱，就算整个世界都不认同你，大哥还是会站在你的身边。」
「毅升哥，你真的不反对？」
「当然！」
「不论我的对象是谁？」
「没错！」
萧毅升停了一下，又加一句：「阿，对象是谁，我不过问。可不可以一次一个就好？」
「毅升哥，你放心！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整片花园。」
什么？
萧把他的大哥搂进怀里，开心的说：「既然毅升哥不反对同性的恋情，当然也不反对成为我的恋人啰！」
「阿...阿，我是你大哥耶！」萧毅升想挣扎，却发觉萧的体格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很多。
「我现在正好少一个恋人，毅升哥如果愿意，我们又住在一起，再适合不过了！」
「可是，我...我不是。」我赞成你的性向，不等于我也要成为同一种人吧！
「只要毅升哥不反对，我有把握能让你爱上我的。」萧笑咪咪的宣示，仿佛他说了就算，天理自然会顺着他的心意成就这段感情。
「我...我不是。」
「毅升哥...」萧低头吻向他的大哥。
萧毅升生平第一个法式深吻，就这样丧送在自己弟弟的手里。

--------------------------------------------------------------------------------
再过几天就要放暑假，信和国中的老师们都忙着打期末成绩，在这么忙碌的时刻，萧毅升却泡在学校图书馆里，搬了一堆书埋头苦读。
「为什么都没有呢？」
萧毅升翻着厚厚的『人类基础生理』，愁眉苦脸的喃喃自语。
这两天老二萧对他的『追求』，已经让萧毅升的神经紧绷到快要濒临崩溃的境界。
自从那一吻之后，这几天萧一遇到他，总是一连串没完没了的亲吻和甜言蜜语，不然就是有意无意的亲密举动与肌肤接触。
无论萧毅升怎么委娩的解释；他只是不反对萧的性向，并不是打算自己身体力行。萧就是听不进去；坚持日久生情，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萧毅升查遍各种书籍，就是找不到能够让他用来阻止萧的方法。他满怀希望的期望能有一本书告诉他，如何能让他的新弟弟放弃对他的追求。
眼看就要放假了，整个暑假他每天都会和三个新弟弟在一起。小政和小伟还没有什么威胁性，阿可是个大问题，要不小心处理，暑假还没过，他的贞操可能就已经不保。
萧毅升趴在他搬来的书堆上，疲惫的长叹。
昨天，他接到萧伟学校的电话通知。他的三弟得到全国美术首奖，美大有意让他保送入学，学校问他愿不愿意朝这方面发展？
电话里不知道是萧伟的老师还是校长，说了一堆恭喜的话，却又很独断的说：「萧伟同学是我们学校的高材生，去念美大这种念完没什么出路的学校，实在太可惜了！这样了人才应该让他读医或者法律，才不会浪费啊！」
萧毅升倒是不觉得念美大就是浪费人才。只要萧伟能选择他喜欢的科系，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就好。
今天他在车上看到一张皱皱的纸掉在座位的缝隙间，好象已经被收藏有好一段时间了。萧毅升打开快要破掉的纸张，那是美大的报名表。
他想起那天回家萧伟的表情，这个弟弟应该是很想上美大吧！
仔细一看，美大不亏是私立名校，学费还真是贵的吓人。要是再加上各种书籍和绘画工具的费用，萧伟光是第一学期的学费，就要去掉萧毅升两个多月薪水。
如果小伟真的要念美大，我供得起吗？
萧毅升又是一声叹，起身收拾一桌的书。
回家吧！先问问小伟的意思再说。
当人家的大哥还真是不容易啊！
萧毅升利用晚餐前，萧被小政拉去洗澡，走到厨房一边帮忙萧伟准备晚餐，顺便开口问：「小伟，大哥昨天接到学校的电话。他们说你可以保送美大，你想去念吗？」
萧伟没有回答，只说：「美大很贵。」
「没关系的，如果小伟想去。大哥可以把车子先卖掉，反正我搭公车也可以上班。难得有被保送的机会，如果小伟想去，就去吧！这是很难得的机会啊！」
「你不反对？」萧伟定定的看着他，萧毅升被他看的有点心慌。
好漂亮的眼睛啊！
「只要你有兴趣，就去吧！还是应该选你喜欢的科系读，将来才不会后悔啊！」
「你不觉得美大念出来没出息吗？我的成绩可以上医学院，连学校都不希望我去念美大，你不反对？」
冷冷的语气里透露出淡淡的不满，也许因为萧伟一直是个内敛冷静的孩子，萧毅升有一种感觉，这样的反应其实已经是他在表达最严重的抗议。
萧毅升摇摇头：「你喜欢什么就念什么，我没意见！」
慧黠的双眼别有深意的望了他一会，眸子里的冰冷渐渐溶化。萧伟的眼光转柔，像是原本没有生气的陶瓷娃娃突然注入生命一般，让他端丽的容貌更显得风情万种，看得萧毅升又是一阵发呆。
「美大很贵。」萧伟再重复一次。
「我本来打算自己打工存钱以后，明年再去报名的。」
秀丽的脸低了下来，口气里似乎多了点感情，萧毅升直觉那是萧伟愿意敞开心胸的征兆。
「没问题的！大哥卖了车，你的学费就有着落了，机会难得！小伟，想去就去吧！钱的问题大哥会搞定，你只管放心去念！」萧毅升拍着胸保证，很高兴能为弟弟有所贡献：「保送的报名还来得及吧？知道是什么时候吗？」
「这个月底，三十号。」
回答的如此清晰，萧毅升更肯定萧伟的确对美大有很高的意愿。
「那就去吧，不必担心，好好的念！大哥会尽全力帮你的！」萧毅升想起另外一件事，他拿出一罐药瓶交给萧伟：「这个是钙片，前几天我看你一直在揉膝盖，八成是因为发育期长高的关系，全身关节都发疼对吧。我问过学校的医生了，他告诉我多吃点钙片就可以改善，我今天才买的，你吃看看应该有帮助。」
萧毅升又接着说：「听说长得越高这种现象会越明显，我自己一次也没痛过，所以长不高才165，小伟应该会长得很高才对。」
萧伟把萧毅升给的药接到手里，抬头一笑：「谢谢毅升哥。」
如果把萧毅升曾见过的笑容评分，萧伟这个笑一定是满分。不像以往浅淡的微笑，而是打从心里的欢喜，映在这张完美的脸庞上，萧毅升几乎忘了要呼吸，呆呆的跟着傻笑。
萧伟低声的说：「难怪阿会这么喜欢你。」
萧毅升没听清楚，一阵烧焦味打断他们的谈话。
「小伟，锅子！锅子烧起来了！」
两人背后一阵黑烟冒起，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今天的晚餐已经报销了。

桌上四碗泡面，小政抓着他的小熊叉子，新奇的问：「伟哥把晚饭烧焦啦？好难得喔！」
萧毅升先帮着回答：「是我一直和小伟说话，忘了还在煮饭，结果就把晚餐烧焦了。」
萧伟没有回答，看着萧毅升的眼里多了几分亲密。
萧警觉的提出质问：「你们在说什么？弄到晚餐都不保？」
「跟你无关。」萧伟冷冷的回答。
「毅升哥，你要多小心这小子。这家伙个性阴险，常常闷不坑声就出手，标准的闷骚色狼，毅升哥已经有了我了，可别一不小心给他骗了。」萧抓着萧毅升的手，仔细的叮咛。
萧伟啪的一声，用筷子把萧的手打了一下，抢过那双给他握住的手，冷冷的说：「毅升哥还不是你的。」
「想横刀夺爱？别忘了长幼有序，毅升哥还轮不到你。」
「决定权不在你，这是不分年纪的。」
「先来后到，是我先看上毅升哥的。」
「我可以后来居上。」
餐桌上两兄弟你来我往，针锋相对。萧毅升浑身发冷，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萧站了起来，看着坐在一旁的弟弟：「既然如此，我们就各凭本事，失恋了可别怪我不顾兄弟之情。」
「原句奉还。」
「泡面可以吃了吗？」小政转头问满脸发白的大哥。

第二天，萧毅升又泡在图书馆里，努力的寻找让两个弟弟同时放弃他的方法。

 

--------------------------------------------------------------------------------
暑假开始了。
萧家的二楼传来一声叹息。
萧毅升拿着他的存款簿，一次又一次的按着计算器，桌上家庭收支纪录在总计那一栏是用红笔写的。
不够，怎么算都不够！
他把心爱的车子卖掉了，所得的金额比他预期还少。
九月一到，新的学期就要开始，萧读的大学学费就几乎要去掉他薪水的一半，萧伟的学校是出名的贵，小政也刚要换新的幼儿园。以他两个月的薪水加上卖了车子的总和，只刚刚好足够三个弟弟的学杂费。若是要存到足够的金额，除非他们能两个月不吃不喝，否则根本没有可能。
果然不去赚点外快还是不行！
他从三天前就开始在朋友的24小时商店里兼差，从晚上12点半到隔天清晨6点。这个时段是一般人最不愿意上班的时间，钟点费也比较高，一个月下来的薪水足够一家四口的生活。
家里不必付房租，光是水电和饮食，这样应该是绰绰有余。
萧毅升还考虑到：难得暑假，也许弟弟们会想要出外旅行。虽然他可能负担不起太高的出游费用，但是起码也该陪着他们去海边玩玩，或者安排几天来个全家郊游踏青的，这才像是放假嘛！
萧毅升打了个大哈欠。
果然是年纪大了，才上几天的夜班，全身就累得快要散了。
虽然实在很不想赚这么艰苦的钱，一想到弟弟们，萧毅升还是决定要继续下去。
他并没有告诉三个弟弟自己半夜还要出去工作。
一来、他不希望他们为了家里经济烦心。二来、他才刚禁止两个弟弟打工，又怎么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正在兼差赚取生活费呢！
想起这事，萧毅升的胃部又是一阵隐隐作痛。这两个弟弟，真是优秀到令人头痛的地步！
放暑假的前一天，萧家的客厅桌上堆满报告，各种学科都有；法律慨论、民法解析、外语文学分析甚至还有法文跟德国文学。
刚开始，萧毅升还以为这些都是萧选修科系的学期报告。
由于数量实在太多，他忍不住问：「这些都是你要交的报告吗？」名校的课业也未免太重了吧！
「我的？」萧笑着说：「我的早交出去了！教授早就把我的报告供起来，当成模板了。这些啊，是我客户们的！」
「客户？」
「同样是人，难免有人天生比较驽钝，他们写的东西老是被退，最后就只好由我来替他们改啰！」
「你帮同学写报告？」萧毅升非常惊讶，生为一个老师，他实在无法接受这种形同作弊的行为。
「不是帮他们写，是帮他们改。」萧整理桌上一叠叠的报告，核对手上的清单，看来他的客户还真是不少：「我才没空帮他们从头写到尾，他们把自己过不了关的报告给我，我再依照各个教授的喜好、以及他们原本的程度一一修改。要都由我帮他们写，教授会发现这报告突然变得太完美，那我不漏了馅了！」
萧很轻松的说：「每一份报告依照页数收取合理的报酬。我稍稍获得些实质的收益，同学们也可以顺利过关。一举两得，何况，这也是助人啊！」
「你还跟同学收钱？」
「当然啰！这可是我每学期最主要的收入之一。」萧显得理所当然。
「阿...」萧毅升还没想好该怎么劝戒这个弟弟，就看到萧伟从二楼下来，手里也抱着一堆报告。
「小伟，不会连你也在做这种生意吧？」
萧伟摇摇头没回答，萧抢先向萧毅升告状：「他才不赚这种辛苦钱，阿伟专门坑自己人。我去年的风评太好，今年case多到我忙不过来，要阿伟帮着我处理几份，他居然一页就要我原价的一倍多，比我还狠！要不是时间真的不够，我才不想找他帮忙！」
「可是，这是大学的报告，小伟才高二耶！」
就算萧伟明年就要保送上美大，他也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啊！怎么有办法帮大学的学生改学期报告？
「一般大一大二共通科目才难不倒他呢！我都帮大四学长改报告了，要阿伟改几篇大一学生的白痴报告，对他来说要比叫他多说些话还简单上好几百倍！」
「你们...」
萧毅升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劝导说服这两个弟弟，根据他生为教师的道德观念，这种事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