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两天,三天...在第七天头上,已经被强硬的注射点滴的范修文在自己几乎要陷入昏迷时,他见到了他想要见的人.
"你真的找死是不是?"宫成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胜利女神终于站到了他这一边,在她背离了他这么久之后.
"不自由,毋宁死."他笑.
愤怒眼神的瞪着他,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想他早已经死了千百回.
"我决不会在协议书上签字!"宫成咆哮着.
"那么你得到我的尸体."
已经满是血丝的瞳人瞪着床上几乎枯瘦成材的人儿,宫成其实明白今天自己既然出现在这里就证明在这场战争中其实自己已经输了,如果自己真的够狠心就应该眼睁睁的看着他坚持下去----反正他一定不会真的去死,以他对范修文的了解他一定不会舍弃一直关爱着自己的兄弟们.
如果自己真的能狠下心的话!
"天杀的!"
随手挥掉手臂所能碰得到的每一件琐物,在物体落地的声响中他明白范修文是认真的,如果不放手让他走的话他真的会死----
"你赢了..."
"我放你走."暗哑的声音从嘴巴里吐出来的时候宫成觉得自己的心也在瞬间枯萎,他从西装暗袋中抽出早已签好字的文件丢在床上."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
终究,他还是不如他狠.
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
其实他自己也明白,如果不是早就对他动了心,有了情,今天即使是他亲手杀了范修文他也不会怎么样,他依然是哪个外界盛传的"邪王".
可是,他动了心,在范修文最恨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爱上了他,他的妻子,那个曾经柔情似水,一心想要用自己的真心温暖自己的,巴巴捧上一颗心的傻瓜----然后,惊惶失措的自己做出了一系列自己现在懊恼得要死的行为.
时至今日,他终于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
他挫败的合上眼睛.
范修文欣慰的笑着,捧起那象征着自由的文件谨而慎之的将之收好,七天未进水米的身体以惊人的意志力从床上跃起,毫不眷恋的向外奔去.
静静的,一滴浑圆的水珠划过宫成的颊,滴落.
他,终于还是失去了他曾经拥有的爱情----
痛澈心扉的疼痛袭上他的知觉,抓着腹部的衬衫,他痛得蜷缩起身体.
如果能在此时失去意识,想必也是一种幸福吧?
当鲜血从紧闭的嘴巴里溢出,怀着这样想法的宫成嘴角噙着一丝苦笑,他终于如愿的陷入黑暗中.
19
法国 巴黎
劳累一天的男人几乎是拖着脚步爬回自己的公寓,男人将手上的东西小心的放在床边的空地上,随手将房门钥匙扔在一边打开了电话答录机,转身进去浴室打算洗个热水澡.
"WEN,我听说你打算进军这次的服装大赛是吗?加油!我们给你打气,赢了的人要请客!"
"WEN,回去之后一定要休息啊!明天还有一连串的事要忙,你可不要再挂着两个黑眼圈来丢人啊,我们'东方异彩'工作室可是一定要赢得冠军的!"
男人微微苦笑,真是的,大家都把他当成不听话的孩子一样看,都已经被强行赶回家休息了还不让人放心的打电话追到家了来.
算了,还是先去洗澡吧,既然已经早早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一天,再撑下去自己也真的要累垮了.
将脱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篮里,男人躺进刚刚放满水的浴缸里,洒了香精油的热水让疲累了一天的肌肉放松了下来,男人舒服的叹息着闭上眼睛.
"阿文,是我,三哥.你最近很忙吗?怎么三哥打了很多次电话都找不到你啊?巴黎有那么繁忙吗忙到你连往家里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我们都很记挂你...有空的话打个电话吧."
"...希望下次再打电话回去不再是答录机的声音了."
男人微笑,三哥还是这么执着,每两天就一个电话的记录真的让男人佩服不已.
"那个,你真的不打算在近期内回来吗?妈妈很想你...还有我们..."似乎迟疑了下,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仿佛是争论的声音."那个...他最近好象不太好的样子."
电话被挂断了.
男人唇角的笑容凝住,垂下眼睑,唇片微微翕动着.
水波晃动着.
男人看着自己右手无名指上色泽比其他地方颜色要浅些的一圈,那是曾经戴了很久戒指而留下的痕迹.
在他迟疑的片刻,下一通电话传了进来.
"阿文,我是大哥."电话那边仿佛迟疑了片刻,范修哲轻轻的叹息着."知道吗?宫成现在进了医院等待开刀动手术,他的状况真的不太好...我知道你不想再面对宫成,可是我觉得这个消息无论如何你都应该知道.我怕如果现在不告诉你以后你知道的话会埋怨自己----"
"阿文,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所以当初我才会在他带走你的时候我才会刁难了他很多次.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他看起来真的很糟糕...如果方便的话你就去看看他吧."
"...有些事错过了就会变成终身的遗憾,我不希望在你身上看到."
电话无声的挂断了,男人猛的将头浸入水中,半晌,才从水中抬起头来,纷乱的水珠滚落.
苦肉计吗?
他的身体怎么可能会差?他身边的人又怎么能允许他糟蹋他的身体呢?他啊,宫成刚健,宫成家族的掌权者,他的一举一动牵涉的是何其多的人啊?
所以----
是骗他的吧.
可是,消息是从大哥嘴巴里传出来的,大哥----他是从来都不对自己说谎的啊...
如果...那个消息是真的的话...
想到这里男人从浴缸里站了起来匆忙的跑到客厅里抓起电话拨了回去."大哥,是我阿文啊...你说的那件事----关于他的消息...是真的?他住的医院是&&&&&&&&..."
20
清爽的风穿过开的窗户吹在脸上的感觉让宫成舒服的半合上眼睛,对耳边的絮絮叨叨声音听而不闻,半依在床头的修长身型难得的舒展放松着----虽然真的是有些吵.
"...社长背负着全体社员的安危怎么可以对自己的身体轻忽到如此地步?严重营养不良?在生活水平进步到现在的社会里身为日本数一数二的财团社长竟然会营养不良岂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严重胃溃疡到中等程度的胃出血...社长你是怎么照顾自己的身体的?"聪慧的女秘书几乎要抓狂,近来社长不是情场得意一帆风顺的吗?生活这么顺畅的人怎么会把自己的身体造成这样弄进医院?"还有你!黑泽刚先生,你是怎么照顾社长的?"
高大的保镖先生只是沉默着,被口齿伶俐的秘书小姐吼得一愣一愣的.
"社长!您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啊..."恍恍惚惚出着神的宫成回过神来,微微敛眉."我知道了."
"社长!现在是我们公司最忙的时候诶!您这个样子还怎么领导我们啊?"秘书小姐美丽的脸蛋扭曲的样子看起来好吓人."如果那天不是我有事打到您家里找不到人赶过去发现的及时您岂不是要死在当场?社长请您关心一下您可怜的下属好不好?"
气愤的秘书恐怖的抓着社长的领子摇晃着.
"秘书小姐,请你放手!社长他是病人诶!快放手啊!"
黑泽刚满头满脑的汗水惊慌的围着业已发狂的女秘书团团转又不敢动手分开她,秘书小姐的恐怖程度他可是早早就领教的了.
"好热闹啊!是在开嘉年华吗?"清朗的声音略微疲惫的在门口响起,打断了室内的喧哗.
宫成的身体微微僵住,不可置信的张大眼睛呆呆的站在门口的男人.
男人手捧着一束百合,半长的头发被随意的在脑后扎了个马尾,米色的衬衫配着淡蓝色的休闲裤,清清爽爽的样子根本就让人看不出来他刚从地球的另一边飞回来.
"范先生----"黑泽吃惊的看着男人,连自己抓着女秘书的手腕的事都忘记了."您...您不是应该在巴黎吗?"
"听说宫成住院了,所以我从那边飞回来看看."男人走进来微笑着与两人点点头打招呼."能麻烦两位先出去一下好吗?我有些话想和宫成单独谈谈."
看着两个人拉扯着走出去体贴的把门关上男人转过头看着半躺在床上依旧傻愣愣的宫成轻轻叹息."你...怎么把自己照顾到要住院的地步啊?"
把带来的百合插进床头的玻璃花瓶里男人在他的床边坐了下来.
"你不是一心想成为日本的教父一向注意保养和锻炼的吗?怎么?医生说你胃溃疡中度出血需要开刀动手术?"晴朗的音质掩不住声音的沙哑,近距离才发现男人眼下有着遮掩不住的黑眼圈."你知道不知道当我听到你住院的消息时有多担心?"
"担心?你担心我?"宫成傻傻的重复着他的话,想信又不敢的模样看起来让男人好心痛.
"如果不担心我就不会在马上就要参赛的前夕赶回来了!宫成,你是我爱过的人啊,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为什么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男人知道自己当初执意要走不惜以死相避一定让宫成很伤心,可是宫成毕竟是自己爱的人啊,他怎么会怀疑自己对他的关心那?"还是说关心你的人太多了你嫌我太过多事?"
"我怎么会嫌弃你的关心!"宫成激动的大叫,随后很是尴尬的看着他喏喏道:"可是你当初不惜一死也要离开我的身边,我以为你是恨我恨到巴不得我死去的...你又怎么会担心我?"
"宫成..."男人的手掌张开又握紧,勉强的笑笑."我从来都没恨你恨到要你去死----你一定要记住."
努力平息着激动的情绪,男人试着用言语说出自己的感觉,当初他走得太过急促有些事没有说清楚所以宫成才会如此的钻牛角尖吧?
"我爱你,宫成,过去,现在,我爱的人都是你,我也恨过你----是的,时到今日我才能看着你的眼睛跟你说我曾经恨过你.可是我不想恨你,因为我看着陷在恨的夹缝中的你挣扎着的痛苦我知道恨比爱还要来得辛苦,而且我不想恨你.当初我会选择封印记忆是因为我想保留自己对你最后残存的爱意,因为我恨你的无情,怨你对我的爱肆意践踏,可是我也爱你,所以我选择了催眠自己失去过往的记忆那样我就可以把对你的爱留在我的心底.我成功了."
"可是你和哥哥找到了我,你们唤醒了我的记忆,也唤醒了我对你的爱,恨,交,缠.我不想恨你只能选择离开你的身边放你自由.我知道你对我有感情----也许是爱也许是怜惜,但是执意要报复范家的你只会做出让你我痛苦的事...即使你爱我,你也不会放弃对范家的报复..."伸手阻止宫成想反驳的话,范修文苦笑着为自己倒了杯水."就象你了解我一样我了解着你,你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而且死钻牛角尖,如果今天我不来一次你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所以今天我才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我相信你爱我,所以你才会自我折磨到现在的地步...我很开心,真的.可是,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你,宫成,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我曾经爱你,现在也爱你,可是我不会与你在一起的."
"错过了就是错过,在我爱你时候你不爱我,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就放过自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话都是你在说!"嘶哑的声音从宫成的嘴巴里传出来,他狠狠的捶了下床铺."你自己也说了你现在还爱我,而我也爱着你,我看不出哪里错过了!你爱我,我也爱你,不是吗?两个相爱的人不是应该在一起的吗?连你的哥哥们不是都已经被打动了原谅了我吗?为什么你还口口声声说什么错过?我错过了什么?你要我放你走我也放了,现在你不是该回来跟我长相斯守恩恩爱爱的在一起吗?"
"坊间罗曼史连续剧里不是一向都是这么演的吗?为什么你偏偏不照做?"
激烈的言行刺激到他的伤口,宫成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腹部.
"宫成宫成你别激动!你别吓我啊!"范修文慌乱的扑过去跪在他的床边小心翼翼的扶住他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些...你别激动啊!"
宫成恨恨的瞪着他."那你还说?"
"宫成..."眼泪从范修文的眼里流淌下来."可是我不说它也存在在你我之间啊----我不想你我虚假的生活在一起."
"感情它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爱你,在你恨我的时候,而你爱我,在我不想恨你却已经开始恨你的现在...我做的这些,只是不想破坏你我之间曾经存在的真挚感情.爱情真的来过,只是我们没能抓住...宫成,我想看着你幸福的生活,我不想让你不开心,如果我们再在一起只会互相折磨...我们的爱脆弱的就象夜里的雾气早晨的露水,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切都消失得不留痕迹,它脆弱得经不起丁点的考验...我们都在错误的时间里爱上了错误的人,所以渴望爱情的我们非常伤心..."
轻轻的将头埋进宫成的怀里最后一次呼吸着他身体的味道,范修文好想留在他身边一辈子,可是他知道那不可能,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然后他就会振作,开始新的生活.
"我也不想离开你.但是我们再在一起只会互相折磨而已,我想放我们的心自由."
"修文..修文..."宫成紧紧的抱住怀里的男人,眼圈红了."你为什么这么理智?为什么这么清醒?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就不能自欺欺人?
哪怕是骗我也好啊,我多想从你的嘴里听到一起相守到老的誓言!
"为什么我们之间的爱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这温暖再也不能属于自己了吗?多想不放你走啊----可是我知道,就象你说的那样,再这么下去等待我们的只是毁灭而已."我们之间就真的不可能了吗?我们明明相爱着的不是吗?"
暖暖的液体浸湿了范修文的发丝.大大的手掌一次又一次的抚摩着他的脊背.
"所以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好不好?不管你再怎么伤心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出气那样的话我在再远的地方也会生气的,不要让我伤心了好不好?宫成...刚健,答应我,保重自己好吗?"暖暖的湿气浸进宫成的腹部,温暖着他千疮百孔的心.
"..."终究还是爱着自己的啊,宫成紧紧的拥抱着他,笑了,眼里的泪水晶莹如露水,滴落在范修文昂起的脸上."我答应你好好保重,你也要一样啊."
"刚健!"用力的回抱着流着泪水的男人范修文知道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的拥抱了,他们之间的情真的已经成为了过去."刚健!!!"
你可知道我有多舍不得放开拥抱着你的我的手啊!
可是我必须放开.
"好的,我会的."
"最后一次,吻我好吗?"宫成微笑着,请求着.
颤抖的红唇小心翼翼的,轻轻的印在他干燥的唇片上,濡湿的唇包裹住他的干涩,一点一点的濡湿他,不放过一丁点的空隙,灵活柔软的舌尖鱼儿一般滑进他半张的口腔里缓缓的游弋着,灵巧的勾弄着他的舌尖缠绕着,交舞着.
上鄂,下颚,每一颗牙齿,每一厘空间,仿佛要把每一厘空间把烙印下自己的气息一样张狂的舞动着,交换着彼此口中甘甜的液体,抵死缠绵着.
然后,一点苦涩的液体滑进彼此密合的空间,为香浓的亲吻平添一丝苦意.
舞动着的舌尖顿了顿,密合的空间分出一丝丝的缝隙,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范修文张开眼睛,看着依然闭着眼睛虔诚的等待着自己再一次亲吻上去的宫成,轻轻的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轻轻的在他已经变得红肿濡湿的称上再一次轻碰,舔去从宫成嘴里牵出的银色丝线.
最后一次亲吻着他饱满的额头,闭着的双眼,颤抖着的长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子,刚毅的下巴,最后狠狠的一口啃咬着他的唇角每多想把这一切都收在自己的怀里不给任何人看啊!大概被咬疼了,宫成的嘴角沁出丝丝的血痕,可怜兮兮的在空气中颤抖着,勾起范修文的心,软了.怜惜在自己咬下的伤口舔吻着,安慰着,然后吻上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