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恶————乔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你的身份特殊，除了我以外别人都不方便。"
　　少年听了我的话似乎情绪更加低落，这可不是好现象啊。我刚才有说错什么吗？
　　"小少爷，我们--"
　　一把扯过少年定立不动的身子，我挥开砸落下来几个厚重的行李箱，走过去扶起和少年相撞而跌在地上的男人。
　　还没等我说话，对方粗鲁地打掉我的手，一身名贵的西服看似高雅，嘴里却冒出一大串生硬瓜噪的粗口。
　　墨镜下挑眉，我扯一下唇角换上外语中唯一使用还称得上流利的日文。
　　"很抱歉，先生。冲撞了你是我们不对..."
　　男人站起身，长相竟然还属于英俊。他盯了我身后的少年有那么一刻失神。仿佛出于习惯伸手，就要抚摸上少年的脸孔。
　　典型的衣冠禽兽。我掩眸，略略上前阻挡男人无礼的视线。
　　少年担心的拉住我衣袖。
　　过去美丽的孩童，也果然，长成如此少年。
　　黄炎的美貌张扬，冰金的发和瞳，焚烧所有觊觎者，无论气势和实力，神圣不可侵犯。
　　而这个少年则过于精致，秀美柔和的轮廓还有气质，都干干净净。想必一直生活在无菌世界。
　　王把他保护得很好。
　　"请自重，先生。"我说，含一点讽刺。
　　不知是不是我打扰了他视觉的侵犯让他恼羞成怒，他上前几步一个扬手。
　　"竟敢对我这么放肆你知道我是谁，真是一群恬不知耻的中国--"
　　我偏过脸庞被打掉了墨镜，停顿了几秒。
　　好样的！
　　我垂眸，虽然并不指望衣冠禽兽做出什么超越最低贱四足生物的行为，不过下品到这种程度......
　　微笑，我一掠前发行一个标准的鞠躬礼。一连串的道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男人盯看我一眼墨镜下暴露出的面孔，目光中闪过一丝失望，又嫌恶般冷哼一声。我一直微笑，他没有借口也发不出脾气。悻悻然拂袖而去。
　　"今次对您的无礼我深表追忆，他日定当登门造访。"末了，我轻声补上一句。
　　不过他当然是听不到的。
　　从地上捡起墨镜重新戴上，我拉起少年向机场外走去。
　　"杨..."少年难过得凝看我半边脸孔不甚明显的淤红。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嘘。"我食指轻轻竖在唇间："不要随便跟别人道歉，这个习惯不好。尤其是你没做错任何事情的时候。"
　　"你不喜欢吗？"
　　"很讨厌。"
　　"那我就不说。"少年笑得天真，突又惊疑，"杨，你在玩什么？"
　　"没什么，礼尚往来。"
　　我翻转手中一张金贵的名片，笑。把它塞进前衣口袋。
　　村上真树，我记住了。
　　
　　所谓祸不单行，虽然我从以前就不质疑这句话，不过并不愿意成为具体实践者。
　　坐等在驾驶席上十分钟，敲击在方向盘上手指的节奏逐渐加快，呈现不耐的姿态。虽然经过简单的修理，不过银灰色的跑车仍然固执的坚守阵地纹丝不动。
　　十分钟以内，没有任何车辆经过。开什么玩笑！
　　数到三，宣告我仅有的耐心终结。在少年目光注视下，我摸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Part.Ⅲ
　　伊斯塔鲁那总部，三十层。
　　会议室双方正在进行激烈的交涉，金发少年措词严厉分毫不让。
　　对面的中年男子眉头一皱，转向首位。男人交叉双手放在唇际，似乎对眼前的一切不闻不问。
　　"王先生，这是您的意思？这种条件实在太苛刻，我们--"
　　少年打断，霜冷的面孔绝色逼人。
　　"上官先生如果对我们的条件感到不满，那我们恐怕很难谈下去。恐怕现阶段除了我们以外，很难有其他人愿意接手，当然，我想警方也很乐意协助......"
　　"你说这话--"
　　坐在中年男子身边也一直没有开口的青年挥手打断了彼此无实际意义的争论。
　　"我同意伊斯塔鲁那‘王'的条件..."
　　"上官先生--"
　　"但是？"少年语带嘲讽的接口。
　　"我希望提高一下服务质量，虽然我们有求于人不过既然出了这么高的价码......一直听说伊斯塔鲁那三大实力者，黄炎我们已经见识过了，术师黑水虽然千变万化但也有迹可循，只有红丽...从不在人前露面的‘绝对存在'的红丽，我希望--"
　　坐在首位的男人不动声色，竖起一根食指。
　　青年微微诧异，随即笑。
　　"当然，再加一千万美金的话有红丽出手倒也值得......"
　　"一亿。"男人终于抬起了眼光，低沉吐字。
　　列席者哗然，都变了脸色。青年迅速掩饰起惊震，眼光掠过少年无表情的脸孔，语声也暧昧起来。
　　"看来在王的心里，红丽是个无价之宝......我是有听过传闻，没想到这是真的..."
　　男人摆回了一直保持的姿势，仿佛仍是一切都与他无关。青年正想接话，一首明显卡通风格的手机铃声从首位传来。
　　旁人诧异眼光注视下，男人接通了电话。片刻，轻声地笑。
　　"等我。"
　　"准备直升机。"站起，下一个简短的命令。
　　"王，这笔交易怎么办？我们--"
　　"你全权处理。"跨过阳台，青年紧随其后。
　　"哎呀，长这么大还没搭过直升机呢！"任性的下了同样交于部下全权处理的决定，他已手脚伶俐的爬进了座位。
　　"走吧，走吧。我等不及了。"
　　眼见青年喧宾夺主，男人不置可否。藏在墨镜下金棕色的眼扫过腕表。浪费一百二十四秒，想必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勾起唇角。
　　"国际机场。"
　　
　　上官轻松地哼着小调，眼光不时偷瞄今天也是第一次得见，传说中的人物。一手创建伊斯塔鲁那并位列最高顶点的男人。
　　王。
　　没有人知道他本来就姓王，还是别人对他地位的尊称。在伊斯塔鲁那，他是当之无愧的王者。乃至于在整个暗黑世界，也仅有这一位。
　　虽说有点死皮赖脸，但也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这么轻易能见到...会是，电话那边的，是那位声名显赫的‘绝对存在'的红丽...吗？
　　虽然王表现出了让他产生如此理解的行为。丝毫没有顾忌，在人前。对红丽的宠爱......那位高傲的王。
　　对自己，以及"红丽"的实力如此自信。
　　不、不！还不能确定他们现在的目的地就是...但他的确抱有如此期待。
　　将信将疑的原因，听说王对红丽的程度...总是把他藏在身后不肯轻易让其露面。
　　强烈的独占欲。
　　若果真如此，今天的行为便解释不通。
　　直升机的高度降低，他放眼望去。
　　空旷的国道，一辆银灰色跑车醒目的停在正中。
　　有人。当然。
　　上官把身躯紧紧贴在车窗，极力想要看清可能会是红丽的真面目。
　　膝盖交叠坐在车盖上的男人，一身简单的白衬衣和黑色长裤，微微敞着领口，卷到肘部的袖边，左手从手臂到腕缠满了绷带。
　　可能是注意到了风压，男人抬头，白皙的脸孔上带着墨镜，轻轻叼了一根香烟。
　　直升机的高度在下降，感觉到舱门打开，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喂，还不行......"上官吃了一惊反射性的伸手去抓却捞了空。一直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已站到了...近看也至多不过与他同龄的青年面前。
　　男人伸手，摘下青年嘴里的香烟放到自己唇间。青年微微偏过头，一个手掌贴上了男人的胸口，还没有立刻放下，俯身与男人交换了几句私语，眼神往车座的方向。
　　咦，还有一个，十八九岁样貌的少年，清绝秀丽不输于黄炎。
　　两个人，究竟哪一个......
　　"麻烦让让。"
　　从思绪中剥离出现实，上官挪开自己的身子，不知何时那个白衣青年已经爬上了直升机，他回首，拉过少年。
　　少年似乎有些心惊，极力保持自己的平稳但仍是一个前扑，撞倒了青年的胸口。
　　男人是最后一个，轻轻敲击一下驾驶座。
　　"解除国道封锁，先--"
　　"开慢点，随便哪里兜个几圈，我要不行了。"青年最后一点话语还带着一点睡意。
　　"如果上官先生没有异议的话。"
　　"啊，当然！当然！"他连声说，却在下一刻里"哧"得一声笑开了。
　　正好瞧见，男人端整的衣冠，胸口雪白的衬衣却赫然一个污黑的手印，散发着油渍的气味。
　　"呀，杨好坏哦..."少年也抿唇，偷笑。
　　男人瞟上一眼，未置一词。
　　"上官。"他伸手到青年的面前，对方懒懒一个扬眉，却没有伸手。
　　"杨。"
　　不以为忤的笑，说实话，他也不希望有王的遭遇。同情的看一眼男人的衬衣，相当可以理解对方的拒绝。
　　突然摸出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医药箱，男人拉过青年的手臂。少年惊呼。
　　"又流血了！杨，对不起是因为我--"说到一半捂住唇，少年眨眼。
　　"好孩子。"青年微笑，唇边竖一个噤声的手势。
　　解下绷带的间隙，上官瞟上一眼，很可怕的伤口呢。感觉每一道伤痕都刺入骨肉。
　　男人动作温柔就如同想象般，墨镜下的眼神似乎与青年作着无声的交流，又一凝眸，轻轻摸上青年的脸颊，拨开发丝，一处并不显然的红痕。
　　"死了？"
　　"还没，不过也快了。"
　　咦？这是...哪国语言？
　　上官听这两人说话非常吃力，转而望向可爱的少年，似乎纯真于面上，一看就知便于拐卖。
　　"你叫什么名字？"
　　"龙恶。"少年轻轻吐字，声音温软以及并不成熟之清朗。还想再问。少年已连连摇头。
　　"不行！杨说不可以和陌生人说话
　　被...当成坏叔叔了呢！上官苦笑的感觉少年警戒的视线。
　　回首，男人沉默的坐在一边，青年侧卧霸占了大半的座位，面孔埋在手臂，似乎沉沉得睡。
　　头发...很柔软的样子...过长的发丝苍白地搭在面颊......
　　"没事别随便乱碰，我又不是布娃娃。"青年冷声，语调也淡漠。
　　尴尬的收回手指，思绪微微几下循环，出其不意的问。
　　"你是红丽？"
　　
　　"你是红丽？"
　　"你看我哪一点像是红丽。"我哼声，被吵得烦了。直起身子顺手摘下墨镜。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杨，伊斯塔鲁那‘第三度空间'排名第529，职业......如果哪一天你想杀人或是被人杀，你可以来找我。我不会让你感觉痛苦。"
　　似笑非笑打量他一眼，我勾唇笑，冰冷而讽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