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怎么舍得我哭泣————鱼慕遥

作者:鱼慕遥  录入:12-22

楚铭远却不以为意,托起他的下巴转向自己,对他微微一笑,从口袋中摸出另外一样东西递向他的眼前。
"这个......怎么会在你那里?"是妹妹临终前还给他的项链,怎么会在他那里?无数的疑问充数在心头。
"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楚铭远继续保持着笑容,将链子缠绕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在他面前晃动着。
"你的?可是这明明是妹妹还给我的东西。"对于他的说法,安夜雨不予赞同,那也许是他唯一能知道自己身世的东西,想要伸手抢回那条链子,而楚铭远却恶劣的将手拉远,阻止他的‘抢夺'。
"你......"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这东西本来就是我的,可是......在十三年前生日的那天,我已经把它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了我喜欢的人。"楚铭远高深莫测的看着一脸惊讶的安夜雨,此时的他梨花带泪,杏眼圆瞪,这么可爱的表情,楚铭远忍不住凑上前吻了他一下。
"你......你干嘛?"为什么?他此刻说出来的话像在撒娇一样。可是,照楚铭远这么说,他找了十几年的爱人,不就是他吗?可是,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会不会是他搞错了呢?他明明说的是女孩子,可他偏偏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对不起,我偷听了你和妹妹的谈话,那天我看你心急如焚的冲出办公室,我担心你有事,就跟在你后面,谁知......。"楚铭远此刻的表情有一点歉意。 "当我听到这件事时,我也惊呆了,因为我一直以为我当年碰到的是个女孩子,对不起,我对爱的肤浅伤害了你。但是,在这段时间的接触里,我发现我已经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你,无关你的性别,我就是爱你。也许爱是不需要理由的,我会用我的下半生补偿你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安夜雨还是无法相信这么突然的变故,老天会这么眷顾他吗?他真的能得到楚铭远的爱吗?他们真的会幸福吗?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谁。
"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楚铭远作势要发誓,却被安夜雨阻止了。
"我是个男人,你真的爱我吗?就算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安夜雨闪烁的眼神透露着脆弱和不安,他此刻仿佛是一个内部已经有裂痕的水晶,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裂一般。
"我爱你,请你相信我好吗?"如此不安的他,让楚铭远无比的心痛,深深地将他拥入怀中,俯下头,在他耳边轻诉着:"我发誓我将永远爱你,不管你是男是女,也不管你是谁,你的过去如何,我就是爱你,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一样。"
这么深情如求婚的告白深深触动了安夜雨的心,他用力的回抱住楚铭远,眼眶又湿润了,轻轻道:"我也爱你!"
随即,两个相爱的人拥吻在一起,品尝着幸福的喜悦。只是,沉浸在幸福中的他们,并没有发现门边一双疯狂而怨恨的眼睛,那双眼睛由于愤怒已经充满了血丝,本来美丽的脸也已经扭曲,未知的危险正一步一步向他们靠近。
第十章
我愿意在这一刻死去,因为这一刻我是如此的幸福。然而残忍的命运,总是不肯放过我,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的扒开我已经渐渐愈合的伤口,好像还嫌不够一般,在我血淋淋的伤口上,又洒上了一把细盐。如果是这样,为什麽不让我在这一刻死去呢......?
我不愿想起那遥远而模糊的记忆,我总是告诉自己...我不想知道悲伤的色彩,希望它从来没有色彩...我甚至...不要有任何的感觉......。
※ ※ ※ ※ ※ ※ ※ ※ ※ ※ ※ ※ ※ ※ ※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鼓掌声伴随著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宁静,也打断了正沈浸在热吻中的两人。众所周知医务人员是绝对不会穿高跟鞋的,所以在这种时候出现的人,且是打断别人好事的人,很显然来者不善。
"好精彩啊!真是恭喜两位了。"果不其然,对方虽然语出贺词,语气中却是掩不住的尖刻,一脸的鄙夷和怨恨,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瞪著眼前两个相亲相爱的人。
"该死!林豔冰?你怎麽会在这?"看了一眼来人,楚铭远冷冷道,连第二眼都没施舍给她,转身帮安夜雨将被子盖好,温柔地揉著他的头发,安抚著眼神中闪烁著不安的安夜雨。
"你能在这,为什麽我就不能在这?"林豔冰恨恨地说道。
"呵呵,说得好,我发现你好像特别喜欢破坏别人的好事!"楚铭远还是那种毫无温度冷冷的口气。
"好事?"林豔冰表情扭曲,激动的吼道。"你为了这个男人,抛弃了我,还放著你最重视的工作而两天两夜陪著他,最可笑的是你居然会说‘我爱你'这三个字,哈哈哈......,这真是本世纪最可笑的笑话,哈哈......。"她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笑得前仰後合,同时也笑出了眼泪。
对於她这种疯狂的样子,楚铭远只是视若无睹。
"你...陪了我两天两夜?"从林豔冰口中得知此事,安夜雨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他伸出手捂上楚铭远憔悴的面额,还有他深邃眼眸下的黑眼圈。难怪他看上去那麽疲倦,原来他是为了他才......
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楚铭远只是深深地看著他,眼中净是柔情,抬手用自己的手覆盖住他的,闭上眼享受著他手心的触感。殊不知他们这样温馨的场面,已使林豔冰嫉妒得浑身发抖,放在身侧的双手也紧握成拳,充血的眼睛仿佛喷出火来。
"你们......,你还真有本事呢,林鹏飞!还是...我应该叫你安夜雨呢?"林豔冰走上前,虎视眈眈的对著安夜雨说道。
"什麽?"她叫他什麽?林鹏飞?那又是谁?对於她莫名其妙的话,安夜雨无从反应。还是林豔冰知道他的过去呢?回想上次林豔冰第一次看到他的反应,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安夜雨疑惑地看著林豔冰,想知道她的下文。
"林鹏飞?林豔冰你在搞什麽鬼?说清楚一点。"楚铭远似乎也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趣,转头冷冷地看著她,厉声问道。
"哎哟,看看,他比你还著急呢,真是让人羡慕啊。"林豔冰虚情假意的说道,眼神中蹦射出锐利的恨意,缓缓走到冰床前,随即话锋一转:"你还真是没变呢,和十年前一样惹人怜爱,看看这张脸......咋咋...可惜啊!野种始终是野种!"
楚铭远及时抓住了她准备伸向安夜雨脸旁的手,随手使力将她甩在地上,怒目瞪视著她,发狠地说道:"林豔冰,你不要在这里发疯了!"
"铭远,不要这样,我想听她说什麽。"安夜雨想起身阻止楚铭远的举动,却迟了一步,看著侧躺在地上狼狈的林豔冰,他跳下床上前准备将她扶起。
"啊──"
没料想林豔冰却伸出手借力使力的将他拉倒,在安夜雨紧呼出声前已经来不急,一把冰冷的手枪以顺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顶住了他的脑袋,没有人注意到她是什麽时候从提包里拿出那把枪的,更没有人料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夜雨--"反应过来的楚铭远着急的想要冲上前,但脚还没跨出一步,就被林艳冰厉声地制止。
"不要过来!否则我就开枪了!"林艳冰疯狂地拉着安夜雨起身,一手举着枪,一手从背后死命地揽着他的脖子。
"林艳冰!你疯啦!不要乱来!"由于这里是加护病房,离护士站又有一段距离,外加这里有隔音设备,所以呼救也没有任何用处。楚铭远从来没痛恨过现在无能为力的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身陷危险之中。
充血的眼睛、狰狞的表情、疯狂的举动都表明此刻的林艳冰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性,她歇斯底里的对着楚铭远吼着:"我是疯了,那又怎么样?我要你看着你心爱的人死在你的面前,我要你痛苦一辈子!哈哈哈......"
"铭远...,呃..."林艳冰强劲的臂力勒得他喘不过起来,由于缺氧,安夜雨的脸已经开始泛白,痛苦地向爱人伸出手。
"夜雨--!"
"不要过来!"林艳冰此刻打开了枪的保险,用力地顶了一下安夜雨的太阳穴,制止跨前一步的楚铭远。
"不要--!"
眼泪已经布满了林艳冰的脸旁,蓬乱的头发,哭笑着的表情,她张狂地瞪着束手无策的楚铭远:"怎么,心疼了?"
"你恨的是我,跟他没关系,你要杀就杀我好了,放了他。"楚铭远知道此刻不能跟林艳冰硬碰硬,只能试图跟她谈条件。
"铭远..."听到楚铭远竟然愿意代替他而死,安夜雨忍不住眼眶一热,随即眼泪模糊了双眼。眼前是他所深爱的男人,而他也用着同样的深情爱着自己,这样已经够了,如果上帝让他在这一刻死去,他也会含笑的。
"真是让人感动,你是在求我吗?楚铭远,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啊!"
"你想要什么诚意?"只要林艳冰肯跟他谈条件,那还有挽救的机会,楚铭远急切地问道,一心想着如何才能将爱人救出来。
"别人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要你跪着求我。"林艳冰有意刁难,愤恨的眼神没离开他身上半分。
"不要--,铭远,不要啊--!"安夜雨开始挣扎,哭喊着摇着头。他不要他这么为他牺牲,只要知道他是这么爱着自己的就已经够了。
"怎么?不肯吗?呵呵......"林艳冰得意得笑道,但,接下来笑声却被惊讶所取代,也许惊讶并不足以表达她现在的表情。
楚铭远在他面前结结实实地跪了下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泪留满面的安夜雨,坚定地说道:"我连为他死都愿意,你以为我还会在乎这么一点点的自尊吗?"
"你?哈...哈...,为什么?为什么?哈...哈...咳...咳..."林艳冰低头狂笑着,眼泪却不断的冒出眼眶,笑到她气喘不顺、笑到咳嗽连连也不停止。
"你现在可以放了他了吧?"楚铭远期盼地盯着她。
"如果你对我有对他十分之一的好,那我......"林艳冰悠悠地说道,当她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凶狠和杀气。
这样的眼神让楚铭远史料未及的一愣,一股寒意涌上心头,随即心惊肉跳地起身冲上前狂喊出声:"不要--!"
"碰--!"
"不要!夜雨--!"随着一声枪响,满脸是血的安夜雨缓缓地倒下,楚铭远只来得及接住他下滑的身体。
"哈哈...哈哈...,带着你的身世,带着楚铭远对你的爱,下地狱去吧!哈哈......哈哈......楚铭远!我要你痛苦一辈子,哈哈......哈哈......"满身是血的林艳冰疯疯癫癫地狂喊着冲出了病房。
"不会的!不会的......"他刚才明明有推到他的身体,他怎么还会中枪的,不会的......。楚铭远单手搂着安夜雨,不知所措地擦拭着他脸上和额头的血迹,可是又有血不断的从安夜雨嘴中呕出,擦了还有,好像源源不断一般,而怀中的安夜雨已经失去了神志。
生离死别的恐惧使楚铭远的手狂颤不已,看着浴血的爱人,他已经泣不成声:"夜雨...夜雨......,你...不会有事的...,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不会...舍得离开...我的。不会的......你一定会没事的。"可是安夜雨的太阳穴还是不断的冒着血,体温也在急剧下降。
楚铭远疯了似地抱起安夜雨,跌跌撞撞地冲出病房,带着哭音狂喊着:"医生--!医生--!救人呐--!
※ ※ ※ ※ ※ ※ ※ ※ ※ ※ ※ ※ ※ ※ ※
私立仁爱医院,手术室外。
楚铭远坐在长椅上焦急地等待着手术的结果,脸深深地埋入放置在膝盖上的手掌中,时不时地抬头注意着手术室的灯。
他憔悴的脸上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和平静,昔日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也凌乱不堪,深邃的眼眸也由于不安和恐惧而显得黯然,衣服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强作镇定的手微微颤抖着。
刚才安夜雨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几乎完全失去了生命体征,现在手术进行了五个小时,他已经等得心急如焚,看着满手的血迹,楚铭远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注视着手术外的灯还是亮着,他在心里咒骂自己不下千遍。
为什么?为什么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他槌着手术室的外墙,任由自己的血液渗出,和安夜雨的融为一体。
"夜雨、夜雨"他抱住自己地头颅,流着很多年来未留过的泪水。
"你不能死啊!如果你死了,我该什么办?怎么办......?"他悲伤地低吼。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手术室的灯熄了,里面的医生陆续走了出来,楚铭远冲上前拉住最前头的人:"医生,医生,他怎么样了?会不会死......"楚铭远神色紧张地问。
"楚先生,您先别急,听我说。"医生慢条斯理地摘下口罩,放进大褂的口袋里,才正视他道:"手术可以说很顺利,子弹从患者的右脑射入,幸运的是这一枪打偏了,子弹并没有留在患者的颅脑内,也没有伤及患者的主要神经。"
听着医生的话,楚铭远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有所松弛。可是,为什么听完医生这段话,他会觉得应该还有下文呢?
"但是..."果不其然,医生又意味深长的开始道出后文。
"但是什么?"受不了这样慢条斯理的楚铭远,激动的上前一把拽住医生的领口,单手几乎将瘦弱的医生领起,充血的双目瞪视着他,忍不住对他吼道。
迫于楚铭远的气势,呼吸不顺的医生战战兢兢地说道:"但是,患者颅腔内本来就有一个血肿,压迫着他的血管,这一情况有可能是由于剧烈的撞击引起的。由于这次的意外事件,却奇迹般的将那块血肿给打散了,像这种机率几乎是......千万分之一,所以...咳...咳......"医生的脸由于缺氧已经胀得通红,眼看就要休克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楚铭远终于松开了手,突然灌入胸腔的空气,使医生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所以什么?"冷眼看了下咳嗽不止的医生,楚铭远不耐的开口。
"所以
"咳...咳...所以患者如果病情稳定的话,应该在一个星期左右会醒过来。"
此时,头上缠满了纱布,罩着氧气罩的安夜雨被推出了手术室,他双眼紧闭,脸色则比床单还白。
见状,楚铭远扑上前紧握住夜雨的手低语:"夜雨,你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吊着点滴的夜雨没有回答。
"夜雨...,夜雨...,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二十天后,私立仁爱医院,ICU内。
楚铭远几乎天天陪在安夜雨的床边,当初医生告诉他,安夜雨会在一个星期左右醒来,但是整整二十天过去了,安夜雨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脑部扫描也没发现任何异常,他脑上的伤也没停止愈合的能力,但他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为什么会这样,没人知道。
"夜雨,你知道吗,林艳冰疯了。可是,我怎么可能放过伤害你的人呢,我总有一天会收购林氏企业的,你这么善良,如果知道我这样做的话,一定不会赞同的,对吗?"
楚铭远轻轻的捂着安夜雨的脸额,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柔情和悲伤。
"夜雨...,为什么你还不醒来?你看今天外面天气多好啊,好久没看到这么明媚的阳光了。"楚铭远坐在病床边,紧握住安夜雨的手,在他耳边低语,仿佛在哄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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