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谢谢。"安夜雨按照他的指示,走进了这个如皇宫一般的地方。然而身后的那道视线却使他不自在的挺直了背,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直至他走到中央公园旁的大厅时,才放慢了脚步,这里让他想起了与楚铭远第一次相遇的情景,还有他那毫不留余地的耳光,不知不觉紧闭的双唇微微向上钩起,露出了这两天唯一的一个笑容。
沿着小道走到尽头,右手边是一片空旷的草坪,而且是刚修剪过的,空气中还散发着清新的青草味道,可眼前的那个建筑却使他愕然,心里涌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也许并不能称它是一个建筑,因为它只是一个相当大的温室花房。
但是怎么可能呢,楚宅的花房他怎么会感到熟悉呢,一定是自己太多心了,大概花房什么地方的都差不多吧,也许只是自己以前见过跟这个差不多的吧,安夜雨感觉有点微微头痛,在心里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不要想太多,他走上前轻轻地推开了这个花房的玻璃门。
走进花房后使他更愕然的景象呈现在眼前,花房里的摆设,甚至连花草树木的品种都使他感到一样的熟悉。但...,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不可能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在花房的中心应该有......
"呃..."当他好像要想到什么的时候,头却痛得使他呻吟出声,头痛欲裂的感觉使他无助地蹲下身子,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眼睛更是痛得睁不开,牙齿只得紧咬住自己惨白的下唇。
"你怎么了?"低沉而浑厚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往日冰冷的语气此刻却流露出明显的担心。
"我...不知道,我的头...好...痛。"安夜雨虚弱地回道,为了使自己的疼痛有所缓解,他试图锤打着自己的头。
"你干什么?不要这样。"阻止他这般自虐的行为,望着他惨白的脸色,楚铭远感到心中一阵疼痛,迅速低下身将他打横抱起。
"你...放我下来。"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这么霸道呢?感觉自己被凌空抱起的安夜雨虚弱地挣扎着。
"该死,不要动。"看着他这么不爱惜自己,还试图逃离他的怀抱,楚铭远感到没来由的生气,语气更是恶劣到极点,瞪了他一眼后,抱着他大步的向温室深处走去。
被他气势震住的安夜雨停止了挣扎,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楞楞地看着一脸寒霜的楚铭远,感觉着他温暖的怀抱,安夜雨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着......
第六章
他的侧脸在阳光下好美!美的好像伸手想拿某样拿不到的东西,而引发无限悲伤的神情。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明明知道不可能,命运还是戏剧性的把我们联系在了一起。
我真的不太了解什么是爱情,也不知道是何时,如何开始的,有一天,心脏就会像早晨的闹钟般响起,告诉我,铃......开始恋爱的时间了!有人说过,恋爱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然而我最初、最刻骨铭心的恋爱却是一场--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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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铭远抱着他来到花房深处,眼前豁然开朗。这里是一片将近三十个平方的空地,空地边摆放着一张深褐色的藤椅,看上去已经稍有年头了,藤椅前还摆放着一张同样用藤条编制而成的桌子,桌上玻璃杯中的绿茶还冒着冉冉的热气,在这四周则围绕着各色的花草,可见花房的主人是个会享受之人。
楚铭远将他抱至藤椅边,当安夜雨以为他会放下自己之际,楚铭远却抱着他直接坐到了藤椅中,把他像婴儿一般抱在怀里,头则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这样暧昧的姿势使安夜雨面红耳赤,抬头正要抗议,却触及到楚铭远担心、寂寞和害怕的复杂眼神,那是一种令人心痛的忧郁色彩,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脆弱的眼神了。
当楚铭远温暖的手掌抚上他早已停止疼痛的额头时,安夜雨心中涌现出一股无比的暖意,像是被催眠般,他轻轻拉下了楚铭远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同时也注意到了他右手背上那个浅浅的咬痕,没来由一股罪恶感涌上了他的心头,下一秒他竟做出了让他自己也为之费解的举动,他抬起了楚铭远的手,在他手背的咬痕处印上了一个轻柔的吻,像是赎罪,又像是安抚。
但没想到的是,楚铭远却眼神一沉,如被他的吻烫到般,迅速地抽回手,将他放坐在身旁的藤椅上,迅速地起身背对他冰冷地说道:"你干什么?头不痛了吧?"
"我...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请原谅。"安夜雨好像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般,回过神忙向他道歉。因为直觉告诉他楚铭远这一系列激烈的反应,是由于自己冒然的举动惹起的,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只能向他道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说说你今天的来意吧。"楚铭远转身恢复一脸平静的坐到了安夜雨的身边,仿佛刚才的一切没发生过一般,但在他锐利的眼神中却闪烁着一丝丝让人无从察觉的慌乱。
"其实我今天来是因为...因为...我......"对于将要说出口的事情,安夜雨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才好。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的来意。"在安夜雨不知道如何开口之际,楚铭远却接下了他吞吞吐吐的话。
"啊?什么?"安夜雨不可置信地望着楚铭远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但见他幽雅的端起桌上的绿茶,浅尝了一口。
"我给你的手机被你仍了不是吗?不然你不会自己亲自跑一趟,想要告诉我你想通了吧?" 楚铭远放下茶杯才转头看着一脸呆滞的安夜雨。
"啊?你怎么会知道?"安夜雨惊讶地脱口而出,随即想想又不对,这样不是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他这么说不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把他的手机给仍了吗?忙改口道:"我...不是的,其实...怎么说呢,哎呀...,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呵呵,看来我猜对了。"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楚铭远深邃幽黑的眼睛眯了起来,性感的薄唇也微微上扬。
"我..."安夜雨愣愣地看着楚铭远嘴边坏坏的笑,突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为什么自己总是不能摆脱对他的那种爱慕之情,就算一再的告戒自己,也毫无用处,只要像这样看着他,仿佛就可以忘了所有事。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值得你研究这么久的地方吗?"楚铭远调笑地看着两眼瞪着他发愣的安夜雨。
"对...对不起。"经他一提醒,安夜雨脸红地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自己刚才肯定是一脸花痴样地盯着楚铭远看,大概只差没流口水了,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家?对了,今天他的正事还没说呢?他来找楚铭远的真正原因是......,都怪他没事长那么迷人干什么?
"对了,我今天找你是为了你上次的提议,是不是我......我...答应做你的人,你就什么都答应我?"安夜雨紧闭上双眼,下定决心的说出他的来意,但是,他说到后面几个字时,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什么?我听不见,请你说大声一点。"楚铭远明显为难他。
"我是说,我答应......"应他地要求,安夜雨用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敷衍道。
"看来你是没什么事了,既然这样,我就不奉陪了。"楚铭远似不耐烦般,欲起身离开。
"你怎么...?我是说我答应做你的人,但你也要答应我的要求。"情急之下,安夜雨只能抓住楚铭远的手,抬头气呼呼地瞪着他,对他吼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要求,你现在最缺的无非是钱,还有你家的麻烦我同样很清楚,其实,在你踏进这个花房之前,所有的事我已经找人替你摆平了。"
"这怎么可能?你说的都是真的?"面对他这种轻描淡写、理所当然的模样,安夜雨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做。
"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还是你不相信我呢?"安夜雨脸上的不信任,使他明显地挑眉。
"没有,只是..." 楚铭远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再说他也没有跟自己开玩笑的必要。那就是真的,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他又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只是你不清楚我为什么会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对吗?"楚铭远仿佛会读心术般,说出了他心里疑惑。
虽然很惊讶楚铭远怎么会看穿他的心事,但被说中了心事的安夜雨,也惟有点头不语。
"难道这不是你今天找我的目的吗?我只是先满足了你的希望罢了,不是吗?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我还是那句老话,这一点都不难。"楚铭远挺直腰板,双手插进裤袋,一派悠闲的说着。"然而,我现在所在意的是,你知不知道做我的人,所代表的意思?"凝视着安夜雨精致的五官,楚铭远等待着他的答案。
"我...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尽我的全力去做的,这样你满意了吧?"安夜雨直视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凝视着安夜雨真诚而晶亮的双眸,此刻太阳光折射在玻璃上洒在他的四周,使他看上去纯洁如天使,楚铭不禁远想起了十三年前在孤儿院花房的情景,好像被某样东西驱使,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手轻柔的抚上安夜雨凝脂般的脸,眼神逐渐变得炽热,唇也不自禁的轻轻吻上了他的。"你知道吗?我等了你十三年,在千百回悱恻的梦中,我看见美丽纯洁如天使般的你,依然坐在这个藤椅上等着我,眼神明亮如水滴。我爱你,你会爱我吗?"楚铭远边吻着他,边深情地说着,已分不清是梦幻还是现实。
原来,楚铭远又把他跟他的爱人搞混了,他是如此深情的爱着那个人,不管在现实中还是在梦中,爱得如此小心翼翼,深入骨髓,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能让这个如君王般冰冷的男人爱上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去妒忌那个人,从踏进这里开始他就有了做一个替身的觉悟,但,为什么现在听到楚铭远无意间流露的真情却如此心痛呢,痛得心好像在滴血一样,这是一种濒临死亡地疼痛,好像曾几何时,他的心也这样痛过。
"会,我爱你。"安夜雨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低声说着,泪也在此刻无声无息地滑落。
"你..."尝到唇边的咸味,楚铭远不明所以地摸着湿润的脸额,当他看到安夜雨脸上的泪时,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他刚才说了什么?他怎么会把现实和梦境搞混了呢?安夜雨,只是个替身而已啊,自己怎么会情不自禁地说出了那些话?好像碰到他一切都不对了。
"对不起,我...是因为想到家里不用再担心还钱的事,所以太高兴了,才...,真是对不起。"安夜雨狼狈的用手背擦着脸上的泪。到底是怎么了,他从来不轻易落泪的,为什么现在却这么脆弱,连借口也说得毫无说服力。
看着安夜雨梨花带泪的模样,对于他的说法,楚铭远虽然一脸的狐疑,但他还是用一贯冰冷的口吻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明天就到楚氏企业来找我,没别的事,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我知道了,那楚先生我走了。还有,谢谢你。"安夜雨实在不能明白一个人的性格怎么能这么喜怒无常,到底是什么原因造就了他这种性格呢?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对他下起了逐客令,既然他都开口让他离开了,他也没必要赖在这里,安夜雨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花房。
望着安夜雨离去的背影,他居然有一种无比落寞的感觉,一股想将他追回来的冲动,但他始终压抑着没这么做。
为什么每次都是他赶他离去,偏偏却是自己有一种临阵脱逃的感觉呢。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他的泪使他不知所措,心脏也仿佛被人刨去一块般的疼痛,可怕的疼痛感,难道自己......
不会的......,可当他吻上自己的手背时的那种震撼,那种令人心跳加速的感觉又是什么呢?
而他又为什么要流泪呢?他的泪是为谁而流的呢?他眼中的悲伤又是为了谁呢?是为了他吗?
"哎哟!"
"啊!"只顾着低头一路小跑的安夜雨,同前方走来的人撞了个正着。"老先生,您没事吧,真对不起。"看着被自己撞倒在地的老先生,安夜雨忙上前搀扶。
"不碍事,小姑娘你没事吧?"老先生边起身拍着身上的灰尘,边客气的回问。
"老先生,你弄错了,我不是小姑娘。"安夜雨觉得眼前的老先生好眼熟,总觉得某人跟他长得很像,是谁呢?同样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子...
在安夜雨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同样打量着他,且用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脑海里搜寻着什么。
对了,他想起来了,是楚铭远,他和这位老先生长得很像,难道......,察觉对方用着同样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安夜雨尴尬地开口打破了僵局:"老先生,你...真的没事吗,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哦,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对方虽然一脸歉意地说着,眼神却始终没有从他脸上离开。
"老先生?"虽然他经常会被人误认为是女孩子,但像这样一直对着他看好像也不是很礼貌吧?虽然对方是一位老先生,难道楚宅的人都有盯着人看的习惯吗?安夜雨心里嘀咕着。
"哦,对不起,只是看到你,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位故人。"对方收回了视线,悠悠地开口。
"没关系,老先生莫非是楚宅的...?"看老先生如此气度,老当益壮的样子,安夜雨对于他的身份已猜到了七八分,只是还不敢确定。
"呵呵,年轻人,我想你也应该猜到我的身份了吧?"谈及自己的身份,对方马上换上笑眯眯地表情说道。
"我想您一定是楚正德先生了对吗?楚先生,您好!"安夜雨马上意会到他的意思,心想这老先生果然跟那个人是父子,难怪连说话的口气都这么像。
"好聪明的孩子,你是铭远的朋友吗?"楚正德问道,随后又摇头道:"可是,铭远这孩子一向孤僻,冷漠、性格又怪异,我也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朋友啊。"
"呵呵...呵呵...,楚先生您真会开玩笑,其实我也算是他的朋友吧。"安夜雨心想这个楚正德还真奇怪,哪有这么数落自己儿子的。
"喔,呵呵,你看我,怎么数落起自己儿子的不是来了,让你见笑了。"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温和有礼,长得又眉目分明,很是讨他喜欢,可是铭远孤僻的性格怎么可能会交到这样的朋友呢?
"哪里,楚先生,其实楚先生,喔,我是说铭远,他的性格虽然很怪,但也不是完全让人难以接近啊。"他这也算是陈述事实。
"唉,铭远啊,原来性格还算好,但是自从十三年前跟我去了一趟孤儿院后,就变得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我害的。"楚正德边说边摇头,好像楚铭远这种性格是他造成的一般,一脸的无奈。
"孤儿院?是什么事呢?楚先生您能告诉我吗?"他真的很想知道造成楚铭远这种性格的真正原因,所以性急地追问着。
楚正德看他如此关心自家儿子,心感安慰,娓娓道起了往事:"唉!那年正巧是铭远十五岁的生日,我带着他到孤儿院去捐款,结果仪式结束后,却不见了他的踪影,经过一翻寻找终于在孤儿院的花房找到了他,当时他的手背不知被谁咬伤了,我怕他受细菌感染,非要拉着他去医院,他却拼命挣扎说什么也不去,偏要说在花房看到了天使,要去找天使,我以为他说胡话,就命人把他架走了。第二天他自己又去了孤儿院,结果根本没找到什么天使。过后他还是不死心地去了好多趟孤儿院,但始终没找到他所说的那个天使。五年后孤儿院就拆了,他就索性把孤儿院整个花房都搬回了家,没事就一个人躲在花房里,执着地守着他的天使出现,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了,时间一长,性格就变得有点孤僻,冷漠而不近人情,现在连我都怀疑他在孤儿院是不是真的碰到了天使,才会......"楚正德话还没讲完,就发现安夜雨已经转身跑开,忙喊道:"喂,年轻人,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