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一条生路[快穿] 完结+番外完本[系统快穿]—— by:倒入琼杯

作者:倒入琼杯  录入:06-28

鳞片只有一半,断口光滑,猜测不出断裂的缘故。是因为某些原因卷入了争斗,受了伤才会掉落呢,还是出于正常的生理更新?在无事可做的极度无聊之下,陆攸捏着这半片鳞胡思乱想了很久,想着那身形庞大、生有十数条触手的怪物在深海中缓慢巡游的景象——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睡着后他才会做那样的噩梦。
睡前他将鳞片放在床边的地板上,做好了醒来后它和纽扣一样消失不见的准备。不过,看来睡着时怪物并没有来,或者它对自己身上掉落的东西不太敏感,来过了却没有发觉。
陆攸捏着这一小片东西,收回手重新坐直了身体,在起身时的一阵眩晕中向后靠去,脊背贴上了床头平整光洁的墙面。
他没有想要去开灯。哪怕只是想到开灯后看见的那个一成不变的房间,陆攸就已经生出了憋闷近乎窒息的感觉,还不如一直待在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里——以前陆攸只听说过用持续不断的强光和噪音让囚犯无法睡着,是一种用于逼供的残忍刑罚,现在他觉得,永远安静没有外来声音、不会出现变化的环境,大概也能起到相似的效果。
同样是要令人精神失常,区别只在于后者会进行得缓慢一些。
陆攸手上加了点力道,感觉着鳞片尖锐的一角压迫着皮肤带来的细微刺痛。他现在有些理解那些做出自残举动的人了——在对身边世界的感觉变得越来越迟钝,身体快要像是齿轮生锈的机械一样动弹不得的时候,疼痛确然是最方便获得的、此身依旧“活着”的证明。
但这半片鳞太小了,捏在指尖几乎一点都露不出来,真用作刀刃也只能划出一道浅得毫无感觉的痕迹吧。虽然这么猜,不过陆攸并没有实际试过。他只是将它捏在指尖捻了捻,又抬起手来,轻轻地嗅了嗅那上面微腥的气息。
这气息本该是令人生厌的……陆攸心中却浮现出了一种去敲响房门,去寻求那怪物回应的冲动,仿佛完全与世隔绝、别无选择将感情投注到施害者身上去的斯德哥尔摩患者。只是在短暂的片刻后,这冲动又被他自己压抑了下去。
就算是去敲门,又能得到什么回应?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有声音回答,最多只会有几根触手从打开的房门缝隙里伸进来,替他打开浴室的门,递给他他所要求的东西,或者将用餐完毕的碗碟、换下来的衣物拿走,诸如此类举动。只有触手——甚至不肯以曾经见过的那个人类形态露面,自从被关进这里的第一天后……
自从被关进这里,已经过了多少天了?
陆攸仰起头,后脑抵在墙面上,微闭起眼睛试图回忆。因为看守者不肯再回应他具体的时间,他就只能从每天三次送来的食物来判断时日了。没有纸笔能做记录,指甲在墙壁上划不出痕迹,只能硬记在脑海中,当数字逐渐增大、他的作息又不再能维持规律,就变得混乱起来,现在他也分不清了。
肯定有一个多月了吧……?
所谓的“表现得好可以换到有窗户的房间”,也一直没有实现——不过也是,那个男人当时或许只是随便举了一个例子,又没有承诺过真的可以实现。陆攸也没有多么认真地期待过,虽然在确定落空的时候难免还是感到了一些灰心丧气。
陆攸想来想去,始终很在意男人那天离开前神情的变化。他感觉那是一个关键的转折,只是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缘故。反复思考过无数回,想他当时的举动到底是哪里给那家伙造成了刺激,甚至破罐子破摔般直接问出口过,乃至在感觉将要崩溃时哀求、咒骂过,却至今没能够得到答案——
只有凭借着天生的某种敏锐直觉,在许多次的回忆之后有了一个猜测。
86 页, 截醯谩歉龉治铮唤鼋鍪窍袼案芯醯哪茄凇把挂帧弊攀裁础S酶非械匦稳荩Ω檬窃凇拔肪濉弊攀裁础?br /> 那时候,男人露出的微笑也许不是为了嘲讽,而是某种不自觉的感情流露……而这触犯了某种绝不该触碰的禁忌,以至于为了不再犯错,宁愿再也不在他面前现身。
怪物微笑时就像人类一样,柔软下来的表情显得有一点点快乐。
但他好像认为那是他不该得到的东西。
这不是很奇怪吗?牢笼的看守者,居然会畏惧笼中的囚徒——强大的畏惧弱小的,掌控一切的畏惧无能为力的。不以伤害他为乐,不要求他的臣服和侍奉,就只是将他圈养在这里,然后就避而不见——仿佛自我折磨的苦修士躲避一切能带来安适的事物,仿佛晕血的人躲避伤口。
陆攸连男人到底想要什么都猜不到。
难道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是为了“保护”?
在黑暗里,陆攸坐在柔软的床铺上,脑海中似乎有无数的念头经过,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想。他指尖不断用力,让那一小块碎片嵌入到皮肉中,疼痛变得鲜明起来,似乎是代替它的主人证实了所造成的伤害。他的思维依旧清晰,没有如预见的那样崩溃变得混乱。这些天来他看书看得越来越少了,精神和身体的活力都在衰减,也早已经放弃了会有人来救他的期待,但他还没有放弃思考,也没有彻底放弃反抗和逃跑的打算。
陆攸想到过的许多反抗、试探的方法,都停留在了“想”这一步而没有实施。他试过在触手收回门外的时候抓住它不放,或者躲在浴室角落里不肯主动出去,只是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之下,如此微小的反抗轻易就被镇压了。至于撞墙、勒颈、绝食之类以自伤表示抗争的手段,以及将怪物对他单方面的冷战转变为双方、卫生间门锁着就在房间角落里便溺……这些举动,他终究还是有所顾忌,做不出来。
——害怕受伤却不甘于安静,想要逃脱却做不到破釜沉舟。真是连自己都觉得厌恶的性格,陆攸在黑暗中露出了一点苦笑。可是……如果不是遭遇了这样的无妄之灾,被囚禁在这个狭小的地方,他又怎么会需要在心灵和肉身的痛苦之间做出抉择?
陆攸蜷缩起双腿,团起身子,将侧脸靠在膝盖上,有些空洞的眼神投往门口的方向。出于一种自己也不太理解的心理,他将手指挨近唇边,然后将那半片在手里捏得暖热了的鳞片放进了嘴里。细小的异物感被抵在舌尖与上颚之间,唾液像感到饥饿般开始分泌。陆攸尝到了一点细微的咸涩味道,不知是他的错觉、从他指尖沾到的汗水,还是那鳞片本身长久浸着的苦涩。
——这半片不知为何卷在衣服里送进来、被他发觉后又没有被拿走的鳞片,仿佛是某种来自上天的预示,终于让陆攸坚定了某个似乎很不理智的念头。
如果真的是为了“保护”……
要是猜错了,就只是无谓地给自己增添痛苦,还会妨碍到以后可能出现的真正的逃跑机会。但陆攸决定要试一试。
他在密不透风的黑暗中安静地等待着,一直等到听见了门锁转动的响声。
怪物将他这一天的午饭——还是晚饭?无所谓了——送过来了。
陆攸展开身体,悄无声息地从床沿边滑下床,光脚踏上了冰凉的地板。睡得有些发皱的宽松的衣服底下空荡荡的,就像他此刻异常冷静、如同空无一物的心。他慢慢地朝着门口走过去,在黑暗中准确地绕过了被固定在房间中央的那把椅子,他接着听见了托盘被轻轻放在地上的声音,以及门被再度关上的轻响。
房门底下有一道缝隙,灯光从外面透了进来。每当陆攸把房间里的灯关掉,怪物就会打开外面的灯,似乎是不想让他处于完全的黑暗中,唯恐他疯得太快。这点微弱的光线,照亮了门边地板上的托盘和碗碟的下部,陆攸觉得他的鼻子大概是选择性地失灵了,他能闻到那细微的水腥气,却闻不到饭菜热气腾腾的香味。
此前每一次吃饭,即使没有胃口,陆攸也会把食物硬塞下去。饿着肚子可不利于逃跑,他不想让自己变得虚弱。这次他如往常一样半跪下来,从托盘上捧起了盛汤的小碗。汤是温的,泼到身上也不会烫伤,但,是因为此前他乖巧的表现让怪物觉得安心了,因而一直没有意识到疏忽吗?碗的质地,是碎裂后能轻易割伤皮肤的陶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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