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白启后大声说道,“我和向凤同志清清白白,你可不要误了别人的名声!当年她救了我的命,我现在给她送些吃的喝的,难道就不成了吗?不要用你肮脏龌龊的思想,来衡量我们俩的革命感情!你满脑子只有粮票,只有钱,哪里能理解我们这些情谊坚贞的战士呢?”
白启后这话说得可难听了。
刘英流着泪,哽咽着说道:“我,我也是上过革命学校的!”她当年为了和白启后同进同出,怀着身孕,还坚持在革命学校学习革命精神!可是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被他说,肮脏、龌龊了?
白启后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就你那觉悟,还上过革命学校?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你说,你们是纯洁的革命友谊?”白金氏似笑非笑,直接问那个始终站在白启后身后,保持沉默的女人。她那张凶狠的脸,变得格外诡异。
那女人面色有些尴尬,右手紧紧抓住那两颗文玩核桃,磕磕巴巴地说:“我,我结婚了,有丈夫,有孩子……我和白启后同志的确是纯洁的革命友谊。”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但是却又死咬着这层革命同志的外衣不放。
刘英听到这,泪眼中闪着敌视的光芒。这女人,真是,真是……□□!她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个词。
她在书店的时候,曾听同事说过,某公社有个妇人,趁着丈夫外出,和公社另一成员勾搭上了,后来,事情败露,就被社员们在公社大会上公开批评。当初谈到这女人的时候,同事们都评价她□□!刘英觉得,向凤和那个女人一样的□□!
向凤面对大家怀疑的目光,挺直了背,显得有些坚韧,但同时又有些令人怜惜。
白启后心一紧,张开双臂,把向凤护在身后,他一脸的问心无愧,满嘴的义正言辞,说话铿锵有力,“你们不要为难她。我们俩的确是纯洁的革命友情。当年我刚到野战医院的时候,发着高烧,昏迷不醒,牙关紧闭。是向凤同志撬开我的牙齿,用自己的嘴巴含着药喂我的。为了能让我快速地从高烧昏迷中醒过来,她自告奋勇,把我的衣服脱光了,用酒精给我搽身子。也是她给我找了降温的药,帮我注射的。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随着白启后话音的落下,向凤已经羞得面色绯红,可是白启后还在继续。
“当年因为我身子弱,得补补。可是野战医院没有什么营养品,物资还极度匮乏,还是向凤同志,用休假时间,足足走了十里地,走到脚都磨破了,为我买到了核桃,磨成粉,给我煮了核桃粥……”
白启后说着说着,便激动得双手在打颤,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青春激荡、热血沸腾的年代。当年,若不是因为接到爸爸白三朝和刘英催促回大都的信,他可能已经留在了南边,和这个女人在一块儿了。
“那,我呢?”刘英卑微地看着白启后,想要从他嘴里听到他的认同。这些年来,她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句好话。但是对这个叫做向凤的女人,无论是他的言行,还是他的诗歌,都极尽赞美之词。
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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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三朝叹了一口气, 扭过头去, 不去看这个让他觉得挫败的儿子, “白启后, 我这两天就把你的户籍迁出来, 你好自为之吧。”
老话都说, 糟糠之妻不可弃。他这儿子,算是养废了。这事怪他,当年觉得白启后排行第三, 上面有两个哥哥挡着,不用他负担太多, 就一味地娇着、宠着,没有像教育白启煌和白启智那么严格,这才造就出了今天这样一个儿子。
“爸!”白启后大吃一惊,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白三朝。无缘无故把户籍从家里迁出意味着什么,他很明白!爸妈这是在跟他划清界限!只有人民的敌人,国家的叛徒,还有那些品行不端的人,才会有此遭遇。
白三朝抬手止住住了白启后的话头,“儿大了要分家, 况且你现在也不住在家里了, 把你的户口迁到你单位那边,正好合适, 家里也省些麻烦。”
“可是……”白启后还想说什么, 却被白金氏打断了。
“你可快给我住嘴吧!这事情, 我和你爸已经商量好了,你可没什么反对的权利。对外只说,你们夫妻俩现在在外面住,户口迁出去,方便你们行事。”白金氏讽刺地看了一眼这三儿子,表面一副温和正气的老好人模样,其实最自私不过。
“白仁、白梅、白曙他们三个,你就不用管了,我们两个老的还动得了,还能养,您嘞就甭操心了。”白金氏鄙夷地看着白启后,白启后就跟个大老爷一样,可从来没有关心过三个孩子。有没有孩子,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吧?
白启后似乎被白金氏的话吓到了。这是爸妈商量好的?为什么?他做错了什么?他们要这样惩罚他?妈刚才的话,分明就是说,如果他乖乖配合,那么家里就给他一块遮羞布,如果他不配合,他们有的是理由把他赶出家门!
白金氏的声音冷淡,就像在说一个陌生人。她和老头子早就对这个儿子失望了,自从他搬出去后,自从他做出了捐钱让自己受累的事情之后,他们就没再管过他。但是即使把他当不存在的人,他也还是会做出一些事情来恶心他们,时刻彰显他的存在感。在这个时代,一个人的所作所为,会连累他背后的整个家庭。乱搞男女关系,轻则得接受教育,重则要坐牢!他们不能为了白启后一个人,拿整个白家去冒险。
白金氏把目光投向刘英,“老二媳妇,你现在是个什么章程?”若是没有白启后在,这个媳妇倒是还能挽救得回来。但是如果她非要跟在白启后身边,那这个儿媳妇,也只能不要了。
刘英低着头,没说话。
“说呀!别像一个哑巴,我就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跟他的户口一块迁出去,你们自己过自己的,二就是,和他离婚,回到家里,跟孩子和我们一块过。”
“我……我……”刘英看了眼白启后,正巧白启后也正看向她。刘英哀怨的眼神就胶在了他身上。
“说!“白金氏大声呵斥,“别像个胆小鬼,说句话都得看白启后的脸色!”
刘英吓了一跳,反射性地说道:“不离婚,不离婚!”她不想离婚,也不想离开启后。
白金氏没再生气,她深深地看了刘英一眼,“好!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你就好自为之吧!”
刘英被白金氏深邃的眼神看着,不自觉就瑟瑟发抖,她,她并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白三朝脸上淡然而平和,“既然已经这样说定,那我们走了。后天我让人把你的户口证明拿过来给你。”
说完,他就跟白金氏转身离开。
“等等!”白启后突然叫道。
白三朝没有回头,倒是白金氏停住了,扭头恶声恶气地问了句:“怎么?你还想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
“那,每个月给孩子的三十块钱……”白启后欲言又止。
白金氏暴怒,猛地扑到白启后身边,抬手就是两巴掌,“你真是有够令我恶心的!”
“启后!”“启后!”
白启后被白金氏打中的瞬间,响起了两个女人的叫声。她们看了彼此一眼,齐刷刷跑到白启后身边,心疼地拉着他,安慰他。
“奶奶,您别气。”白曙拉住了还想给白启后一顿打的白金氏,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她。
白金氏被乖孙的小手拍着,喘了一口气。她狠狠地瞪着白启后,白启后竟然不想付每个月三十块的抚养费!
“不用你给,以后他们三个都不用你的钱。不过,他们也没有你这样的父亲。”白三朝依旧背对着白启后,他说话的声音缓慢而坚定。
白曙明白,爷爷和奶奶做出这个决定,心里肯定不好受。可是白启后是个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就爆发了。华国成立差不多十年了,十年休养生息,国民们已经从战乱中缓了过来,该整顿的产业,也已经整顿好了,接下来就是思想了。一个新生的国家,不可能不从上至下对民众的思想进行一次大清洗。当权者的政治意图,这两年已经慢慢展露出来了。
白三朝对白曙和白金氏说了声,“走,我们回去。”就率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