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年兴奋,“少爷也是要干大事的人了!”
孙致灏缩缩脖子,“我我我有点紧张……”这个是孙家的三少爷,家里是做丝绸生意的。
“精神点,这怂样让人看见还不笑掉大牙。”骂他的是王家二少王天卿,虽然他心里也没底,但他才不会蠢得说出来。
这个时候傅湉就显得格外的稳重,给他们续了茶,安慰道:“没什么难的,就两家米铺,我已经送信让朋友帮忙物色合适的管事,顺道还给你们请了个有经验的老管事,你们跟着学一阵,很快就能上手了。”
傅湉适时的又给了他们一点动力,“你们也知道,我以后时常要去庆阳,南边儿的铺子还要接着开,各个郡县都要有,我到时候肯定管不过来,你们要是能管的好,到时候就都交给你们了。”
三人被他说得两眼放光,到底都是少年人,容易热血上头,被傅湉忽悠了一阵,到了兴东郡的时候就个个都是精神饱满准备大干一场的模样了。
傅湉说的朋友就是柳青,他回了四方镇后,跟饶去念偶尔也有一两封书信往来,这趟来之前就提前跟饶去念打了招呼,拜托柳青帮忙物色了合适的铺子跟管事。
一行人在饶家先落脚休息,听说傅湉到了,饶去念急急忙忙赶来,显然很是想念这个趣味相投的好友。
南明郡的消息没有传到这边来,或者说传过来了但也少有人知晓。饶去念就半点不知道他如今的身份,热情的拉着他去书房看自己搜罗的新书,半路上还撞见了准备出门的饶父。
傅湉打量着饶去念,他的精气神比之前好了太多,面色红润,神情平和,看起来心结已经解开了。
“你跟柳青和好了?”
刚刚还笑眯眯的饶去念顿时脸红,片刻后别别扭扭的道:“嗯。”
傅湉笑起来,见他不好意思,也不提这事,跟他一起去了书房。
柳青办事很可靠,傅湉到了的第二天,铺子还有管事人选就都列出名单送了过来。
傅湉细细看着上头列出来的信息,圈出来几个中意的,一抬头就对上了柳青打量的目光,他有些奇怪,“我脸上有东西?”
柳青摇摇头,想起来从南明郡传过来的消息,到底没有向傅湉求证,不管傅湉如今是什么身份,他没有说明,那就当他还是以前的朋友好了——饶去念将他当做好友,柳青便也自发将傅湉当做了朋友。
“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囤地开米铺?”
傅湉沉吟了一会儿,柳青帮了他不少,他也不吝啬的含糊透露了一些,“多囤点粮食,没有坏处,饶家不也还有大片的田地么,今年早些收了,就别卖了。”
柳青挑眉,思虑着他话中的意思,他当然不可能想到傅湉能提前预知旱灾,他想到的是傅湉传闻中的身份。
有南明郡来的商人说,四方镇的傅家出了个侯爷,还跟煜王定了亲事,柳青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名姓,但是四方镇、傅家,加上楚向天的名字,这三者结合,?9 31 页, 肜聪胍仓挥锌赡苁撬恕?br /> 傅湉如今这么着急卖地囤粮,说不定是从煜王那边得了什么消息。
“我知道,多谢傅兄提醒。”柳青笑着道谢。
傅湉本来没指望他能信,没想到他却这么认真的道了谢,愣了愣笑眯眯道:“就当是还你帮忙的人情了。”
在四方镇待了十天,将米铺置办好,又安顿好三个玩伴之后,傅湉就撒手回了南明郡。
他没有直接回四方镇,而是转道又去了一趟上明镇。
上明镇的两家米铺如今是最挣钱的两家,都是小乔跟常喜在打理,这次傅湉过去,是想带他们俩一起去庆阳。
上明镇乃至南明郡的都太小,他既然要去庆阳,那傅家米铺必然也要在庆阳落地,小乔能将上明镇的米铺经营的如此好,不应该只做个小小的管事。
楚向天已经先他一步到了上明镇,应该是提前已经跟小乔他们说过,傅湉刚到,常喜就兴高采烈的凑过来,“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去庆阳?”
边上的小乔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觉得十分丢人。他还不知道楚向天的身份,一心想着去庆阳说不定就能见一见传说中的战神,要是能打一架就更好了!
这可是战神啊,在二愣子常喜的心里,他曾经还一度想要去参军来着,只是可惜造化弄人,没参成军,反而进了土匪窝,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战神的敬仰。
傅湉不知道他这曲折的心思,算了算道:“铺子接手的管事挑选好了吗?”
常喜连连点头。
傅湉道:“那就可以收拾行李了,等庄子上春耕结束,我们就启程去庆阳。”
常喜闻言高兴的不行,干活的时候都格外卖力。
傅湉来这一趟,也是为了安排好这两间米铺,确定新提拔上来的管事并没有大问题后,这一行人才终于回了四方镇。
这一趟出去再回来,已经到了二月里,天气已经渐渐暖和起来,庄子上的佃农们接着去年没挖完的沟渠,又开始继续挖。
或许是今年有了新期盼,他们的动作也格外的麻利,都赶在了春耕前将水渠全部挖通。
第一批秧苗就在充足的灌溉中长了出来。
土地肥沃,水源充足,这批秧苗长的格外健壮,挨挨挤挤的在一块,绿油油的喜人。
傅湉绕着育秧田走了几圈,越看越高兴,忍不住蹲下来对着这些还未长成的秧苗絮絮叨叨的说话。
“你们得好好长大,今年的收成可就靠你们了。”
——他将去年收上来的稻谷,全部留做了稻种,今年所有的庄子都换上了新稻种。
这些秧苗还未长成,懵懵懂懂的不会说话,傅湉念叨了一会儿,却忽然传来一种奇特的心悸感。
他一下子没蹲住,朝后坐在了地上,下意识的按住胸口,那种汹涌莫名的感觉好一会儿才散开。
神情怪异的看着这一片秧苗,傅湉总觉得这来莫名的感觉跟眼前的秧苗有关,虽然从头到尾没有发出声音,但傅湉没来由的知道,它们答应了。
第90章
从庄子上回来后傅湉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跟那些的秧苗的联系第一次如此强烈,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完全掌控那些植物, 从生到死, 亦或从死到生。
这种感觉很莫名, 就像是突然出现在他脑子里,没有任何的理由但他就是知道他可以。
混乱又莫名的想法充斥着他的脑海, 下了马车后傅湉有些浑浑噩噩的。
经过院子时, 目光扫见刚刚长出新芽的花苗, 傅湉盯着它看了一会儿, 心里胡乱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就见那株花苗枝桠上的小小嫩叶肉眼可见的长大了一圈, 分叉处的甚至又冒出了尖尖的嫩芽……
指头大小的嫩绿叶芽舒展开来,叶片拉长变得宽阔圆润,颜色也从嫩黄色变成了深一些的嫩绿色,俨然是两片长大后的绿叶了。
傅湉见鬼似的瞪着两片忽然变大的叶子,再回过神来时头脑愈加的昏沉,伸手揉了揉眉心, 傅湉摇摇晃晃的往东院走, 还没有走两步, 就摇晃着倒了下去——
“佑龄!”
见他还未回来。出来寻他的楚向天正好看见这一幕,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人接住,楚向天将人打横抱起来, 匆匆回了东院。
代福也吓了一跳, “少爷怎么了?!”
“去叫大夫。”沉声吩咐一声, 楚向天将人放在床榻之上,轻轻叫他的名字。
傅湉此时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地里,像是睡着了但却仍然有意识,说清醒着,却又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泥沼之中,抽身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画面转换。
他置身于一座山谷中,山谷中绿树掩映,对面的小山坡上开满了牡丹花,姹紫嫣红争相辉映,却唯独只有一株白色的牡丹,远离牡丹花丛,生长在地势更高一些的山坡上。
白牡丹花茎近丈高,硕大的白色花朵无一丝杂色,纯白无暇,仿若玉雕。
傅湉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亲近,他下意识想靠近看一看,脚步一动,眼前的画面却又变了。
两军对阵的战场,刀枪相对,气势震天。傅湉懵懂站在中间,视线被一道白色的身影吸引过去。
那是一个男人,他站在主将身边,一身白色长袍在甲胄中格外惹眼,容貌冶丽却不显女气,上挑的眼睛淡淡扫过傅湉的方向时,仿佛带着凌厉的刀锋。
傅湉瞪大了眼睛,目光定定的盯着男人看,男人像是察觉了他的视线,忽然转过脸朝他笑了笑。傅湉神色一懵,缓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又换了个地方。
眼前变成了富丽堂皇的宫殿,琉璃瓦折射着夕阳的余晖,给这富丽的宫殿笼上了一层愁绪。
不远处的树下传来说话声,傅湉寻着声音过去,就见战场上的白衣男人神色冷然的站在树下,他对面的男人穿着明黄色的龙袍,正气急败坏的说着什么。
“慕丹,你当真要跟他走?”
“是。”
“我哪里比不上他?朕富有天下,他不过是个商人!”
白衣男子抬眼扫他一眼,冷淡的眉眼一瞬间生动起来,勾起一个笑容,“你的天下,原本也有他一份。”
他说着甩袖离开,“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皇宫束缚……”
傅湉下意识想要追上去,眼前却忽然一黑,像是沉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耳边是另一道声音温柔唤道:“慕丹,我们走吧……”
意识渐渐下沉,清醒的意识变得模糊,傅湉不自觉的皱起眉心,手指紧紧抓着被子。
楚向天在他额头上轻轻顺抚,坚持着小声叫他的名字。
大夫来看了,也没有查出问题来,只说或许是累着了,睡一晚就好了。但是楚向天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来,想起来傅湉那离奇的重生还有诡异的能力,心脏反而更揪紧了一些。
这一晚傅湉都没有醒,只是偶尔说些含糊不清的呓语,楚向天守了他一.夜,直到第二天天色发白时,昏迷的人才缓慢的睁开眼睛。
心里的担忧惶恐一瞬间散开,楚向天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声音都有些不自觉的颤抖,“你醒了?”
傅湉眼中还有茫然,瞪着眼睛迷糊道:“我怎么了?”
“你昨天忽然晕倒了,昏睡了一晚上。”楚向天亲亲他的手指,眼底布满血丝,“吓到我了。”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里是自己的卧房,他握住男人的手轻轻晃了晃,“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撑着手臂坐起来,傅湉晃晃脑袋,将残余的晕乎劲儿甩开,疑惑道:“我梦到先祖了。”
“嗯?”楚向天倒了杯温水喂他喝下去,“先祖?谁?”
傅湉使劲的回忆着族谱上的那点内容,缓缓道:“慕丹。”
族谱上记载,傅家先祖傅卿退隐四方镇,未娶妻,于二十七岁时与好友慕丹结契相守,三十岁时又收养了一名弃婴,这才有了后来的傅家。
两人将梦里零碎的片段分析了一遍,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先不说慕丹跟他隔了多少辈,傅湉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么梦到他。就说家谱上寥寥数语记载,慕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合计来合计去,傅湉找不到头绪,只能将这归结于睡糊涂了。
谁还没有梦见点稀奇古怪的事情。
昏睡了一晚,傅湉的精神却并不差,不再纠结奇怪的梦境,他骤然想起晕倒前的事情来,让代福搬了一盆牡丹花苗进来。傅湉关紧门窗,神秘兮兮的拉着楚向天叫他看那盆牡丹。
楚向天满脸莫名,“这花怎么了?”
傅湉竖起手指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目光紧紧盯着牡丹枝桠上的嫩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牡丹花却没有任何变化。
楚向天满头雾水:“???”
傅湉站直身体。疑惑的眨眨眼睛,“怎么没长大?”
楚向天:“什么长大?”
傅湉疑惑的挠挠脸,皱眉打量这盆牡丹,怀疑是不是品种没挑对,“就是昨天我晕倒之前,盯着院子里的一株花苗看了一会儿,那株花苗的叶子忽然就长大了。”
他正说着,就见楚向天神情一变,放在桌子中间的那盆牡丹,没有多少叶子枝桠上忽然迅速的冒出绿芽,嫩黄的绿芽又飞快长大,枯槁的枝干眨眼间就绿意盎然,甚至还颤巍巍的长出了一个小小的花骨朵来。
楚向天:“……”
“你看!”傅湉已经见过一次,因此并不太惊讶,倒是楚向天被吓了一跳,神情沉重道:“怎么回事?”
傅湉摇头,“我也不知道,忽然就这样了。”
他说着又试探跟这株牡丹说话,“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听的懂。”已经长满绿叶的牡丹小声的回了一句,声音中隐隐有些畏惧。
傅湉没听出来,只以为这一株牡丹比较害羞,就继续问它。
然而这一株牡丹懵懵懂懂的,基本是一问三不知,傅湉问的多了,它声音中的畏惧就越明显。
傅湉叹口气,让代福将它搬了出去。
楚向天摸摸他的额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湉细细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又迟疑的点了点头。
“有点犯困。”
楚向天道:“在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前,不要再轻易用这个能力。”
“还有……”楚向天道:“先祖慕丹最好也查一查,你忽然晕倒又接着做了梦,说不定就有关联。”
傅湉点点头,将这件的事情记在了心里。
到二月末时。傅湉将几处庄子都巡视了一边,春耕已经开始。田地早已经犁过,挖通的水渠将四户河的水源源不断的送过来,每一块田地都能得到充足的灌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