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个同学,叫张卓,徐静就是随口说说。”有些话说多了就犯错,芳姐看着杜泽闭上嘴。
随口说什么,无非是张卓要求他作证,他身为张卓的好友却言而无信拒绝了,仿佛平时哥俩好的关系都是幌子。
当时杜泽回校遭受了不少人的白眼,其中有很大部分曾经喜欢或者看重过张卓,也有和张卓同学很久的人,他们相信张卓不是那样的人,可在流言面前,他们的解释与那份正直都显得十分弱小,并且很快便被大部分踩踏消失,渐渐的,这些声音没有了。
杜泽自己也知道对不起张卓。
不过这些都是他和张卓的私事。
杜泽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回去继续工作,午饭过后去找了徐静的哥哥徐晓波,徐晓波对妹妹的行为不知情,等他听杜泽简单说了情况,当即抱歉道:“她不懂事,我回去就说说她。”
杜泽在这方面有着惊人的执着,毕竟一般人是不会为此类小事去与人亲自交谈:“她不知道当年的事情,有些话对我的名誉已经造成了影响,所以我希望你能监督她一下。”
徐晓波对杜泽表示理解,不过在他转身时还是露出了不耐烦,面对面说出这些琐屑的小事而且是正儿八经的态度,没几个人能忍的住。
多数人甚至会觉得杜泽有点小肚鸡肠,至于么,再说当年的事的确是发生了,他的人品应该得到质疑。
杜泽闷葫芦闷惯了,回去吸几口冷风继续去超市买菜,在他杜泽的笔记本里有一句话:不要与某些人计较,因为根本不值得。
早上在热意微熏的床被中睁开眼,他摸出手机翻出张卓的聊天页面发过去一个语音:“晚上排骨汤嘛。”没有得到回复,却在他刷牙的时候打进来一个电话。
“今天是你上班的最后一天吧。”张卓笑了起来。
“是今年的最后一天耶。”杜泽夹着手机,一边对着镜子刷牙,嘴里嗯嗯还带着刚起床时的沙哑,“再过两天,你就喝不到我的汤了。”
“你这么着急回家?”
杜泽抹去镜子上的水汽,说了句:“想家了嘛。”听在张卓耳朵里像是撒娇,他朝着窗外伸出手接住细小的雪花,看着它在手心融化,突然笑了起来,“回去吧。”
“你呢?”
“我当然也回去,不过比你迟几天。”
杜泽想想也是,人家不是白忙的:“我今天去你家做,家里锅坏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觉得张卓家很暖,明明自家的装修已经很暖心了,杜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愿意在张卓家待着。
公司里的小流言依旧存在,但他已经不会去在意了,话只说一遍,然而当办公室组织年前的小聚餐没有叫上自己时,杜泽愣了愣,这时有人在门口叫他:“总监叫你去一趟。”
“哦哦好的,我马上去。”
上午交的活需要再细化,总监在他走时叫住他:“你的大学同学是张卓?”后又迟疑道,“是我们公司的张卓?”
杜泽点点头:“我的大学同学的确是张卓,但是我们公司好像没有叫张卓的。”
张卓要上班也不是来这,而是去总部,所以他这么说似乎并没有毛病。
拿上文件夹出门,外面员工正聚在一起享受最后的几个小时,徐静拿着画笔在电脑前边笑边画画,同事关系看起来处的很好,杜泽先是回到座位上将桌面收拾干净,又去休息室倒了杯咖啡回来,芳姐热心的问他要不要吃点小零食,他礼貌的拒绝了。
随后整理整理衣服,带着自己最喜欢吃的芒果干一步步走到徐静面前,周围几人的笑声也因为他的走近而逐渐消失。
“徐静,我大学的事情,是你说的吗?”
徐静手里的笔停在半空,看看众人又看看一脸认真的杜泽,意外并且艰难的点头:“是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否认,实在不是聪明的行为。
“那你对当年我的事情知道多少呢?”
徐静哑口无言:“我……都是学姐学长告诉我的,就,聊天时随口说说呗。”
“那你随口说说的时候是带着什么样的主观意识在里面呢?”
“我……”徐静耸肩作无奈状,“学长,我真的没有说你坏话啊,对不起,我不该说你的事的,当时大家问我和你是同校生嘛都好奇你的事情,因为你工作能力这么强,我很喜欢你的。”
杜泽嘴角含笑让人看不出到底有没有生气,他甚至拉开了椅子坐下:“那段时间我生病错过了,我的确没有来得及给好友作证但我和他的友谊并不是塑料花,今年我和他碰面并一直有联系,昨天乃至前天,我还在他家吃饭。”他站起来将芒果干分给每一个人,芒果干都是独立包装很卫生,“我说话不利索但不是不愿意说话,大家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我都会告诉你们的,我们会在明年以及未来共同工作很久,我也不希望我们之间存在一些本来可以没有的误会。”
说完给大家认真鞠了一躬,杜泽面带微笑的慢慢回到座位,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芳姐端着茶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用手指戳着其他人,小声说:“你们啊你们,真特么没事找事,人家杜泽什么工作能力,平时像你们这样唧唧歪歪说八卦吗?”
“芳姐,我们也没说什么啊,真的。”
“人家的私事你们倒是很关心,怎么有空了不去琢磨一样技术,看看什么时候能和杜泽一样拿三倍工资!”
芳姐这么一说,个别人才想起来,杜泽平时不参与任何性质的八卦,偶尔还会请大家吃零食,除了说话结巴是个缺点,他没有黑点。
徒留徐静一个人尴尬的坐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哦对了。”杜泽半路又折了回来,笑的十分腼腆,“沈之昂是我爷爷,所以我对那幅画很眼熟,那幅画一直挂在我爷爷的卧室里,我从小看到大。”
徐静瞬间站了起来:“你姓杜啊。”
“我奶奶姓杜。”
那么之前杜泽突然的发言就有了很合理的解释,他不是多管闲事也不是小肚鸡肠。
总监站在他们背后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只是在大家发现他的时候把徐静叫进了办公室,杜泽下班开始年假,她还没有出来。
晚上杜泽给张卓简单说了下午的事,当然没有说大学那段,“我给徐静上了一课。”
张卓说:“你居然给人上课?”语气之夸张当即让杜泽抿起了嘴,“过分。无论去哪一家公司都不要跟风起哄说谁谁谁的不好,最基本的别和同事闹矛盾嘛。”
张卓觉得很稀奇,接着问:“你上班至今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嘛,不是说我谁都喜欢,而是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和谁都交好。”杜泽抬起勺子喝了一小口汤,兴奋到眼睛都眯成了缝,“自己才能活的好。”
“如果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没有目标也没有自制力,那,那就没有必要留在这了,如果她愿意做一个打工的,就随意诶。”
张卓闻着满屋子的排骨汤味,轻轻笑了。
“我以前低看你了。”
杜泽闻言转身飞过来一个白眼,十分傲气的“哼”了一声,用带着鼻音的口吻说:“你,你果然过分。”
第19章 你是想我了
张卓凑上去喝了口汤,“过分过分,我就是过分了。”
“这是我用过的勺子。”杜泽小声开口。
张卓一脸无所谓的回到客厅,背对他说:“我不嫌弃你,怎么,你嫌弃我?”
杜泽转过头盯着勺子看半天,然后偷偷摸摸似的喝完,咂嘴自言自语:“不嫌弃嘛。”他们以前都吃过一份饭,一碗面,“陶嘉宇是不是也去老张的那个聚会啊。”
张卓说:“你自己问问他不就好了。”
“我在忙着做饭啊,没有手。”
张卓一巴掌把书合上,对着厨房里的后脑勺瞪几眼,然后给陶嘉宇打电话:“你那天和杜泽一块去。”
陶嘉宇八成又在哪里玩,说话都飘着:“成啊,那天我和小结巴一起,对了,他还在你那啊,我去你家玩玩呗。”
“你别来,把我家弄的全是酒味,上次的教训不知道你有没有吃的下。”
“靠你别提啊。”陶嘉宇一脸屎色,顿时半点玩乐的心情都没了,“我他妈都受老大的刺激了,不就是破了雏么,我做了两晚上的chun梦,你说老天是不是耍我。”
张卓看了看在厨房享受的直脑袋的杜泽,笑着说:“你那晚上应该过的很有雄风,不然不会记住。”
“靠!男的!”陶嘉宇摸摸头,“我今天要和一个小辣妹玩玩,那天完全是酒精作用。”
“陶嘉宇要来吗?”
陶嘉宇听到了声音忙喊:“哎呦还是咱们家小结巴会疼……”
张卓捂住手机:“他不来。”然后十分爽快的把电话挂断,催着问饭什么时候好。
杜泽被他催的一愣一愣的,心说他又不是做饭的保姆,有些不情愿的说:“没有鸡蛋了。”
“明天给你买。”
“恩。”杜泽看到张卓靠在沙发上看书,垂下眼皮说,“真意外啊,在今年能碰上你。”
“京都就这么大又是做同行,迟早都会碰面的。”
张卓不太懂杜泽的心理,毕竟杜泽要比他细腻的多,不只是生活方面,还有思想,“你想说什么。”
“没有什么,就是感叹一下,真好。”他想问问张卓转学之前的事,但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人家在明大混的风生水起还有交换生的名额,要不是出了那事哪里用的着转校,搞设计的本科起步,为什么那么多人赶着要去考研?
杜泽怕他一提当年的事,张卓又会拉下一张脸冷冰冰,他不喜欢那样的张卓,当然,他没有什么立场要求张卓一直不变。
当年宿舍里有两个姓张的,舍长就叫老张,老张的老婆怀孕了听说年底之前又接了大单子,双喜临门欢的不得了,于是请同学玩的地方都是高档场所,不过都是目前在京都平时有联系的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外面生活不会总是事事如意。
但杜泽还是有点小嫉妒的,人和人真的不一样。
陶嘉宇嘴皮子厉害,和谁都能打成一团,张卓却是不想和以前的人有太多的联系,所以张卓的名字一直在大家口中的遗憾,老张喝杯酒感叹:“也不知道张卓现在怎么样了,当年啊,他可是老师眼中的宝。”然后再指指在角落里抱着酒杯犹豫该不该喝一口的杜泽,“你也是。”
杜泽笑笑不说话,他看得出来,老张是想拉拢陶嘉宇,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想不出原因。
大家玩的高兴,就连陶嘉宇也豪爽的开了瓶香槟,结果杜泽听了那酒的价格,刚刚入口的酒“噗嗤——”喷了出来,喉咙火辣辣的难受还打着嗝,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他这一口小酒得花多少钱?
另一方面他也感叹起陶嘉宇平时真低调,天天往张卓那杵着说把年终奖给多点,然而他玩时的酒钱就是年终奖的几倍,最后又跑他们面前哭着说自己是败家玩意儿。
嗯,是挺败家的。
没多久有人提出找点乐子,陶嘉宇立即转头看走进来的十几个人,在杜泽的角度刚好看见在陶嘉宇一一看清进来的人有哪些后,他呼出了一口气。
好像上次出事的人就是这家……
“诶陶嘉宇你现在还没打算成家?”
“我老油条一根急什么,玩都还没玩够呢就娶老婆,我可呆不住。”
老张笑了起来:“谁规定了结婚就不能玩。”身旁一个20左右的小姑娘活络的给他倒酒,“就是找老婆不能找太漂亮的,危险。”
陶嘉宇说:“看不出你有很多经验嘛。”
“嗨,哪里是经验,漂亮的都靠不住。”
这时老张那边的朋友开口:“老张啊,大学被漂亮姑娘骗过,你们不知道?”
老张喝醉了酒连忙摆手:“他们不知道的,当时我们的交情不如现在这般好,漂亮的都不行。”
“每次老张喝酒,都会这么说。”
杜泽想了大半天,问:“老张,你大学时不是单身狗么。”说完收到陶嘉宇飞过来的眼神,他困惑的加一句,“难道我记错了?”
陶嘉宇给老张加了满满的一杯酒:“来继续喝,你当时瞒了我们那么久,讲讲呗。”
“不讲不讲,都过去了。”
有人插话:“说是什么被校花给甩了。”
“什么啊,就是脚踏几条船的女表子,说是chu女结果根本不是。”
杜泽努力回想当年的事,他有一个毛病不晓得是优点还是缺点,就是特别较真,当年明大有分过校花吗?最多也就每个系部自己选的系花,系花?
陶嘉宇嘴角扬起,笑着看了眼老张,刚想开口结果余光瞥见门口的人影,正在倒酒的手就忘记收了回来,冰冷的液体刺激着皮肤,他连着心都抽了一下。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那人软着身子连路都走不好,挣扎着说:“……你放开我。”
“我也是你的老客人了,怕什么。”
杜泽吃惊的看着桌上蔓延开的酒,想提醒陶嘉宇别这么烧钱,结果一道阴影突然挡住视线,他居然从陶嘉宇的嘴里听到了十分愤怒的声音,不过对他还算温柔。
“你就在这待着,哥过会来找你。”
出门只需几步,陶嘉宇在这几步里把他给叶荀的钱全都算了一遍,又算算日子,当时医生怎么说来着,最起码要在家休息半个月,这半个月里烟酒全忌,饮食方面还要多加注意,现在才过了多久。
他甚至开始怀疑叶荀是不是有两个人格,一个放荡不堪,一个又纯真懂事。
“你给我让开。”陶嘉宇一脚踢开男人,扶住往地上倒去的叶荀,“你就这么贱?”他的钱不是风刮来的,看到这样的叶荀不免有点心疼钱,太不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