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动不动地呆在冰冷的寒洞里,唯一的结局就是冻死。
子西呵着寒气为刘柯搓揉身体,以增加他的体温
刘柯红了脸恼恼地挣扎,
子西戏笑:
"这不是害羞的时候,被非礼总比被冻死好!"
刘柯拍打着子西的手臂郁郁地叫:
"还是冻死好!"
子西美目愠色流转:
"想死?先把蓝玉石给我!"
刘柯冲子西扮个鬼脸:
"想得美!"
子西冷笑着,搓揉改为掐拧,
疼得刘柯挣扎、扑打,哇哇喊疼:
"你最好不要给我复原的机会......"
......
毕竟是耍魔法的人,重伤痊愈的速度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
刘柯在洞中缓缓地活动手脚,
背伤被牵动,隐隐作痛,但已无大碍。
刘柯笑颜绽放,美不胜收,但子西无缘欣赏:
憔悴的人儿斜倚在石臂上,浓睫颤动,只有喘气的份儿。
唇若丹蔻、靥似桃花,体如清风摇柳、瑟瑟发抖。
刘柯急切地扑到子西身上,摸摸他的额头,
滚烫、滚烫的温度,吓了刘柯一大跳。
刘柯慌忙用[治愈术]稳住子西的元神,随后燃起半圈温火围住他滚烫的身体,
免得再度受寒,加剧病情。
之后,刘柯飞快地扫了一眼洞穴的全景,目光定在清光闪亮的缺口上。
毕竟,刘柯年幼,阅历鲜少,毫不犹豫地飞身爬出缺口,
刹那,被眼前的世外桃源吸引住了:
一条银溪从脚边流过,碧清清的水流撞在洁净的岩石上,溅起串串珠玉,发出金属股的脆响;
碧草摇曳从溪边一直铺向远方,风低掠着地面拂来,毛茸茸的矮草摇晃着蓬松、柔韧的细颈瑟瑟轻响;
碧草中黄花片片,散发出清幽的香味儿,偶尔挺出一枝火焰般的野百合;
清冽的微风拂过,野菊花浓烈的药香扑鼻而来
......
刘柯欣喜万分,跳回洞穴背了子西一头扎进这绝美的环境。
******
子西热褪清醒,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了。
暖暖的被褥,子西舒服得不想动弹。
若不是咕咕直叫的肚子,子西真的想永远睡下去。
撑开软啪啪无力的眼皮,光洁的木梁屋顶跃入视线,
子西惊惑地转动麻木的脖颈:
精致的木几、木凳摆靠在淡橙色的墙边,木窗敞开,柔和的晨光流了进来。
他瞪大眼睛,移下木床,攀沿墙壁,出了屋门:
竹篱花墙小院,外临荷花鱼塘,四处绿草如茵,垂柳依依;
莺啼燕啭,蝉鸣雀噪,阵陈清风徐来,洋溢着新鲜的荷香和清凉的水气,沁人心脾。
院里,开着一块小小的菜园,菜园中间种着两三垅丝瓜。
子西喃喃自语:
"好美的梦!"
"你的肚子会在梦里咕咕叫饿吗?"
子西难以置信地眨动大眼,盯着左手边突然冒出来的刘柯:
"柯、柯儿!......"
转头再环顾一下如诗如画的小院儿,木木地问道:
"这是哪里?"
"小山屯。"
"啊?"
"村庄的名字!"
"哦!我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因为......
所以......"
刘柯把经过简略地告诉一脸茫然的子西,结果茫然变成困惑。
刘柯拍拍沾满面粉的手,下了结论:
"总之,咱们来到了叫[小山屯]的村子,好心的贾伯伯收留了我们。
我们先在这里呆一阵子,等你完全康复了,再去[天府道]。"
子西依着门框,目色幽幽:
"为什么要离开?我想一直留在这里。"
刘柯惊大眼睛,看着那青春年少的外貌下面、隐藏着的无限沧桑,没有坚持自己的主张,
默默地牵了子西的手,朝后边的厨房走去:
"那就等到你呆腻了再走......"
******
不久孤孤单单的贾伯伯就突然病逝了,
他欣慰地笑着说:"终于可以再见到早逝的妻子了"。
既然老人家对待死亡如此坦然,子西和刘柯便把哀伤压在了心里,脸上始终挂着安然的微笑。
贾伯伯妻子的坟墓在小溪的南面,绚丽的野花相伴;
子西和刘柯将贾伯伯葬在他爱妻的旁边。
孤孤单单的两座小坟,却不显得凄凉。
子西凝视着相依相偎的两个隆丘,甄月儿的美颜、冷夏的戏笑回荡心间。
******
"为什么非要在他们的坟墓旁种枣树?"
刘柯盯着泥土满身、气喘吁吁、忙着栽树的子西,不解地发问。
子西冲他轻柔一笑:
"因为有小月儿,我永远不会忘记甄月儿;
冷夏却仿佛一阵风,在我的生命里吹过。
我不想冷夏随着时光的流逝,从我的记忆里渐渐消失,
可是,能让我想起他的也只有枣树了。"
子西突然抬眼悠悠地望着刘柯:
"柯儿,我,是不是,很无情?"
刘柯认真地摇摇头,转而换上玩笑的表情,指着子西的左手腕朱符黄帛巾:
"[符巾]不是他送给你的吗?"
子西栽了栽脑袋,骂道:
"它哪有枣树的纪念意义强?"
说着踩了踩培好的基土,愤愤地同刘柯擦身而过:
"被你搅得一点儿情趣都没有了!"
刘柯无辜地嘟嘟小嘴儿,朝枣树合掌鞠躬,追上子西,
二人披着斜阳、趟过小溪、走进清美如画的[小山屯]。
******
******
第50节
清静悠闲的日子流淌得飞快,
子西和刘柯仿佛隐居避世、得过且过的[兄弟],在[小山屯]自由自在地享受生活,
似乎完全忘记往日所有的恩怨与牵挂
......
邻居姓明,一对老人年过半百,膝下无儿无女,自然和子西他们走的很近,有事没事时常照料着。
真正见过子西容貌的也只有明婆婆。
大雪飞舞,山河银装。
这是子西和刘柯窝在这里的第四个大年夜,也是子西第四次感受"新年‘气氛浓烈的风俗。
子西歪在厨房的餐桌旁,盯着刘柯拙手拙脚地捏饺子。
哎!佳肴美味、厨难掌,子西捏饺子的水准已被刘柯嘲笑的体无完肤。
这会儿,刘柯亲自下手,弄出来的"包包"还不是一样的[畸形]?
但是,用刘柯自己的话说:
"起码能吃?"
******
子西用食指尖压压面皮:
"太厚了!"
刘柯斜斜嘴角:
"是吗?"
说着随手擀了两下。
子西扯住他的手:
"诶~~!你想擀烂了吗?"
刘柯停手,右手捏了面皮摊在左手上,用筷子从瓷盆里剜了一团素馅儿,搁到面皮中央。
子西提醒:
"多了!"
刘柯拨去一半儿。
子西点着瓷盆:
"少了!"
刘柯又剜出一团补上。
子西满意地点点头,刘柯开始捏边儿:
捏了两下,面皮心儿便另开了洞。
又一个饺子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子西捂着嘴:
"我是不是也该哈哈哈地笑着说:‘太菜了,一边儿闪?'"
刘柯愣愣地斜眼瞅着报销的饺子,突然愤愤地用手肘捶了子西笑颤的脑袋:
"你再指手画脚,这顿就只能饿着了。"
子西指指案板上刘柯一团一团的杰作,撇着嘴角:
"我不指手画脚包出来的,虽然能吃,却也不想吃。"
刘柯扫扫奇形怪状的饺子,把手中的次品丢进瓷盆:
"咱们,还是喝面皮汤吧。"
子西眨巴眨巴眼睛,指指一瓷盆的馅儿:
"这些怎么处理?好歹辛辛苦苦调出来的。"
刘柯用筷子搅和几下:
"一起煮了吧!"
子西嘴角抽搐地干笑几下,栽到桌面上。
这时,院门外传来明婆婆的叫门声,
子西兴奋地竖起耳朵,跳过桌子,在刘柯身上挂住绕了个圈,欢呼:
"不用喝酱汤了!"
然后踢门飞奔迎接。
大大的一盆饺子,被子西和刘柯抢吃的一干二净。
明婆婆看着一案板的"垃圾",摇头叹道:
"捏饺子很难吗?学了这么久,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子西嘿嘿地傻笑几下,揉着圆鼓鼓的肚皮,幸福的要死。
刘柯很不满意子西这副形象,踢踢他的小脚,叫他收敛一点儿。
明婆婆看在眼里,突然掩口而笑。
子西尴尬地查看自己和刘柯的服饰、坐姿,却并无异常,
不禁疑惑地斜望着刘柯的侧脸,以求解惑。
却听明婆婆嘻嘻笑道:
"要不是看着柯儿长大,说你俩是一对儿小夫妻,我还真的会深信不疑呢。"
子西的脸躁的通红:
"明婆婆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您明明知道我和柯儿同为男子。"
明婆婆摇头咯咯笑得厉害:
"我才不相信,女孩子家漂亮到这种地步就已经很难得了。
在他人面前装做是‘兄弟',为得是减少事端,对我还要隐瞒吗? "
子西不好脱了衣服让她确认,只得再次转向刘柯求助,
却一时间看痴了:
俊美非常的脸已没了稚气的轮廓,换上了少年的清雅,周身散发着沉稳内敛、却高傲异常的气息。
--不知不觉柯儿已经长大了。
子西正看的出神,突然被明婆婆暧昧的咳嗽惊醒,
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态,惭愧不已。
哪知明婆婆竟没完没了了:
"我看你们不像是亲姐弟,有缘走到一起,又这么般配,何不干脆结成夫妻?"
这次不止子西惊呆了脸,托着碗喝汤的刘柯也呛得几乎背过气去。
明婆婆看着他们的狼狈样,不忍再刺激他们,便笑呵呵地起身告辞。
出了院门儿还不忘嘱托一句:
"年青人脸皮薄,羞于承认,由我这个作长辈的撮合,就容易多了......"
子西简直晕倒,却也不好同她争执、辩解什么,只能哼哼哼地应着,一路送到她家院门口。
明婆婆邀子西到家里坐坐,子西急急推辞,落荒而逃。
明婆婆笑脸越来越浓:
"毕竟是女孩子家,害臊了......"
子西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卧房,却看到刘柯衣衫尽褪,结实的躯体,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两人呆呆地对视良久,子西"哇"地红了脸跳出房门,大叫:
"你干嘛脱衣服?"
刘柯无辜地耸耸肩:
"刚才喝汤喷洒了一身,换件衣服。是你进来的不是时候嘛。"
子西稳着砰跳的心脏安抚自己:
刘柯的裸体又不是没有看过,大惊小怪!
过了片刻,子西用食指扣扣门框:
"换好了吗?"
"好了!"
刘柯略微偏低、越来越浑厚的声音贴着耳朵响起,
子西惊得猛然转头,
温热的唇息由耳际转移到眼、鼻,痒痒、热热的感觉催得子西心跳更加剧烈,
仿佛倘若不死死地按住他,就会从胸口挣跳而出。
子西尴尬地退出老远,几乎不敢正视他的脸,心里懊恼万分:
明婆婆你净讲些有的没的,惹得我对柯儿的感觉越来越古怪。"
"子西!"
"啊?"刘柯的呼唤让走神儿的子西手足无措,站着也不是,走过去也不是,跑开也不是。
刘柯将手伸到子西面前:
"这么冷的天气,你站在外面想求雪吗?"
很自然的风凉话稍稍抚平子西怪异的心情,
他自朝地笑笑,拉住刘柯的手,哆哆嗦嗦地、笑跳着跑进屋。
紧掩的房门阻止冷风的侵入,啪啪作响的木窗为卧室增添了温暖的气氛。
以往,二人在狭小的卧室里,吵吵闹闹、说说笑笑,
很快就会到夜深人静、卧床休眠的时刻,
但是,现在的气氛出奇的雀跃不安。
子西好几次张口欲言,试图打破这另人窒息的感觉,
却好几次欲言又止。
因为,他突然发觉,自己想说的话是那么的白痴与无聊,刘柯一定会笑话自己。
以往,刘柯的嘲笑对于子西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般轻松、随意的事,
现在,他想想都觉得脸红难堪
......
古怪,真的好古怪
子西低着头,烦恼地长吁短叹,
刘柯强压想笑的感觉,斜眼盯着表情、动作千变万化的人。
对于子西像是煎熬的一分一秒,在刘柯眼里,却是趣味十足的好戏。
子西终于耐不住,从凳子上跳起,扑爬到床上: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睡觉了,睡觉了......"
转瞬间,便后悔得直想咬舌头。
因为,由于子西自己的坚持,他和刘柯一直是同塌而眠的。
子西慌慌张张地跳下床,冲刘柯干笑两声:
"似乎、好像、也许两个人一起睡会很挤,似乎、好像、也许应该再加一张床了。"
刘柯走到床边和衣躺下:
"你若不想等到明天,自己加去吧。"
子西听了刘柯冷冷的声音,心里很是不舒服,竟有些自怨自艾地坐回凳子上,盯着灯火发呆。
刘柯再也受不了子西奇怪怪的反应,跳起来,郁郁地责道: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子西扭头不看他:
"我究竟在想些什么干嘛非要告诉你!"
刘柯大步跨到子西面前站定:
"你不说你在想些什么,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子西用眼角的余光瞄着刘柯那微挂愠色的俊脸,飘逸的长发在摇曳的灯光里银光温润,很是漂亮。
子西对自己轻易神离的状态懊恼万分:
"我干嘛非要让你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子西简直在耍无赖,刘柯生气了不想再跟他拐弯抹角、没完没了:
"我一直再等你对我产生那种想法,现在,你对我产生了那种想法,却硬赖着不肯告诉我,我又怎么知道你已经对我产生了那种想法?"
子西被"那种想法"刺激的一愣一愣:
"你在绕口令吗?"
刘柯炫美的金目充火:
"你还装傻!"
子西鼓作轻松,摊摊手:
"我又不知道,怎么装!"
下一刻就被刘柯抱起,撂到床上,轻松不起来了:
子西瞪着一脸怒气的刘柯,脑袋一片空白,
只听得他恼怒又带哀伤的声音激荡在耳畔:
"要我明确告诉你是‘哪种想法吗?'"
子西的的视线或大、或小,刘柯生气的脸庞不真实地忽近忽远。
身上一沉,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容颜已经贴上他的眼睛。
生涩的吻,生涩的抚摩,生涩的扯衣拉带......
那熟悉的体味是如此的安心......
子西一动不动地感受着刘柯乱七八糟的爱抚,
刘柯突然从子西身上跳起来,神气地哼道:
"知道‘那种想法'是什么了吧!"
说完也不等子西答话,就摔门而出,消消失在冷风中。
子西怔怔地躺在床上,一种怪异的的暖流串遍全身,暖得他只想流泪。
子西不知道这种怪异的暖流叫做--感动!
刘柯突然离开的失落感越来越强烈,
他子西还从来没有渴望过一个人的体息与温度,
还从来没有期盼过一个人守在自己的身边,
还从来没有留恋过一个人的拥抱与亲吻
......
子西明白,自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