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江湖里完本[古耽]—— BY:妍笑

作者:妍笑  录入:09-11

慈远大师警惕地望着她:“女施主方才还说是沈施主盗的剑,现在又说是误会,老衲敢问,那一句才是你的真话?”
白衣女子跺脚懊恼道:“方才那都是我胡言乱语的!我就是想让沈昀早日回到我身边,我们是……我们是……”她一边说着,一边脸颊涨得绯红,神情窘迫,小女儿情态溢于言表。慈远大师乃是方外之人,自然不能再追问这红尘俗事,想着这女子与沈昀睚颇为熟络,这话倒有几分可信,再加上他也不愿见到两败俱伤的事发生,沉吟片刻后,他提步飞向那两人。
就在此时,白衣女子眼神一冷,以慈远大师为掩护,飞身扑上前,待慈远大师察觉到异常准备应对时,从白衣女子掌中挥洒出一抹如烟雾般的粉未,随空气飘散开去。沈昀最先反应过来,拿袖子掩住口鼻,但还是晚了一步,那股奇异的香气钻进他鼻子,让他整个人忽然都轻飘飘起来,拿剑插入地面才勉强站稳。慕百川与慈远大师则难以幸免,他们吸入那些粉末,很快到地失去知觉。
沈昀冷汗淋漓,想点住身上的穴道控制毒素蔓延已无能为力,他的视线依旧越来越模糊,那白色身影在他眼前晃动,之前温柔的嗓音变得冰冷至极:“睡吧,等你醒了之后,就会看到你想看到的事。”
沈昀努力保持清醒,但意识已经离他越来越远,身体摇晃,摔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白衣女子踢了踢他,目光从这三个不醒人世的人身上扫过,缓缓摘下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惊世绝美的脸。这张脸上的神情应该温婉而动人,因为她的眼睛这样明亮,仿佛一汪碧绿的湖水,她的鼻子这样挺秀,再高一分都是累赘,她的嘴唇这样娇润,最鲜艳的玫瑰花都及不上半分,可她脸上的表情偏偏这样冷漠,甚至带了一丝嫌恶。
她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是降临凡间的仙子,然而为了那个恶魔一般的少年,她甘愿坠进地狱。
百福楼里,刘通焦急地守在床前等慕云择醒来,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进门时就看见慕云择倒在桌边不醒人世,慕百川又不见踪影,吓得立即告诉百福楼的管事。经大夫诊断之后,说慕云择只是昏睡过去,并无大碍,过些时辰便会醒来。刘通一步也不敢离去,一直守在床边,这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外边天色渐暗,就在刘通六神无主的时候,慕云择悠悠醒转过来,刘通大喜过望,连声唤道:“少庄主!少庄主!”
慕云择吃力地从床上坐起,那惊险地一幕幕映入脑海,他抓住刘通的胳膊,失声问道:“父亲可在此处?”
刘通道:“没有啊!我进门的时候就没看见庄主踪影,少庄主,究竟出了何事?”
慕云择愣在那里,他在失去知觉之前明明就看见了沈昀,难道那些都是幻觉吗?还是他们已经起了争斗……慕云择无法再想下去,恐惧与担忧占满了他的思绪,他不顾一切冲下床,想去寻找他们,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抓着门棂好不容易稳住脚步,一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拱手恭敬地说道:“慕少庄主,请随我来一趟。”
刘通认得这人,他是陈家派来百福楼的管事,姓孙,之前刘通就请他帮忙寻找慕百川的下落,现下见他回来,连忙急问:“是不是有我们庄主的消息?”
这孙管事面有难色,犹豫片刻方道:“我们在城外林中找到了慕庄主,同行的还有少林方丈慈远大师。”
刘通松了口气:“庄主想必是有要事,才会与慈远大师突然离去。”
慕云择却没有那么乐观,他见孙管事欲言又止,心中愈发觉得不安,说道:“管事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孙管事长叹一口气,说道:“我等在寻到慕庄主时,他已不醒人世,看面色似乎中了剧毒,而慈远大师则……则圆寂了。”
慕云择身体一晃,险此站立不住,刘通急得满脸涨红:“这是怎么回事?庄主怎么会中毒,你们有请大夫过来瞧吗?”
孙管事往旁边退开一步道:“大夫已在慕庄主房中,请两位随我来。”
去另一间客房不过短短几步路,慕云择每迈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离房门越近,他的心口就越痛。房间是站了站了二名丫环跟二名守卫,一位白发须眉的大夫正坐在床前为慕百川把脉,只见慕百川脸色煞白,双目紧闭,嘴唇乌青,喘息忽而短促,忽而缓慢,似乎极是痛苦。慕云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大夫,我父亲他怎么样?”
大夫回头看了他一眼,长叹说道:“令尊所中的乃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奇毒‘七香散’。此毒轻薄如烟,一经散入空气,便是天下第一的绝顶高手,也难以躲避。中毒者初期会昏迷不醒,但时日长了,便会功力渐失,形同枯木,届时就再无回天之术。”
慕云择心头狂跳,颤声问道:“此毒可有解药?”
大夫面色凝重道:“七香散是由西域传入中原,三十年前曾在洛阳引起一桩灭门惨案,后逐渐淡出江湖未再出现过。此毒的配方极是复杂,需以七种毒草入药,但天下毒草何止千千万万,如何能知晓是哪七种?若要配出解药,第一步便是要找出这七种毒草。”
第40章 步步诬陷
慕云择出身名门,从未接触过毒草毒药这类的东西,他虽没有听过七香散,但从太夫的叙述中,他已然知晓此毒的可怕,若是寻不到解药,时日一久,便只有死路!慕百川是陈家贵宾,孙管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他出言安慰道:“慕少庄主不必担心,周大夫乃是陈府中最负盛名的神医,假以时日,他必可以研制也解药。”
周大夫亦点头道:“老夫必定会竭尽所能,为慕庄主解毒。”
慕云择看着躺在床上被七香散折磨的痛苦不堪的慕百川,悔恨似漩涡般将他团团围住,他像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里,周围没有光,也没有出路。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倒下,只有保持冷静跟理智,才有可能找出凶手拿回解药。他深深吸了口气,看向孙管事问道:“慈远大师现在何处?”
孙管事神色悲切道:“我们找到慈远大师时,他就已圆寂西天,法身现下就置于城中的广安寺内。慈远大师德高望重,乃武林泰山北斗,竟也遭奸人所害,实在令人悲痛啊!”
慕云择道:“可有看见凶手?”
孙管事应道:“从林中的脚印来看,确实还有其他人在场,但却没有人瞧见他们是谁。”
慕云择沉思片刻,说道:“你留在此处照料,我去广安寺走一趟。”
刘通已慌得六神无主,听了慕云择的话忙点头道:“少庄主,你可一定要找出凶手,为庄主报仇啊!”
慕云择没有答话,孙管事自告奋勇要陪他一块去广安寺,慕云择默认,两人离开百福楼往广安寺方向赶去。广安寺乃是金陵城中香火最盛的寺院,每日前来祈福烧香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陈家每月往里头填的香油钱数之不尽,他们自然格外另眼看待,再加上慈远大师佛名远扬,现下遭到不测,寺院众僧皆是惋惜万分,与少林寺另两名高僧一同守灵诵经,望慈远大师能早登极乐。
慕云择远远听见木鱼声传来,心情愈发沉重,他走进大殿里,看见慈远大师的尸体躺在明黄经幡下,长明烛点于两旁,他向尸体深深鞠了三躬,一位神情悲痛的少林高僧站起来双手合十向他回礼。慕云择曾在传剑大会上见过他,乃是慈远大师的师弟,少林寺戒律院首座慈德大师,为人刚正不阿,雷厉风行,在江湖上极有名望。他虽悲伤难抑,却还是强作镇定问道:“不知慕庄主现下如何?”
慕云择道:“家父身中剧毒,虽尚未寻到解药,但暂无性命之忧。”
慈德大师修行多年,本应喜怒不形于色,但少林方丈凭空遇难,他又如何能忍而得住:“方丈大师身上所中之毒与慕庄主如出一辙,想是那恶人先以此毒迷人心神,再对方丈大师施以毒手,只可惜未能瞧见他的模样!”
这两人皆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是什么人可以在他们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杀人?慕云择眉头紧锁,问道:“敢问大师,慈远大师是因何伤势圆寂?”
慈德大师转目看向尸体,悲痛道:“剑伤,方丈是被人一剑贯胸而死的!”
剑……
慕云择脑海里忽然浮起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冰冷,双手不自觉握紧,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变化:“大师可看得出凶手用的是什么招势?”
慈德大师叹气摇头:“从伤口来看,此人出招极慢,方丈大师那时应当已晕厥过去,没有还手之力。”
“哈哈哈哈——”
殿外忽然响起一阵嚣张的笑声,一位锦衣华服、面容俊雅的男子摇着折扇走来,说道:“你们要找我凶手,我知道是谁!”
如今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这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让慈德大师不禁戒备起来,厉声喝道:“你是何人?”
孙管事忙上前说道:“这位是七星堡的少堡主华经宇。”
要说起这七星堡,虽不及无瑕山庄或金陵陈家在江湖中的地位,但也颇得敬重,家传鞭法名扬天下,老堡主华长东被称为“飞天神鞭”,近几年来已甚少在江湖上走动,家业几乎都已交给独子华经宇。只不过这华经宇游手好闲的很,平日里最爱的就是拈花惹草,武林中人看在华堡主的面子上,总还是会让他三分,但私下的风评却不太好。他会出现在金陵,自然也是受了陈家的邀请来参加婚宴,慕云择拱手致礼后,这才问道:“华少堡主是说自己看见了凶手?”
华经宇走进殿里道:“早上我在百福楼里呆得无趣,原想出走散散心,结果就看见三道人影嗖嗖地往外面飞去,那速度可是快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在那做手势:“我正好觉得闲得慌,就跟上去想看个究竟,他们的轻功真是厉害,我差点就跟丢了,不过还是看清楚这三个人里一个是慈远大师,一个是慕庄主,另一个则是……”
他故意停下话头,卖弄起关子,慈德大师迫不及待问道:“另一个人是谁?”
华经宇合住折扇,带着笑容道:“就是那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游侠沈昀!”
明明已经猜到答案,但真的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还是让慕云择转眼白了脸色。慈德大师自然也知道沈昀的名号,转头望向孙管事问:“莫不是陈家也邀请了此人前来?”
陈管事道:“家主确实有过这个想法,请帖也已拟好,只是沈大侠行踪不定,我们费了许多时日,也未能找到他,只得作罢。”
华经宇道:“沈昀必不是为了婚宴前来,否侧他又怎会伙同那女子对两位前辈下毒手?”
慈德大师焦急道:“请华少堡主仔细说来。”
华经宇叹气道:“那女子是后来的,当时我离得较远,但未听清楚他们说得什么,不过几句言语之后,慕庄主便与沈昀大打出手,慈远大师想要去阻止他们,那女子就趁这个机会下毒,将慕庄主跟大师都迷倒了。这沈昀趁人之危,一剑刺入慈远大师胸口,才与那女子扬长而去。”
慕云择脸色煞白,他的指尖深深扎进掌心皮肉,只有这疼痛才能让他保持清醒。饶是修为深厚的慈德大师,此刻也难以掩饰眼中的怒意:“少堡主所说可都是真的?”
华经宇道:“我与两位素未谋面,无缘无故的为何要编出这一套谎言瞒骗你们?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那女子虽脸蒙轻纱,但从身段与举止来看,想必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看她与沈昀说话时的模样,两个颇为亲近,恐怕相识不是一日两日的事。”
慕云择只觉得自上越来越冷,他听见慈德大师问道:“那女子是否身着白衣,轻功卓绝?”
华经宇一拍扇子道:“不错,正是她!大师以前莫不是见过她?”
慈德大师一脸悲愤地叫道:“当日传剑大会之事,果真是沈昀与这女子串联,方丈大师慈悲为悲,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竟然恩将仇报!慕少庄主,这沈昀好深的计谋啊,将咱们都给骗了!”
华经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满脸讶异地问:“怎么,你们以前还有过过结啊?”
慕云择已听不见他的声音,他只感觉到眼前天旋地转,胸口传来一阵阵剧痛,气血翻涌,喷出一口鲜血。就近的孙管事连忙将他扶住,焦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慕少庄主受了内伤吗?”
华经宇也快走几步搀住他胳膊,见他脸色潮红,气息急促,说道:“我看这怕是急火攻心所致的吧?”
慕云择将他们推开,摆摆手道:“我没事……”
慈德大师道:“这沈昀在江湖上侠名不浅,没想到竟是个欺名盗名之辈。慕少庄主,传剑大会之事,恐怕连那朱霸都是受了沈昀指使,所谓盗剑还盗,都是他早已经设计好的陷井!”
当真如此吗,当真都是他的阴谋吗……
慕云择擦去嘴角鲜血,问道:“大师,我可身看一看慈远大师身上的伤口?”
慈德大师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引他到尸体面前,掀开盖在上面的明黄帷幕,露出慈远大师灰白泛青的面容。僧衣尚未更换,胸口有一滩明显的血迹,慕云择揭开伤口处衣物查看,鲜血已经凝固,皮肉外翻,从伤口的大小及平整程度,确实是剑伤无疑。
慕云择脑海里浮现沈昀手里的那把剑,平平无奇的黑色剑鞘,拿在手上时不会有人多去看一眼,但当剑刃出鞘时,却有着不输于任何宝剑的锋利光华,用它杀一个人太容易,可这把剑的主人没有理由这么做!就算华经宇说得言之凿凿,慕云择也不相信沈昀会做出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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