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压在西辞心里很久了,现在说出来,压在心里的石头才松开。
第二天一早,因为请家长缘故,蒋沉壑与元皎两人一齐去了学校。
教导处主任在了解到来的是一家人的情况下,将原本的说辞改成了语重心长的劝诫。
说的无非是高三了,学业繁重,希望家长能调解好孩子之间的关系。
两个都是惯犯,谁也没落得什么好。
蒋沉壑与元皎在教导处主任说完之后表示会好好和蒋明城和西辞谈谈,便离开了学校。
西辞与蒋明城今天都老老实实,全程一句多余话没说,除2 4 页, 了保证就是认错,乖得跟什么似得。
“如果不想被蒋叔叔赶去国外,我还是劝你给徐柔一个交代的好。”
徐柔怀孕这事,一直哽在蒋明城心上。
蒋明城虽然明白是西辞好心提醒,却还是冷笑反讥了句,“猫哭耗子假慈悲。”
说完,就进了教室。
西辞也懒得再和他说,转头也进了教室。
是节语文课,一下课,胖子就来他这问:“西辞,怎么样?没事吧。”
“进教导处的时候多了去了,你见过我有事的时候吗?”
“可以啊,请家长都没事。”
西辞靠在座椅上,“算了,这事不提了。”
“晚上放学,有事吗?”
“没,怎么了?”
胖子神秘兮兮的,“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神秘兮兮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放学后,胖子带西辞去的地方是一家酒吧。
乌烟瘴气的,西辞并不是太喜欢。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让你长长见识。”
西辞笑。
这见识,他还真不用长。
“走了,别磨蹭了。”胖子似乎很坚持。
无奈,西辞只好跟着胖子往里走。
酒吧里厚重的金属音乐垃圾一般铺天盖地,炫彩灯光晃瞎眼,里面的人还不知是怎样的癫狂享乐。
刚踏进酒吧,西辞凝眉,闻到了一股烟味酒味香水味,仿佛像是几种低质的劣酒掺在一起,混合成一股糜烂腐败的味道,纸醉金迷。
这不是个高档酒吧。
酒吧里其实也不乏像他们这种穿着学校制服的人,两人出现在这,并不突兀。
胖子找了个卡座,点了两杯酒。
“胖子,你到底想干嘛?”
胖子指了一个方向给他,“喏。”
西辞望了过去,另外不远处角落一个卡座,那是个相当隐秘的地方,坐了两个男人,身边还坐着两个女人。
而其中一个女人,是陈娇。
西辞瞬间明白了胖子带自己来这是什么意思。
语气又惊又怒,“陈娇?”
“对!就是她!你现在知道她是个什么人了吧!”
陈娇依然是穿着一身学校制服,脸上化了浓浓的妆,笑着依偎在男人怀里。
男的肥头大耳还秃头,几斤猫尿喝多,精虫上脑,抱着身边的女孩开始动手动脚,丑态毕露。
像她们这种,在酒吧里更吃得开。
“所以啊,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女人,绝对配不上你。”
西辞沉默。
许久才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咱们可是兄弟!”
西辞笑了,“嗯,是兄弟。”
“算了,你也看到了,咱们走吧。”
那边的卡座两男人对视一笑,趁两个女孩不注意,悄悄在酒杯里放了些东西。
放什么东西,西辞心知肚明。
低声骂了句,“狗畜生!”
胖子也是注意到了,他抓住西辞的手,“西辞!”
在这不熟的酒吧里闹事,不是好选择。
西辞是看不上像陈娇那种女人,但是更看不上在酒里下药的人。
挣脱开胖子的手,来到那卡座前。
那两男人还在和怀里的女人低声嬉笑,猝不及防,面前站了个学生制服的男孩子。
垂着眼安静站在男人面前,笑起来清纯可爱。
他们理所应当将人当成了这酒吧里的服务员,醉眼惺忪,上下打量了会,觉得心痒难耐,伸手去摸西辞的手背。
“你也是来卖酒的?”
西辞觉得恶心,一把将男人的手甩开,顺其自然以酒吧员工的身份坐在那醉酒的男人身边,“先生,不好意思,我敬您一杯,她们不是那种人,不做那种交易,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帮您找几个,您去外面玩玩?”
有了美玉,哪还要砂砾。
一把推开陈娇。
西辞的出现让陈娇吓了一跳,下意识便把自己藏了起来,顺势捂着脸走开。
男人醉醺醺的,神志看起来不怎么清晰,只拿眼睛色眯眯的看着西辞,“行啊,你把衣服脱了,我就不为难她们。”
西辞趁机将那有料的一杯酒给换了,端给了男人。
“先生,这是清吧,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喝酒……那我先走了。”西辞起身,试图将陈娇带走。
“站住!”那男人眼见西辞离开,一把拉住他,“走什么,都出来卖了,装纯给谁看?不就是要钱吗?我这多得是!”
男人豪气万丈,在一侧包里取过一叠现金凌空一撒,散一地。
没人去捡。
男人燥了,粗鲁扯着领结,“怎么?嫌钱不够?”
“两位,我说过了,这是正经酒吧!”
“正经酒吧……”一声嗤笑,“今天不脱,别想走!”
这种人西辞见得多了,想让他们听你的,你就得让他们害怕你。
西辞一个学生站在这,他们自然不放在心上。
胖子也走了过来,站在西辞身边。
西辞低声道:“我负责左边这个,你负责右边那个。”
西辞不动声色举起一个酒瓶,“先生,看见我手上这个酒瓶了吗?我现在就要用它来打爆你的狗头!”
喝醉的人,意识动作总迟钝些。
男人还在逐一咀嚼西辞话,一个酒瓶空头砸下。
砰——
水渍泡沫四溅,玻璃残渣四处飞出。
一声惨叫,震得西辞耳膜疼。
男人趴在地上,一抹满头血,后知后觉自己被打了,弓着身子喘着粗气正准备站起来,西辞一脚稳稳踹了过去,男人一跌一滚就到了墙角,仰面躺下,大口的呼吸却叫不出痛,腹部火辣辣的。
西辞懒得看他那副要死不活惨兮兮的模样,一脚踩在他胸口,俯下身子,这下可算是将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了这只脚上,男人脸上的痛苦之色更精彩了。
“你他妈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信不信我弄死你们……”
声音戛然而止,男人脸色苍白,喉结滚动,双唇直抖,显然,吓得不轻。
西辞踩着他蛋了。
“再骂啊。”西辞居高临下,气定神闲与他四目相对。
“你个小杂种,信不信我弄死……啊——”
根据研究表明,男人蛋疼与女人生孩子,不分上下。
男人身体来回扭动,五官扭曲,头上冷汗津津,酒醒大半。
“继续啊。”
嚎叫的男人咬牙打了个寒颤。
骂?骂个屁!
命根子还在人脚下!
从下往上看西辞,男人越发觉得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带刺,骨子里透着一股狠戾的劲,像个小豹子似得天不怕地不怕。
这种不要命,敢打敢斗敢耍狠的人最棘手。
他是真的相信,眼前这个拿捏他命根子的人,真的敢动脚,踩爆。
“你现在放开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发生过?药你没下?几个小姑娘你没摸?”西辞脚下用力,“混蛋王八蛋!还敢威胁我!”
一声惨叫,另外一男人被胖子当头直接敲得满头血。
陈娇看见眼前的情形,早吓得走不动了,一声大喊,“你们干什么!”
“他们两个在你们喝的酒里面下药!”
“下药……”陈娇身边那个女孩子吓得腿软,当即哭道:“陈娇,我不要再干了,我、我要回去了。”
陈娇也慌了神,“你、你们干什么!快放开他们!”
“我们帮你们出头,你还让我们放开他?”
陈娇带着哭腔,“他是这里的小混混,你们、你们惹不起!”
西辞欣赏了一会方才徐徐开口,“你是这里的小混混?”
“我告诉你们,我们是南哥的人,你们要是……啊——”
“行,南哥的人是吧,我告诉你,我叫蒋明城,有本事让南哥来找我啊!”
南哥是谁西辞不认识,只是觉得这男人面目可憎,小人行径实在可恶。
这边的嚎叫声成功引起了酒吧工作人员的注意,胖子将那男人一脚踹翻,拉着西辞往外跑。
“快快快!赶紧跑!”
陈娇和那女孩子也趁机跑了出去。
酒吧的驻场的人刚追出去不远,就收到了回来的指令。
那两个男人大闹酒吧无果之后,踉踉跄跄往外走,准备去叫人,给那个所谓的蒋明城一个教训。
刚走出一个小巷口,三四个男人站在那。
一青年男人站在路灯下逆着光,看不太清。
男人眯了眼,酒精让他心浮气躁,“你们是谁!都给老子滚开!”
青年男人朝他走近,黑暗里,看不见面目。
“就是你?”
醉酒的男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脚就被人踹翻在地,紧接着,被人摁在地上,被迫伸出了手。
“啊——”惨叫划破黑夜长空。
一脚,两脚,接连踹在那男人的手背上。
十指连心,那男人嚎叫得声音嘶哑,手上疼到麻木,没有任何感觉这才被放过。
他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之际,有人蹲了下来。
“你敢摸他?”
他瑟瑟发抖,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第九章
“啊——”惨叫划破黑夜长空。
相隔一条街的街道口,西辞和胖子两个人撑着膝靠着墙对视,气喘吁吁。
“西……西辞,你有没有……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那声惨叫西辞也是听见了的,只是现在他连喘气都喘不上来,还有什么精力去管什么惨叫。
朝后看了一眼。
“放心,人没追来,陈娇她们呢?”
“还、还关心什么陈娇啊,她们早跑了。”
从酒吧出来,西辞拉着胖子在前边跑,陈娇两个女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拐了另外一条路。
“行,那咱们也回去吧。”西辞摸了一把头上的汗,看着一屁股坐地上的胖子,站直了腰,在他脚边踹了两脚,“走哇。”
胖子大口呼吸喘着粗气,直摆手,“不行不行,跑不动了,我休息会,累死我胖爷了。”
胖子这么胖是有原因的,吃得多运动得少。
跑个十分钟,像是要了命。
看他满身的肥肉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西辞真怕他这辈子会被自己肥肉憋死。
“从明天开始你减减肥!”
“减什么肥啊,弱不禁风的有什么用,”胖子毫不在意,低头看了眼肚子上的肥肉,“我这么壮,还能给你挡一挡。”
后面那句西辞没听清,“什么?”
“我是说,咱们刚才在酒吧打的那个人,之后会不会去学校找你的麻烦。”
西辞笑了一声,“我又不怕他,而且我报的可是蒋明城的名号。”
那笑,蔫坏蔫坏的。
“那我呢!”
“你?赶紧减肥!”
***
陈娇是陈姨的女儿,陈姨早年离异后独自带着陈娇,或许是不想让蒋沉壑知道她结过婚生过孩子,一直没让陈娇和她一起住在蒋家,而是在外面给陈娇找了个房子。
在这种学校上学的,仅仅是平时用的文具用品就能看出生活质量。
陈娇吃的穿的用的不想和别的学生有差异,陈姨供不起她那些昂贵的日常用品,也经不起陈娇几次出手阔绰的挥霍,无奈之下,陈娇选择了来钱快的买卖。
酒吧服务员。
放得开,来钱当然就快。
西辞站在二楼,看着楼下忙碌着的陈姨,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女儿为了钱而出入那些场合,不知道作何感想。
不过他记得上辈子陈姨最终还是失去了蒋家的这份工作,大概是在蒋沉壑面前,将情分用尽了吧。
西辞打着哈欠下楼,坐在饭桌边上,等了很久,就等来了元皎一个人。
西辞觉得奇怪。
“妈,聿城哥呢?”今天是休息日,蒋聿城还在忙?
元皎用勺子在黑咖里来回搅拌,“听说最近公司出了点事,昨晚上就没回来。”
“昨晚上就没回来?”西辞一愣,“公司怎么了?”
元皎对蒋氏没多少兴趣,但蒋沉壑偶尔会和她说上两句,她隐约也有印象。
“好像是什么项目出了问题,聿城在处理。”
西辞心跳加速。
不应该的,算算时间,上辈子蒋氏项目出问题,不是今天。
“那蒋叔叔呢?”
“他昨晚凌晨才回来,现在还在睡觉。”
西辞豁然起身,匆匆忙忙往楼上走。
“怎么了你这孩子,风风火火的,不吃早餐了?”
“不吃了,我还约了人。”
西辞回房间换了衣服,给蒋聿城打电话。
电话里嘟嘟的响,西辞心随着那嘟嘟声,跳的越发厉害。
电话没接。
西辞接着打,打好几痛,蒋聿城那边才接通了。
但,并不是蒋聿城的声音。
“喂,你好。”是一个女音。
西辞迟疑片刻,拿起手机看号码,确认是蒋聿城的后问道:“你好,我找聿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