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映白心情正有点不好,没想到还有人上赶着来送人头,他看着这两条消息,在对话框里打出了“不,我很介意”几个字。
犹豫了一下,洛映白又删了,改成了“好啊,很高兴正式认识程先生”。
搭上线了!
程因看见了洛映白的回复之后,忍不住翘起唇角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之前那个小警察还以为不让洛映白给他留电话他就没办法了,这种想法也实在是太看不起人,他的招可多着呢。
他迅速给洛映白回了个笑脸,放下手机之后,重新拿起身边的吉他打算练歌,拨了几下刚刚进入状态,练习室的门就被人“砰”一下踹开了。
程因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淡淡地说:“这不是家里,是公司,你能不能注意一点?”
罗元凡眼睛通红,一声不吭,伸手去拿他放在旁边的手机,程因眼疾手快地抢先一步把自己的手机塞进衣兜,皱眉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罗元凡瞪着他:“你什么态度?”
程因道:“我还能什么态度,上次吵架的事没几天,你这么快就忘了?”
罗元凡冷笑道:“是吗,原来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啊?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呢!不然你上午的时候为什么要去我们学校?”
程因一愣,随即道:“我是去了你们学校,但我可没说是去找你的。”
罗元凡气的几乎想踹他两脚:“没错,是我傻逼,还以为你想和我道歉,结果你打着我的名义跟我们学校的人套洛映白微信号,你他妈够可以的啊!你想干什么?”
程因不耐烦地说:“干什么都得跟你汇报?我找他有事。”
程因是他的男朋友,洛映白是他的仇人,他妈的自己挨了欺负,程因不帮忙修理对方也就算了,居然还一副凑上去套近乎的架势,这怎么可能不让人生气!太不恩怨分明了吧!
罗元凡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一阵我舅家里有事顾不上我,我的负面新闻又多,你立马就和我保持距离想去抱别的大腿了。你是不是瞎啊?洛映白能帮你个屁!程因我告诉你,风水轮流转,做人不要太势力!”
程因低着头弹吉他,好像没听见他说话。
罗元凡一把抢过他的吉他,狠狠往地上一砸。
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也把程因头脑里最后一条名为忍耐的弦崩断了,他一下子跳起来,几乎破口大骂:“你他妈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对,我接近你就是为了找路子,你自己没本事过气了,还他妈非得让我在你一棵歪脖树上面吊死吗?你有病吗?从现在开始,咱们分手,我爱找谁找谁,跟你没关系!滚!”
罗元凡之前那番话一多半都是气话,却没想到会把程因激成这样。他从来没有见过程因真实的一面,一时都惊呆了,浑身哆嗦,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因发泄完了之后,意犹未尽,又嘟哝了一句:“怪不得连换了几个宿舍都没人待见你,你他妈多招人烦,自己心连一点逼数都没有,服了。”
补刀再次扎心,罗元凡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转身就跑出了练功房——再不走,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上去打爆程因狗头。
洛映白回学校上了两天课,周五下课后刚出教室,手机铃声就欢快地唱了起来:“爸爸,爸爸,我们去哪里呀……”
周围的好几个同学发出笑声,一个高瘦的男生从后面推了把洛映白的脑袋:“小朋友,你几岁了?”
洛映白道:“滚滚滚!没有情调的家伙!”
他接了电话,笑嘻嘻地拖长音叫了一声:“喂,爸爸~”
“……喂,兔崽子。”洛钊被他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没好气地道,“你在学校?没课了来特侦处,晚上出去吃饭。”
洛映白答应了,打车去了特侦处,进去之后听秘书说洛局长正在检查关押处的法阵布置,夏处长倒是在办公室。
洛钊是国家侦查局局长,平时忙得很,并不在这边办公,但是他来检查,夏羡宁这个亲传弟子竟然没有陪着,也是挺奇怪的。
洛映白没去找严厉的老爹,偷偷跑到了夏羡宁的办公室门口,悄悄开门溜进去,想吓他一跳,结果进去之后发现夏羡宁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靠!
洛映白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为什么这小子作为最高领导没有陪着太上皇检阅,洛钊肯定是看见他睡着了就没叫他起来!
他几乎用头发丝想也知道,在这里睡觉的如果是亲生儿子,洛局长肯定是一脚踹飞毫不留情,顺带附送检查反思一条龙服务。
哼哼哼,夏羡宁有什么好的这么喜欢他……
好吧,就算夏羡宁的确很好,自己也很喜欢他,但是亲爹这么偏心眼的还是很不多见了。
洛映白悄悄凑到夏羡宁面前,看他的脸,夏羡宁眼睫毛很长,眉头微微拧着,睡着了也好像是在生气一样。
洛映白心里有点痒痒,手也痒痒,吹了他眼睫毛一下,结果夏羡宁没反应。
洛映白兴奋里搓了搓手,从兜里拿出了上次在阴阳界卖下的两枚花卡子。
这是他这辈子第二次买小姑娘的东西,第一次买是小时候送夏羡宁当生日礼物,被他生气地砸了,这第二次洛映白在挑的时候就很想再不怕死地给他戴戴,窥探半天,没敢实施,现在好机会来啦哈哈哈!
他以逐帧播放的慢动作,小心翼翼拈起夏羡宁脑袋上的一撮毛,将一个小卡子别了上去,由于手法不熟练,别的时候不小心扯住了夏羡宁的发丝,夏羡宁动了一下。
洛映白立刻吓得停住了手,屏住呼吸看着他,好在夏羡宁没醒,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洛映白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另一个卡子又别了上去,这次很顺利就完成了。
夏羡宁那张秀气的小脸,配着脑袋上面两朵粉色的小花,实在是太可爱了,太合适了!
巨大的成就感在胸口膨胀,洛映白忍笑绕着夏羡宁看来看去,变幻角度打量自己的作品,然后悄悄摸出自己的手机,照几张照片回去仔细观赏。
可就在他把手机举起来的时候,夏羡宁忽然睁开了眼睛。
洛映白吓得手一滑,手机向着地板就砸了下去,他手疾眼快,连忙弯腰捞起,迅速收好,抬头干笑道:“羡、羡宁啊,你醒了。”
夏羡宁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头顶的小花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洛映白:“咳咳……那个,我来找我爸,顺便看看你,没想到你睡着了……哈哈哈哈哈哈……”
夏羡宁:“……我睡着了这件事有这么好笑?”
洛映白使劲掐着自己:“没有,不好笑哈哈哈哈,我就是想起了别的好笑的事哈哈哈,对不起,你让我先笑一会,哈哈哈哈哈哈!”
夏羡宁:“……”就这么开心吗?
夏羡宁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洛映白简直都要怀疑他是故意装傻跟自己逗着玩了,但是这个念头很快一闪即逝,如果夏羡宁已经发现了他的动作,多半是要打死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宽容。
他越想越好笑,笑到停不下来,夏羡宁也是无语,索性靠在椅子上等着他笑完,看了洛映白一会,他自己的眼中也不知不觉藏了一些笑意,本想让他开心一下就把卡子拿下来,现在也给忘了。
正在这时,有人在房间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可是刚才洛映白进门的时候就没关严,这门一敲,直接就吱呀呀开了,露出后面的魏收、苟松泽还有……洛钊。
“……”
夏羡宁猛地伸手去救脑袋上面的小粉花,可是那发卡虽然精致,但本来就是纸做的,上面有些胶水,他不愿意把发卡弄坏,这样一拽之下非但没拽下来,头发反而更乱了。
魏收掐着自己的大腿,无声地半侧过身去,脸憋的通红,苟松泽用力在自己的胸口上锤了两下,然后咬了下手指,反应最快的洛钊大步走进办公室,踹了洛映白一脚:“就知道胡闹你!”
洛映白都快机灵死了,不等他的脚踹到,就自己一下子坐到地上:“哎呦爸,别踹我哈哈哈,你看看羡宁,不觉得很好玩吗?”
夏羡宁看洛钊还要踹,虽然知道他不会真使劲,也看不下去了,一边揪小花一边阻拦:“老师别打了,我和师兄在闹着玩。”
洛钊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也把头扭开:“咳咳……咳咳咳……”
夏羡宁:“……”
他定力绝代,到了这份上索性也不掩饰了,装作没看见一屋子人脸上诡异的表情,先光明正大地将头顶的花拿下来收好,又把洛映白从地上拎了起来,自己站在他和洛钊中间,解释道:“老师,我跟师兄真的是在逗着玩。”
洛映白道:“好了好了爸爸,你看羡宁都这么说了,好几天没见面你也挺想我的,放过我吧。对了,我还有事要问。羡宁,那个尹明怎么样了?”
夏羡宁道:“问他什么都不说,昨天半夜脑震荡,被送到医院去了,现在已经脱离危险期。”
他实在言简意赅,洛映白冲魏收扬了扬下巴,魏收会意,解释道:“夏处让我值班一直盯着他,我本来看这人挺正常的,除了似乎非常慌乱恐惧之外,没有半点异常。到了半夜我有些困,就没有一直盯着他看,结果被撞墙声惊动之后起来一看,发现他正在掐着自己的脖子往墙上撞。”
第56章 无法逃脱
洛映白道:“撞成了脑震荡?”
魏收摇了摇头:“我本来觉得没那么严重。他就撞了一下, 额头都没有破就被我拦住了, 但是尹明昏迷不醒,只能送到医院,又找了两个人看着。”
苟松泽也补充了一句:“就像鬼上身似的, 但当时没有感觉到阴气。”
洛映白沉吟不语, 快速把尹明这条线从头到尾梳理了一边,对方是他们学校的老师, 十多年前却因故离校, 跑到山上拜师学习风水术数;自己知道这个人, 是因为他主动来找, 表面上的目的是想解决廖家的事。
那么第一个问题来了, 最起码在洛映白看来, 尹明可不像是这么助人为乐尽心尽力的人, 他自己不能把廖仲带回来,那么就算请了洛映白去, 洛映白成功了,高兴的也是廖家,廖家感谢的也是洛映白,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然后又是他在阴阳界的出口处摆阵,一开始洛映白以为他是想害自己和夏羡宁,但事后仔细回想,又不是那么回事——那个阵不是伤人阵, 而是困人阵, 顶多让他们一时出不去而已。根据尹明事后的语气和表现, 他想拦住的似乎不是他们,而是那阴阳界里的什么东西。
但是洛映白能够肯定,当时不可能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被他带出来,所以尹明是心虚呢,还是在故意装疯卖傻?
洛映白问道:“阿收,你有没有听见尹明说梦话?”
魏收当时没注意,洛映白这么一提,他仔细想想,发现还真的有:“嗯,他好像说了几句,什么衣冠冢,不要纠缠之类的,我没有太听清楚。”
洛映白道:“好,我知道了。”
他有种推测,尹明肯定跟学校教学楼里的怪事有着一定的联系,更很有可能是因为那件事才会离开学校。但经过上次的处理,学校的教学楼暂时再没有发生过任何怪事,根本无处寻觅踪迹,一切只能等尹明醒来之后问清楚再说了。
说完案情之后,四个小辈跟着洛钊出去吃饭,洛映白狗腿地帮洛钊拉开车门,半弯着腰道:“父亲大人请上车。”
洛钊笑骂道:“臭小子。”
他拍了拍洛映白的脑袋,上了副驾驶,洛映白道:“我来开车吧,让他们三个去后座。”
另外三个人在后面,还没走到车前,洛映白等了片刻,忽然扭头向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跟着开门上车。
洛钊道:“怎么了?”
洛映白语气轻松:“没什么,感觉好像有镜头光在闪。被我一看又没有了。”
他平时口花花,但这种事不能确定是绝对不会从洛映白嘴里说出来的,洛钊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向车窗外一瞥,道:“你最近注意一点,政府又要换届了。”
洛映白轻轻一哂,这个神情让他平常那副无害的外表上多出了几分冷然:“没事,我早习惯了,反正他们只会发现折腾来折腾去,最后的结果是您还在这里。爸爸,我已经长大了,其实不用总是躲着他们。”
在中央机构中,国家特别侦查局实在是一个很独特的部门,难进不说,还神神秘秘的,除了国家最高领导人以外,一般官员根本就不知道这个部门到底在处理什么样的事情。
他们能看见的最直观的东西,只有作为局长的洛钊待遇优厚,位高权重,而且稳如泰山,年年换届选举,就没看他从这个位置上动弹过,反倒让特侦处那个肥差也落到了和洛家相交甚笃的夏家手里,这怎么可能让人不磨牙!
因此眼红洛钊的人从来都不在少数,这也是洛钊从小到大不愿意让独生子暴露在别人目光之下的原因。洛映白早就习惯五年一次的枪林弹雨了,反正那帮人只会发现,任凭他们上天下地的折腾,最后洛钊这个职位还是谁都撬不走。
洛钊道:“现在也的确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只不过身份一旦曝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小子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成天没规没距地瞎胡闹了——你不是最不喜欢拘束吗?”
洛映白笑道:“不管我是谁,我都想干什么干什么。爸爸怕我给你丢人吗?我平时只是跟你撒娇而已,在外面多优秀多有外面你是没看见。”
洛钊瞥他一眼:“你那是撒娇?你那叫撒野!”
洛映白“哎呦”一声说道:“不是我说您,生了我这样的你就偷着乐吧,还不知足。爸,你是不是想要你们那个什么……安部长他家那样的儿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