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满心欢喜地揉搓着陆压那张俊秀的少年脸,心情好似十分不错:“我才不会为难他呢!小友放心,在你把好消息带回来之前,我保证他和葫芦里那群小宝贝们都活蹦乱跳的。”
她托出一道灵光,举起来盯了太玑腰间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将那团元神打入太玑腰间那化作玉坠儿的造化玉牒里。
“这是我兄长的元神,藏在你那法宝里,应当不会被发现。你进了巫族驻地,寻到机会,将他元神投入六道轮回之中即可。不过,我兄长非等闲人,自然要最好的命格,最好的运道,少不了是人间帝王之类的吧,面目我也已经捏好了,反正万不可让他吃了亏去。”
太玑抓着自己的迷你版寻宝罗盘暗暗腹诽:难怪后土不搭理她……伏羲身为妖神中数一数二的战力,想在祖巫后土这里讨人间帝王命,女娲也真敢提的出来……
他收好了法宝,答应女娲道:“我定尽力而为。”
陆压傻笑起来,在怀里掏了半天,脸色突然一变。
太玑困惑歪了歪头,问道:“怎么了?”
陆压又双手齐下,在身上翻来覆去地找,都没能找到那东西。
太玑见他紧张地汗都出来了,急道:“可是弄丢了什么?”
陆压确定身上确实没有别的东西了,不由呆在原地,双目失神喃喃道:“不见了……”
众仙将他围住,大气不敢出齐盯着他那盒子,慈航真人咽了咽口水,小心打开——
里面躺着块眼熟的金砖。
“……”慈航心里落差之余,还是潇洒道:“也好,总比空的强。我还担心若徒儿生的不合我的眼,日后厌弃了他可怎么办。既然缘分没到,就再等等罢。”
众师兄弟忙安慰起他来,却都不敢将太过残忍的现实摆到明面上说:慈航没抽到徒儿,便是说明连为他挡灾的人都没有,这封神之劫对他来说……就很凶险了。
文殊真人看在眼中,微笑着主动走上前来,眼神动了动,从那堆盒子里挑了个金的,打开一瞧,居然是空的。他状似轻松对慈航道:“师弟不必介怀,这不有我同你作伴吗?我连块砖都没有呢。”
花哥大号的壳子凝聚了昊天半身修为,年幼时的自己当然打不过,亏他当时还想着,等藏剑以后加强了,再去一雪前耻……
太玑失笑摇了摇头。
他此刻偷渡出去的人,将在那个世界的很多年后,遇见“曾经”的自己,帮助自己完成夙愿,并阴差阳错把他送到洪荒来。
以前听人提过轮回之说,只当是佛门诠释生死相续、业力因果的原理,不觉有什么玄奥,如今亲身走过一遭,才恍然觉得其中妙处,话语难以言说。
究竟是他帮了昊天,还是花哥帮了他呢?
……
太玑脑中突然“当——”的一声。
不不不,他定是被喵喵带歪了,陆压可是准圣级别的大手子,怎会对他个水货大罗金仙……
……又送离火又教修行?
……
第72章:
但没想到小美人被个带毛的抢了先,龙族和鸟禽一向不和,敖丙认为这幼崽定是在挑衅他,宣告先来后到的主权。
哼,小美人见者有份,凭实力争之,区区一只绒球团子,高贵的龙族才不会输给它!
他高傲扬起了脖子,凑近女娃,露出有点痞痞的坏笑:“我不欺负它,那我欺负你呀?”
按太子殿下的经验,只消他对小姐姐们这么做,她们都要笑倒在他身上直喊“讨厌”,偶尔还能收获香吻一枚;但不知为何,这人族的小美人非但没有亲他,还反手“啪”地一巴掌拍在了太子殿下脸上。
“登徒子!!”
太玑没好气道:“你、你别嚣张!我还没长大呢!!”
“啊?”陆压一时没反应过来,但看到太玑红着脸炸毛的模样,忽然又觉得小少爷这情态可爱至极,看着看着就忘了委屈。
他那斩仙葫芦发出一阵阵幸灾乐祸的笑声:“我说什么来着?小十早晚有一天会被叽哥揍的!”
“续牙,愿赌服输,你今天晚上的天地精华是我的了!”
“小十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QAQ!还我口粮!”
“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太玑喃喃念出那盾舞闪刀二十七式的口诀,懵懵怔住。
这是……争神焱舞?!
本来双方战成一团,互相都杀得眼红,源源不断地向魔刀供给生魂,令蚩尤和飞廉十分满意;哪知这种时候竟半路杀出个搅局的人,从天而降将双方四员大将都收了进去,还吞了六根清净竹和那魔刀,飞廉脸色大变,不知对方底细,连忙躲入蚩尤身后。
山河社稷图似一张金色的巨网罩在众人头顶,人们纷纷停下打斗,惊疑不定向那卷轴望去,警惕防备着,唯恐自己也被那图收了。
飞廉不欲引起对方关注,他干扰布雨必定已被发现了,但对方暂时没法找到他的位置,只要不被察觉他现下在炎帝部落藏身,一切都还有可安排的余地。
他思来想去,立刻决定联系屏翳,让他把计划提前些。
没了风伯的干扰,天空中很快就飘下零星的雨滴,紧接着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瓢泼大雨。
龟裂的土地得到雨水滋润,一点一点恢复着生机。人们拥抱庆贺,在雨水里狂欢,又不约而同将延维围起来,将他高高抛起又接住,奉若天神。
先前真是瞎了眼!难怪伏羲说延维的出生是称霸天下之吉兆,跟着青帝,就有雨水,这可不正是万民所归吗!
轩宫面色阴郁,又问道:“陛下一句别的交代都没有?”
那童子茫然道:“该、该有什么吗?”
轩宫沉默了一会儿,冷脸甩袖走了,剩那小童一人一头雾水。
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轩宫再清楚不过,他不会真因为一件误会就同自己较劲,起码对于知情的自己,让自己暗中送些调理之物,关乎天庭体统,他定会暗示交代的。
这事不对。
他脸色精彩纷呈,正要发作,广成子立刻堵在他前头:“多谢准提圣人救小徒性命!圣人真是慈悲为怀!”
准提并不领情,张开口要追责,广成子极快插嘴进来,扣帽子道:“我这小徒命运坎坷,刚一出生就被歹人掳了去,本以为他已惨遭毒手……没想到阴差阳错,竟被圣人所救!哎,我这可怜徒儿,要是再晚上半刻,就要夭在这云里了!”
他装模作样道:“圣人为救他性命,不惜自污来提醒众人!此等仁心,着实令小道佩服!”
镇元子闻言也凑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原来如此。我战至酣处,全未察觉云中还藏着婴儿,若非准提道友将我推开,只怕我们今日要无辜杀生了。”
“……”准提脑袋上青筋直跳,“承蒙谬赞。”
见他发呆许久都未回话,玉鼎生怕吓退了还没进门的小徒弟,僵硬收敛了几分面上冷意,露出些许外人几乎完全察觉不到的温和来:“我已知你所求,随我来罢。”
他不善与人交谈,在皮皮仙中也是话少闷骚,搁下这话就转过了身去,挺直的背脊和他背上那柄剑一样令人莫名的感到强大和心安。
杨戬回过神来,急急跟了上去,脚下却未注意,陡然一个趔趄。
玉鼎皱了皱眉,伸手托住了他,一字也未多言,静静牵住杨戬的手,穿阊阖门拾阶而上。
那只稳稳托住自己的手,即便之后过了很多年,杨戬回想起来,也觉得十分温暖。
太玑嘿嘿一笑,将那两颗珠子合到一处。
是时珠联璧合,五彩的华光从中绽放出来,照彻了整个八景宫。
那光华中融合而成的物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幻着形状,太玑伸手握住其中一端,仿佛抓着剑柄似的,用力向外一拔,便从那团光明中抽出一把精致又气派的重剑。
老君赞许点了点头,问太玑道:“师弟这法宝叫什么名堂?”
太玑尚在铸造成功的兴奋中,匆匆应道:“扶桑重剑。”
呱太紧张兮兮瞅了瞅正同广成子侃着天下的伏羲,这才偷摸低下头来,在太玑耳边低声道:“是想起来了一点……但有些弄不明白!”
“怎么个不明白法?”
呱太思索了一会儿,斟酌着词句:“我和你都是穿来的,对不对?可我始终想不起来,我穿来之前究竟是怎么死的?”
他嘴里念叨着:“我好像就是玩游戏的时候睡了一觉,稀里糊涂就把自己给睡迷糊了,好多事都云里雾里的想不真切……弄得我常常怀疑,究竟是延维做梦自己是穿的,还是我真穿成了延维……而且——”
他似乎想到了苦恼的事,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这大阵内按三才,包藏天地之妙,三霄将混元金斗祭在阵眼,又辅以惑仙丹、闭仙诀,使之能失仙之神、消仙之魄、陷仙之形、损仙之气、丧神仙之原本、损神仙之肢体。[注]
此阵一立,但凡入内的仙神,皆难逃厄运、要成凡人;而入内的凡人,入阵即绝,绝无生还可能。
二代弟子们不知厉害,修行尚浅,碧霄挑衅杨戬有胆便再放狗来咬,杨戬哪同她一般见识,只提枪来取,却在和碧霄打了一半的时候,被云霄祭了混元金斗,摔进了黄河阵。
金吒见状大惊,当即怒而祭出遁龙柱,要她们放了杨戬,却也被混元金斗捉了去,一并摔进黄河阵。
木吒见兄长和杨戬都被抓去,惊怒非常,可惜终究不敌那金斗,三个人做了难兄难弟,全被扔进阵中。
“叽?”太玑也跟着他一起呆住了。
*
桃林塞,夸父山。
太玑自来到这个世界,就几乎没有需要骑马的时候,平日里大轻功就能满足出行需要,已经去过的地方还可以用神行千里,加上还有大鹏这扶摇万里的师侄在,他没装备马匹,也没觉得有何不便。
但小军爷可不一样,一个天策没有马,就像一只黄叽没有了重剑,他们还有犬戎吴将军要拿下,小军爷不能上马作战怎么能行?
金色的纹路在箭羽上刻画完毕,又一只金乌的元神被封入其中,太玑深吸一口气,默默攥紧了双拳。
后羿奋力在浑沌身下挣扎着,欲图逃离旸谷,脑中却忽然传来一声令他全身一震的浑厚钟声。
他瞪圆了双目,灵台一阵嗡鸣,很快就失去了挣扎能力,软软伏在了地上。
东皇太一姗姗来迟,羲和见满地金乌尸体,大悲之下竟直直昏厥过去。
太一眯起了眼睛,紧紧盯着旸谷内本不该出现的准提道人,问道:“不知准提圣人大驾,有失远迎。阁下可否为我解惑,为何会在我妖族太子府中?”
“就算你们不提这个,我和咩咩、喵崽还有阿呱他们,也会帮炎帝部落出这口气的。”太玑心中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
咕啾却摇了摇头,坚定道:“我们一大堆人挤在这里,也会叫你束手束脚。”他有意无意瞄了一眼天上,“我当时虽然昏过去了,但大致经过阿雪都同我讲了。叽叽你自己的事,我们不便多问,毕竟你和我们不一样,这点你心里也有数。你把我们从封印里放出来,已是救命之恩,无论如何我们不想变成别人威胁你的砝码。”
他顿了顿,儒雅笑道:“我看陆压关键时刻还挺靠得住的,有他陪你走下去,我们也不好一直不撒手啊!”
太玑皱着眉头,闷闷问道:“这是真心话吗?”
盾太沉默了一会儿,耿直道:“……这儿电灯泡太多了。”
“咚——”那药臼落在了地上,把整齐生长的药草们压出一个小坑。
神农闭上了眼睛,身子微微颤了颤,双拳渐渐收紧,久久都不能回话。
他平复着呼吸,缓缓问道:“谁干的?”
飞廉痛心疾首答道:“只知是一条龙。”
“龙……”神农猛然睁开了眼睛,惊道:“龙族自龙汉初劫之后就没剩下什么厉害的旁系,是哪一支所为?!”
他见身份已暴露彻底,便也不再隐瞒,摇身一变,化作长身玉立的俊秀少年。少年的道袍随性半敞着,同禺号身上那种太子爷的金玉贵气不同,陆压举止散漫中带着自由与出尘糅合而成的奇异气质,金红的暗纹低调又内敛绣在他衣领袖口和边角处,萧疏又不失清贵。
太玑眼睛一亮,好一个俊俏的小道君!
陆压被一直以来暗中窥探的人这般亮闪闪地盯着,登时招架不住,脸颊飞上红云,手足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他眼神飘忽到一旁结巴道:“重、重新介绍,吾乃西昆仑太平宫陆压散人,今岁二八,尚、尚未……有、有有有道侣……”
太玑捧腹笑了起来,友好握住他的一只手:“太玑,不必重新认识了!”
第73章:
镇元子茫然:“太玑小友?我先前在洞里见他拿铲子砸那秃驴,不过被弹飞了,之后我就同那秃驴打起来了,没顾上看他去了何处。”
陆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拇指根,若有所思。
广成子脸色骤黑:“……我知道了!赵公明那厮把我们给耍了!”
黄龙按住了他,难得冷静:“师兄莫急,眼下你还得尽快把大师伯所托之事办妥当才行,小师叔的行踪,就由我来查罢。”
广成子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点头应了,又见金角银角两个豆丁急急忙忙跑了来,趴在玄都耳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