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华凝梦————紫璇[卷一]

作者:紫璇[卷一]  录入:12-22


静,四周安静的不行。
虫鸣鸟叫取代了娇嗲媚笑,清风流水代替了丝竹管弦,枝叶摇曳替换了曼妙舞影。
偎在藤椅上,虚凝墨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祁聿璇这些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是一大早的被老总管叫出去,到很晚才会回来,也不怕这么小的孩子会不会在外面迷路,老总管真是放心哦,每每看到那孩子疲惫的样子,也就不好意思再让他来陪自己了。迷路?或许这么多人里,会干出这种事的,也只有虚凝墨濯而已。
原本可以找流年的,而且这孩子肯定很高兴和自己呆一起,但偏偏虚凝惑璇下令不让她靠近我,即便有事也要有他陪着。而小流年虽然喜欢和璇儿唱些反调,但骨子里还是听话的要命,还真的不找自己了。不忍翻着白眼,虚凝墨濯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吗?难不成还吃了她不成。璇儿也没必要这么护着她的吧。那么善良的一个人,竟然被璇儿看成是拒绝来往对象,爱记仇的孩子。
虚凝惑璇还是一脸的冰山样,一点都不知道变一下。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长辈,这种态度,不住的摇头。
从藏意山庄带来的茶叶也因为这几日的悠闲而消耗的特别快,转眼已经没有了,连自己唯一的乐趣也不能继续,真的是很悲哀的日子。
这样无聊的日子里,虚凝墨濯也只有数着蚂蚁过日子,再这么下去估计要开始生根发芽了,躺在藤椅上,一副病恹恹的懒态。
"墨先生,外面有一位自称是明雅伦的孩子找您。"祁家的家仆进来通报。
他来了,来找自己的。
"请他到偏厅稍后,我马上就去!"意态悠闲地对着家仆传下指示,待家仆转身离开后,虚凝墨濯一扫刚才的慵懒,坐直了身子,套好鞋子,唇篇勾起完美的笑弯,翩然朝偏厅走去,无聊了这么多天,终于让自己等到好玩的了。
走进偏厅,看到明雅伦端正着身子坐着,见自己进来,连忙起身施礼。"墨先生。"
"就我们两个人,没必要这么多礼的。"微笑着摆手,示意他入座,而自己也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雅伦,已经考虑好了?"
"是的,墨先生。我答应接管容商堂。"小小的脸上洋溢着的是一种难以言表的自信。
果然是可爱的孩子,没有让我失望。"既然如此,那是最好不过的了。那以后的容商堂就要拜托雅伦了。对了,既然雅伦答应接管容商堂,那也就没有道理不见见虚凝宫的长宫主了。"
"长宫主?"显然吃惊于自己听到的,因为还没有想过这么快就可以见到虚凝宫的长宫主。
"是啊,去见虚凝惑璇。他现在暂时住在这里。"说着便起身,往虚凝惑璇所住的房间走去。"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容休没见过宫主,说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明雅伦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怎么了。转身看了一眼后面的孩子,虚凝墨濯继续嘀咕着,"璇儿那孩子性情孤僻了一些,不怎么爱说话,也不怎么爱理人,你见了他之后多包含着些。毕竟虚凝宫那么大的地方,能和他讲话的人太少了,所以长久以来也便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前面那个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什么的人在担心,担心那个叫虚凝惑璇的人,虽然那人平易的让人很容易就接近,但不是会真正担心别人或是关心别人的,这是明雅伦到现在为止唯一的感觉。

推门进去,看到虚凝惑璇正坐在书桌前写字,走近看时,发现那字迹所显示的已经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所能拥有的气势和不凡,真不知道是该为他高兴还是该感到悲哀。而流年只是立在一边,仔细的磨墨,很相称的两个人,就不知道流年能不能改变那样的虚凝惑璇了,毕竟那孩子已经一个人太久了。"璇儿。"柔声的叫着。
虚凝惑璇应声抬头,看到进来的是墨濯,显然皱了一下眉头。"墨濯,你来干吗?"似乎是看到后面还有一个人,接着问到,"那人是?"
自动的拉着明雅伦在一边的位子里坐下,自己可没兴趣罚站,而且对象是虚凝惑璇那小鬼。"哦,我把虚凝宫以后的衣食父母带来给你看看。"说着用手指着旁边的明雅伦。
"衣食父母?"怀疑的看着虚凝墨濯,在得到肯定的点头之后,才继续,"你想让他做容休?"
"是的!我要让明雅伦接管容商堂。"仿佛容商堂只不过是一间小到不能再小的商铺,所以他的总管也可以如此简单的被任命。
仔细的打量着坐在一边的明雅伦,虚凝惑璇冷冷的开口,"你都已经这么决定了,我反对还有用吗?"
"没用!我只不过是带他来见你,顺便告诉你结果的。"
"既然这样,那明雅伦就是容休了。"原本还以为自己会遇到什么刁难的明雅伦彻底的被这两个人给吓到了,虚凝宫的容休不是一般的职位,真的可以这么简单的决定让谁来做的吗?难道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那虚凝宫一直可以存在实在是一个奇迹。
"容休见过长宫主!"一直安静的呆在一边的明雅伦,在虚凝惑璇说了那句话之后,急急的施礼。
"既然是虚凝宫的容休,那么等过些日子跟墨濯一起回虚凝宫吧。"
"跟我回去?璇儿你不和我一起回虚凝宫吗?你可是虚凝宫的长宫主!"
"我可是记得虚凝宫没有任何的规定,说是宫主必须呆在那里的,不然你也不会游走七年而不回了。"
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如此的质问,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原本还想着这次把璇儿也带回去,好好的在虚凝宫里热闹一番的。 "好吧。看来你和雅伦还有事情要谈。"在得到虚凝惑璇不可能和自己一起回去的消息,立刻把目光转向一边的流年,"流年来,我们出去走走,让他们两个谈事情。"起身走到流年的旁边,伸手将那小人儿拉出去,看着虚凝惑璇脸上瞬间的无奈,也就赚到了。
"墨濯哥哥,你为什么总是喜欢看惑璇表现出不一样的表情?"身边的小人儿可爱的问着。
"因为小小年纪老是板着一张脸是很难看的,久而久之脸上的肉就会僵化,我这是为了他好。"每次看到流年总会想起聿儿,她仿佛是聿儿的女性翻版。
"原来是这样的啊。"似乎是觉得很有道理的点头。
"我想流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经常会去气璇儿,而且也是促进他的血液循环的,对吧?"拉着小人儿随便的坐在池边的地上。
"墨濯哥哥好厉害哦,连这个都知道。"满脸羡慕的表情。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坐在那里,笑的很开心,因为彼此都知道刚才说的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笑了很久才知道停下来。
虚凝墨濯淡淡的问道,"流年,想当愧休吗?"
"目前还没这个必要,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做的。"
看着面前的流年,总有那种预感,虽然不希望她会成为虚凝宫的愧休,但有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人们想怎样,它便会如何发展的,最终流年还是成了虚凝宫的愧休,她没有让虚凝墨濯失望,称职的打点着愧暗阁的一切,这是后话,以便后来虚凝墨濯经常会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提出这个建议,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不会那么发生,毕竟让一个女子掌管愧暗阁,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说不过去。

"墨,我可以进来吗?你还没有休息吧。"是祁聿璇的声音,那孩子从来没在自己面前如此的客气过,看来今天是有事情要说的了。
"进来吧,门没有锁。"
门被推开,没有以往的直接扑过来,而是迟疑的挪动着步子。看来那孩子正在考虑着怎么把一些事情说出来,毕竟有时候瞒的太久了,想说出一些东西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起身走过去,将祁聿璇揽入怀里,抱着他坐在椅子上。"祁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抬起漂亮的眸子看着自己,略略的点头,轻声的应着,但却一直不肯开口。
"这事情很难开口吗?"继续微笑的看着怀里的小人儿。
祁聿璇别扭的动了动身子,最终还是点头了。
"那你想好了要告诉墨了没?"
先是肯定的点头,随后又觉得好像不太对劲,所以又开始拼命的摇头,看着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的祁聿璇,虚凝墨濯会心的笑了,果然是很可爱的小人儿。
揉住祁聿璇那小小的脑袋,怕他再这么晃下去,会出事。"别再折腾自己了,慢慢考虑,墨有这个时间等你的决定。"
接下来是一阵的沉默,在这样的夜里,所有的一切寂静的仿佛像是在吞噬着什么似的,没有其他声音。过了一阵,祁聿璇终于开口了,"墨,我是有事情要告诉你。"
"说吧,我有在听。"虽然大概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听祁自己亲口说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墨应该听说过,郁凌有所谓的隐客,那个效忠于君王的人。"看到自己点头,所以继续说下去,"而我是下一任的迪。"一口气说出了这些,一直低着头的祁聿璇这才抬头看向虚凝墨濯,但却没有他所预见的吃惊。"墨难道不吃惊吗?"
轻轻的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和该属于自己的位子,我并不奇怪你是隐客,而且是迪。其实在我第一次遇到雅伦的时候,他便已经和我讲过了。"
讲过了,那漂亮的黑色眸子闪着不解的光芒。"是的,在你告诉我这些之前,我便已经知道了。"
终于找回自己声音的祁,开口说道,"那墨怎么什么都不说呢?我还以为墨不知道呢。"
"等你自己告诉我。带我来这里不就是想告诉我这些的吗?"
"害我担心了那么久,不知道该怎么跟墨说。"祁聿璇撇着嘴巴嘟囔着。
"好了,再这么撇着嘴,这么可爱的脸就不再可爱了哦。你今天想告诉我的不止是这些的吧?比腾龙仪式更好玩的事情,应该和你的身份有关的吧。"
"是的,明天就是选拔了,墨会去看的。"小脸上满是期待。
"你带我来不就是想让我看这个的吗?"脸上漾开笑容,"是明天啊,知道了。"
"那就好。"从虚凝墨濯的腿上跳下,"那墨早点休息哦,明天我过来叫墨。"
"早点去休息吧,你明天看来是有的忙了。"看着祁聿璇离开自己的房间,那孩子很看重明天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每年的赶回来了,正如璇儿所说的。
坐在场子的外圈,看着里面的争斗,实在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郁凌要这样的选拔隐客,而且让这么一个个小小的身躯去承受如此沉重的负担和压力,不过每样东西既然存在,那么必定有他存在的理由。祁聿璇显然是那些孩子中最优秀的,不愧是下一任的迪。不过那真的是他所希望得到的吗?看着那个持剑而立的小小的身影,不是那个平时会向自己撒娇调皮的人,而是有着一股独特的落墨和傲气。不喜欢看到这样的祁,疏离的让人觉得不再属于这个尘世,看着周遭的对手或者称为同伴更合适,在自己的手下一一的倒下,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竟然让如此小的身躯去承受这些。不想再继续看下去,所以便中途的离开了。转到外面,吹着风,明天就和祁回虚凝宫,不想继续在这里呆了,顺便带雅伦回去,可惜璇儿和流年不会和自己一起回去,这次回去之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出来了,多久没看到聿儿了,不知道他有没有长高,不知道这些日子他过的怎样?没有比现在更想回虚凝宫,因为刚才的一切让自己看着不舒服,想带着祁离开,人总是如此,以为只要肉体离开了,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慢慢的忘记,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身体的离开而离开。想要照顾好祁,想要好好的疼爱祁,不让他的脸上再出现这样的神情,所以在第二天便急急的带着祁和雅伦一起上路了。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一切的虚凝墨濯,在第二年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祁聿璇还是照样在那个时间回郁凌,如同虚凝惑璇所说的,表演给所有的人看,祁聿璇可以答应虚凝墨濯任何的要求,却独独这个不答应,所有的事情在以后的每一年都在继续,但这一年是虚凝墨濯唯一一次去看祁聿璇的表演,即便祁聿璇几次的表明很想虚凝墨濯和自己一起去郁凌,但每次都会虚凝墨濯回绝了......

虚凝墨濯修长的身影伫立在江边的某处,飒飒的风呼啸的吹袭在他周围,看来天气真的已经转冷了,江边的那个村庄还好吧,所有的人肯定还是过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吧,人总是健忘的,或许过了这么久他们早已忘记了那段过去了,而自己却还是如此深深的记着,人总是如此,记着和自己有关的,忘记和自己无关的,即便那事已经早已不被其他人所关注,但他还是会记得,然后在一些特定的时间或是地点拿出来折磨自己。
"墨,你身体不好,怎么还在江边吹风呢?"耳中充斥着祁聿璇的关心。
"没事的,里面太闷了,我只是出来转转。"虚凝墨濯的口气淡漠的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却做着与之完全不符的动作,伸手将祁聿璇揽了过来。
祁聿璇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此时的虚凝墨濯心情不是很好,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现在只需要一个人静静的陪着他,并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立了许久的虚凝墨濯,正打算叫祁聿璇一起回去之时,"救命......救救我......"草丛立传来一阵阵虚弱的求救声。
只见一名妇人浑身沾染着血迹爬出草丛,从那满是尘土和血迹的灰白面容来看,似乎已经快要不行了,可怀里却抱着一个孩子。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那妇人用仅有的一丝力气哀求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虚凝墨濯漠然的看了那妇人和孩子一眼,却没有伸手援助的意思。
"墨,难道你不准备救他们吗?"祁聿璇一脸怀疑的问着,如此淡漠的虚凝墨濯,还是平时那个宠溺着自己,温柔的对待周遭所有人的那个虚凝墨濯吗?
"走!"虚凝墨濯冷沉的低语一句,旋身便准备离开。"不要管太多的事情。"
看着虚凝墨濯的背影,祁聿璇也只能投给那妇人歉意的一眼,不知道今天的墨到底是怎么了,一点都不像平常的样子,只能怪那妇人出现的不是时候,偏偏在虚凝墨濯心情不好的时候。
"求求你们......"那妇人看着他们转过身去,她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出声:"怎么办啊......我可怜的孩子......"那同样满脸是血的孩子倔强的拉扯着母亲的衣袖,不希望见到自己的母亲如此的委屈自己。
而这些却使得前面的虚凝墨濯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目光不受控制的盯着那妇人怀里的孩子,立即就像是遇到什么似的无法挪开视线。
"你......要我救你们?"虚凝墨濯的目光灼灼,却让忍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
"求求你......"那妇人哑着嗓子说道。她开始四肢发冷,渐渐失去知觉,她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虚凝墨濯一直紧抿的唇瓣,开始扬起浅笑,"可以......"当那妇人的一颗心才要放下,虚凝墨濯随后的话又令她心冷,"我可以救你们......其中一个!"
"什么?"她顿时一愣。眼前的这个男子,浑身散发亦正亦邪的气息,紫色的眼眸此时闪着诡异的光芒。连带的连祁聿璇都没见过如此神情的虚凝墨濯而被吓到了。
"由你自己决定,救你......或是你怀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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