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陆尚书成了商部之首,与临国的商人交流的越来越多,偶尔也会带一些有新知灼见的临国人过来讲书论道,又吸取了那些临国人的旧有管理经验,开启了正式的会员制度。
再有新成员想要进入这个集会,必须得到三品以上官员的实名举荐,且每个会员举荐的名额有一定限制。
事情往后不断发展,这茗秋诗社既有精英密会的性质?1" [群穿宋朝]苍穹之耀70" > 上一页 73 页, 殖闪颂品绺葱说闹鞫鲋唬诎抵胁欢洗鸥纤切枨蟮挠呗酆痛笾诤羯?br /> 对于这一切,高层官员心知肚明,却无人敢去捅破到皇上面前。
——这既不是结党营私,又不能算是对皇帝的大不敬。
保密措施做的足够到位,而且如果要清算结党的话,那所有参与商部交易的官员恐怕都得被连坐,等于要直接掏空大半个朝廷。
于是表面上依旧海晏河清,诸事安稳。
但以利益网络所构建的新权力等级体系,正在不断地扩张着它无形的枝叶。
如果仔细一数,这其中有数十人皆是互相勾连依傍的巨贾抑或高官。
动这一个人,就会牵动影响他们手下的产业,继而动了数千人甚至上万人的饭碗。
其中的集大成者,就是不声不响地做着商部顾问兼绍兴制造副董事,隆兴制造董事长的云祈。
她的发家史众人有目共睹,如今已经被捧成了所有人的财神爷。
云祈对公司经营管理、产业投资与规划等方向的认知,都是远超于其他宋人和临人的。
是她直接联通了东南与湖广的市场,让和宣常三州的无数商品被一售而空,短短两三年里便创造出惊人的税收和财富。
而从前拜托她代为打理资产的那几个官员,如今已经赚得钵满盆满,过年都特意登门拜访,自己府中也添了不少来自临国的新鲜玩意儿。
其次,便是来自江淮和东南的许观和穆曲谅。
他们作为丝绸商和瓷商之首,原本只是靠家族传下来的生意便已经把货都卖到海外去了,在如今接触和了解工厂的运作方式之后,便开始进一步的扩大生产规模,把原先的家奴全部转为包身工,开始进一步的掠夺原始资本——
如果和胡老板的生意能做通的话,他们甚至想把工厂开到更远的地方去。
他们两人拿走了隆兴制造的大量股份,本身手下也有无数小商人在跟风蹭口汤喝,等同于民营产业的两只领头羊。
同样拥有商人身份和极高控制力的,还有代表临方部分商人的胡凭羽。
她作为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商人,在宋人眼中本身颇为奇异而不可思议。
可比起在意这个女人为何无夫无子抛头露面,人们更在意她能给宋国带来多少好处。
如果不是胡凭羽和商部的人秘密签署了多份协议,工业区的多个厂房不可能得到这么快的建设进度,好些个数控机床和生产线必备的零件都是在她手下被伪装之后秘密送出去的。
她和云祈的紧密合作直接导致了临国暗中的工业产能泄露,以及大批量的科技文件转移。
唯一可惜的是,柳恣逃过了那场刺杀,并且直接把安保管理加强到了前所未有的级别,连住着的那栋公寓楼都看似开放给参政院众人,实际所有楼层入驻的都是他的亲信和手下。
任何人只要靠近那栋楼五十米内,都会被自动记录面部特征和识别ID,并且被即时监视相关行为。
虽然柳恣有意拆分敬梓化工和升跃合金的影响力,并且进一步开放了三州建设新的联动工业区,但胡凭羽在他动手之前,其实已经先一步备份并传送走了大部分的公司核心数据与资料,连生产线也在暗中拆卸带走。
她和张治业在利用这场联合工业区的建设,在往外转移科技和资产。
而他们这整个利益网的人,在试图利用迁都之事,完成一场共同的金蝉脱壳。
不管他赵构到底是想还是不想,明年的京都,都必然不再会是临安。
第146章 出鞘
柳恣戴上了虚拟头盔,调整了一下坐姿道:“我准备好了。”
孙赐在旁边确认着声音接口,开始给他讲解有关宋廷的最新消息。
旁边的医生也开始检查他的肩伤恢复情况,记录头盔里传输回来的各种体征信息。
“首先看这一个人,蒋芾。”孙赐调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古代男人的照片出来,让相关信息也浮动在画面上。
这蒋芾是绍兴二十一年的榜眼,一开始被任命为建康府推官,今年被正式授职为端明殿学士与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四舍五入一下位同副丞相。
从金榜高中到位极人臣,他只花了十余年的时间。
“想来是有人举荐了,”柳恣感觉到医生在给自己抽血,微微皱眉道:“也是茗秋诗社的人?”
“不仅仅是他,谢深甫和王淮也是如此。”孙赐顿了一下,补充道:“王淮是左丞相,已经五十多了。”
这谢深甫本不是官员,也未曾赴举,只应当初求贤令传的到处都是,才毛遂自荐入了宫中,开始为皇帝出谋划策。
那求贤令被陆游写了两份,一份是给扬州人看的,一份是给天下人看的。
他借着皇帝的旨意,在大江南北广征良才,果真召集了不少的贤臣能将,在金宋之战中皆留下汉马功劳。
“这谢深甫被举荐入宫之后,一直颇得圣意,但自从去扬州修学新知之后,就开始转变性情,与扬州的学生有频繁的通信。”孙赐看了眼手中的资料表,补充道:“根据监控中的通信内容显示……他在逐渐的转变为无神论者。”
这事说起来难以置信,却又好像可以解释。
如果路边一个不认识的人告诉你,月亮本身不会发光,是太阳的光照让它熠熠明亮。
一个没有天文学基础的人,恐怕会将信将疑,并不往心里去。
可地位相对较高,或者权威性十足的人向你说出同样的观点,并且摆出一系列的证据出来,那效果恐怕会不太一样。
宋国的普遍思想变革停留在唐风复兴上,由于没有官方的刻意鼓励,崇尚科学和真知的人并不算多。
绝大多数的老百姓并不关心世界上真的有没有龙,天子是不是必须得是天选之人。
他们只知道这仗是打完一个又来一个,但是物价似乎在缓缓下降,而且庄稼汉们好像都去什么园子里一起种庄稼了。
真正在接触和认知这些学说的,一直是最靠近中心和窗口的少数人。
而一旦开始接受科学的存在,去认知世界的自然规律,就会如同被吸入一个漩涡之中,开始不断地越陷越深。
但茗秋诗社的存在并不是一群学者为了探知科学——
它的存在和发展,都已经超出了陆游的认知范围。
他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引导,但不能完全控制它。
这里的人们讨论科学与人权,是因为相比儒学和理学而言,这种全新的理论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赚钱是有瘾的。
一旦每天可以赚一百块,就会觉得自己应该每天赚五百块。
等每天进账五百块了,又会觉得似乎应该追求日赚一千。
这些商人已经完全不满足于在和宣常三州里开疆扩土,他们把目光放向了更广阔的市场,只要得到技术和工业生产的支持,他们就可以如同被松开绳索的猎犬一般,争先恐后的去掠夺更肥厚的猎物。
无论临商还是宋商,皆是如此。
可临国不敢松手,宋廷亦然不敢。
他们既需要这些猎狗为自己巡逻狩猎,又极力的收紧绳索不让他们去追逐笼外一只只懵懂无知的兔子。
虽然临宋两国固步自封的理由都不一样,可结局是一样的。
——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柳恣长长的深呼吸了一刻,在看完其他几人的资料以后摘了头盔,旁边的私人医生已经把相关的数据全都整理清楚,开始小声的跟他解释起居睡眠上应该注意什么。
柳恣漫不经心地听着这些嘱咐,略有些敷衍的点了点头,看向孙赐道:“保持监控,有什么异样随时跟我沟通。”
“对了,辛参议员现在怎么样了?”
孙赐愣了一下,露出复杂的笑容来。
这辛弃疾原本还是她带过的实习生,如今竟然考了CAT的最高分,在模拟测试里也没发疯撒泼,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了六阶官员。
真是不可思议。
当初她自己做道德测试的时候,足足在纯白室里哭了半个多小时,嚎啕的眼泪鼻涕全糊在袖子上了。
“辛参议员在上次会议里……直接公开阐述了三个提案,现在已经全部进入C轮审核之中了,”她打量着柳恣的表情,小心道:“在各部门都引起了轰动,估计很快就要执行了。”
“什——么?!”柳恣呼吸的有些急促:“三个?全都通过AB轮审核了?”
“一个给了财政院,一个给了军部,还有一个给了民政部,”孙赐感觉自家元首快从检查椅上跳起来了,忙不迭解释道:“您这边不是一直在处理和宋国皇帝的会晤和议事,之前没来得及跟您说这些。”
……而且这事的优先级其实根本不够特意跟你吱一声。
柳恣自己也有点懵。
在他的印象里,幼安是个内敛沉稳的人,不会在初来乍到的时候引起太多人的关注,也不可能做无把握之事。
他直接提的这三个议案,居然能直接进入C轮审核和经费审批环节,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他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
一个新上任的议员,能够把单项目就有数十页的议案处理的明明白白,足够能说明综合能力和政事认知有多强悍。
柳恣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心里豁然开朗。
辛弃疾的身份已经够特殊了。
他不仅金国出生,临国留学,宋国为官,而且从未剪断那束起的长发。
支撑着他不断蜕变的,是极其强烈的个人抱负,与不灭的救济苍生之心。
既然已经引起足够多的争议了,再如何内敛谨慎也会被议论和审视,倒不如放下顾虑,做真正值得放在心上的事情。
孙赐见他有意了解更多,从旁边取来平板,给他调出了对应的视频。
会议厅被设计的犹如时国虚海之环,那青年站在会议解说台上,虽然是第一次面对这样多的审议者,却依旧声音沉稳从容,没有半分的怯场。
他的第一个提案有关社会福利,详尽且可执行性极高。
用商家冠名权换取一定资金,建立衣物、食物、书本的回收体系,进一步扩大孤儿院和养老院规模,并且增设技术培训中心收容流民,让那些不肯去福利院的流浪者、从良的妓女、被驱逐出来的家奴等等有可以从事更好工作的机会。
这种技术培训中心相比于技校和培训班,培养的技能更为简单而容易操作,比如编制草帽草篓、使用织布机、利用油炉做小吃等等。
一旦他们掌握这些技术并且以此谋生,就可以更好的缓解底层社会矛盾,良性循环地转化更多人口进入更好的行业。
民政局目前正在转型期,资金上确实也一直不太宽裕。
辛弃疾在解释提案的时候给出了详尽的数据分析,以及相关的商家意向调查,几乎把广告学的精髓理解的颇为透彻。
他虽然没有炫技式的讲述自己用了多少专业知识,但是在解释各种运作方式,以及电视台可以给出哪些配套宣传时,全程都概念清晰,而且对答如流。
柳恣看了半天,下意识地拿指节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真没做梦。
“如果您很关心和他有关的事情……”孙赐小声道:“他的第三个提案,是建议军部向金国开战,拿走更多东部沿海地区的地盘。”
“而且,他自请参与这场战争,去攻取防守最为严密的中都。”
“钱将军为此和您预约了一场会议,时间就在二十分钟之后。”
第147章 战略
钱凡推开门的时候,柳恣坐在地图旁边,打量着东南沿海的战势标注。
“都听说了?”钱凡随手关门,低头看了眼自己准备的文件,又问了一句:“你怎么看?”
柳恣抬手揉了揉眉心,慢慢道:“当初决定要一城流,是为了熬过基础防守期,更何况电脑在模拟的时候,根本没有预料到云祈和现在的这些意外元素。”
“嗯,所以要因时而变,”钱凡放下了文件,抬手指向沧州和瀛洲的位置:“现在这两处久攻不下,但中部和西部基本都被宋蚕食干净,金国整体在不断往北部退缩。”
这地图上,一共有两个东京,以及两个金国的首都。
第一个东京是后世的开封,也是原宋的都城。
而第二个东京,则是完颜雍趁着完颜雍南征之际在窝里造反的留守东京,位置地处后世的辽阳。
金国最开始的都城定在了上京会宁府,也就是黑龙江哈尔滨市。
在完颜亮弑君上位之后,由于交通公文不便,加之他有意南侵宋朝的野心,直接迁都去了大兴府,定位为中都,也就是后世的北京。
要做战略考虑,既要看清楚宋国想要什么,也要看见金国在守什么。
宋国从中部两翼杀去,要的是千亩良田与千年老城,整片大陆的中部如今都已经被侵吞干净,以瀛洲至代州为界划分两国。
金国退的极快,也根本不恋战——在这种情况下,人口稠密的南部疆土就和随时会发作的脓疮一样,只要饥荒再次爆发,连镇压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