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穿宋朝]苍穹之耀完本[bl同人]—— BY:青律

作者:青律  录入:10-16

但扬州城的人,显然要讲究许多。
他们用红纸剪了种种吉祥如意的图案,比如仙桃童子、喜鹊登梅等,无一不是底端缀着流苏,纷纷挂在各家的门上。
除此之外,各家各户门口还会悬挂兔头,又或者是用面粉和赤豆捏成黑蛇,也作为辟邪迎福之物贴在门额之上。
孙赐去南城小区拍照的时候,一看见门口挂着的兔脑袋,差点被吓一跳。
郭老爷子看着这城市的许多人都有地方过冬,也亲自去南城小区转了半天,还伸手敲了敲他们的夹板墙,也感慨许多。
老爷子心里对这些外来的人既有不安也有感激,但见这几个月下来没出过命案,也态度和缓了许多。
他在元旦那天把衙门里的一帮小年轻叫到元水桥旁的一口井边,令仆从掏出两个小口袋来。
“一袋是麻子,一袋是赤豆。”郭棣笑着抓了一把,示意他们跟着自己一起往井里投:“麻豆各七粒,来年平平安安,无灾无患。”
办公室的小年轻们自然捧场,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小心翼翼地数着豆子。
宋玥笑的又添了些皱纹,也心里许着愿,把那豆子投进了水井里。
正月初一,按照规矩要取五木煎汤沐浴。
花鸡舌和叶藿的味道是花木混杂在一起,味道既有种清新温雅的馥郁,同时也夹杂着丝丝的涩意。
其他人都嫌麻烦,只有赵青玉和龙牧问清了方子,笑眯眯的煮了锅药汤泡了二十分钟。
两个小家伙穿好衣服出来吃年夜饭的时候,都跟从药铺子和花圃里打了个滚出来一样,闻起来又香又奇怪。
在此期间,相熟的人家也开始串门,一起吃酒聊天。
江银的人们虽然没办法邀请朋友来镇子里做客,但有好几家用保鲜盒打包了自家包的饺子以及各种小菜,去南城区里找朋友一起过年。
而郭棣也下了帖子,请衙门里的熟人去他府上赴宴。
屠苏酒、五辛盘皆是驱邪祈福的寓意,赵青玉懒得听那些中年人密切交流着什么,心思全都在吃上面。
孙县令家都铺张奢侈,更不用提郭顾问家的排场了。
他们虽然餐桌上暂时没有番茄玉米之类的东西,但雀舌、牛脯、鹿肉之类的,是一样不少。
更多的,是来自山里河间的各种野味。
柳恣自诩也是吃过不少好东西的人,这时候看见桌上的酒烧江瑶、石首玉叶羹,还有那看似不起眼,实际上相当好吃的蜜渍豆腐,也颇有些不知如何下筷子。
郭棣一面和他们聊着天,一边也打量着这两个不留长发的小孩。
“尝尝这五味杏酪鹅?”他眯起眼笑道:“小孩喜欢吃些甜点是吧?”
吴恭向来客气,忙摆手道:“已经够丰盛了。”
没过多久,厨房果真又摆出六七样点心出来。
澄沙团子捏成了兔头的样子,焦锤里塞着黄雀肉,咬一口又酥又香。
龙牧窝在青玉身边啃着春饼,悄悄拿筷子沾了点钱叔的花椒酒,抿了一口。
啧,真冲啊。
钱凡喝的有些上头,只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唤道:“小牧,叫声叔叔,给你红包!”
“叔——叔。”
赵青玉这边刚准备捻一筷子翡翠玉团,听到红包两个字,眼睛唰的就看向了柳恣。
柳恣咳了一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趁着大家都在,要不去放个烟花助助兴?”
“柳叔,我红包呢!”
“走走走,放个百龙乘云给你们看!”
“柳叔,我红包呢!”
第25章 宋朝
南宋的朝廷,一开始是定河南商丘为南京,后来伴随着金朝的攻势一度南迁,把行都设在了杭州。
奇异的是,自十月攻完城,到一月过完年,宋朝那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别说柳恣发现这情况不对,郭棣老爷子也等的心焦。
他自诩是半个内应,只要有一日朝中的军队杀过来,他哪怕接应不成,也可以一把大火烧了这些人的宝贝。
扬州离杭州不算近也不算远,三百多公里就算是人走过去,这些天也该到了啊?
郭棣没有等到朝廷的消息,却等到了一个故人。
那日他在太守府中写着文章,下人匆匆忙忙赶来,说是孙先生到了。
孙先生?
郭棣怔了下,放下笔皱眉道:“哪个孙先生?”
他在扬州呆了一段时间,以至于把现代和旧制的称呼都混淆了许多。
没想到小厮的身后有个人疾步而来,根本不管所谓的门禁,直接冷声道:“郭知州倒是好雅兴!”
郭棣看清眼前那人的模样,竟惊诧了几秒,不确定道:“孙——孙太冲?!”
“扬州沦陷,你这儿倒是过着太平日子?”那人嗤笑一声:“你我虽非旧友,可也算同僚一场,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眼前那个中年人并没有穿着官袍,而是盖耳帽配毛衫,宛如一普通平民。
来者正是被广为人称“水晶灯笼”的孙道夫。
郭棣给旁边诚惶诚恐的小厮给了个眼色,后者忙不迭退了出去,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先坐。”
孙道夫明显余怒未消,声音里都压着情绪:“如何能坐?”
郭棣虽然是武将出身,也没有这文官如此大的脾气,只看着他道:“行都又出了变故?”
孙道夫对朝廷忠心耿耿,必不可能自己突然跑出来。
他离开行都,要么是被贬,要么是自己辞了官。
郭棣为官几十年,迎来送往太多人,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文官只愤愤不平的长叹了一声,还是执拗的不肯坐下来。
他心里满腔的愤懑与痛苦,这一刻甚至无人可说。
“我是不是叛国贼,先且不论。”郭棣抬手收拾干净桌上的笔墨纸砚,不紧不慢道:“朝廷还不派人来收了扬州?”
对方明显没心情回答他的问题,只又用鼻子哼了一声。
行吧,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郭棣长长叹了口气,任由他跟个木桩似的架在那,只自顾自道:“你若是不想说,那我来说好了。”
“去年十月,某天半夜,扬州城的南墙被炸了个干净。”
“一群外邦人,虽然模样跟我们差不多,却驾驭着铁皮怪物和水龙,直接攻占了扬州城。”
听到两个不应该出现的名词时,孙道夫才略有些动容。
但很快他脸上又多了兴师问罪的神情,恼怒道:“什么水龙!什么铁皮!你说降就降,怕不是给自己找借口!”
郭棣任由他发泄般的吼了许多话,等那人安静了,才继续道:“我是在同一时间,被人从太守府里架出来的。”
“他们把我绑上了高台,我原以为扬州城会伏尸处处,血流成河,却只见水龙与迷雾飞舞,两万守军昏迷抑或被熏晕过去,却也一个都没有死。”
“那又如何?郭棣——那又如何?”孙道夫直接两步上前,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怒意不减的吼道:“这就是你叛国的理由吗?因为他们所谓的仁慈吗?仁慈的人会占领我们的城市吗?”
“孙道夫。”郭棣两眼平静,只看着他道:“你觉得,我选择过吗?”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给过我选择的机会。”
这外邦人虽然来的又急又快,但占了优势之后第一件事不是杀人,而是放人。
郭棣在高台之上,明显能够看到他们操纵水龙与流星般令人灼目的东西,一片片的人冲上来又被放倒,却一个都没有死。
而正如那个柳恣所言,但凡是不愿意当兵的,不愿意的留在这里的,几乎全都跑了。
郭棣当官的这些年来,在扬州附近抓了不少的壮丁,不管他们是否愿意,都强令着留在城中驻守。
可在那一晚上,柳恣就放走了接近一万人的守军,任由他们逃到任何地方。
“放人?”孙道夫也愣了下,他倒不是感激这外邦人的仁慈,而是惊讶他们这么做的动机。
城中的俘虏,无论是做苦力也好,充作新的兵士也好,总归是有用处的。
“扬州城,一共走了五六万的百姓,三四万的守军,”郭棣慢慢道:“现在已经剩下不到一半了。”
“全给放了?”
“全都放了。”
“他们图什么啊?”孙道夫这才缓过神来,怔怔道:“那其他大户被劫掠过吗?”
“没有。”
那文官略有些焦躁的在他身边踱了几圈,明显费解又不知所措。
这一切都违背了他的认知——虽然在来的路上,就听闻了几句类似的话,但他那时候怒火攻心,明显听不进去。
可是这一路来的时候,都能看见有人在往杭州跑。
“什么叫你没有选择?你难道没有降吗?”
郭棣示意他要不坐下来先休息一下,继续道:“这些人,在占城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人。”
他们根本没有把自己这知州当一回事。
如果他们杀人,那剩下的守军还能被激发战意,用更拼命的架势去抵抗。
可是他们放人,不仅是在瓦解这扬州城守军的战力,也是在稀释他郭棣的指挥权。
郭棣仅仅被绑了两个小时,守军和百姓已经如大雁南飞般纷纷离去,之后虽说被聘成所谓的顾问,可无论他来也好,不来也好,没人管他。
“换句话说,”老头慢慢的叹了口气道:“在一天内,老夫的权力就被架空了。”
衙门被改换成了参政院,军队被换人掌管,就连原来熟悉的副将也不知所踪,怕也是跑了。
他郭棣,这时候再振臂高呼,会出面跟着他反抗这水龙天火的,只有寥寥数人。
而他若绝食自尽,也没有人会把这些权力再交还给他。
可能会象征性的立个坟头,但绝不会做更多的事情。
“怎么可能?”
孙道夫毕竟做官多年,也清楚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郭棣但凡是个守将,都应该死守扬州城,带着剩下的人抗击到底。
可是半夜被架出去,官职军权说卸就卸,这时候的他只能算个普通人。
思索到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郭棣也没有穿官袍。
老文官满心的愤懑化成了无数个问题,又开始坐不住了,在郭棣身边开始反反复复的踱步。
“后来呢?他们又做了什么?”
“铺设道路,给流民修建房屋,修筑防御工事,广征炭火,说是要开始抗金。”
听到抗金两个字的时候,孙道夫都懵了。
“抗——金?”
“他们不是金国派来的?”
郭棣点了点头,颇有种过来人的感觉:“稀奇吧。”
他这几个月看的稀奇,比这几十年看的都多。
“什么?抗金?”孙道夫只觉得一口气没上来:“这外邦人到底干嘛来的?”
“不知道。”郭棣摇头道:“一不抢掠财物,二不留人还往外放,但是说实话,那几条水龙,还有那一溜的天火,当真是可怖。”
他亲眼看着成千上万的人在那数米高的水龙下几乎没有还击之力——
用箭矢去攻击水,又能起什么作用?
“真的是龙?你见过了?”孙道夫脑子里都乱糟糟的,完全说不出话来:“神仙显灵还是妖法啊?”
“他们说他们都是普通人,这些东西都是造出来的。”郭棣呵的一笑:“我怎么造不出这些东西出来。”
孙道夫听到这里,心知大势已去,只跌坐在他的身边,半晌说不出话来。
郭棣也猜到了几分朝里的事情,只起身给他倒了一盏茶,等他的下文。
果不其然,这孙道夫是被贬出来的。
他本来打算南下,却在出城时看见了自扬州而来的许多流民,还以为是扬州被金人攻陷,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而他在朝中目睹了种种,心里也实在是无可奈何。
——皇上既不打算抗金,也不打算守国,依旧活在他的太平大梦里。
——
孙道夫,之所以被百姓们冠以“水晶灯笼”这个称号,就是因为他从政的这么多年里,为官清明廉洁,且做事雷厉风行,给川蜀大地的子民们带来了无尽的好处。
他发展民事生产,改进烟茶酒税,是实实在在的为百姓们谋福祉、做好事。
水晶向来纯粹干净,灯笼又有指路照明之用,这两者都是对他的美誉。
但再聪明能干的官,在皇权面前,也没有任何能改变的余地。
绍兴九年的时候,金宋签订了和约,将宋国百年的颜面糟践到了尘埃里。
其一,就是南宋对金称臣,每年纳银二十五万两、绢二十五万两。
其二,是要皇上如臣子般在满朝文武前跪拜,受金主的册封。
当时的秦桧以皇上在服孝为由,代为跪拜金主,却也是辱尽了宋皇室的尊严。
后来岳飞死在狱中,秦桧在多年后也急症而死,朝内朝外的重臣相继倒下,臣民们更加惴惴不安。
大臣们在秦桧死后纷纷上书议事,希望给岳飞平冤昭雪,但皇上却直接出面,把一切都挡了回去。
他本人的第一句原话是——
“和金人讲和是我的本意,秦桧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让他去做的。”
第二句是——
“从今以后,凡随便议论边境战事的,都处以重刑。”
他帮秦桧开脱,又严令再谈边境之事,能得到重用的也是投降派的官员。
整个朝廷如同被捂住口的茶壶,所有的气与沸腾全都被闷住了。
郭棣虽说在扬州守了三十年,对这些前尘旧事也清清楚楚。
他只能说尽自己的力,保护好边疆的种种,对皇上的装聋作哑也无可奈何。
“如今又出什么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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