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乱江湖完本[古耽]—— BY:北南

作者:北南  录入:10-19

容落云沿着小街行走数步,转身道:“回去罢。”
霍临风说:“风筝画好了,宫主放给我瞧瞧?”
这大弟子一贯没规矩,如今连这种要求都说得出口,二宫主的脾气倒是愈发好了,竟点点头答应。容落云小跑起来,随风放线,将墨迹未干的彩燕送上天空。
他的浅色衫子飘啊飘的,清新又活泼,霍临风敞着烟灰丝袍跟在后头,目光追逐。一前一后,好似魔尊跟着小仙,周游三界终于抵达凡尘。
细汗在晴日下闪着晶光,容落云停下,胡乱地抹了把脸。
霍临风走来,夺下线轴坐享其成,朝前头跑去。
仗着午后人罕,他们肆无忌惮地追赶,奈何一个内伤未愈,一个尚在病中,没跑多远便气喘不停。两个占据天下轻功第一、第二的人,对着脸哼哧,拂了彼此满面气息。
霍临风一直把容落云送入无名居中,仍不走,因为他始终惦记一事。贾炎息共五本账簿,送给沈舟两本,还剩三本,没猜错的话要交给在长安的“神秘人”。
闲聊一会儿,他踱至缸边看鱼,状似无意地说:“归来两日,也不知瀚州情形如何了。”
容落云道:“世间苦难无法兼顾,尽心便可。”
霍临风“嗯”一声:“可惜只让贾炎息供出罪状,未牵扯他和陈若吟勾结的证据。”
容落云说:“他没招供,账簿记得清楚,里头多少是流进丞相府的,一目了然。”
似乎就等这句,遮掩易生疑,霍临风坦率道:“账簿如斯重要,想必余下三本定有大用处,我随时恭候宫主吩咐。”
水面一荡,容落云扔了把饵食:“的确有用,只不过需要宫主亲自去办。”他沿着缸转到霍临风身旁,“你安心养伤,好好休沐一阵罢。”
霍临风亦劝:“宫主内力尚未恢复,不准再独行办事。”
他说的不是“不可”,而是“不准”,态度强硬得令对方一愣。容落云而后颔首,叫他放心:“原本我要亲自去的,眼下便叫老三带阮倪去。”
霍临风心中冷哼,那小财神咋咋呼呼,别半路劫起道来。至于带上阮倪,他问:“宫主,若你亲自办,会带谁?”
容落云沉吟片刻,他亲自办的话根本没想带人,张嘴却改了主意:“……我自然是带你。”
这话一出,缸中红鲤扑腾溅水,嫌他们好吵。霍临风忽然心中庆幸,下次罢,下次再派他,秘密知道得晚一些,他便待得久一点。
两个人借着喂鱼消磨许久,鱼快撑死才罢手。霍临风道句“告辞”,将食盒递到容落云手中,转身前低声道:“叫大哥装了碟吃的,宫主尝尝。”
待人离开,容落云去檐下坐着,打开食盒,里头搁着一碟冒热气的蒸梨。他捻一片放入口中,软乎乎嚼着又沙又面,清香荡在齿颊。
再一瞥,碟下压着一张小笺,写着几行藏锋小楷。
——昨夜熙熙融融,奉早梨赔礼,赠君一味酸酸甜甜。思绪寂寂悄悄,今日再相逢,君令我心踉踉跄跄。
咚的一声,容落云只觉霍临风在他心头……跌了一跤。
作者有话要说: 容落云给霍临风脑补了一场塞北握手会,凭手帕入场
第28章
阮倪一早便在等了, 那三宫主却比大姑娘上轿还麻烦。
藏金阁中, 陆准一身利落短打,腰别弯刀, 后背绑一只缎面包袱。他将屋中金银清点一番, 锁好柜, 而后才出了门。
包袱里是三本账簿,他翻身上马与阮倪汇合, 一道离开不凡宫。
马蹄踏过长街, 霍临风倚窗窥得清楚,他不禁暗忖, 朝廷那头究竟是何人?回想情报, 信鸽递来他的消息, 这次送去账簿,掣肘的是陈若吟。一个定北侯之子,一个丞相,关心对象位高权重, 估计朝中那人的等级断不会低。
他倏地想起瀚州那日, 容落云白送贾炎息与账簿两本, 显然信赖沈舟。
官职不低,与陈若吟不合,信赖沈舟……莫非那人是太傅沈问道?
他很快又否定,倘若真是沈问道,那五本账簿都送给沈舟即可,何必多此一举。他冥思未果, 罢了,欲速则不达,来日方长。
从前甚少休沐,有战则战,无战则日日练兵,眼下闲得要长出毛来。霍临风干脆趁此机会闭门练功,两耳不闻窗外事。
少爷于楼中勤勉,小厮除了送一日三餐,也要闲得发霉。“这哪是少爷呀。”杜铮蹲在墙角浇花,“分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
正嘟囔着,两名弟子进入园中,合力抬着一株玉兰树苗。
杜铮站起身:“这是做甚……”
弟子道:“二宫主吩咐的。”说罢寻园中空闲一隅,挖坑种上,种好便离开,没交代旁的什么。
杜铮心中纳罕,容落云怎平白无故送一株玉兰?莫非少爷对人家讲过?
这时竹梯作响,恰好霍临风从楼中出来。他原本敛着目,嗅到丝丝淡香方觉亲切,抬眼便被园角的玉兰树苗吸住了。步至树前,伸手捏捏树干,像父亲瞧孩儿长得是否结实。
“谁种的?”他问。
杜铮回答:“二宫主命人种的。”
霍临风心念一动,自那夜在山中石阶提过一嘴,对方竟默默记得。这玉兰并非幼苗,已经长得很高,是为了让他尽快看到开花?
可是待花开,他看到,又有何用?
有个词叫“人走茶凉”,等那一天到了,这园子又会像他入住前那般,一寸寸荒芜。然后新的大弟子搬来,也许喜欢桃树,也许喜欢杏树,就都与他无关了。
那……容落云还会为人家栽树吗?
会从酉时等到丑时,会送帕子,会要求人家为他穿衣浣发吗?
霍临风对着这株玉兰魂飞天外,神思比覆水更加难收。忽地,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画眉,落梢儿轻啼,婉转得叫他清醒过来。
杜铮立在一旁瞧得真切,他这个人简单极了,谁对主子不好他便凶,谁对主子好他便亲。“少爷,除了补药那场误会,容落云对你很好呀。”他提出尖锐一问,“可如传言所说,他毕竟是个恶徒,以后针锋相对时你会心软吗?”
霍临风冷冷道:“你也知是传言,真假还有待考证呢。”
关键眼下也没证据证明是假的,旁的先不论,那十五个少女的清白与性命就足以天怒人怨了。杜铮叹一口气:“记得大少爷讲过,策军时应极尽严苛,做好最坏的准备。”
霍临风不堪忍耐道:“你嫌我不够烦是不是?”他一把夺下水壶,将杜铮踢开,“收拾屋子去,少在我耳边吹风。”
待对方夹尾逃窜,他独立原地亲手浇水。
霍临风细捋,从加入不凡宫以来,未见宫主四人行凶作恶,倒是为瀚州赈灾出力不少。当然,不凡宫与朝廷中人勾结,也许听命办事而已。
至于最坏的打算,他脑中浮现出容落云的那张脸,伤痛时苍白,羞赧时通红,谦骄喜怒鲜活如斯……他躲避般不再想了,到时针锋相投,听老天爷吩咐罢。
一株玉兰引得人情思摇曳,如同那张碟下小笺。
入夜,容落云执书窗侧,眼观字,耳听音,默默读完半卷。眼睛疲累酸涩,耳中却一直悄悄,怎的没人来呢?玉兰送去等候整日,那人怎不来道谢?
他并非需要一句“谢宫主体贴”,只是心意送出去,他想得到回应。
会否灯太暗了,对方误以为已经就寝?容落云去寻引火奴,将卧房纱灯全部点亮,似觉不够,将书房小室、厅堂围廊皆点亮了。
最终,还有那盏竹柄提灯,他点着握在手中。
无名居鲜少灯火通明,巡值弟子每每经过便来询问,以为宫主有事。容落云一遍又一遍回答“无事”,失落一寸又一寸蔓延,他哪里是有事,这疯癫劲儿分明是有病。
后来他等得倦了,落寞转身回屋去,将一盏盏灯再悉数吹灭。
明日应当会来罢,都上床沾了枕头,他仍未死心。蒸梨吃完,小笺暗藏,满打满算已过去三日,那姓杜的就没什么事向他禀报吗?
就算没有,缸里的莲花都蔫儿了,也不给换一束新的。
他堂堂宫主,怎好意思总去千机堂,为何身为大弟子如此欠缺眼色?愈想愈气,他狠狠翻了个身,一拳砸在枕边,将软褥砸出坑来。
哼,那夜熙熙融融,病一好,想必自己睡得挺香罢;赠他酸酸甜甜,口中梨香,却不问他心中滋味儿;思绪寂寂悄悄,也忒静了些,他白白竖一晚上耳朵;一颗心踉踉跄跄,朝哪里踉跄,莫非摔晕在半路不成?
容落云辗转难眠,怨气比雾浓,火光比月明。
咣当一声,风把小窗关上,他顿时更觉烦闷。探身运气挥出一掌,他将那窗子拂开,再躺下,丹田心肺均无不适,莫非内力已经恢复?
容落云暂扫阴霾,盘坐运功,以真气驱逐躁意。
至更深露重时,终于身心放松地睡下。
如此又过两日,容落云始终没等来霍临风道谢,那株玉兰犹如投石入海,再没音讯。他大可以命对方过来,但他觉得……那般好没意思。
这日天色不好,阴沉,雾蒙蒙仿佛笼着烟雨。
容落云离开无名居,要去找段怀恪博弈饮酒,途经千机堂时目不斜视,但脚步却不禁放慢。他一点点失控,暗挑眼尾,余光瞥向墙内竹楼。
窗扉半掩,无人向他招手。
他闭了闭眼,一股脑朝前方跑了。
到醉沉雅筑外,这儿离邈苍台不远,甚至能听见弟子操练的喊号声。隐隐约约有一道牵挂的,他未入别苑,魔怔地循着声儿去了。
近百步走完,视野陡然开阔,邈苍台上众弟子正排列练功。
穿梭行列有一鹤立鸡群的人物,玉冠俊面,修八尺有余且挺拔不屈,暗色常服勾勒宽肩劲腰,衣摆随风抖擞出奕奕神采。
容落云远远望着,数日未见,看来那人风寒已愈,功力也恢复了。忽然,不知谁先喊了句“二宫主”,一声接一声,整片弟子穿云裂石地唤他。
霍临风回首一望,见容落云立在长街边,神情有些木然。他行动先于思考,迈出步子,同时冲众弟子吼道:“背身五式!右拳正出!”
弟子们听令,齐刷刷转过身去,他大步流星走下邈苍台,到容落云面前方停。一经停下,二人踟蹰,三分举棋不定,待四目相对,五内郁结的思绪乱作一团。
“宫主。”霍临风又温柔得像段怀恪,“这几日好吗?”
容落云轻轻点头,嘴上说:“无人叨扰,自然很好。”
这话绵里藏针,将霍临风扎成筛子。这玉树临风的筛子迈近半步:“那日的蒸梨是鲜的,今日梨干总算晾成,打算操练结束给你送去。”解释完,再添一句挖苦,“叨扰的话,先给你赔罪。”
容落云那晚气得砸床,这会儿一听分辩,抽了针,仅剩下绵。他问:“玉兰树你喜欢吗?”
霍临风惯会惹嫌:“还行。”
容落云抬脚便蹬:“答句我爱听的,不然撤了你这大弟子。”
霍临风如实回答:“喜欢。”成片弟子停在五式许久,他却玩忽职守地哄宫主开心,忽地脸庞一湿,这阴天终于下起雨来。
容落云转身欲跑,要回醉沉雅筑躲雨下棋。霍临风一把拽紧,犹如衔住兔子不撒嘴的鹰,嫌他不叨扰,眼下遇见找什么段怀恪?他这儿备着甜丝丝的梨片,下那劳什子的破棋!
登上邈苍台,他冲众人吼道:“各寻地方躲雨,不准进殿!”
弟子们四散开,树下、檐下,蜂拥着挤满了。霍临风拉容落云进入沉璧殿,仗着身份霸占整间殿堂,桌上油纸一包,打开是一小把梨干。
容落云嘀咕:“这般小气,哪够我吃。”
霍临风说:“一次送二斤,我再找什么由头前去叨扰?”
这挖苦悦耳,容落云扔嘴里一片,咀着说:“多着呢,枯萎的莲花要更换,鸽子和喜鹊要喂,白果树要浇水。”一顿,难为情又矜持,“浣发就不必了。”
霍临风内心乐不可支,瞧着对方面色红润,底气也足,估摸内力恢复不少。他略过那些丫鬟活儿,随口问:“浣发不用,探心脉用不用?”
山中禅院那一探犹在脑中,心都要蹦出嘴巴,嘴巴都要沉吟些臊人的……容落云转身不言,似是烦了、恼了,由桌旁踱至殿门后,又慢慢转回来。
他拿段怀恪作箭,说:“大哥探手脉便可。”
霍临风走去:“大宫主懂医,自然比我厉害。”近至身前,犹如擦颌边油滴那回,掌托小脸儿指作巾,将其面庞的雨珠揩去。
与此同时,容落云悄之又悄地挺了挺胸膛。
他支着两手,手里拿着油包梨片,嘴里那片都忘记咽掉。那大手下移,于他心口处覆盖严实,隔着初夏薄衣擒住他剧烈跳动的心脉。
扑通,扑通,殿中似有回响。
一门之隔外,听得见弟子们嬉闹。
容落云恍惚不已,喃喃问道:“你心踉踉跄跄是何意……”
一刹那,霍临风眼中尽是斑驳,洁白玉兰,淡灰手帕,粉莲青叶藏着红鲤。他的心脉乱得不像样子,哪有资格探人家的?大手向下,摸到容落云的侧腰狠狠一勾,揽住了,抱住了,抬首用下巴蹭对方的额发,低首用薄唇蹭对方的鬓角。
“宫主。”他嗓子哑着,“你自己听。”
容落云被按在坚实的胸膛上,惶惶闭目,那有力而慌乱的心跳投入耳中。如他比武那日的击鼓声,也如霍临风寻他时的马蹄声,掩过雨声,遮过风声,搅乱这大殿安宁。
殿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雨势渐大,杜铮见主子迟迟未归,便送来油纸伞与披风。他一股脑冲入殿内:“弟弟,仔细又受寒!”定睛,那弟弟与容落云立在一处,两人比着赛的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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