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一次邂逅,但当你触动命运之轮的门阀时,我们便缠连在了一起,挣不脱,剪不断,那一次又一次的牵绊。
××××
沈夜叼着铅笔,略微显得刺眼的阳光落在洁白的画纸上,更反了一层耀目的银华。他眯着眼睛盯着前面那个男生的背影,脸色比往日更阴沉了不少。
楚韩吗......
大名鼎鼎的人物啊。
从梧泽中学那所贵族学校转过来的翩翩贵公子,北落一中的风云人物,前些日子说是去旅行了至今才归。
该死,沈夜低咒,难道妖怪也能上学吗?也能拥有那么一大笔来历不明的财产?
他盯着楚韩的背影,心里涌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滋味,毕竟上个礼拜还生死相斗的对手此时竟......
坐在一起上户外美术课?
简直荒唐至极。
沈夜不屑的啐了口,抬头刚好迎上楚韩那略显淡紫色的眸子,他心中更是不爽到了极点,干脆将画板立了起来,省得干净。
傍晚时分,沈夜拎着书包回了住处,进门便看到白护那正经八百,优雅非常的表情,若不是他身前的电视破坏形象,别人还真以为他在做什么风雅至极的事情。
沈夜暗暗叹了口气,将书包一丢,仰躺在了沙发上。他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工艺灯,若有所思。
直到窗外的夜色完全笼罩下来,沈夜才起了身,他坐在沙发上,盯着白护道: "我有些事想问你。"
"什么?"白护他有些可惜的又瞄了眼电视,刚才的节目正到精彩之处。
沈夜嘴唇轻抿,问出了他今天一直绝对不对劲的事情:"你是不是无法用灵气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他最近的反映来看,应该不假。
白护微微一愣。却又马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从教你灵气开始。"
沈夜低头略微思索了一会:"为什么?"
"嗯......准确的说并不是无法用,而是不能用。"
沈夜不解。
白护像看白痴那样瞥了沈夜一眼:"我最开始的时候就跟你说过,我是在让灵界以为我受了伤的情况下才教的你灵气,如果现在我用了灵气的话,不就说明我在撒谎,你不想活了啊。"
"但你最近帮我疗伤的气不也是灵气吗?"
"那种气属于治疗兴致的灵气,很温和,一般人很难察觉的到,就算被灵界知道了也只以为我在疗伤而已。"
"但是,你伤好之后呢?你说的那个什么翼是在受伤的情况下教了人类使用灵气的方法,但当翼的伤好了之后呢,那学会灵气的人要怎么办?"
"哦!对哦!"白护拍掌,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入了卧室。片刻之后,他拿了个金属牌子一样的东西丢在了沈夜手里。
"这是幻灵界的征召令,下个月中旬,你要去参加考试。"
"考试?!"沈夜诈舌。
"筛选翼的考试。"
"翼??"
"我没跟你说过吗,凡是学会了灵气的人类,只要没犯下什么重罪都要被灵界征召到幻灵界参加成为翼的考试,如果合格了,那他死后便入幻灵界成为捕捉愚兽的翼。"
什么什么?
沈夜只觉脑子里空白一片,这个消息无疑是......太莫名其妙了。
"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早问我啊。"白护说的很无辜,他指了指那牌子,"别弄丢了啊,只有用这个才能参加考试,而如果你没参加考试的话,幻灵界就会执行强制清除计划,将你......"白护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沈夜恍惚记得那是昨天在电视剧里某个奸诈的小人威胁主人公的动作......
......
半夜,沈夜躺在床上,举着手里那所谓的征召令翻看着。
只是一个普通的金属牌,有些重,上面穿着条银色的链子,触到皮肤上冰凉一片。那牌子上刻着一只大鸟,展开了他层层叠叠又硕大的翅膀。
翼吗?
他以前从没想过,这世界竟分成了三个部分,然而自己正跟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住在了一起,并学会了这种匪夷所思的力量。
而且......
他一把攥紧了那牌子。
也许,他能变得更强!
第二日放学,沈夜窝在沙发上啃着鸡爪子,李汐说是出去购物了,而她的妈妈也不幸的又出差了,所以他也只能在此咬着楼下买来的难吃的盒饭。
他瞟了眼白护,那被自称高贵典雅的人此时仍照旧端着红茶爬在电视前面,完全一副八卦的样子。
这几天,应该天下太平了吧,今天白护找过了楚韩,承诺每天让沈夜分他一点灵气以压制混妖血液相冲的痛楚,而楚韩也答应不在攻击人类了。
也许愚兽并不是那么容易产生,至少这么多天,除了刚开始的那只,便无其他了。
以后会怎么样呢。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灵剑的修炼已经差不多了,至少现在能出现把匕首了。按白护所说,虽然短了点,但至少比没有好。而已他的灵气量,对付两三只愚兽肯定没问题了。
那人明明以前还担心的要死。但自从看到他打伤楚韩的那团灵气后,便仿佛完全的对他放心了。
很乐观吗?
沈夜心里有些期待,但仍有些担忧。小腹的感觉仍然不好,那种拼死的胜利,虽然很刺激,但以后还是要少来为妙。
嗯......也许明天逃个学,好好睡一觉也不错。
然而,就子沈夜兀自想着逃学的快乐时,白护却一把把他拎了起来。
"你干嘛啊!"他大吼,最近他吼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白护指着电视,没说话。
沈夜一下子愣住了。
不是刚才还说天下太平的吗,怎么又......
电视中的报道:第一大街又现命案,失踪者均为女性。
"喂,白护,"沈夜道:"你上回在我袖口看到的灵气,是冰蓝色的吧。"
白护了然,"而楚韩的气......"
"是白色的。"
××××
第一大街,沈夜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周围的气息。
"不行,没有一点感觉。"他泄气的睁开了眼睛。
"看来是离得太远了,你现在的气,感受不到过远的气。"白护托着下巴,深思着,"那天你真的没遇到过其他的人吗?"
沈夜拧了拧眉,那么久远的事,他怎么可能还记得。
他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十字路,那天,袖子......
"对了!"他突然道,"我知道那个愚兽是谁了。"
白护望向他。
沈夜没在说什么,低头看了眼表,六点半,"恐怕来不及了。"他道,然后便急切的往对面的路口跑了过去。
白护满脸茫然,看了眼墙壁:北落市第一幼儿园。
那愚兽想要吃孩子吗?他是不是应该提醒下沈夜,3~5岁的孩子身上的灵气是最少的,很难吸引愚兽的注意?
沈夜抹了把汗,立在了幼儿园的大门口,左右看了眼,因是早就放学了,路口只有些星星散散的行人。
"是孩子。"他道,"那愚兽是个小孩,穿着这个幼儿园的圆服,那天放学,他拽着我的袖子让我帮他找掉到巷口里的帽子,因为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才没理他,现在可以肯定,绝对就是那个孩子。"愚兽给他的那种不祥的感觉,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白护低头想了想,变幻成了小孩,还用骗术的话,那应该只是刚拥有代替肉体的灵气的愚兽,以现在沈夜的实力,应该不难对付。
沈夜闭上眼睛,又仔细的感应了一下,一阵略微发寒的气息从东面传了过来,虽然都是寒气,却与楚韩的大不相同。
"在那边!"他兴奋的指着那条马路,这次绝对错不了,而刚学会的灵剑的威力,他早就想试试了,用剑的样子,很酷!
李汐拎着袋子,手里攥着张纸条:"酱油,鸡肉,青椒......嗯......只差番茄没买了。"
她走在街上,因是时间不早,便挑了近路来走,而那条小路有些荒凉,所以在暮色昏沉后,便很少有人来往。
不知道今天的番茄怎么样。李汐暗自想着,沈夜那家伙怕是快饿死了吧。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那个沈夜,也就只有在叫饿的时候最可爱。
正想着,却被前面的一阵哭声吸引住了。
是个小孩子。
"小弟弟,怎么了?怎么哭了。"李汐蹲下身,掏出纸巾在小孩脸上轻轻抹着,"出什么事了,告诉姐姐,姐姐很厉害哦~"她笑着做了个超人的动作,捏了下小孩的鼻子。
"帽子......"小孩不哭了,声音有些怪怪的,他指着那有些幽暗的巷子哽咽道,"帽子进去了,不出来。"
李汐望了眼那巷子,幽深深的仿佛一张能吞噬活人的大嘴,她不由的吞了口口水。
"被风吹进去了吗?没事,姐姐帮你拿回来。"李汐微笑着揉了揉那小孩的头,暗自给自己鼓了鼓胆子。
那巷子潮湿昏暗,散着浓烈的腐烂的气味,一阵冷风吹过来,直让人打寒战。李汐心里有些毛,浑身上下都有点不对劲。她扶着墙壁,小心翼翼的往里挪着,借着一点微弱的亮光,寻着帽子的踪迹。
"在里面吗?"她问。
巷子空幽深邃。而她身后却没了动静。
"在哪?我看不到啊。"李汐又问了句,而她身后的孩子仍是不答。
怎么了?李汐恍惚间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想起了最近的报道,心里更是发毛了。
别怕别怕,没事的。
李汐深深吸了口气,却忽的觉得背后涌起了一阵凉气。
难道是......
她猛的回头,翻手就是一掌打了过去,大吼道:"我空手道白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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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白痴啊!"
"唉?"李汐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盯向了眼前这个抓着自己的手的人,"沈夜?你怎么在这里?"
"空手道最高的是黑带好不好。"沈夜嗤笑道。
"我哪里知道你那些东西啊。"李汐脸休红一片,嘟囔道。又忽的想起了自己来巷子的目的。
"那孩子呢?"
沈夜连忙收起了手上的青色瓶子,"啊,刚才一个小孩让我告诉你他找到帽子了,先回家去了。"
"哦。"李汐暗自松了口气。又觉得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离家很远,他应该不是那种喜欢四处闲逛的人吧。
沈夜瞥了瞥嘴,"罗嗦,你管我。"
这时,沈夜的肚子适时的叫了起来。
李汐噗哧一笑,"好了好了,我马上回去做饭。"她一把揽过沈夜的手臂,急忙托着出他了这阴森的巷子。
沈夜捏了捏手里的瓶子,回头看了眼那巷子。
以后的一段日子里,应该不会再有失踪人口的报道了吧。
我知道他对我隐瞒了许多重要的事情,但不管怎样,我只想变强。
×××
"在干什么?"白护难得从电视前挪过身子,对正在帮沈夜收拾的李汐道。
嗯......牙刷,毛巾,换洗的衣服......
"你们终于忍不住要私奔了吗?"他突然道。
一块骨头飞了过来。
"是课外学习。"李汐白了眼正在狼吞虎咽的沈夜,将他丢过来的鸡骨头收在了垃圾袋里。
"那是什么?"
"基本上跟集体旅行差不多,结束后交份报告就行了。"
"哦......"白护托着下巴,"去哪?要去几天?"
"西郊的一处故迹,大概是三天的时间。"
三天啊......白护又看了眼塞进最后一块鸡肉的沈夜,他浑身淡红色的灵气温润而平和,饱满而充沛。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他抬头想了想,又移回到了电视前,应该没问题。
×××××
沈夜向来不是早起的人,不到四点便被李汐拎起来的他到现在仍有些昏昏沉沉的。
大巴行在环城路上,清晨时分的都市未来得及收起黑夜的颓废,到处透着股糜烂的气味。
一身疲惫的从幽暗深处走出的男男女女随处可见,萎靡的缩在角落的迷失者仍是满脸迷茫。这个城市光鲜发达的外皮下,只剩了块爬满蛆虫的腐烂的死肉。
沈夜挨着窗户坐着,打了个哈欠,直到那大巴脱离了环城路出了市区,才恍恍忽忽的打起了瞌睡。
而就在他酣睡正浓时,一阵巨大的震动将他未坐正的身子直直的甩向了前方,额头也不免与前面的座位来了个亲密接触。
该死!
沈夜忍住了抚摸额头的冲动,抬头看向前方究竟出了什么鬼事情。z y b g
"似乎前面出了车祸了,这个地段很容易发生这种事。"沈夜身边一个透着微微凉气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听得沈夜一惊,他迅速的回过了头,却立马怔住了。
靠!%......¥,沈夜心里暗骂,冲着他身旁的人吼道:"你怎么在这里!"
坐在他身旁的楚韩翻着手中的小册子,脸上一派闲淡。
"我们班的车没地方坐了。"
"该死的我是问你你怎么会坐在我旁边!"他身旁刚才明明是李汐。
楚韩对沈夜的怒吼置若罔闻,他随手又翻过了一页,那看书的样子与白护竟是一般无二。看的沈夜不觉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喂!"沈夜吼道,"我在问你话!"
"你没感觉到吗?"楚韩按下沈夜余下的怒气,略微淡紫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晶亮。
感觉?沈夜愣了一下,尔后一惊。
"那是!"
"没错。"楚韩"啪!"的合上了书页,"是愚兽。"
沈夜侧过脸,贴在了大巴的玻璃上,就见前方不远处的拐角,一辆卡车撞在了旁边的岩石上,车头已经被撞的瘪了进去。而就在那车头的地方,正盘绕着一团朦朦的白雾。
沈夜自然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烟雾,那东西正是团灵气,汇聚了大量的不祥之气的灵气。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愚兽?"按白护所说,愚兽应该会集中在人口稠密的城市吧。
"应该是枉死之人的怨念所化。"楚韩指了指路旁的悬崖下面,一些汽车的残骸竟是随处可见。"这里是事故高发段。"
沈夜半站起身,透过大巴前方的玻璃往前望去,那团灵气仍围绕在卡车周围,仿佛正在用力将卡车往岩石里推一样。
"你打算怎么办。"楚韩问道。
"还用问,毁掉他。"
"在众目睽睽之下?"
沈夜望了望周围不断向外张望的同学,确实,若是在此处使出灵剑,估计以后他在别人眼里就更像怪物了。
"那要怎么办,总不能放着不管吧。"看样子有不少的车祸应该与这只愚兽有关。
楚韩露了抹笑容,他双手扣在胸前,尔后摊开,一个小巧的四方形的灵气显露了出来。
那灵气透明如薄膜,像个盒子般。
"这是什么?"沈夜问。
"是结界,可以封住里面的灵气。"楚韩站起了身,走到了大巴的另一侧。
这时,大巴也开始缓缓向前移动了,在经过那辆出事的卡车时,楚韩将结界送了出去。
那结界倏的张了开来,刚好罩住了那一团白气。
楚韩回头冲着沈夜微微一笑,低声道:"我们晚上再来。"
沈夜课外学习的地方里刚才那车祸的现场并不太远,是处古迹,说是古迹不如说是座古王坟。近些日子刚对游人开放,不远处仍有不少地方还在施工。
把我们当试验品了。
沈夜踢了踢还没长稳的草皮,看了眼刚落成的旅馆。旅馆是不错,两层楼高,刷着耀眼的白漆,虽然怎么看怎么像几块木板拼凑成的。而周围--除了他们--根本没有其他的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