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商炀轻轻的松开了丁池鱼。
商炀眼底抹过的一瞬遗憾,配着他听到丁池鱼拒绝时手臂上不易察觉的一顿,让丁池鱼的话头立刻一转:“不过,我可以晚上再补上,你还是继续给我讲吧。”
商炀的声音继续在耳内响了起来,丁池鱼咬牙忍受着天书般的内容带来的头疼感:坚持就是胜利!
丁池鱼晚上做梦时,那些暗号仍然在继续折磨着他,一个个灵动的像是一群小恶魔,丁池鱼这一觉睡得无比痛苦。
丁池鱼睁开眼睛,同时整个人猛地坐了起来,这才好不容易摆脱了梦境,刚要喘口气,发现自己被子上有什么东西滚到了地上。
丁池鱼定神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卧室里,从床上到沙发乃至地上,只要有空的地方,都摆满了各种大小造型的玩偶,而他坐起时弄到地上的那只,跟二八“夺走”的那只鹦鹉玩偶一模一样,连包装都没有丝毫改变。
丁池鱼立刻猜到,这一定是商炀给自己的惊喜和道歉。
看着这满屋的玩偶,丁池鱼瞬间对那一天发生的事情没了感觉,光着脚跳到了地上,先把那只鹦鹉玩偶捡起在床上摆好,然后开始将所有的玩偶一一捡起,在床上和沙发上排起队来,同时还不忘拍照留念。
吃饭时,丁池鱼显得异常高兴,对丁池鱼的道谢,商炀回应的很自然,看着丁池鱼的神情,他也同样打从心里感到高兴。
当天晚上,丁池鱼敲开了商炀房间的门,不等商炀问及,丁池鱼就把一张素描图递给了商炀。
商炀接了过去,发现是四眼的一张素描,无论从眉眼到轮廓,乃至发型和痣的位置这些细节,无一不具备完整,像张照片似的。
“池鱼,这是你画的?”商炀抬眼看丁池鱼,他虽然知道丁池鱼擅长绘画,但是亲眼看到这张素描后,还是难免有些意外。
“嗯。”丁池鱼点头,他见商炀看得认真,于是补充道:“这只是初稿,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很快给出精描图,还有他的全身像,里面会包括他衣服和鞋袜的细节,都不会有一点疏漏的,只不过,要想把所有人都画出来,我需要一些时间。”
商炀欣然道:“谢谢你,池鱼。”
丁池鱼笑了笑:“哥,见外了不是,你不用跟我客气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够帮到你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也许你在追查这些人时,就能找到关于阿寂的线索也说不定呢。”
“那就拜托你了。”商炀仔细收起了那张四眼的素描。
“嗯。”丁池鱼跟他碰了碰拳头。
有了目标,丁池鱼每天开始过的格外规律,作息时间都开始跟商炀同步化,商炀在房间里处理资料,丁池鱼就在一旁认真画画,为了给丁池鱼一个完全不受打扰的环境,商炀特意将工作间转移到了别墅里唯一的隔音间里。
有了商炀的陪伴和细心照顾,丁池鱼的效率也变得尤其稳定,他以几乎三天一个人的速度,帮助商炀填补着盲点资料上的每一个空白。
专注的丁池鱼,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致志在画像之上,要不是商炀提醒和照顾着,他甚至都会忘记吃饭和睡觉的时间。
就在这样的节奏下,资料的填补进行的非常顺利看,这一天,丁池鱼被商炀从床上叫了起来:“池鱼,准备一下,两个小时后,咱们准备出发去盲点。”
“什么?!”还没从睡梦中完全醒来的丁池鱼,闻言不禁一愣。
☆、头七01
丁池鱼快速洗漱了一下, 跟着商炀来到了一楼。
经过客厅,丁池鱼发现, 他的专属四号公民, 此刻正跟二八在棋盘前面激战正酣,丁池鱼路过时顺便瞅了一眼, 一兔一鸟虽然神态间动静相对, 但是却都寸步不让,竟然厮杀的非常激烈。
早饭很可口, 丁池鱼一边吃着,一边听着商炀的说明:原来商炀也没有预料到, 丁池鱼的四号公民这次竟然会来得如此突然, 不过好在商炀平日里早有预防, 倒也没被弄乱了节奏。
商炀早就做好了准备,东西塞满了一中一小两个登山背包,丁池鱼试了试分给自己的小背包, 分量几乎跟空的没有什么差别,拉开一看, 里面除了自己的手机和一身换洗衣服,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了。
丁池鱼刚要跟商炀抗议一下,自己已经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之辈, 不用这么特别照顾,商炀却从上衣的口袋里仔细掏出了一个吊坠。
丁池鱼仔细一看,发现这吊坠的主体是自己之前从人首公馆带出的血泪滴石,商炀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 用一根金色的绳子从泪滴石的尾端穿了过去,做了这个吊坠。
商炀示意丁池鱼低头,然后仔细给他挂在了脖子上。
不知道是否心理作用,吊坠带上之后,丁池鱼摸着看上去简单的吊坠,心底和体内都油然升起了一股安心感。
商炀叮嘱丁池鱼,进入盲点后,这个吊坠一定要贴身携带,同时不要让盲点里的其他人发现,丁池鱼点头。
眼见着倒计时就要临近,商炀携着丁池鱼来到了客厅,四号公民已经跟二八结束了棋局,任由二八站在肩头上,朝着丁池鱼和商炀走了过来。
四号公民头上的数字已经变得血红一片,配合着丁池鱼耳中愈加激烈的与倒计时相呼应的吊诡声,吵得让丁池鱼有些头疼。
丁池鱼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商炀的身上以分散精神:商炀这次特意换了身猎装,配上他修长的身材,让他身上的彬彬气质中透出了一股野性的魅力,看得丁池鱼心中暗暗点了个赞。
看着丁池鱼,二八不情愿的飞起,落在了他的头顶,商炀替丁池鱼检查了一下后,顺手帮他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小卷毛,然后双手轻轻捂住了丁池鱼的耳朵。
丁池鱼一愣神,一股温暖的感觉立刻阻断了耳中的吊诡声,看着商炀朝着自己露出的微笑,两个人被四号公民给一口吞了下去。
商炀给丁池鱼进行的锻炼有了效果,丁池鱼克服了被吞后天旋地转的感觉,稳稳的站在了脱离后的坚实地面上。
睁开眼睛,丁池鱼看到,自己正一个人身处一条石板小径上。
之前还牵着自己手的商炀,此刻不知所踪,头上的二八也不见踪影,丁池鱼叫了几声,却都没有回应。
丁池鱼检查了一下,吊坠和背包都在,他左右环顾了一下,来到了一扇门前。
门很厚重,朱漆斑驳,丁池鱼在兽头上拍了拍,声音远远传开,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回应,他用力推了推,门纹丝不动,手上的感觉告诉丁池鱼,凭他一己之力看来是推不开了。
微微沉吟后,丁池鱼决定沿着小径前行看看。
石板小径的两侧一片雪墙墨瓦,马头墙落满眼内,虽然没有及远,丁池鱼已经有了预感,这次的盲点,似乎是江南水乡的模样。
果然,还没有走多远,丁池鱼沿着小径一个拐弯,便看到了幽碧色的河道。
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丁池鱼刚要思索一下该朝向何处而去,河道远处的雾气中,伴随着空幽隐约的铃铛声,一尾小舟破开雾气,悄无声息的停在了距离丁池鱼不远处的河岸边。
丁池鱼仔细看了一下,小舟上没有任何人影,也不知道怎么划过来的。
小舟整体乌色,没有一丝杂色,而在漆黑的舟蓬角上,一盏素白的灯笼格外显眼,尽管还是白天,里面的蜡烛也正幽幽而燃,从灯笼里透出一层绿油油的光芒。
丁池鱼的视线跟灯笼一接触,尽管仍然是白天,也不禁感受到了一丝森森之意。
丁池鱼还不等做出判断,接下来该怎么办,就见船篷上的黑色布帘撩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身影出现的很快,还不等丁池鱼看仔细,倏忽间就站在了船头上。
来人身着瘦如纸片,脸颊深陷,肤色苍白没有血色,明明从舟上跳下,却也没有见小舟有任何的晃动,整个人就像个影子般站在了丁池鱼的眼前。
看着对方身上的麻衣,丁池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果然,此人一见丁池鱼,立刻躬身行礼道:“这位是来给小姐奔丧的贵客吧,这边请。”
☆、头七02
来人虽然瘦弱, 可是腕力却颇强,一根竹篙在他的手里犹如铁棍, 小舟连带着两人的体重, 箭一般轻松的驶入到了雾气之中。
视线被雾气遮蔽,抬手的距离中, 只有船篷旁灯笼里的绿光隐约闪烁, 丁池鱼保险起见,整个人贴靠在了船篷上, 可是小舟一路行的很稳,也没有任何的异常出现, 这让他渐渐放松了不少。
小舟经过之处, 河道上密布的雾气就自动辟开一条道路, 可饶是如此,周边浓密的雾气遮蔽之下,丁池鱼也无法看清河道两旁具体的景色。
丁池鱼想起窥阴烛就在自己的背包内, 本着尝试一下的心态取出点起,冷冷的光亮中, 虽然仍不明晰,他却能够透过雾气看到河道两侧建筑物隐约的轮廓了。
跟之前的印象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差异, 是丁池鱼竟然瞥见了几个稀落的人影,散落在岸边缓慢的挪动着,只是小舟速度实在太快,不等他看出什么, 人影就消失在了丁池鱼的视线之中。
小舟终于停了下来,丁池鱼被对方引着下了岸,脚下一条笔直的石板大路,视线的尽头处,一栋颇为气派的大宅赫然在目。
大宅青瓦素墙,气派的大门竟也是黑漆的,两盏硕大的素白灯笼分挂在门檐两角,绿油油的烛光之中,两个清晰的黑色奠字趁得格外醒目。
没走几步,大宅里就已经来人相迎,礼数周到恭谨,丁池鱼有些意外,还礼的同时,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白花,检查了一下,发现与普通的纸花无异后,这才别在了衣服上。
大宅是典型的南方园林,院落里叠石理水、水石相映,错落有致的绿色飘逸灵动的点缀其间,衬出一股小家碧玉般的温润细腻。
穿过三进院落,丁池鱼才被带进了一间偏厅。
偏厅里已经来了六个人,看到丁池鱼进入的一瞬,都齐齐将视线投了过来。
丁池鱼一眼扫去,六个人都不眼熟,其中三人神色平静,一看就是老人了,至于其余三人,神情间或焦急或不耐,甚至有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眼睛通红,鼻头抽动,似乎之前还在哭的样子。
一看丁池鱼,六人脸上都或多或少透出了一丝泄气,老人们径直视线移开,新人们甚至有一个还重重叹了口气后,往地上清晰的呸了一声。
丁池鱼并不在意,心底淡淡一笑,找了个角落安静坐下,看着并没有眼熟的人,商炀也没有出现,手机仍然没有信号,他想了想,决定再等一会,喝了口茶,视线透过褐色的窗棂,锁定在了后院那株高大的樱花树上。
不到半小时的工夫,偏厅里前后脚又来了不少人,丁池鱼看似不经意的将每个人的特征收在眼内,同时数了数,不包括自己和商炀,这次的人数竟然有十九人之多。
来的人看表现,仍旧新旧各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的人多,竟然没有人有特别的抱团表现,甚至连个招纳的都没有,只有一个高大的莽汉咆哮着,大声问着非常初级的问题。
莽汉的态度引起了不适,没有人回应他的问题,这让他的神情越发急躁,一脚就踹翻了一把梨木椅子。
他的举动引发了新的恐慌,原本止住了哭泣的小姑娘又抽泣了起来,几个人看不过眼,就要起身离开,却被莽汉上前拦了下来,几句话间不对付,两边的气氛眼见着就要剑拔弩张。
丁池鱼见状皱了皱眉。
他等了这一会,再也没有人到来,眼见着没有商炀的影子,他早就有些坐不住了,于是顺势悄然站了起来,就想出去看看。
没想到丁池鱼刚贴着墙边来到门口,就被收拾完那几个人的莽汉给伸手拦了下来:“你给我站住!”
“有事吗?”丁池鱼不想现在惹事,露出了他标志性的微笑,丁池鱼脸颊右侧的酒窝一现,莽汉也稍微楞了一下,这才脸色一板:“别以为你能骗过我去,你就是幕后黑手吧,说,把我弄到这里来到底想干吗?!”
莽汉的话让丁池鱼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笑容一消,转身就要绕过他离开。
莽汉的反应不慢,整个人挡在了丁池鱼的身前,居高临下道:“别以为我傻,你一定就是真凶,否则的话,你怎么会悠闲到带着一只宠物!”
丁池鱼闻言一愣,视线上挑,发现二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头顶,正一边吃着辣条,一边坐着看戏。
丁池鱼心里一阵不爽:MMP,老子担心了半天,你出来了不招呼一声,反而在这里看戏!
有两个人被莽汉说动,出言附和,莽汉被带动了情绪,不等丁池鱼反应,就大刺刺的一把朝着丁池鱼抓了过来。
丁池鱼心下冷笑:还真以为我好欺负怎么着!
他刚要应对,莽汉的手腕就被他侧后方伸出的一只手抓住。
丁池鱼抬头看去,竟然是商炀出现了。
丁池鱼心头一乐,刚要跟商炀打招呼,却只见商炀反手一紧,将蠢蠢欲动的莽汉给撂翻在地,并顺势手腕一抖,将莽汉给推了出去。
只听着一片“霹雳哐啷”声中,莽汉庞大的身子撞翻了几张桌椅,满头热茶中“哎吆”着,却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商炀这轻描淡写的一招,立刻让偏厅里安静了下来,附和莽汉的两人麻溜的重新落座,低头噤声,怎么都不敢把视线投注过来。
商炀也不看人,抬脚走到了跟丁池鱼对面的角落,他所到之处,其余人赶紧让开,商炀也不说话,静静的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