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将军祠的路上,丁池鱼注意到,本就不太合群的汉服,今天似乎更加排外了,孤零零的跟大部分拉开距离,一个人落在后面。
一众人脚步不慢,可赶到将军祠的所在时,却都全傻了眼,昨天还矗立原地的将军祠,今天却全无踪影,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其余人看向了昨天来过的丁池鱼、商炀和汉服。
丁池鱼也很是惊讶,和商炀以及神情古怪的汉服一起来到将军祠本该存在的位置,只见地面一片平整,丝毫没有一夜间拆过什么的痕迹。
丁池鱼抬头四顾,周围的一切跟昨天一模一样,这里唯一的改变,就是将军祠的失踪,如果不是他昨天亲眼所见,还在手机上拍照留证,恐怕连他自己都要质疑一下,是否真的是发了个白日梦了。
想到这里,丁池鱼从手机上调出昨天的照片,想要跟周围印证一下,可是,照片里原本应该将军祠耸立的画面,却变得跟此刻眼前的景色毫无二致。
商炀察觉了丁池鱼的神情,凑头一看,也是神情微微一变。
汉服和其余人也很快看到了照片,不过他们昨天都看过这张照片的原始版本,所以并不怀疑照片的真实性,相反的,在看到照片的一瞬,所有人的神情都明显的改变了不少。
不甘心的一众人在附近展开了搜寻,甚至敲开了每一家的门询问了一遍,可是,却都没有任何的发现,甚至每一家的人面对丁池鱼他们关于将军祠的提问时,一脸的莫名其妙。
不只丁池鱼一个人可以看出,这些人并没有在说谎。
“回去吧。”将周围又搜查了一遍,确认找不到将军祠的片瓦只影后,商炀的提议没有人反对。
☆、走尸04
汉服这次抢先了几步, 想要走在所有人前面,脚步急了些, 不小心跟丁池鱼来了个擦肩而过。
丁池鱼倒是并不在意, 只是两边肩膀接触的一瞬,他感觉到了一点不太对劲:汉服的皮肤温度很凉, 仿佛冰过的一样。
“怎么了?”商炀注意到了丁池鱼的反应。
丁池鱼犹豫了下, 将这件事告诉了商炀。
商炀的视线远远投注在汉服的身上,神情非常微妙。
回到客栈, 在商炀示意下,特意落在后面的穆子清带着二八并没有进客栈大门, 悄然从后面绕到了红柳树丛旁, 左右环顾了一下, 这才非常利落的上了树,直奔汉服房间的后窗而去。
进入客栈大厅,丁池鱼发现, 另外两拨人竟然比他们回来的还早。
两拨人带回来的消息同样不容乐观:昨夜的沙丘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黑袍人昨日无故消失的小巷, 竟然也已经消失无踪了。
原本将希望寄托在丁池鱼一行人身上的两拨人,很快就知晓了将军祠的失踪。
没有一个人认为这是什么巧合,可是也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所有人此刻对这些没头没尾的事情都毫无头绪。
没有人想要坐以待毙,但是要从哪里入手,却成了个大问题。
“咱们要不要先赶去落日镇,毕竟位置都问好了, 可能到了那里就什么都知道了。”一个白净的青年提议到。
但是,他的话立刻就被道装给否定了:“那个黑袍人一共就说了四句话,傻子也能听出那件要送来的东西有多重要,你要想走自己走,别拖着其他人一起跟你找死。”
白净的青年似乎被道装的语气给激怒了,但是对方说的在理,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一扭头不说话了。
“那位年轻人说的未尝不是一种办法,咱们也许可以分出几个人来,先去下个镇子看看,总好过在这里空等枯坐。”汉服突然插口道:“昨晚的事情在座的大家都亲眼所见,不要说你们都不明白那是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大家的自由,不过此刻身处死地,咱们还是暂时屏除私念好一点。”
汉服的话似乎扎了不少人的心窝,丁池鱼明眼可见的几人眉头耸动。
道装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你要是想去,我没有意见,怎么说这也是你的自由。”
汉服皱了皱眉,没再继续说下去。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丁池鱼则趁机借着倒水的由头来到汉服的桌前,装作不小心想要碰触一下汉服的手,可是,汉服的反应却更快一步,躲过了丁池鱼的“一时失手”,看在眼内的丁池鱼和商炀,心中有了些数。
丁池鱼将茶壶放下后,来到了商炀身侧坐下,借着桌子的遮挡,掏出了从汉服身上摸来的一包东西。
他仔细将外面包裹的绸巾解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叠整齐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咒字。
丁池鱼轻轻碰了碰商炀,商炀低头间,那咒字落入眼内,立刻对丁池鱼点了点头,丁池鱼将符纸重新仔细收了起来。
穆子清带着二八从大门口进入大厅,用眼神跟商炀交流了下,商炀心中有数了。
所有人就要不欢而散,一直沉默的商炀突然开口道:“大家有没有想过,也许,经过昨晚之后,有什么事在我们中间发生了,比如说,那个黑袍人口中那件送来的东西,可能此刻就已经送到了我们身旁,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也说不定。”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再搜一遍客栈?”苗装看向商炀。
“也许,该搜一下的,是某个人也说不定。”商炀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汉服,他发现汉服似乎已经察觉到身上的东西丢失了。
道装和苗装反应最快,立刻同时用视线将在座的每个人都扫了一遍,他们锐利阴沉的目光落在谁的身上,谁都会不自禁的在心里泛起一丝寒意。
道装磨了磨牙齿:“大家都是明白人,现在这种情况,态度主动些,也许还能有条活路。”
在座的其他人赶紧忙不迭的出言表明自己的清白,可是道装和苗装却不为所动,并很快将视线锁定在了汉服的身上。
“好了好了,猴子戏也演够了吧。”汉服不屑的甩了甩衣袖,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们要找的人就是我,这下满意了吧。”
汉服的突然表态,让坐在他身旁的几个人脸色一变,赶紧站起离开了他,用戒备的视线远远的瞪视着。
道装和苗装此刻倒来了默契,对视一眼后,缓缓看向了商炀:“小老弟,既然是你先发现的,这个机会就让给你吧。”
丁池鱼心底冷哼一声,商炀倒是没有反对:“也好。”
穆子清全神戒备的跟在商炀身侧,丁池鱼倒是对商炀很有自信,汉服却对靠近的商炀没有任何的过激反应。
汉服的如此配合,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丁池鱼却很快明白了他的想法,换做是他自己身处汉服的境地,与其一对多处于不利境况,还不如顺其自然随意应变,毕竟刚刚进入盲点,后面还有很多未知的事情要发生,急在一时也没有什么意义。
商炀检查的很是仔细,汉服也很配合,甚至对商炀要求他脱下身上的汉服,仅着一条内衣也没有意见,丁池鱼专注的看着商炀的检查,但是在汉服的身上,丁池鱼却没有找到一丁点的伤痕,也没有发现缺少了什么。
道装和苗装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两人都选好了角度,在很近的距离注视着商炀和汉服的一举一动。
所有人的注视下,商炀终于结束了检查,迎着他们的视线做出了结论:“心跳和脉搏消失,体温极低,虽然没有找到致死的原因,可是,他此刻真的已经是个死人。”
“什么?!”所有人看着眼前活生生毫无异状的汉服,一个个神情和眼神都颇为微妙。
苗装再也顾不得太多,将手搭上了汉服的手腕,又将汉服的五官、腋下、颈后都一一检查过,最后长长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商炀的判断。
汉服面对其他人碰触的要求都很配合,但是胆敢上前的人数也没有很多,丁池鱼近距离的看着汉服:除了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血色很淡,隐隐透出一点青色之外,他跟自己记忆中的模样毫无二致,明明他此刻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说话举止没有一点阻滞,思维声音也不见散乱,但是体征却跟一个死人一模一样呢?!
“去去去!”同样确认过后的道装,挥手将凑热闹的人都赶到了一旁,对汉服开始了近乎审讯的追问:“说说吧,昨晚你到底碰到了什么?!”
穿回衣服的汉服却很直接:“什么都没有发生。”
汉服的语气和神态自然而平静,丁池鱼看不出一点破绽来。
道装额角的青筋凸起:“你以为我们是三岁的娃儿吗?!都到了这种地步,难道你还要破罐破摔不成!”
其余人都随声附和道装的话,没有人原因相信汉服的话: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又怎么可能死去,他一定是眼见自己没法活着离开,所以想要带着其他人一起进沟里!
汉服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既然你们不相信我的话,那还问我干什么。”
“你以为你现在是个死人了,我们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道装磨了磨牙齿,丁池鱼还没反应过来,汉服的一根尾指就被道装给利落的掰成了九十度。
“就只有这点程度吗?”汉服轻蔑的看着道装的同时,轻松的将手指恢复原状,神情间连一点波动都没有。
所有人将这点看在眼内,都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对他死人的身份更相信了些。
道装脸上煞气一闪,肩头一耸,却被商炀给拦了下来:“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你什么意思?!”道装登时商炀,商炀却指了指一旁的苗装。
道装顺着看去,苗装和穆子清已经先一步将汉服准备逃跑的室友给按在了地上,绑好后硬生生拉到了众人面前。
道装这才明白了商炀的意思,微微颔首算是致歉,一股煞气全喷到了那个无辜的小胖子身上:“小子,今天算你倒霉,道爷我就算收拾不了死人,难道还拿你这个活人没有办法不成?!”
面对一脸狰狞的道装,小胖子的声音里已经满是哭腔,猛摇着头否认道:“那个人说的没错,昨晚我们房间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发誓!”
“发誓有用的话,那我们为什么还困在这里。”苗装扫了眼客栈的地下室,嘴角浮起一丝森森笑意:“你放心,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
☆、走尸05
小胖子被苗装的眼神吓得不行, 大喊大叫的努力撇清自己:“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已经说了实话, 我昨晚进入房间后就睡得很死, 一觉到天亮,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真的!真的!真的!”
苗装蛇一样的眼神直视着小胖子的双眼:“不要着急, 你的话是真是假, 我保证一会之后就会水落石出的。”
小胖子被苗装盯得神情颓然,肩头抖个不停,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就要被苗装给拖走的同时, 一把抓住了道装的胳膊就不肯撒手了:“道爷, 您一定要相信我, 只要你们别折磨我,我说,我现在就告诉你, 昨晚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是因为小胖子苦苦哀求的眼神,还是不希望主动权被苗装给握住, 道装停下了脚步,一把将小胖子从苗装的手里扯了过来,鸡爪子一样的大手用力的在小胖子仍然颤抖不已的肩头上用力拍了三下:“小子, 道爷就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要好好抓住啊!”
苗装显然对道装这么做不太满意,可是犹豫片刻后,竟然隐忍了下来, 原地静静看着道装的一举一动。
小胖子的喉结上下动弹了一会,好不容易才喘匀了气,警戒又恐惧的眼神扫了扫一旁虎视眈眈的苗装,这才小心翼翼的对道装提了个条件:“这件事,我能不能只对道爷您一个人说?”
面对小胖子谄媚的神情,道装仰头哈哈大笑,小胖子以为他同意了,附和的干笑声刚出口,就立刻被道装给一脚踹了回去:“TMD少跟道爷我玩心眼,要说现在就放屁,否则……嘿嘿……”
说到这里,道装的视线扫了一眼苗装。
小胖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面如土灰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心口窝的痛楚,低声讲述了起来。
据他所说,昨晚所有人回到房间后,他和汉服两人也准备要睡。
因为之前阴锣的声音,小胖子要求汉服不要熄灯,汉服却非常利落的把灯给灭了。
小胖子不想惹事,只能咬牙钻到了被窝里,可是那个黑影总是萦绕在他脑海里,怎么都睡不着,他刚要翻个身数个羊,就有非常微妙的声音在房间的后窗上响了起来。
小胖子的描述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丁池鱼三人和道装、苗装更是将脑筋转得飞快,一边仔细观察着小胖子的神情变化,一边甄别着他讲述的东西。
丁池鱼一直看的仔细,小胖子讲述这些话时,汉服悠然的端坐桌旁,一杯又一杯的喝着茶水,不要说看这边一眼,就连神情和眼神都不曾对小胖子的话有所反应,仿佛对这边发生了什么毫不在乎,已经一个人翩然在外一样。
小胖子咳嗽了几声,似乎是呛着了,丁池鱼给他倒了杯茶,小胖子感激的接了过去。
借着这个功夫,不经意的碰触间,丁池鱼确定小胖子跟汉服的体征并没有相似之处,而在小胖子的怀里,除了一个护身符,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不过保险起见,丁池鱼还是将护身符从小胖子那里顺了过来。
小胖子喝了口茶,这才继续讲了起来。
那声音像是风卷着沙子刮在窗户上,然后,不等他有反应,伴随着突然而至的阴锣声,窗户声有人按照三短一长的节奏合着阴锣声敲了起来。
小胖子讲的很传神,所有人听到这里,都不禁随着紧张起来,甚至丁池鱼都不自禁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