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一把吧!”商炀护着丁池鱼再度躲开一次扑击,一咬牙,在丁池鱼耳旁叮嘱道:“我去引开女人,你趁机在男孩身上这么办……”
言毕,也不等丁池鱼反对,商炀已经一把将男孩塞到丁池鱼怀里并将两人推了出去,同时又是准确的一脚,借着巧劲点开了疯狂的人头,顾不上脚踝传来的剧痛,然后整个人猛扑上去,用体重将人头压在了身下。
残块很快反应了过来,手抓脚踢,或砸或拧,紧缠在商炀身上,猛烈的攻击下,商炀身上立刻伤口遍布。
商炀咬牙强忍,牢牢将蠢蠢欲动的人头给压在身下,同时将右手中指咬破,用血仔细的在人头眉间画出了一只眼睛。
“我好了!”丁池鱼也不慢,抱着男孩来到了近旁,一脚将踢打商炀的手脚给踢开两根,而男孩的眉间,也被丁池鱼用指血画上了同样的眼睛。
两个血色的眼睛就这样近距离的对在了一起,丁池鱼期盼的视线下,血色的眼睛竟然就这样同步的眨了一下,活了般相互对视起来。
男孩的双眼紧紧锁定在了方晴的人头之上,眼神中的恐惧缓缓消散,涌起一抹惊喜的同时,朝着人头伸出了双手。
人头眼中的血色立时褪尽,恢复了原本大小,一阵旋风中,碎裂的身子顷刻间拼合在了一起,弯腰将地上的人头捡起在脖子上摆好的同时,双眼泪光莹莹的看着男孩,脸上满是欣喜。
丁池鱼稍稍迟疑后,将男孩送到了方晴身前,方晴一把将男孩抱在了怀里,痛哭失声起来,男孩的嘴中好不容易奶奶的喊出了一声:“……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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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灵列车12
丁池鱼顾不得欣赏这感人一幕,赶紧将商炀扶了起来,在仅余的座位上坐下。
手上没有合适的东西,丁池鱼只能脱下还算干净的睡衣的上衣撕成布条,简单替商炀裹了一下伤口。
商炀身上的伤口虽然多,总算没有什么太严重的,血也已经大体止住了,反而是脚踝的伤势比较严重一点,眼见着肿了起来,落地都有些勉强,丁池鱼只能用布条代替绷带暂时帮他固定了一下。
“我没事的。”商炀看丁池鱼焦急心疼的眼神,揉了揉他那一头小卷毛,伸手捡起一旁的外套替丁池鱼穿上。
“这就算结束了吧?”丁池鱼担心商炀的伤势,说话间,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鼓囊囊的,一摸才发现,外套口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鸡蛋。
丁池鱼将鸡蛋掏出,仔细看了一圈,跟平日里吃的鸡蛋没有任何的差别。
“难道这就是?”丁池鱼迟疑的看向商炀。
“如果你身上没多别的东西,那这应该就是这个盲点的凶物了。”看着丁池鱼手中朴实无华的鸡蛋,商炀也有些拿捏不定,示意丁池鱼把鸡蛋递给他。
丁池鱼还不等伸手,一股强烈的震动感掺杂着独特的腐臭味,带着整个车厢猛地一震,丁池鱼一个不稳,手里握着那枚鸡蛋跌倒在地。
“稀溜溜”的刺耳声音中,从翻盖的缝隙中渗透进无数黝黑的流体,顷刻间在方晴母子身旁汇聚成乘务长。
丁池鱼站了起来,赶紧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鸡蛋竟然连个裂缝都没有。
方晴对乘务长很是敬畏,视线立刻从男孩转移到了乘务长身上。
“为什么还有两个人没死?”乘务长浑浊的巨大独眼猛地转了一下,扫了丁池鱼和商炀一眼。
方晴犹豫道:“他们帮我找到了孩子,所以,我不想……”
乘务长语气变得严厉:“一条人命一两银,就是因为你最初承诺的至少一天两命,我才开恩让你上的车!”
说到这里,乘务长的视线扫了方晴怀中的男孩一眼:“看来,是时候该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约定了!”
方晴脸色一变。
旁观的丁池鱼只感到眼前一花,方晴脚下的影子已经抱着男孩塞到了他的怀里。
“帮我把他带出去!”全身重新散开缠住乘务长的方晴,不舍的最后看了丁池鱼怀中的男孩一眼。
“你……”丁池鱼抱紧男孩,还想说些什么,方晴的影子已经将他和商炀给吞没其中。
眨眼之间,抱着男孩的丁池鱼和商炀落在了地面上,丁池鱼视线一扫,发现身处的地方是外面的四号车厢,此刻正停靠在一个月台上。
方晴的影子变成了空间里的一道裂缝,此刻却已经无法闭合,裂缝的尽头,乘务长咆哮般的声音配合着强烈的震动,方晴的痛苦声就这样戛然而止。
“咱们怎么办?”丁池鱼将肩头借给商炀。
商炀看了丁池鱼手中仍然没有任何变化的鸡蛋:“先下车再说。”
丁池鱼没有犹豫,刚要抱紧男孩,男孩眼中流出了泪水,对着裂缝喊出了无比清晰而又撕心裂肺的一声:“妈妈——!”
泪水沿着男孩的脸颊流下,滴落在丁池鱼手中紧握的鸡蛋上,一股柔和的光芒骤然从鸡蛋中晕起,和男孩化为一体,将丁池鱼和商炀给包围在了里面……
像是腾云驾雾般的感觉,眼前一片黑暗,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有些头晕脑胀的丁池鱼,回过神时,才察觉到脚下踩到了实处。
肩头商炀扶着的感觉仍在,丁池鱼回首,发现他也安然无恙,这才放心。
环视四周,丁池鱼才注意到,两人这是又回到了最初登上列车的那个月台,唯一不同的是,浓重阴霾下的月台上,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些憧憧人影。
一阵狂风从脚下骤然而起,丁池鱼本能的闭眼,再度睁开眼睛时,四周的阴郁感已经随着空中的阴霾烟消云散,皎洁的星光下,陈旧的月台与铁轨静卧原地,一片静默之中,唯有脚下的影子和身旁的商炀,让丁池鱼感到了一丝踏实的感觉。
“我们回来了吗?”丁池鱼有些发愣,手中鸡蛋仍在,冰冷的像个铁块,但是不久前还在怀中的男孩,却已经没有了丝毫存在过的痕迹。
“我们回来了。”商炀无比熟悉丁池鱼此刻的感觉,轻轻揽住了他的肩膀,在他的耳边说道:“都已经结束了。”
“可是方晴和那个孩子……”丁池鱼侧目商炀。
商炀想要安慰丁池鱼,却又不忍说假话骗他:“他们本就是死灵,此刻应该各归各处了。”
“……那也好。”丁池鱼轻轻叹了口气,将眼中的不忍给掩盖了下去。
虽然在那列车上只是度过了三天,但是那无比真实的每分每秒,都印刻在脑海中,丁池鱼一时间仍然有些不太习惯从里面脱离出来的感觉。
丁池鱼看了看手中的凶物,突然有了一种不想再看一眼的冲动,正要抬手递给商炀,没想到只是一
个微微用力,之前一直坚硬无比的鸡蛋,就这样被丁池鱼给握碎了开来,蛋黄蛋清混得一塌糊涂,沿着丁池鱼的指缝流到了地上。
“……这?!”瞬间有些发蒙的丁池鱼,就这样举着手,看向了商炀。
商炀也颇为意外,刚要靠近看看,看向丁池鱼脚下的视线却突然一跳。
丁池鱼捕捉到了商炀眼中浮起的意外,赶紧低头,只见本应该滴满蛋液的脚下,此刻光洁一片,一只尾巴有些秃的凤头鹦鹉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此刻正坐在地上,视线好奇的左右顾看着周围。
丁池鱼小心翼翼的用脚尖碰了碰鹦鹉,很实在的感觉,并不是幻象。
似乎被丁池鱼这突兀的举动给惊扰了,那鹦鹉立刻从地上跳起,摆了摆秃尾巴的同时,抬头看着脸露疑惑的丁池鱼,突然开口道:“TMD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大的鸟吗?!”
☆、现实01
刚要给鹦鹉个反击的丁池鱼,眼前一花,鼻中一热,一股热血上头的眩晕感中,鼻血登时长流不止,人也不受控制的倒下。
浑身无比的燥热中,丁池鱼感到自己被一个有力的臂膀抱紧,随后发生了什么,就记不清了。
丁池鱼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医院,鼻血已经不流了,但是身上的体温仍然远高于常人,同时整个人都晕坨坨的,本想询问一下商炀的安危,但是却只能躺倒在床上,连根手指都懒得动弹。
口很渴,想要出声,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丁池鱼对水的极度渴望中,拄着拐杖的商炀已经和医生一起及时走了进来。
商炀亲手给丁池鱼喂下水后,医生这才轻车熟路的给丁池鱼检查起来。
医生忙碌中,商炀遥遥跟丁池鱼视线相交,虽然没有开口,却胜似千言万语,看到他似乎并无大碍,丁池鱼总算放下了点心。
那只鹦鹉时刻盘踞在丁池鱼的头上,除了吃饭之外,一刻也不肯离开,商炀尝试着很多种方式,最后,发现唯有用零食和点心才可以让它暂时离开丁池鱼,所以,丁池鱼的病房里,很快多了几十箱的各色零食和点心。
丁池鱼因为高烧影响的缘故,吃什么都会立刻吐出来,只能靠营养针度日,每天看着鹦鹉在一旁欣享美味,心里面都跟猫爪子在挠一样。
除了商炀之外,普通人似乎看不到鹦鹉的存在,会说话的它,也不理会商炀,唯有商炀用“二八”这个名字叫它时,它才会有所反应,但是态度依然高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德行。
商炀跟丁池鱼提及,这是丁池鱼昏迷时,这只鹦鹉唯一主动开口时的自称,丁池鱼也很快发现了这个称呼的由来——鹦鹉腹部的白毛上,红色的毛长成了二八这两个字,非常醒目。
从商炀那里丁池鱼得知,第一次从盲点或者离开的人,会很快高烧不退,同时鼻血长流,但是很快就会恢复,不会对身体造成大的伤害。
丁池鱼身体恢复正常,已经是离开盲点后的第三天了。
商炀似乎很忙,就算脚踝伤的那么重,却也只在医院里待了三天,这还是因为担心丁池鱼的身体。
每天都来探望的学生、同学和老师们,让丁池鱼跟商炀之间的独处变得格外珍稀,再加上丁池鱼因为后遗症的影响,所以商炀没有跟丁池鱼提及过一丁点他之前承诺的东西。
出院的这一天,丁池鱼没想到来接他的是商炀。
他的脚竟然可以不用拐杖了,走起路来也很正常,看得丁池鱼一愣一愣的。
“有个地方,你应该会想去的。”商炀亲手给丁池鱼打开了车门。
丁池鱼也没有什么行李,把随身的包往车上一放,顶着二八就上了车。
商炀的车开的很稳,一路上他的话极少,除了询问一下丁池鱼的身体感觉之外,基本一路沉默。
车里的气氛有些过于安静,唯有二八坐在一旁吃薯片的声音甚是清脆,丁池鱼看了下外面的景色,认得路是通往郊外的,闲极无聊,从包里取出医院里完成的画,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方晴母子两人的超真实水粉写真,虽然丁池鱼的画笔放下了很久,但是这次完成的还是颇为出色。
画中的方晴抱着那个男孩,神情间幸福几乎从画中满溢了出来。
看着这张画,丁池鱼感到一直困扰自己的感觉,总算是放下了些。
透过后视镜看着丁池鱼,商炀的眼中闪过一丝欣然。
丁池鱼没有想到,车停下的地方,竟然是墓园。
商炀把一份文件夹递给了丁池鱼:“方晴的尸骨找到了,不过她已经没有亲人,所以,我给她买了个墓,今天就是她的骨灰迁坟的日子。”
跟在商炀的身后,丁池鱼仔细看了下文件夹的内容。
里面是关于方晴的生平:因为意外卷入了火车事故,但是无法确认身份,也没有人认领,所以当做了无主尸骨处理。
资料里只有两张方晴的照片,不过却都是验尸时的资料,令人不忍直视。
看着文件夹里少得可怜的几页纸,丁池鱼猜到了商炀这几天在忙什么了,线索如此之少,也亏得他能够找到方晴骨灰的所在。
“她不是有儿子吗?”丁池鱼将文件夹收起的同时,想到了盲点里的那个男孩。
“我找到了她的老家,据说,她的儿子早夭了。”商炀在一个墓前停了下来。
丁池鱼闻言心头微微一黯。
墓前有两个身着警服的人在,商炀似乎跟他们并不陌生,点点头后,将对方手中的骨灰盒接了过来。
在丁池鱼的帮手下,方晴的骨灰盒顺利下葬,公墓工作人员准备封墓前,丁池鱼取出了那张画,仔细叠好后跟骨灰盒放在了一起。
工作人员封墓移植松柏菊花的空隙,丁池鱼这才来得及打量了一下商炀选的这块墓地,大小适中,布置得也很温馨。
一切布置停当后,商炀和丁池鱼一起对着墓碑三鞠躬。
希望你一路走好,在那个世界跟你的儿子重聚。最后一眼后,丁池鱼默默和商炀一起离开。
在一株盛开的玉兰花树前,商炀突然停下了脚步,丁池鱼也停了下来,挨着他站定。
这是一个小山头,下面的景色很是干净。
商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神情间有些犹豫,想了片刻,他取出一根烟正要点上,被丁池鱼给一把夺了过去,装在了口袋里:“抽烟有害健康。”
言毕,丁池鱼从商炀的口袋里搜出烟和打火机扔进随身的背包里:“这个我先暂时替你保管。”
商炀无奈的看着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知道阿寂的失踪,是两个月前了。”商炀看着脚下的景色,终于开了口:“那天是休息日,我打他的电话,却怎么都联系不到他,刚要报警,我的手机上就收到了他的来电,只是,我也没有料到,接起那个电话,成了一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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