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忧心地问道:"夫人,姑爷他是不是生病了?还拿了那么多书出去,很让人担心啊。"
"去!这种人生病了活该,谁叫他都无视夫人的!都不向夫人打个招呼,故意对他视而不见。老天有眼啊,来惩罚他了。"琥珀对刘清彦的印象已跌入谷地,这辈子,她家姑爷在她的心目中已与恶棍无异了。
丁冉的心情大好,就像琥珀说的,他活该!居然敢无视他,就算他说过不许干涉他的活动,也不能无视于他,他可要做这家子的天呢--
但,样子还是要做给别人看的,尤其是身边的人。
演戏最实在的就是要演到位,他慢慢地蹙起眉毛,无声地哀叹,大眼里掩不住的伤感,仿佛刘清彦把他完完全全地抛弃了,连头也不回,无情地挥洒衣袖与他的书友做伴去了......
"小姐,你别这样啊,看的奴婢我心都裂了,呜--小姐,你别去看那负心汉了,我们会照顾好小姐的--"琥珀看的是揪心啊。
丁冉在心里想到,若是他现下叫她去杀了书呆子,她也会义不容辞的吧,呵。
不过,书呆子可疑的行为让他很是好奇,奇怪了,他不是准备寒窗苦读的?这会儿捧着一叠不明物是准备上哪儿去?他若有所思地想道。
翡翠,琥珀,我今天不想出去了,能不能请你们帮我买一点吃的?
"好的,夫人不出去也好,不然奴婢不敢想象若是夫人走丢了,那该如何是好。"
"夫人想吃什么?奴婢一定把它们全送到你的面前!"琥珀兴致勃勃地道。
丁冉写了几个点心的名字让她们带着去买。
他假意回到府邸,没多久,只见一黑影从屋檐上掠过。
"咦?上面是不是有个人飞过去了?"路人甲说道。
"哪有?是你看错了吧。给我好好卖饼,别想找借口偷懒!"路人乙捏住路人甲的耳朵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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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过人的记忆,丁冉寻着书生走过的路,没多久就赶上了他。
那蠢人在做什么?
面对前面的情景,丁冉的眉头打了好几个死结。
那蠢书生没和他的书友诗情画月地东一句严如玉,西一句黄金屋,和几个尖腮猴样儿的铜臭味十足的商人在一起做什么?
啊!那尖腮猴猪头居然用他的猪爪拍他的人!?该死的,他们偷偷摸摸地在做什么?!
丁冉爬在屋檐上,偷偷观察着刘清彦,他们此时的地点是在暗巷里,他想到,上次撞到书生的地方也是在一条暗巷。他在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距离太长,他听也听不到他们的话,在前进就会被发现了。
那书生明明很不耐烦,那干吗容忍那群猪头对他动手动脚的?那书呆简直就像是被猴子和猪围住的上好佳肴。
那书生把那叠东西分别给了那群垃圾,那群垃圾笑得真恶心,竟敢摸他的手!?不要命了!要知道,只有他才可以欺负穷书生,其他的废物和垃圾都滚一边去。
为了好好惩罚他们的不轨举止,还有书生不反抗的任其侵犯的懦弱,丁冉毅然决然地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轻轻地松开瓶口,把瓶里的粉末倒进暗巷里。
潇洒一转身,不屑去看他们的下场,老子他去找他师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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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唷,你怎地又来找我了?把你的腿放下,你是不是故意要污染我的视觉?"好好的美人样,做出的行为却粗俗的令人发指。
"那边有什么消息了?他们还没死心?"似乎故意要与那人唱反调,丁冉的腿越翘越高。
"你知道的,他们不可能死心......"那人渐渐收敛了玩世不恭的表情,认真说道。
"看来我对师父的约定注定要失信了。"
"答应师兄,能不和他们冲突,就别去冲突,师父为了你,做了太多了。你别再让师父担心了。"
"师兄,"丁冉用着难得正经的脸说着,"我只能答应你,只要他们别逼我走绝路,我不会动他们一根手指。他们一旦伤害到我身边的人,师兄,你了解我的脾气的。"在这里打住,因为他知道,后面的话,师兄一定会理解。
"你很重视你现在的家人嘛。"
"对,"二郎腿依然甩啊甩的,"因为他们很合我的胃口。"
"你又欺负人家了?"那人斜眼看丁冉,眼神充满鄙视。
丁冉正色道:"师兄,你放心,在我心里,你是我最希望能欺负到的人。"
不一会儿,一个美人踉跄地被踢出大门,只见他嘴里不停地大叫,"我发誓我一定要超过你,到时候,师兄,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你这个混蛋--"
门被打开,那人探出头,"你可以滚了,别吵到街坊邻居。"正想关门,又想到有事要说,"对了,我会等你超过我的,恩......不知这辈子能不能等到......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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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爽地用轻功飞回刘府,才换下衣服,就见贴身丫鬟们闯进他的闺房。
"夫人,你上哪儿去了?姑爷真生病啦!还是很奇怪的病呢。"
刚在刘府散了个步,你说夫君他怎么了?丁冉把疑虑写在纸上。
"请跟我来,夫人,奴婢带你去。大夫们各个唉声叹气的都没办法,该怎么办呢。姑爷就算再坏也不该遭此惩罚的......"
一路上,翡翠把刘清彦的症状一一告诉丁冉。
原来当刘清彦回府时,丫鬟们也正好买回点心,姑爷的表情非常奇怪,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然后脸上发出奇怪的红疹子,丫鬟们急忙喊来刘管家看看姑爷的身体,翻开袖子一看,不仅是脸上,手上、胸上到处是红疹子。
在检查的过程中,姑爷还会喊冷,又会喊热,然后又喊痒,总之,从刘管家的口中,丫鬟们得知姑爷正忍受着各种煎熬,他们也手足无措,不知该给姑爷盖上被子,还是扇扇子,或是抓痒。霎时,他们的同情心全给了姑爷,好可怜的姑爷啊。
呵,药效发挥了啊,这样子,他就没办法出门去见那些垃圾了吧。
用袖口遮住嘴角的冷笑,丁冉尾随丫鬟去"探望"他制造的病情。
9
真的很惨,丁冉承认自己做的是太过分了,那穷书生已到了面目全非的地步了。相信即使是把他拉拔长大的刘总管也认不出此刻床上的那个人就是刘清彦了吧。
当他抵达刘清彦书房时,他的身上正裹着条被子,刘总管却在旁边扇扇子,真是可笑的画面。
"刘叔......好热......"他扔掉被子,抓住刘管家的手,想要更多更多的风。
"好好,少爷,别急,我这就给你扇风,少爷,你怎地变这模样了?"
"好冷......刘叔......"
不忍看下去,穷书生这饱受折磨的样子可真把他千年难得一见的同情心给勾出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自己活该啊!那些垃圾碰他时,他怎么不晓得要躲去的?就算男女授受不清,难道男男就授受得清了!?
丁冉向翡翠做了个眼神,多日来的主仆交流,只消一个动作,翡翠就明白丁冉要做的事了。
"刘管家,夫人想单独照顾姑爷,他俩也好长时间没联络过感情了,咱们就别打扰他们了,行不?"
他的丫鬟的说话技巧越来越灵活了,不错。
手扇的也酸了,刘管家巴不得能休息一会,可迟疑了下,这活儿交给夫人做......不大妥吧?这是下人们应该做的。
丁冉又使了个眼神。
"哎?刘管家,没事儿的,你想想,夫人他只是想多和姑爷接触,这也没错呀。刘管家你瞧夫人那漂亮的眉毛都皱起来啦,瞧的我这丫鬟的心都难受,难道刘管家一点同情心都没的吗?"翡翠说的更加卖力。
"那小的过会来顶替夫人......"
"好啦好啦,咱们出去吧,你瞧夫人的那双眼儿都粘在姑爷身上了,谁说他们感情不好的?在奴婢看来,夫人的一颗玲珑心都给了姑爷了!"
一边说着一边拖着刘管家出去,"哎,你这姑娘的,凡事慢慢来,我老了......别走那么快......"
听不着声音了,丁冉的脸色也聚变,谁说只有女人翻脸不认人的?这不就是个例外的?
"是你做的吧。"书生忍住冷热互换的痛苦,浑身瘙痒的难受,抖着声问道。
"我可是一整天都待在屋子里的,你可别乱诬赖人呵--"
"小生诬赖你?罢了,诬赖就诬赖吧,小生娶了你这煞星回来只能认命。"
好热,但那袖手旁观的人必定不会帮他,他现在浑身无力又不能自己动手扇,到时说不定又要发冷了。还有这该死的痒,脸都被抓破了。这下子,该怎么完成那些商人的交代。
"认命?好你个认命!当初是谁娶我时信心百倍的对丁老爷说会给我幸福,当初是谁觊觎我的美貌,当初又是谁急着圆房?现下真是翻脸不认人还反倒怪起我来了?好你个书生,你有胆怪我的。是不是苦头没吃尽?"
他不讲理又怎样,书呆说的都是对的,他不承认,他能拿他怎样?他就是无赖,哼。
书生听了,黯淡了眸子,他想反驳,他不仅是看上丁小姐的美貌的,他只觉得侵犯到姑娘了,他得负起责任,如此而已。他只想好好的过他的日子,娶妻生子,如能再考个状元更好,如今呢?如今说这些已无用,什么都无法挽回了,他有机会逃离那个蛇蝎男的手掌心么?
哀怨的命运使他不得不低头,"小生,小生无话可说,是小生错了......"
"你这是什么死样子?给我抬起头来,怎么,一点点小病小痛你就没点生气了?"
他是故意刺激他的,他就喜欢欺负人。他就是讨厌看到穷书呆眼里没他的身影,他不喜欢书呆把他当成凶神恶煞,书呆是他的人,他高兴怎么耍,就能怎么耍。他不能反抗他!也不得无视他!他要他下地狱,他就得下地狱,他要他生不如死,他就得生不如死。
"小生,小生求你放过小生......"
"放?"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般,丁冉仰天大笑起来,"听着,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身份,怎么会无故放弃?你知道为了这个身份,我的师父为我做了多少?"
憋气地撇过脸,刘清彦不说话了。
"有件事一直搁在我心里,正好趁此机会,我想问问你。"
"不说话?没关系,我也不希望你说废话,第一次见你时,是在暗巷里吧,我撞着了你。我很好奇呢,堂堂一个书生去暗巷会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刘清彦的脸刷白了,惊惧的他已忘记身上的苦痛。
"哎哟,别害怕,瞧你见鬼似的,我不是鬼不会吃了你的。"
"哎?还是不说么?"
"你就真喜欢被一群烂猪碰?"他生气了。
刘清彦已经完全肯定是丁冉撒的药粉,但这问题继续争论也不会有结果,他不想承认,再怎么逼他他也不会说。
"小生没有,小生把东西给他们,他们无意碰到小生而已。"
"无意?你是瞎了还是视而不见?他们那么明显的吃豆腐行为会是无意?你是不是男女通吃呐?"刘清彦轻描淡写的话无疑是对他火上加油。
"只有你这种无赖会把小生想得如此不堪!小生是有原则的,小生不会忘记书里孔夫子的话,小生......小生......"他不许他把他的人格踩在脚下,书生的骨气最重了。
"够了!小生小生的,你烦不烦?不就是个酸书生么?你说你除了读书还会什么?这个刘府还真可怜,只靠刘管家一人打理。你呢,整日做你的状元梦,呵,要不是我丁家的助力,不到年底你就要饿死了。"张着一张恶嘴,不在意他会伤害别人,他本就是个自私的人,除非有人毫无保留地对他好,就如丁老爷和丁老夫人,还有他师父。其他的,只要有一点点目的性,他就会用他的毒功毒死他们,或是气死他们。
刘清彦怔住,好半晌都说不出话。
"怎么,被我说对了?像你这种只会读书无事生产的米虫最让人厌恶了,你都没发现刘府的草都快蔓到膝盖了。多亏丁府的家丁来帮忙修剪干净,你说你配娶丁家小姐吗?就算是真的丁家小姐来了,怕也要被这生活磨到憔悴损了。"丁冉不停地刺激他。
刘清彦垂下头,"对不起,我不想拖累刘叔的......"
他也想过要死,他没有经商的天分,就是读书读的好些,他曾死过一次的......是老天没让他死成,那夜之后刘叔的白发又多了好多,苍老了好多,他惭愧,他答应刘叔再不寻短见。谁又想的到,入不敷出的他,心里的煎熬与承受的压力不比别人来的小啊。
刘府,是爹娘留给他唯一的纪念了。
为了养活自己和刘叔,他能做的,只有那样了......
10
书生病恹恹的虚弱样,使丁冉顿感无趣,吵也吵不起来,还是他师兄带劲,不管是吵还是打,都会让他的血液兴奋地沸腾起来。
碰上了这一没本事二没胆子的书呆,他也没话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真无聊!
"收起你的可怜样,这是解药,吃了过半时辰就会好了。"随手把药瓶扔到床榻上,丁冉闷闷地离开。
果然是他,刘清彦垂下眼睑,他不明白他这么做有何意义,欺负他真那么好玩?他想好好的过日子都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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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有好些时日没去找过姑爷了,夫人离开姑爷书房后,姑爷的病奇迹似的好了。
这种种的奇特现象让府里的丫鬟们摸不着头脑。
刘府的环境说起来,不亚于丁府的,草地修整后,该有的风貌都显出来了,府里的假山不少,可以说,它们的形态比丁府的更加秀美与挺立。府里养的树也郁郁葱葱,少了旁边的杂草,更显壮观。
每间厢房上的匾额写得也是苍劲有力,非常有气概,比起来,刘府比丁府有气调,韵味十足。
这时,翡翠和琥珀端着点心一路沿着假山旁的小道向丁冉的厢房走去。
"夫人的心情很糟糕呢。"
"对啊,那天我见着夫人从姑爷的书房里走出来,那张美丽的脸敛得像是只夜叉......"
"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夫人,夫人不会无缘无故乱发脾气的。而且,哪个人不会生气?夫人会板着脸也属正常的。"琥珀坚持为丁冉说话,丁冉的存在已成为她的信仰。
"不是我要说夫人坏话,夫人最近真的很怪。"翡翠不想被说成欺负主子的坏奴婢,她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
"哪里怪了?"
"夫人看人的眼神让人心寒,好象......好象是随时都想设计人的表情。而且,他每次路过书房望着姑爷,那个眼神啊,就像是男子在掠夺什么似的,不复他温柔的性子了。"翡翠一一回忆起来,说到最后,她的心也慌了。
"胡说什么!?夫人明明好好的,他还会对我温柔地笑呢!什么男子掠夺的眼神,什么心寒的眼神,我都没见过,不许你再说夫人的坏话。"
琥珀不再理睬翡翠,自顾自地加快脚速。
琥珀聪明是聪明,就是人太易从动行事,翡翠摇了摇头,她如果能冷静下来,必会观察到这些不寻常的。
当两个丫鬟的身影完全消失时,从假山后闪过一抹黑影,飞向不知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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