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借安阳的名义和他们做过一次买卖,因为我不方便露面,所以这次他们找上
了安阳,而没找上我。"
我不置可否,鼻子哼哼,什么话也没说。
严家英好像总是与帮派、黑帮扯不清关系,上次是红叶,这次又是红帮。他到底还
与哪些势力有纠缠,我搞不清。我忘了,他本来就是这样出身的人,他是北门的老
板。
两个月后,徐安阳出院,一条腿瘸了。那天晚上,BEN找我去酒吧喝酒,喝了一晚
上,一句话没说。
再一个月,严家英帮徐安阳、BEN办好护照,为他们出了出国的一切费用,并在瑞
典那边帮他们买了一套小公寓,在机场送走了他们。
徐安阳挽着BEN的肩膀,临走前,对严家英仅仅说了一句话,万事小心。说完,便
带着BEN,两人齐转身走了。BEN望我一眼,我朝他点点头。
送走BEN和徐安阳后,严家英问我要不要搭他的车。我没拒绝。
严家英在车上什么也没说,只是抓着方向盘,专注地开车。郊区的街道异常通畅,
从机场驶出一公里后,基本上路上的车子就寥寥无几。
路两旁为绿化种植的树木迅速地往后退,如时光流逝。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宛若顷
刻间。我和严家英连人带车一道被撞翻,袭击我们的人在我还没完全丧失意识时驱
车潜逃。
"萧琅......"这是我昏死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我以为我死了,身体像浸在冰冷的水里。我想爬起来,却爬不动。我听到心头一个
声音在说,我死了吗。黑暗中有人回答我,你若不愿醒来,你便死了。
几天后,我总算睁开眼,冥冥回到这个世界。感觉到第一束光线射进我眼睛的时候
,我知道我活过来了。
妈、白玲姐站在白色的病床旁,看见妈的嘴在抖,像是说了什么,但我什么也听不
清。我开口,以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沙哑声音说道,"妈,我饿了。"
我的伤没有什么大碍,除了小腿有些骨折,脑部受到轻微脑震荡外,其他安然无恙
。我想,那个袭击我们的人可能只是想恐吓我们,当然这次事件一定与严家英脱离
不了干系。我又一次成为受害者。
严家英就住在我隔壁,听护士小姐说,他的伤比我轻,因为车上装了安全气囊,身
子基本上都撞到气囊上,没受什么内伤,但尽管这样,严家英也一次没来看我。
有次,我柱着拐杖去走廊上的洗手间,刚好在过道碰见他。同我一样,他也穿一套
白底蓝条的病服,至于他哪处伤了,我是没看出来。
他看到我后,明显有想从房间里退回去的意思,但转念一想,还是阔步走了出来。
我们擦肩而过,我拿着拐杖的手捏的死紧的,心想,你***,就不能先开口跟我说
句话!
或许,是因为太生气,本来重心就不稳的腿更是晃了一下,我没挺住,扑通一下倒
了下去,跌了个狗吃屎。
我心里真是恨啊,竟然这样丢人现眼了,严家英走过来扶我,我也不知到底是气他
,还是气我自己,趴在地上便不起来了。
起来啊。他小声在我耳边说。
我埋下头,始终不说话。
我们如此诡异的行为已引来不少人的侧目,我蓦的从地上爬起,拐棍也不捡了,一
瘸一拐朝前走。也是从那次起,一个月来,我第一次能脱离拐杖独立行走。
医生说我的腿复员的很好,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两三个星期便能出院。
严家英比我先出院,他走的那天,我透过病房的那个窗户,看到他走出医院的大门
。临上车前,还回头朝医院大楼望了一眼,我胆怯地把头缩了回去。
几天后,我在电视上听到一则新闻,说郊区某处,一辆白色**小轿车,因驾驶员酒
后驾车,当场身亡。我惊悚,电视上放的那辆小轿车明显跟上次撞我们的那辆一模
一样。但是,天下白色轿车何其多,我不能仅凭一瞥,便贸然下此判定。于是,我
打电话给严家英。
严家英在电话里承认了我的猜测,人确实是他找人干掉的。他说,他不可能不报仇
。红帮的人已经欠下他徐安阳那笔债,他会全数向他们讨回来。
爸那天,突然从英国回来,连妈都没想到。他已经有五六年回过这个家。他站在门
口时,我为自己还能认出他,感到惊讶。
爸看到我,第一句话便是问我,还好吧,有没有出什么事?他那口气,让我感觉好
像我应该出什么事一样。除了上次机场附近的那次袭击,生活基本上算是风平浪静
。
爸只在这边呆了两天,第三天一早便走了。妈看到他走时,无动于衷。我想,这么
多年过去了,不管是爱,还是恨,应该都已经被磨平了吧。
后来有一天,离爸走没几日,我和一伙人在排挡吃饭时,看见爸竟然在大街上和一
群人站在一起,爸像是在教训他们,而他们则一直默默低着头,什么也不敢说。
我没上前去叫爸,而是一直坐在座位上默默地看着,没几分钟,爸连同他们一群人
便一齐消失在视野里。
我高举酒杯说,"来,我们喝!"
事情来得突然,白玲姐有一天突然跟我说,她要结婚了。听到这个消息,我无疑觉
得是个晴天霹雳,当然不是我舍不得她,跟白玲姐从高中认识,之后零零碎碎她不
知帮过我多少忙,在彼此都寂寞的时候,大家也为彼此解决过生理需求,只是越到
后来,这种事越不好意思做了。
同时,让我惊讶的是,身边的人竟然一个一个要结婚,徐安阳成全了BEN的不伦之
恋,现在连白玲姐,这种叱咤风云的大姐大也要收山回家做家庭主妇,这叫我怎能
不惊讶。
我问白玲姐新郎是谁,白玲姐笑,说,婚礼那天你会看到的。
我也笑。我当然没有傻到认为那个人会是小乖,不禁感叹,有情偏被无情恼。
白玲姐自从宣布了结婚的消息后,我再没见过小乖。谁都没有心情陪着自己喜欢的
人去等待她的新郎吧。
白玲姐的婚礼安排在下下个月,因为手头上有许多事,她需要全部交待清楚后才能
走,婚后,便正式移民英国定居。我很难想象她的婚后生活。
期间,严家英来找过我一次。丁一常、严家英和我,三个人一块吃了饭,他们两人
似乎都知道白玲姐要结婚的事,并对神秘的新郎是谁好像也一清二楚。我问他们,
丁一常笑,招牌笑容,而严家英则是说,说了你也不认识。听口气,两人对那个新
郎都没什么好感。
"你说,许白玲结婚后,真会从此收手不再混了。"丁一常问。
严家英轻笑,答,"那你得问她了。"
丁一常又继续说,"真没想到,许白玲竟然是红帮的人。"
严家英还没有为此表态,我便惊惧地叫起来,"你说什么,白玲姐是红帮的人。"
一开始,我对他们公然讨论白玲姐的事便有所不满,现今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惊讶万
分。
"一常!"严家英堵住丁一常的嘴。
我看向严家英,希望他能有所给我解释。
严家英缓缓道来,"嗯,我们也是才知道许白玲是红帮的人,只不过,在红帮里,
许白玲算不上什么人物,真正的人物是她背后的人,这个人也就是红叶的靠山。"
我正在一点一点咀嚼他的话时,严家英又开口了,"结婚那天你便知道她那个靠山
是谁了。"
那天,吃过饭后,严家英送我回来。在车上,我准备下车,严家英突然拉住我。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和平共处的?"
严家英这一问,便把我问懵了,最近的事发生太多,从严家英那天到我家来,徐安
阳出事,我们又出车祸,再到现在白玲姐结婚,没一件事让我们嫌着,而且每一件
事,即使不是直接发生在我们身上,也多多少少牵涉到对方。
两人频繁地接触,出现过激的交锋行为也越来越少,但沉默占的比例却变多。
严家英不会有事没事便对我发情,自那天在我家,我抽出被他握在手中的脚后,他
对我没做过再进一步举动。
"不好吗?这样?"我说,没抽走被他握住的手。
"没有。"严家英看似自嘲的笑笑,摇摇头。
严家英拉住我的手,放下。我的心竟然凉了一半,我推开门,走了出去。
二十
整整一个晚上,我都没办法从低沉的情绪中调整过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严家
英的脸,无论是在梦中,还是清醒的黑暗里,总在我眼前闪现。
将近午夜的时候,我终受不了失眠的折磨,从床上爬起来。坐在窗台上,点燃了一
根烟。
在很小的时候,我就经常这样坐在窗台上,头仰苍穹,看夜月星辉,而母亲在另一
个房间和父亲吵架。
目光在漆黑的夜色里扫荡,最终在院子前发现严家英的那辆车。
我掐了烟,下了楼。
敲敲车窗。严家英俯在方向盘上,像是睡着了,听到响声,有些懵懂地抬起头来,
透过玻璃看见车窗外的我。我弄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是欣喜,还是一丝落寞。
我们何时面对时变得这么尴尬。
严家英打开车门,让我进去。我在他身旁坐下,在我上次离开,五个小时以后。
严家英递根烟给我,我接过。两人什么也没说,他为什么一直留在这没走,我为什
么五个小时以前离开后又转回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伸手去拿放在架台上的打火机,他也刚好去拿。两个人的手,碰在一起。
他抓住我,这一次他再没放手。他把我压倒,让我平躺在驾驶舱内,我被他压得呼
吸困难。
吻从我的额头开始落下,然后是鼻梁、嘴唇,接着沿着下巴一直下滑到咽喉。在喉
结处,他重重吸了一口,我情不自禁呻吟。
当情欲终于爆发到不得不加以控制的时候,我微微抬起身,阻止了他,"别!"
他停住,看向我,眼中尽是欲火和另一种我看不真切的东西。是情?我不敢确定。
我重新坐起身,整理好衣裳,我还不想在室外同一个男人做爱,即使我也很想要。
和严家英那天晚上后,我对自己的感情没有了什么怀疑,喜欢了便是喜欢了,又何
必去管什么劳什子的恩怨情仇。
白玲姐结婚那天,我总算看见传说中的神秘新郎,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长得总感
觉哪与我相似,可又说不出。白玲姐穿着白色婚纱站在他身边,像个公关小姐。我
看得出,白玲姐不爱他。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婚姻与爱不爱本来就是两回事。
那个男人叫萧未然,我诧异,他居然和我同姓。萧未然从头到尾,表现的都彬彬有
礼,只是他的眸子太过于阴冷。牧师说完祝福语,让他们彼此交换戒指,然后亲吻
的时候,萧未然的目光扫过我。我看见那里面属于黑暗的一面。
婚礼的各个步骤都结束以后,大家都漫步在花园里闲聊。白玲姐这次婚礼的排场并
不小,请了各个道上许多有头有脸的人,严家英和丁一常也来了,算是故人。
我和严家英还没有公然地在一起,我们的事只有丁一常知道,再来就是待在国外的
徐安阳。我让严家英告诉徐安阳,让他保守秘密,不要把我们的事透漏给BEN。严
家英对我这样的做法不是很赞同,但也没有反对。
端着酒,和严家英站在花园的一角讲话,尽管我们已经为了避开人群,躲到人不多
的地方,但还是时不时有人过来和严家英打招呼。每次那样过后,严家英就会对我
撇撇嘴,逗我怪笑。
这时候,从大片树丛中走出来一个人,我看清后,才发现是我爸。我不禁惊奇,爸
怎么会出现在这。我刚要上前去叫他,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爸!"我吓呆。
萧未然越过我,走到那个被他称为"爸"的身边。我们共有的父亲好像也看到了我
,身后跟着萧未然,一起走到了我身边。
"萧琅。"
我半句话都说不出。
严家英被如今的形势也弄得有点摸不清头脑,他没见过我父亲。但我想,他该知道
面前的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和萧未然是什么关系。
"萧老先生。"严家英如是称呼。
爸微微点了点头,意气风发的模样让我很难想象这是十多年前曾被白玲姐一把菜刀
制服过的那个人。
爸又对我说,"我一直想告诉你的,今天,你自己看到了也好。"
我失笑,"你该早告诉我的,妈知道了也高兴,她竟然还有另外一个儿子。"爸的
脸在慢慢变得铁青,我临走时又补上一句,"即使不是亲生的。"
严家英在追上我后,问我,"萧蒙是你爸?"萧蒙是我爸的名字。
我说,"那是萧未然他爸。"说完,便不再理他,甩下他走了。严家英没追上来,
他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
白玲姐在临去英国前,来找了我一次。我当着她的面,把她送过来的那个价值不菲
的花瓶砸到了地上。妈惊恐地跑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我什么也没说,白玲姐把
我妈哄出了房间。
"我也是在认识萧未然之后,才知道他爸也就是你爸的。"白玲姐说。
我静静坐在椅子上吸烟。
"你爸其实并不坏,不能和自己爱的女人在一起,他也很痛苦。"当初把刀架在我
爸脖子的少女,如今竟反过来替原来那个人说话。
"我知道,你公公只是比较滥情。"我说。
之后,我和白玲姐之间的谈话,除了一个在辩护一个在讥讽,再没有什么实质性的
内容。白玲姐搭第二天的飞机和萧未然一道走了。
我收到一条短信,"其实这些年一直是你爸在让我照顾你和你妈。"我删掉,然后
再没有开机。
红帮和北门的恩怨,现在我还没搞清楚。我问过严家英一次,他说,真正的领导者
是你爸,只不过现在的实权全落在萧未然手中。这一场斗,怕是有的斗了。
除了这些,自己心中,也有好多顾虑。我由当初的红叶的人,现在沦到不知该站到
哪一边好,白玲姐尽管骗了我那么多年,但这么些年来,不辞辛苦照顾我和我妈也
不是假的,但严家英,我又不能插嘴让他放弃这场与红帮的争斗,两个男人在一起
,除了感情,其他事,还是应该少管一点,我们都有自己的行为原则和行事方法。
我过生日的那天,妈上山祈福,好些年来她一直这样。我把严家英叫到了家里来。
生日蛋糕,还有生日歌,就可免了,两个大男人,弄这些玩意也没什么意思。最彻
底,也是最让人疯狂的还是原始行为。那一天,我和严家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做
爱。
我笑着跟他说,今儿我生日,你不是想上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