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完本[古耽]—— BY:胶东大葱

作者:胶东大葱  录入:01-10

大晏,一天比一天生机勃勃。
王修坐在马车里平复情绪,镇静地去京营。研武堂驿马从各地收来更多的驿报,其中便有福建的。曾芝龙早就下了南洋,只是福建有他的人,可直接上书研武堂。司谦从福建回来,却把最得摄政王信任的五位锦衣卫留在了福建。王修虽有不解,但是李奉恕的意思,王修从不质疑。
福建曾芝龙的人,五个锦衣?7" 摄政王10 ">首页                  79 页, 溃约傲旄=ㄕ碌哪暇┝烤猩鲜椤M跣拮邢阜模邢秆卸粒治稣庑┳嗾壑械墓戳涤俊?br /> 看奏折是要学的。当初太后的父亲上书乞请皇庄,李奉恕和王修都没当回事,就是没去往地图上找找看看这位皇亲国戚乞请的地方是哪儿。如果早发现了那特么是京郊戍卫的屯田,是不是不会闹到金兵围城的地步?
不,没有如果。金兵已经照着大晏的脸抽过了,大晏永远都会顶着女真人的巴掌印儿。更何况,那个时候李奉恕是个空壳王爷,除了鲁王府的大葱,他谁都管不了,谁都不会听他的。
王修心潮汹涌,知耻后勇,他现在很精于看奏章。臣子要揣摩上意,君上也得会看这些暗地里的心思。
南京上报领福建政事以来,去除积弊,维护民生。曾芝龙的人上报抄家赈灾都落实了。锦衣卫上报有些人动了心思,京察时是要往福建使劲,并且何首辅的人最近老实,顺便上报建铁产量。
王修翻着南京六部上报福建今年各项进益。今年的作物收成不好,连带着矿产有些损失,数字跟锦衣卫上报是对得上的。他的眼睛就盯着“建铁”两个字,久久不去。王修自己都莫名其妙为什么总是盯着这两个字看,突然冷汗淋漓。
他瞬间就明白了,明白了一切的因果。
大晏最好的钢铁,产自于福建,统称“建铁”。福建的钢铁坚韧强质,分量又相对较轻,产量不高,上等中的上等用来制作火器,尤其是火铳和炮膛,所以每年光是为了要维修火器的材料就要捉襟见肘。
今年建铁产量居然比往年全都高。
王修撑着额头,如果今年遭了灾还能产这么多建铁,那往年的那些建铁,是去了哪儿。
闯军屠凤阳之后,白敬就把南京的六部里里外外给耙了一遍。曾芝龙去福建赈灾牵出仓库案,福建官场上下一遍血洗。赶在京察北京吏部往福建填人之前,南京六部暂领福建政事。
王修彻底明白锦衣卫在福建那么久是怎么回事了。他们在查建铁。
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着摄政王高坐在武英殿上的样子。那是平静肃穆之下震慑四方力政吞九鼎的赫赫威仪,以及殚精竭虑草灰蛇线的苦心孤诣。
在宗人府里李在德哭得脸都变形了,对摄政王嘶吼:焉知千百年后的人没在看着我们!
雄心勃勃的年轻天才,一腔热血只要振兴大晏的火器。可惜他不知道,那个时候,他的大堂哥,摄政王殿下,两手空空。
摄政王殿下当时什么都没有。
振兴大晏火器,只有一腔热血,不够。
王修眼睛看向上方,不停地眨动。李奉恕不爱说话,沉稳如岳,所以总让人误会他没有感觉,他漠不关心。
摄政王殿下穷竭心力深谋远虑,从未停止。研武堂一手攥住了福建的钢铁,足够的建铁才能够生产足够的火器李在德这样的年轻人只要认真研究就可以了,其余的,不必担心,不用忧愁建铁要从哪里来。摄政王为国士遮风挡雨,让热血未凉的人可以一往无前,无后顾之忧。
老李……太不容易了。
王修珍而重之地把建铁产量塞进怀里,他要马上回家告诉李奉恕。他心里沉甸甸地满着。他想起那个荒诞不经的传说,玄龙负日月冲上九霄。
王修的马车冲回鲁王府,一下马车跌跌撞撞地进门,狂奔至后院,正撞上李奉恕一头一脸的面粉慌慌张张从厨房跑出来,王府的厨子跟在后面一脸惊恐。
王修看掉进面缸里一样的李奉恕,张着嘴,满心激昂的感动隐隐有扑灭的危险。
“老李你……干嘛呢?”
摄政王很慌张:“那什么,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王府厨子呆呆的,王修看他:“殿下干嘛呢?”
摄政王窘迫:“没干什么……”
厨子一看是王都事,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实话实说:“殿下想要学擀面条。”
王修严肃地看李奉恕。李奉恕挠挠脸,扑簌扑簌掉面粉。
马上十一月十一是王修的生辰,摄政王想亲自做面条,趁王修不在家他也闲着,便操练起来。谁知道王修提早回来了……
王修心里又疼又软又酸又甜:“你可真……”
他轻轻拍拍李奉恕头发上的面粉:“下午研武堂还要听政,你像什么样子。”
李奉恕嘟囔:“想给你个惊喜来着。”
王修拉着李奉恕去汤池:“洗个澡。到时候,咱俩一起做不就行了?”
李奉恕道:“什么时候一起做?洗澡的时候还是做面条的时候?”
王修笑眯眯看他一眼:“你猜啊。”
鲁王府平静的一天。下午研武堂听政,摄政王神采奕奕,十分和蔼。看着一帮臣子,硬是慈祥了几分。
第215章
王修醒来, 已经入夜了。李奉恕睡在旁边, 呼吸悠长。他感觉到身上小小的重量,很不意外地看到了涂涂。
小小的猫咪用黑黑亮亮的圆眼睛很认真地看着王修,轻轻地叫:“咩呀~”
涂涂声音尤其嗲,又嗲又甜,拖着软绵绵小尾音。王修从被窝里伸出手, 撸撸涂涂:“宫门关了, 也关不住你。猫儿房的诸位还好吗?太医们种痘还好吗?”
涂涂趴在王修胸口, 动动小耳朵。
“天花会离开的, 对不对?”
“咩呀。”
王修慵懒地笑, 抽抽鼻子。这一顿澡洗得彻底,柔软地陷在被褥中,旁边躺个大火炉。已经过了小雪,天气冷得入骨。王修秀气的手带着被窝中的热气, 撸得涂涂很舒服。王修有种奇特的感觉,涂涂特别亲近自己。柔软蓬松的小猫崽, 十分信赖地在自己的手心之下团成一团。
“那天晚上, 是不是你?”
涂涂打个哈欠。
王修摸到涂涂的爪爪很凉,轻声道:“进被窝来吧。怪冷的。”
涂涂勉为其难地伸个小懒腰, 踱着小步走到王修颈窝处,趴下了。咕噜咕噜的小呼噜声其实不低,还有点吵。王修听着听着却有点犯困,慢慢闭上眼。闭上眼睡着之前,他感觉涂涂似乎很专注地看着自己。圆圆的小脸, 圆圆的大眼睛,小小的嘴巴,小表情十分认真。
王修笑一声,心中平静安稳。身边躺着老李,枕边一只小猫咪,天下太平。
建铁的事还没跟老李说……老李应该已经看到奏章了。福建不知道怎么样了,曾芝龙到哪儿了……
王修沉沉入眠。
曾芝龙下南洋之前,现在福建布置了自己的人。尤其是福建铁所,派人盯着。铁所从采矿到冶炼牵连甚多,也只是福建官场的冰山一角。要不是摄政王雷厉风行快刀斩乱麻,这盘根错节的铺天大网就把他曾芝龙也给困住了。他拍拍上京敲登闻鼓的闽军头的肩:“做得好。”
闽军头很实诚地告诉曾芝龙,他们偷渡到天津港,但是一下船就被人找到了。有人指点他们去敲登闻鼓。
曾芝龙一笑:“原来如此。”他握住闽军头的肩,“有骨气,够胆气,你做得确实好。你还在,清远舰队就全都在。”
闽军头坚定:“清远舰队就是送死的船,但该送到的一定要送到,包括送他们下地狱。”
陈官人神情温和,风吹不动,心里却豪情万丈:如此忠肝义胆,当是精忠之士!若引以为报国,便为大晏海上忠诚劲旅。
曾芝龙看他一眼。陈官人微笑点头。
曾芝龙的船队一路下南洋,清远舰队回报:葡萄牙船队就停在吕宋港口,大宗货物交易似乎还没开始,因为葡萄牙舰队的货根本没卸。
曾芝龙扬起眉毛:“这倒是方便咱们把船队弄回来。这帮西班牙人一向贪得无厌,怎么能把货物搁这么就不出手?”
“吕宋港水手中暴发梅毒,人手不足。”
陈官人嫌恶地一激灵,负责打探消息的清远舰队闽军头很奇怪地看他:“陈官人怎么了?”
一路向南,就没什么季节的分别了,一样热。阳光蒸着海面,腾起腥咸的水雾,海风里也是腥味。海盗,哦是福建海防军士兵们,穿什么的都有,乱七八糟花里胡哨。倒是很少打赤膊,因为海上太阳实在太晒,船仿佛行驶在镜面上,无边无际的镜面把阳光波光万丈地反着。
陈官人宁可热死,坚决要衣冠端正,大汗淋漓穿得整整齐齐。曾芝龙随意穿着细麻泰西衬衣,开着领口,戴着大草帽,帽檐上还风骚地别着羽毛。陈春耘不得不感慨,长得好就是经得起瞎造。这帽子别人戴就是顶个插花的尿盆,曾芝龙戴着,海风一拂羽毛,风姿绰绰。
陈官人其实很能吃得起苦,就是在广州呆了两年嘴有点刁。曾芝龙船队庞大,水兵水手一共十几万,在海上就是土皇帝,巨大的旗船余皇便是移动的宫殿,要什么有什么。只是一日三餐,每一餐,全都有豆芽。
全都,有豆芽。
一两顿还行,航行这么久陈官人看到豆芽两个字都反胃,偏偏不吃不行,他要是不吃曾芝龙硬往他嘴里塞。
海都头劝陈官人:“这是妈祖赐福的菜,咱们海上讨生活的人,每顿都得吃,吃了不得病。”
陈官人好不容易不晕船了,又开始晕豆芽。他苦着脸:“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海都头想了想:“那帮鬼佬在海上久了,就会生病。脚烂手烂,掉牙齿,他们说是血出了问题,血坏了,一出现一船的人都得死。但是咱们晏人从来没出过这个问题,太宗是郑公的船队七下西洋,都没出过这样的事。我们想着,鬼佬船上有诅咒,但是咱们有豆芽,郑公发现诅咒怕豆芽。”
什么乱七八糟的!陈家祖先一直以当年跟郑公七下西洋为荣,祖祖辈辈没传说过豆芽辟邪……倒是陈善年曾经告诉他们兄弟俩,郑公的船队出海都带着豆子,为了保护瓷器孵豆芽,孵出豆芽来不能浪费食物,只好一路航行一路吃豆芽。
可陈家祖上也没说过航行久了什么脚烂手烂掉牙齿?
陈官人正色:“郑公当年之所以能七下西洋,主要还是靠着过洋牵星之术和地文航海之术,看星象,辨别经纬,用牵星板确定位置,而且过赤道就要看不同的指引星,比如说灯笼骨星,不是靠……豆芽的指引。”
海都头不服气:“我们就是在海上航行的,还能不懂过洋牵星?但是咱大晏的水手很少出现鬼佬的情况也是事实。陈官人怎么证明,豆芽不能驱除诅咒?”
“我……”陈春耘罕见地被噎住,海都头简直胡搅蛮缠得有理有据。陈春耘深感学习到了,海都头这招。
海都头抹抹额角的汗:“总之老大让你吃,你就吃吧,吃习惯了豆芽挺好吃的。”
陈官人一顿反省,自己在广州养得的确有点骄奢淫逸。既然陈家先祖跟着郑公在海上吃豆芽,那他吃豆芽难道不是应该的?追根溯源忆苦思甜,祖先吃过的苦,他再吃一遍,是对祖先的敬意。
再说豆芽也不是什么苦。
陈春耘长长一叹。
海都头神秘兮兮:“陈官人能跟那帮鬼佬讲话,就别告诉鬼佬们豆芽是妈祖赐福菜的事情。这是我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陈春耘哭笑不得:“好。”
吃就吃吧,虽然听起来毫无道理。陈春耘知道自己在十八芝是外来的,必须尽快尽可能地融入。其实他做得不错,曾芝龙身边的人都挺喜欢他的,尤其海都头。海都头认为陈官人除了略微矫情和喜欢当磕头虫,没有大毛病。
越往南越热,海都头身上的衣服就像鸡蛋膜一样贴着,陈春耘完全听懂了海盗水手们之间的黑话,面无表情拿豆芽当药吃。
余皇的气势惊人,但是速度不快。曾芝龙日日在奢靡至极的船长舱室里写航海日记用牵星板画地图,陈官人也擅长使用牵星板和尺规,天文海文头头是道。曾芝龙对他刮目相看:“你怎么懂?”
陈官人道:“先祖是跟这郑公下西洋的。”他神情暗淡,“虽然之后这些本事派不上用场了,还是一代一代传了下来。”
郑公海图和航海日志都被忠臣给烧了。
虽然陈家冒死保存了一份,只是……究竟不复当年盛景。
“李奉恕有野心,他要恢复南洋航行。……你觉得他像太祖多还是太宗多?”
陈春耘猝不及防,曾芝龙怎么能直呼摄政王殿下名讳?还有如此谈论皇室是大不敬。他微微一笑:“不要非议圣上君王。”
曾芝龙大笑:“我就聊了,你难道飞回去告状?我就是欣赏李奉恕的野心,只要他还野心勃勃,他就需要我。”曾芝龙抿着锋利的唇线微笑,“他舍不得杀我。”
陈春耘被海妖慑住。他完美的仪态并不会出差错,只是面对曾芝龙,总会让人一晃神。曾芝龙天天李奉恕李奉恕的,陈春耘自己都想,摄政王殿下面对曾芝龙的时候,会恍神吗?
……殿下好像看不见来着。
海都头在走廊上笑,笑得像公鸡打鸣。他不知道和一个谁用闽南语开下三路玩笑,曾芝龙跟没听见一样,他以为陈春耘听不懂闽南语。
陈春耘听得懂。他强大的语言天赋让他很快能听懂闽南语。不过他若无其事,心里哗啦啦准备了十几条关于黑将军和毛洞主的笑话。下流也是要下流得有质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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