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你————草函

作者:草函  录入:12-22

"你很想说吧?那就别忍着,我明白憋在心里是很难过的。"
他自己就从不把事情放在心里,只要有伤心难过困扰不已的事情时,他都会向别人倾吐,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越来越难过以至于受了内伤。虽然有人会说这样的行为太女孩子气,不象个男人,但是对不起,这就是他的方式,减压的方式,他从不相信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
什么"沉默是金"一类的话,他不是男子汉,他会流泪,会抱怨,他绝不想自己强迫自己去佯装坚强,可能这也和从小被父母亲捧在手上呵护有关,但是他一定会坚持到底,他相信懂得流泪的男人才会成熟。
"怎么,同情我?"
成雪西大笑,几乎是躺在沙发上了。
"我可用不着同情,那样的时光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起码认识了几个哥们,实打实地肝胆相照,也不再去想你和他了,重新站在阳光下,开始新生活!"成雪西举起右拳,像小时候宣誓的样子,口气也很壮烈,就那样保持了一会儿他开始狂笑,"开玩笑的,好像自己很小气一样,竟然嫉恨你们那么久,我是那种会堕落的人,突然一天本性发作疯狂起来,偶然一天又想起怎么也要像模像样的活下去,免得被我老爸一顿老拳打死,哈哈,说实话,那阵子我活得很痛快!"
戚子规不知道成雪西究竟哪一句是真,哪一句又是假的,他说得都挺像他的性格,又都不怎么真实。
成雪西又点了一支烟,此时才想起来看着戚子规。戚子规告诉他没有关系,让他随意。
"戚子规,我们每个人曾经拥有什么,又可以拥有什么?"
香烟燃着灰色缥缈的轻烟,成雪西突然用淡淡的,似乎与自己无关的语气问道。这是他的父亲丢给他的问题,他想过很久,轻狂的岁月,努力工作的这几年,他一直在问自己。他不知道父亲是否真的觉得一无所有,或是父亲另有答案,他最不明白的是既然真的是注定人一生无法拥有,父亲又何必让自己知道。
"怎么会!我们拥有许多啊!"
"这些房子,车子,家具,甚至是钱,还不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那我们还有自己的生命,有我们的父母和家人朋友啊!"
"一样,我们还不是从虚无中来,向虚无中去吗?活着的时候可能有亲人朋友,死了呢?这些并不是我们的,我们拥有不了。"
成雪西今天是怎么了,一会儿颓废,一会儿又深沉起来。
"我们能拥有什么?"
成雪西突然坐起身,认真的,严肃的瞪着戚子规。
"拥有什么?"
戚子规不自觉的重复成雪西的问话,他不知道,他想不出来,他不明白成雪西想要什么,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成雪西又大笑起来,不自然的声音,不可思议的令他看起来更加虚幻颓废,莫名其妙的虚幻不实在。戚子规不明白这种感觉是由何而来的,但却真真实实的感到虚幻。
"我怎么说起胡话了,好像我突然有了点内涵似的,什么跟什么嘛!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空虚无物,只是徒有个好看的外壳而已,说起这种话也是不伦不类!"
"你怎么这样说自己?"
"好了,我回去了,你睡吧。"
不再看戚子规,成雪西一下子站了起来,轻快的向外走。
"雪西?!"
戚子规有点担心成雪西此时的精神状态,追上前想留住他。
成雪西突然转身,恢复平日里的自信开朗,给了他一个灿烂之极的笑容,俯身将脸贴近戚子规,近得戚子规可以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省省吧,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同情,无聊!我的戏演得还不错?呵呵,晚安。"
愣愣的,戚子规红着脸,直到成雪西早已走掉,他还望着那块门板。

第二天是情人节,这不是戚子规过的第一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他在努力去适应。抬起右手,张开五指,指间闪亮的指环依然记忆着几年前的浪漫,他至今仍然舍不得摘下,怎么可能会轻易忘记没有美好的感觉。
他的办公桌上放着好几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最上面的是小云送的。那是块自制的巧克力,很符合小云的形象,绑着大红色的丝带,亮闪闪的包装纸。其实小云是个很好的女孩,很直接,很积极,只可惜她将热情放错了地方,戚子规也只能对她说抱歉。
"子规,今天晚上一起出去吧?"
小云是个从不允许人拒绝的女孩,戚子规又恰恰是个不擅长拒绝的人,所以她自然得到满意的答案,蹦蹦跳跳地跑开,却留下戚子规一人头疼。
"怎么,美女有约还闷闷不乐?"
戚子规发现是齐陆一,立刻反射性地站起身,不好意思地望着他。
齐陆一佯装生气,闷闷地说道:"不是说过我们是朋友了吗?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我实在是很受伤啊!"
"对不起,陆一。"戚子规很困难地说出齐陆一的名字,他从没试过和一个人刚认识一天便如此亲近。
"好了好了,记住我们是朋友,在私底下就叫我的名字。"
望着齐陆一温和友善的笑脸,戚子规不禁开心的笑了。
"你该多笑,你笑起来很好看,比不笑的你更有魅力。"
"我是个男人,说什么好不好看的。"杜明哲也说过的,自己不笑的时候看来很忧郁,笑起来则更加显得单纯可爱。不过,如果是成雪西一定会说,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装什么可怜!
"实话实说嘛!"

下午下班小云在公司门口等着戚子规,她特意将自己打扮成清纯的学生妹模样,就是为了以此投看来文弱腼腆的戚子规的喜好的。
"亲爱的齐丽云小姐,你的专用司机在这里候命。"
齐陆一一派轻松地靠在车边,他的出现令小云和戚子规都吓了一跳。
"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哥?戚子规惊讶地望着面前嬉笑的两人,他们竟然会是兄妹,恐怕公司里还没有人知道。
"小云,哥哥我一个人很孤独的,你舍得让我一个人过情人节?"
齐陆一可怜兮兮地冲小云眨眼睛,都二十七、八的人了还装成这样,完全没有公司副董的风度和气势,还真是难为了他。
"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我们一起去!"
小云不顾今天一身淑女装,冲着齐陆一乱没形象的大叫。

他们先找了个地方吃饭,然后又转移到成雪西工作的酒吧,自然所有的费用都由齐陆一这个多出来的人支付。
在酒吧里,三人和所有的人一样将目光投注到吧台后动作洒脱的调酒师身上,那自然是成雪西。他引人注目的不仅仅是熟练精彩的调酒技术,还有他今天个性十足,完全跳脱离这里昏暗气氛的形象。
今天的成雪西穿着一件雪白的中式上衣,就像每天早上公园里晨练打太极的那些老人穿的那种白衣服,身材高挑得成雪西穿上不但不会显得突兀,反而更加显得年轻独特,神采奕奕,纯白的衣服和阳光男孩的气质相得益彰,而他转身露出身后的水墨荷花又是一种个性的表现,更加突出他的与众不同。在这样的环境中,他明亮的耀眼。
可是,戚子规总觉得哪里不协调。
似乎再廉价的服装穿在成雪西身上独有一种性格,他平时的衣服背包也不过十几块钱一件,但经他的搭配再穿在它的身上,立刻变得很fashion,很有个性,很随意。
看到戚子规这一桌,成雪西边让人送了三杯特制的饮料过来,使他今天心情好特别招待的。
齐陆一和小云都被成雪西的独特吸引了。
他今天的笑容也有很多,开怀的大笑,浅淡的微笑,得意的笑,调皮的半带讽刺的笑,魅惑众人的笑,就连戚子规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面貌的他,被这样的他夺取了所有的注意力。
"你的朋友好有魅力噢!"小云兴奋地尖叫,"我见过他一次。"
长的帅,长的英俊的男人很多,但是可以说是拥有无穷魅力的人却不多,成雪西就是其中一个。都说女人善变,成雪西同样难以捉摸,听说高中的时候有一次的作文题目是"我的朋友",没有一个人写成雪西,当然不是他的人缘不好,而是没有一个人了解他,没有人有把握写出真正的他,而就是这样的多变、不可捉摸才是人们的最爱。
齐陆一对妹妹的花痴程度无话可说,一个劲叹气,"那你怎么不去追?"
"太帅,感觉不真实,没有安全感!"
小云对成雪西的看法正是大多数人对他的看法吧?

"子规,你和朋友一起?"
平直清淡的女声,这是属于韩远黎的,她显然穿着成雪西那套练功服的裤子,裤腿上画着水墨的竹,苍劲有力,孤芳自赏,裤脚处是朱红的私章,这样的穿着使本就素雅文静的她更显得清高脱俗。
"是的,公司的--同事。"
互相认识之后,齐陆一和小云都玩味的观察眼前这个显然是乖乖牌的女孩,她和张扬的成雪西是和中关系,竟然穿着相似风格的衣服。
"今天你和雪西都穿得好特别。"
"是吧?我也觉得不错,是我的创意噢!"
韩远黎在大学里学的是工业设计,学了好几年的设计,很有点艺术的感觉。
"不过我画的中国画没有阿雪好,竹是他最拿手的,我可是紧张了半天才把那幅荷花画好。"
原来是这样,难怪自己会觉得不协调,韩远黎才是出淤泥而不染,令人不敢亵玩的荷,竹的坚忍不拔,个性张扬倒是和就成雪西一样。
"你的创意是好,可是也不要忘记那个送我这套衣服爱慕我的女士。"成雪西走了过来,站在韩远黎身边,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对十分有默契的情侣。
"什么啊!"韩远黎掐了成雪西一把,"是他教中国画的老年中心的老人送的,经过我们这样的改造后变得非常棒吧?"
成雪西躲开韩远黎的攻击,一只手搭在戚子规肩上,笑嘻嘻地望着齐陆一:"你就是戚子规所说的刚认识的朋友?他很单纯的,别欺负他哦。"
齐陆一先是一愣,很快就恢复到沉稳的笑容。
"你在说什么啊!"
戚子规的脸红了起来,成雪西的话听来总是很奇怪,还有他今天的样子和昨天根本就是判若两人,逗自己就那么好玩吗?亏他还那么担心他!
"问个问题!"小云突然在这个时候插了进来,"你们是学艺术的?"
"我算半个吧,"韩远黎点点头,"怎么了?"
"Cosplay!"
小云和几个喜欢漫画的朋友一起在玩Cosplay,而几个月后还有一个很大型的动漫画展,其中有个Cosplay大赛,她想让韩远黎和成雪西帮他们做造型。很快有着共同爱好的他们就兴高采烈的谈论起来。结果本来是小云和戚子规的约会,先是齐陆一来添乱,最后又变成小云粘在成雪西身边聊得热火朝天。
后来,戚子规和齐陆一一起将小云送回家,然后又坐齐陆一的车回家。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戚子规明白今天如果不是齐陆一的介入,他很有可能会很难面对小云,这场约会很有可能会变得很尴尬。
齐陆一不说话,微笑的看着他,目光如水温柔,但却有着某种渴求,令他紧张莫名。戚子规可能是单纯但却不是傻瓜,也没有单纯到以为所有人都很单纯。齐陆一看他的眼神很温柔,很相似,就是当年杜明哲看他的眼神,他很熟悉。
"子规,我知道我们是一样的人,你不能接受小云,但是是否可以考虑一下我的追求?"
戚子规的潜意识中早已知道齐陆一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快,不想他这么早说迫使害怕面对,是因为不知道如何答复,也是不想太快失去一个朋友。
"子规?"齐陆一始终静静等待戚子规的回答,当看到他似乎陷入某种思绪才出声叫他。
"我......"齐陆一是个温和友善且善解人意的好男人,又英俊沉稳,家世事业更是没得说,现在感情空白又渴望爱情的他为何不能考虑这样的人,本来像他们这样的人要找个好的对象就是极难的,可是现在他在犹豫,不仅仅是因为不想和公司的老板扯上关系,还有其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原因。"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我......"戚子规皱起眉头,苦恼着是该拒绝还是答应。拒绝,舍不得;答应,又是舍不得。
齐陆一握了他的手一下,迅速放开,"我不会逼你答应什么的,只是让我追求你,可以吧?"
这个男人的诚恳和体贴令戚子规感动,不由得点了头。
"谢谢你,我太高兴了,知道吗,你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

齐陆一离开,戚子规叹了口气,他真的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正确。
"你答应他不就得了!"
成雪西由黑暗中走出来,他在那里等戚子规回来,刚好看到了全部的情况。
"我--你怎么会在这?"
"没有触电的感觉是吗?"
"别胡说了。"什么触电的感觉啊!
"你是双鱼座的,我认识一个双鱼的女孩最看重的就是一见钟情和浪漫的感觉,你不是吗?"成雪西的朋友很多,女孩子也很多,在他们身上他学了许多包括算命星座,而且这些朋友们都很掏心掏肺彼此分享自己的事情,他很聪明又不多话,那些好朋友都喜欢和他聊聊,所以不同的人他看多了,也了解许多不同人的心事。那个爱做梦单纯的双鱼女总是在暗恋,追求所谓的触电的感觉,一见钟情这样的事情在她身上屡见不鲜,而那些不能带给他这样感觉的好男孩都被她断然拒绝了。他知道戚子规是双鱼,想必也是差不多的。
"我又不是女孩子,我是男的。我才不会去做梦呢!"戚子规涨红了脸,他明白了在成雪西面前千万不能示弱,否则就会一样压着走,就算他说对了也不能承认自己真的是在期待一个命中注定的人,那只会令自己在他面前越来越抬不起头来。
成雪西笑了起来,那笑声在戚子规听来全都是嘲笑,他知道成雪西是讨厌自己的,他知道成雪西看不惯自己的行为方式,但是成雪西他为什么从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在成雪西面前他戚子规似乎总是愚笨的,被他嘲笑,被他用漫不经心的神色对待,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无法入得了成雪西的眼。想着想着,戚子规的眼泪又不争气地冒出来,为什么在家里,在大学,在公司都不曾被轻视过,却要在成雪西这里全都尝尽。
"哭什么,你永远也改不了吗?总是一副乖巧胆小的样子惹人怜悯,你这样的人真是吃香啊,反正没有人会觉得你会伤害别人,永远是受害的那一个,也没有人会舍得惹你哭!"看着戚子规柔美精巧的脸庞,成雪西又想起了杜明哲离开他那天所说的话--"对不起,雪西,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喜欢子规,他没有你坚强,他太脆弱,太需要别人的小心呵护,他比你需要我。"呵呵,多么可笑,坚强的他就不会需要他人了,坚强就可以承受情人的背叛,坚强就不怕被伤害吗?似乎每一个人都觉得他可以一个人过得很好。所以他讨厌戚子规,无比讨厌他的柔弱,他的纤细,就是这些自己身上没有的特质赢了自己。
"你为什么这样说,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变得有些喜欢我了,尽管我们曾经有过不愉快,可是在最近的接触中,我以为我们可以说是朋友了,我以为......"戚子规强忍住泪水不让它们流出来,他也不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可怜样子,可是本性使然啊,怎么改变呢?他也不想成雪西这样的讨厌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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