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还挺来劲。”扶仙散人卡住他的脖子,“你知不知道见过谷主后,你就会任我处置!”
“到时候,我想怎么玩儿怎么玩儿!玩死了也没关系!”
扶仙散人眸中发出绿光,淫笑着去解江言笑衣服,手指刚要碰到江言笑锁骨,腰间忽地一空!
江言笑竟趁其不备,一把抽出了浮生剑!
“你……!”扶仙散人伸手去夺,江言笑的速度却比他更快,反手在掌心一划!
鲜血刹时涌出,浮生剑上红光大盛!
江言笑一下子弹起,一剑挥向扶仙散人膝盖。扶仙散人没想到他突然发难,噗通一声跪下,正要回头反制,手腕双双剧痛,一点冰凉点在了他脖子上。
“不准动!”江言笑哑声道,“再动我杀了你!”
浮生剑到底是天下名剑,轻轻一划,喉咙必然破个窟窿。扶仙散人不敢轻举妄动,江言笑却快要撑不下去了。
方才他夺剑、割掌、起身,凭借的都是最后一点意志力!他们用邪法切断他与浮生剑的联系,他只好剑走偏锋,用自己的血唤醒浮生剑。
此时此刻,浮生剑虽架在扶仙散人脖子上,江言笑的手却不住颤抖,随时都会脱力掉剑。他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明明知道自己该下手杀了这恶心的东西,前世的经历却令他下不去手。
妈的!
上辈子他连鸡都没杀过!如今让他暴起杀人,他一时做不到啊……
江言笑内心刚挣扎不到一秒,一双肥手掀开车帘。
“爹,别玩了,快到了,”胖子一抬头,吓了一大跳,“你干什么?!”
江言笑道:“杀你爹玩!”
胖子暴怒:“你他妈找死!”
江言笑心一横,剑刃往里一刺,扶仙散人脖子上当即出现一道血口。
江言笑又推进一毫,扶仙散人颈上血流如注,脸都白了。
“住手!”胖子终于慌了,“你别动我爹!”
“那你滚出去!”江言笑恶狠狠道,“否则我就切下你爹的狗头,拿来当球踢!”
扶仙散人其实法力平平,是靠坑蒙拐骗无耻下流才混到今天的。且此人见风使陀,专挑软柿子捏,遇到比他弱的就欺负,遇到比他强的就伏低做小抱大腿,屁都不敢放一个。
原主江河家里是富商,他就是个傻白甜少爷。扶仙散人看上他家钱财,江河不肯给家里写信要银子后,他没钱逛窑子,居然觊觎上了江河的美色。
这可把江言笑恶心坏了。之前他遇到什么还能说服自己不在意,一群将死之人而已,蹦的越欢死的越快。这一次,却是真的起了杀心。
他与胖子对峙片刻,胖子不甘心被要挟,一只脚踏出去,一只脚还留在车里。
江言笑感觉自己手稳了点,低头对扶仙散人道:“让他滚。”
扶仙散人两眼翻白,因喉咙受损,发出的声音破碎沙哑,好似破陋的风箱。
“诚儿,出、出去。”
他给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死死瞪向江言笑,一步步退了出去。
江言笑抽出一只手,点在扶仙散人右眼上:“刚才用的是这只眼?”
扶仙散人:“别、别别!”
江言笑左手成拳,一拳捣在扶仙散人眼眶上:“再敢使眼色,挖了你的眼珠下酒!”
扶仙散人右眼立即青了,吃痛地哎哟起来。
江言笑嫌恶地擦了擦自己的左手,撩开车窗小帘。
夜风一下子灌进来,吹散了车内的香气。江言笑一手挟持扶仙散人,一边望向远方夜色中一点金红。
他之前有所猜测,现在亲眼所见更能确认,他被绑架到了一架鬼车上。
幽蓝的鬼火驱策鬼车在空中急行,蓝色弧光如一道流星划向终点。距离越来越近,那抹金红也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那是一座黄金楼!
黄金楼本没什么奇怪,不过是有钱人的玩物。诡异的是,这座黄金楼突兀地出现在荒山野岭之中,周围是无边的黑暗,一丝星光都无。
夜风冰凉,不知哪里传来几声狼嚎。黄金楼灯火通明,与周遭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楼上缠满红绸,楼中更是红烛高照,这使金色映上赤光,整座黄金楼仿佛燃了火,正熊熊燃烧着。
江言笑听到了楼中传来的丝竹之音。那曲调时而凄切,时而缠绵,时而哀怨,时而诡谲,靡靡之音莫不如是。
听了几声,江言笑感觉体内那股热意又搅动起来。他放下车帘,毫不犹豫抬起左手,掌心在浮生剑剑刃上一划而过。
“噗——”
这一次他用力更甚,伤可见骨。鲜血一下子喷出来,浮生剑嗡嗡直颤,吓得扶仙散人差点尿出来。
随着鲜血不断涌出,内腑灼烧感淡了些许。
江言笑舒一口气——疼是疼了点,倘若自伤可延迟药效,那他不介意再划自己几剑。
血流的太急太多,不仅染湿了浮生剑,还顺着江言笑的衣袖流下,滴在地板上。江言笑觑着面前一滩鲜红,头有点晕。他心道,不能浪费了,遂抬起受伤的左手,把鲜血抹在脸颊上,胡乱抹了一通。
这样一弄,他满脸是血,看上去形如恶鬼,颇能唬人。
刚抹完脸,车帘屋外突然一亮,似乎已飞入黄金楼。
风卷起车帘,浓郁的脂粉香扑面而来。鬼车向下飞去,落在金色大殿正中。
“嗡——”
一声弦响,奏乐声齐齐停下。
一时间,黄金殿里中安静得连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胖子跳下车,噗通跪倒在地:“谷主!人我们带回来了!但,但他挟持了我爹!”
扶仙散人:“谷主救命啊!!!”
“哦?”一道凉凉的声音穿透车帘,落入江言笑耳中。
江言笑一手反剪扶仙散人手腕,另一手架着剑,逼扶仙散人走出去。
扶仙散人抖着手掀开车帘,光与香气一同涌入。
——江言笑瞳孔一缩。
大殿最前方,卧着一个人。
他一身艳丽红衣,衣襟半敞,露出一截雪白胸膛。乌发垂落在地,他懒懒地卧在墨玉塌上,一手揽着琵琶,另一手正抚摸一个女人的长发。
那侍女跪在榻下,长腿光裸,酥胸半露。她身段妖娆,姿态却很低,乖顺地伏在榻上,任由姬九云的五指插入她的头发,漫不经心地揉捏缠绕。
当然,还不止她一个。江言笑粗略一撇——台阶上,玉塌后,美人如云,且一个比一个穿着暴露。
他们如藤蔓般纠缠在一起,有男有女,人鬼不辨,全都衣衫半褪,目光灼灼地盯着江言笑。
江言笑崩溃——他这是闯进了一个淫窝吗?!
不愧是极乐谷谷主,鬼界之主,反派楚离的师父姬九云!楚离后来那么变态那么会玩,都是和他学的!
江言笑暗自腹诽,那卧在姬九云身下的女子却咯咯一笑,转过脸,对江言笑抛了个媚眼。
江言笑:“……”妈的怎么又是那个大胸女鬼!
那女鬼扭动身子,想凑近姬九云,姬九云却松开手,缓缓站了起来。
“我只想见识一下李玄清的徒弟,你们却给他下了春药?”
他抱着琵琶,一步步走近,声音凉丝丝的,听不出是喜是怒。
胖子吓得不住磕头:“谷主息怒,谷主息怒!!”
姬九云压根不理他,径直走到江言笑面前。
江言笑冷冷瞪向他。
姬九云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手指在琵琶弦上一拨。
“嗡——”
金弦颤动,发出一声尖鸣。江言笑脑中一炸,哇地喷出一口血。
那股可怕的灼热感再次席卷而来,仿佛地狱业火,几乎将他焚毁殆尽。江言笑浑身一软,右手脱力,扶仙散人趁机推开剑锋,连滚带爬逃到一旁。
“咚——”一身,江言笑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
他一手撑着浮生剑,这才没有倒下去。
大滴的冷汗顺着鬓角淌下,冲淡了脸上的血痕,露出的那一点肌肤,染上了靡艳的红晕。
一只手伸到江言笑面前,挑起他的下巴。
“你,就是李玄清的徒弟?”
第27章
他的手指苍白, 指尖微凉, 点在江言笑下巴上, 却仿佛一颗火种,令江言笑整张脸烧了起来!
江言笑忍无可忍,撑住剑柄的右手往下一滑, 竟直接握住浮生剑剑锋, 至上而下一拳锤在地上。
“噗——”是剑刃割破皮肉的声音。
浮生剑瞬间被血浸透,江言笑左手够剑,一剑挥向姬九云!
他已是强弩之末,姬九云避开易如反掌, 可他并未躲闪,而是抬手抓住了迎面而来的剑锋。
“浮生剑。”他叹了一声, 眸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随后左手虚虚一抓,浮生剑剑柄直接飞入手中!
因三次染上江言笑的血, 浮生剑鲜血淋漓, 已看不出原本模样。姬九云却盯着它, 勾唇笑了出来。
他将琵琶收入乾坤袋, 左手握住浮生剑剑柄,右手握住离剑柄最近的剑刃,如江言笑方才那般,从左到右手掌划过浮生剑剑刃!
一道血线飚出!江言笑距离近, 甚至能听见浮生剑擦过姬九云指骨的声音!
“……!”江言笑愣住,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你、有、病?!”
方才他那么做实属万不得已,想再次用血唤起浮生剑。他知道那有多疼——与前两次割破掌心不同,这一次虎口与四指中段一齐断裂,稍不慎就会割破筋骨,废掉整只手!
可姬九云却夺来剑,也用同一种方式割破自己的手掌。
……他脑子有坑吗?!
姬九云盯着被他的血覆盖住的浮生剑,笑意更大:“被你发现了。”
江言笑:“……”
姬九云举起湿漉漉的浮生剑,目光从剑锋扫向剑柄,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
看够了,他才松手,将浮生剑丢在江言笑身边。
“哐当。”浮生剑滚落在地。
姬九云道:“试试?”
试什么?!江言笑被他的神经病行为激得清醒不少,犹豫片刻,伸出受伤较轻的左手,捏住浮生剑剑柄。
没有一丝感应,也没有一丝灵力波动——浮生剑染上鬼王的血,不能用了……
江言笑大概猜出姬九云的目的——无非就是嘲笑他作为剑修却只能以血召剑,当遇到比他强的人的血,浮生剑便会“弃弱投强”,不听使唤。
“……”江言笑又有点想吐血。他生生忍住,便见姬九云俯下身,在他肩上一拍。
——他被定身了!
江言笑维持半跪的姿势,垂着头,左手以拳撑地,右臂无力垂下。他像是个浑身是浴血的雕塑,被姬九云俯视,被众鬼围观。
姬九云道:“拿条手巾。”
众鬼纷纷应是。不过眨眼,姬九云身旁伸出十几条鬼手,皆双手托盘,盘中放着不同颜色的手巾。
姬九云扫一眼,挑了一条白的。他展开手巾,点到江言笑面上,从额头开始,细细擦拭他脸上的血迹。
江言笑:“……”
姬九云神情专注,动作轻柔,仿佛不在擦人脸,而是在擦一件沾了灰尘的瓷器。明明是堪称缱绻温柔的动作,落在脸上,江言笑只觉得恶心。
仿佛脸上爬满虫子,又麻又痒,躲又躲不开。江言笑一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
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能发声,遂道:“往下点!”
他语气带着怨恨与命令,落在看热闹的众鬼耳中,如同一道炸响的惊雷。
众鬼倒抽一口凉气——他……他竟敢这样同谷主说话!这不是找死吗?!
众鬼等着看江言笑倒霉,姬九云却轻轻一笑,道:“好。”
说完,他真的将手巾移到江言笑鼻子下方,擦拭他嘴唇周围的血迹。
众鬼:!!!
江言笑没想到他这个反应,嘴角抽搐:“够了!”
姬九云不理,将手巾翻了个面儿,改去擦他的脖子。
哐当,众鬼的下巴全都砸在地上。
如此几个来回,江言笑的脸被擦得干干净净。姬九云这才收手,将脏了的手巾丢回盘中。
“长得倒是不错。”他盯着江言笑的脸,眯起眼睛,“原来,李玄清喜欢你这样的。”
江言笑:??!
姬九云又拾起江言笑的手,把他的拳头一点点掰开,露出手上纵横的伤口。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玉制小盒,打开盖子,露出里面乳白色的膏药。
“你对自己这么狠,李玄清知道么?”他用食指沾了些,缓慢而轻柔地抹在江言笑手心伤口上,“给你上点祛疤膏,免得他心疼。”
江言笑:“……”
细腻的膏药涂在伤口上,泛起一阵凉意。姬九云故意使坏,摩挲伤口边的肌肤,指尖如羽毛划过江言笑的掌纹,原先的痛全变成了痒。
江言笑额头青筋直跳:“没想到极乐主谷主癖好特殊,喜欢伺候别人。”
“不,”姬九云抬起头,“你是第一个。”
江言笑:“…………”
他无话可说,干脆闭嘴。因为不论他说什么,都会被姬九云绕到奇怪的方向。
姬九云的指尖流连在他的手心,好一会儿才涂抹完。江言笑以为这酷刑终于结束,谁曾想姬九云俯下身,在他掌心吹了一口气。
江言笑:!!!
他的面容惨不忍睹,像是被蛇咬了一口。姬九云看笑了,凑上前,长发落在江言笑肩膀上。
“其实,我给你擦的是酥骨膏。”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看上去在与江言笑耳鬓厮磨,“它的效果,可比青丝雨强多了。”
江言笑一下子睁大眼睛。
姬九云起身,掏出琵琶,信手一拨,刺耳琴音如一柄小刀刺入江言笑内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