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苗苗跟我说过,这是匹诺曹的故事,是假的。”小孩轻声嘀咕道,“苗苗小时候对我可好了,他给我讲故事,给我分糖果,还说我是他最好最好的朋友。”
“可是他后来突然就不理我了,每天只知道看书做作业,还想参加高考,去到离我很远很远的地方。”小孩神情变得阴郁起来,“他说过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为科学奋斗0 ">首页 3 页, 倒涝杜阕盼遥裁匆ケ吵信担浚 ?br /> “苗苗是个人?”沈长安明白过来,他盘腿坐到小孩面前,这孩子除了头发颜色非主流了一点,长得倒挺可爱,“你的意思是说,有个叫苗苗的小孩儿,原本答应跟你做朋友,后来却不理你,还要参加高考,离开你身边?”
小孩又往后躲了躲,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里:“本来我把他的魂留了下来,可是你今天却把他的魂放走了。等他痊愈以后,就会变得像从前一样,不再理我,不再看我了。”
听到这话,沈长安脑子有了一个荒诞的想法,这个小孩口中的“苗苗”,该不会就是孙稼的小名吧?
难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白天感慨孙稼的病,晚上就出现这么一个有趣又有逻辑的梦?好久没有做梦,沈长安饶有兴致地把这个梦继续进行了下去。
“成长是每个人类必须付出的代价,他幼时把你当做朋友,是因为那时的他,只需要做一个快乐的儿童就好。”沈长安懒洋洋地看着绿毛小孩,“可是再大一点,他需要学习,需要长大,学习更多的知识,成为被这个社会需要的人。”
“可是他说过……”
“幼小的孩子连正确的是非观都没有,他的话又怎么能当真?”沈长安干咳一声,他小的时候,还说自己要做地球之王呢,现实证明,小孩子的话不能信。
“是他们人类言而无信!”
“人类的一生十分短暂,可是为了生存与责任,需要学习很多东西,为生活奔波,才能让自己与家人生活得更好,你不该把一个几岁小孩子的话当真。”沈长安想了想,“就连法律都有规定,年龄很小的孩子,是没有法律责任的。”
“一直陪着我,跟我在一起玩,不好吗?”绿发小孩红着眼睛问,“跟我在一起,他不用学习,不用有压力,也不用担心家人,难道不好吗?”
“人之所以被称为人,就是因为我们有学习的本能,有责任感,珍惜爱自己的家人。”沈长安拿出教育幼儿园小宝宝的语气来跟对方沟通,“你放下吧。”
“可是……我们也是朋友……”绿发小孩喃喃道。
“而且,我觉得他突然不理你,不是因为不跟你做朋友,而是因为他看不见你了。”仗着是在做梦,沈长安胡吹滥侃得毫无压力,“我们人类里有种说法,小孩子的眼睛最有灵性,能够看见大人看不到的东西,但是一旦过了某个年龄,这种灵性就会消失。”
“所以说你们这种小孩,遇事冲动,出了事就觉得是对方对不起自己,这种毛病不改,一辈子都交不到朋友。”沈长安指了指窗外,“去,要哭出去哭,别打扰我睡觉,不然揍得你哭不出来。”
“你连……小孩也打吗?”绿毛小孩惊恐地看着他。
“呵,我可是打人不眨眼的。”沈长安抬了抬下巴,恐吓道,“想试试?”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小孩的头发暴涨,延伸到窗户外,然后哐当一声,人没了,雾散了,窗户也关了。
呵,梦里的这些玩意儿,都是不禁吓的渣渣。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下楼,与楼下那位酷酷的老大爷迎面碰上。老大爷瞅了他一眼:“起床了?”
“大爷,早上好啊。”沈长安停下脚步笑呵呵地打招呼。
“不早了,我都晨练回来了。”大爷半眯着眼看他,“昨晚睡得怎样啊?”
“谢谢您老的关心,睡得挺好的。”沈长安点头,他瞅了眼老大爷背后的太极剑,以及宽松的练功服,没法反驳对方的话。
大爷没有再理会他,再次当着他的面开门再关门,把他关在楼道外。
从小就招老人喜欢的沈长安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怀疑自己的魅力下降了,不然这位大爷怎么总是一脸挑剔的看他?
走到办公楼下,看到那棵在晨风中摇动叶子的大树,沈长安想起了昨晚的梦,正准备过去摸两把树干,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您好。”来人身材微胖,戴着一顶压发帽,脸上挂着憨厚的微笑。沈长安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您是道年先生的那位……朋友?”
他记得送那位名为道年的残疾人回小区时,有两个人出来接他,此人就是其中之一,当时这人还说他会走好运。
“不敢,我们只是先生的帮手。”男人态度变得更加谦逊,“鄙姓刘,叫刘茅,您叫我小刘就好。”
沈长安默默想,你一个人三十好几的大男人,让我叫小刘,我也喊不出口啊。他跟对方握了一下手:“刘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们部门帮忙的地方吗?”
是要家庭感情调解,邻里纠纷,还是哪里又闹鬼了?
“是这样的,非常感谢您上次送我们先生回家,之前您走得匆忙,我们都没有好好道谢,请您见谅。”刘茅连忙解释道,“昨天我们帮先生整理购物袋的时候,发现购物袋里有张贵部门的宣传单,我们觉得宣传单上的话说得非常有道理,特别好!”
“生男生女都一样?”
“不,是相信科学。”刘茅真情实意道,“求神拜佛,不如相信自己相信科学,能自己做的事情,就不要去麻烦神仙妖怪了,是不是?”
沈长安:“……”
不,宣传单的意思明明是,反对封建迷信,相信科学。
“我们觉得,这种思想觉悟非常好,非常了不起,所以决定赞助贵部门的宣传活动。”刘茅热情地问,“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沈长安闻言,顿时露出真切的笑意:“没想到刘先生竟然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真是令人佩服,请随我来,具体事宜,您可以跟我们主任商量。”
“社会进步靠大家嘛。”刘茅也露出了憨厚又灿烂的笑。
不知道刘茅跟杜仲海之间怎么谈的,接下来的日子里,杜仲海给上级打了无数个报告,沈长安等人也写了好几个精神文明建设计划书,短短半个月内,办公室里的桌椅板凳以及办公用具全都换了新,就连宣传单也变得高端大气上档次起来,有时候他们去广场宣传,都有大爷大妈主动过来要传单,拿来当扇子或是给孙辈叠纸飞机了。
周末他们甚至租用了一个会议室,办了一场精神文明宣传的讲座,听完讲座的人,还能领两个鸡蛋,一小袋洗衣粉。
这是沈长安第一次感受到,他们部门竟是如此地受欢迎。
“小沈啊,下次有这种活动,我们还来。”一个大妈拉住沈长安的袖子,对他道,“不过下次送的洗衣粉能不能换个牌子,这个牌子不太好用。”
沈长安点头。
“小沈啊,你今天在台上讲话的样子真精神,有女朋友了吗?”
沈长安摇头又点头。
好不容易送走这些大爷大妈,沈长安跟同事们收拾好工具,回到部门楼下时,已经是傍晚了,红艳艳地晚霞漂亮极了,让后院的树木也染上了层淡淡的金色。
最大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年轻人,他穿着干净的体恤衫与牛仔裤,看起来青春又阳光。
听到他们说笑声,年轻人转过头来,眼神清明:“你们好。”
这个人竟然是孙稼。
“这不是孙稼吗?”陈盼盼小声道,“他看起来,好像……挺正常的?”
徐泽与丁洋也有些奇怪,他们已经见过孙稼好几次,对方一直都是浑浑噩噩语不成句的模样。有时他们会把他送回孙家,有时是他家里人来把他领回去,但像今天这么清醒的样子,他们还没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长安:我爸爸说了,梦里的鬼怪都是纸老虎,该打就要打。
长安爸爸:啊??
第7章 长寿安康
“孙稼?”丁洋朝对方小心翼翼唤了一声。
孙稼回以一笑,朝他点头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今天周末,你们在休假,打扰你们工作了。”
“没有,没有。”丁洋解释道,“我们就是回来放一些东西,天晚了,你……要回家吗,要不我送送你?”
“不用了。”孙稼仍旧微笑,“我只是来这里看看,家里人还等着我吃晚饭,我该回去了。”
“那、那你路上小心。”丁洋想问孙稼,病是不是已经好了,但这样问又显得不礼貌,他只好咧着嘴笑。
“孙稼先生如果不介意,我们可以同行。”沈长安睁眼说瞎话,“我家与你家住得刚好很近。”
“对对对,长安他刚来这边上班,对这边路况还不太熟悉,你们两个搭伴一起走,我们也能放心。”丁洋看了眼越来越暗的天色,拿过沈长安手里卷起来的宣传横幅,“孙稼啊,长安就麻烦你了。”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瘦弱,能吃,但特别能打的年轻男人。
他们都不放心孙稼单独离开,可又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我担心你半路神经病发作,就只能撒这种善意的谎言了。
孙稼没有多想,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走出小院,沈长安跟在孙稼身后慢慢走着。清醒后的孙稼,比同龄人要多几分纯然,气息干净,还没有被这个复杂的社会侵染。
天色慢慢黑下来,路灯亮起,孙稼回头看慢慢走在身后的沈长安:“你是外地来的吗?”
沈长安点头,为了不被孙稼看穿谎言,他特意强调:“刚来没两周,好多地方都还不熟悉,有时候出外勤还要靠导航指路。”
“那……外面是什么样子?”孙稼脚步顿了顿,“是不是比梧明市热闹?”
“是要热闹一些,不过我喜欢梧明市的宁静。”沈长安笑,“这里挺好。”
孙稼一时没有说话,他盯着斯文白净地沈长安看了几秒:“如果当年我高考后没有生病……”
沈长安想起了娟姨的话,她说孙稼是因为高考失利受到刺激,才神智失常,但是听孙稼的语气,似乎跟传言有所不同?
“可能这就是命。”孙稼把手插到裤兜里,苦笑道,“不过幸好我清醒了过来。”
“现在再去参加高考也不晚,你还年轻。”沈长安见他神情有些落寞,开口劝道,“不要放弃。”
“谢谢。”孙稼释然道,“我们家已经决定卖掉现在的小房子,然后陪我爸去大城市治病,只要一家人都好好的,一切都还有希望。”
沈长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这家人来说,实在有太多的不幸。儿子高考后心智失常,父亲劳累患病,靠着母亲勉强维持着。好在,儿子终于清醒了过来,未来还能看到希望。
“祝你一切顺利。”沈长安看着不远处站在楼下的老妇人,停下了脚步,“你妈妈在楼下等你。”
与上次见到的时候相比,老妇人看起来精神了很多,虽然容颜仍旧憔悴,眼睛却带着希望的光。他看着孙稼加快步伐朝老妇人跑去,勾了勾嘴角,转身朝来时的方向离开。
“苗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妈,在我小学的时候,你就答应我不叫这个名字了,怎么又叫起来了。”
“这个名字多好,就是因为我叫了这个名字,你才清醒了过来。”老妇人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变得更深,“说明你的意识里,就是对这个名字最有反应。”
“妈……”孙稼无奈失笑,可是看着母亲布满皱纹的脸,轻轻握住她的手,“算了,您爱叫就叫吧。”
月色满满爬了上来,沈长安路过小吃街,一个个小吃摊散发着迷人的味道,让他情不自禁就买了几十串烧烤拎在手里。
哼着小曲,拎着一盒散着香味的烧烤,沈长安穿过人烟稀少的小巷,听到巷子里传来了各种嬉笑与辱骂声。
“山哥,这个残废竟然穿的是名牌哎。”
“穿名牌有个屁用,身为男人腿都不能用,遇到顺眼的妞,难道还要让妞自己……”
各种讥笑声传过来,就像是一群鸭子在那里不断地嘎嘎嘎,让人听得头大。
沈长安走过去以后,红毛、绿毛、黄毛以及五颜六色的毛脑袋。
“哟,真巧。”沈长安靠着围墙,取下眼镜吊儿郎当道,“又见面了。”
听到这个声音,几个叽叽嘎嘎大笑的鸭子……不对,是混混同时静若寒蝉,叫山哥的地痞老大,回忆起了半个月前的噩梦。
“大、大、大哥……”山哥抖着肩膀回头,看着月色下倚墙而立的青年,声音颤得变了调,“您老吃了没?”
“大?”沈长安挑眉,瞥了眼山哥的下半身,“嗯,是比你大很多。”
山哥僵住,身为男人,竟然被别人嘲笑小,这口气能忍?!
能的。
沈长安一步步走近,杂毛混混们一步步后退,最后退无可退,只能缩在角落里。不知情的,还以为沈长安是拿抢夺美色的恶霸,这几个混混是无辜的黄花大闺女。
“大哥,我们可没有调戏女人。”山哥还在绝望中挣扎,绿色的头发在夜风中摇曳,像一株自强不息的小草。
“不调戏女人,就跑来欺负残疾人,你们可真够出息。”沈长安转头看坐在轮椅上的人,没想到也是个熟人。
他走到男人身边,单膝蹲了下来,观察对方身上有没有伤:“道年先生,你没事吧?”
男人漂亮的眼珠对上他,然后转了转。
这是受伤还是没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