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道神完本[校园耽美]—— BY:常叁思

作者:常叁思  录入:03-09

张一叶应了手机的事,接着突然变成了假正经:“小孩子别问,专心搞你的学习,等你考上你路哥的高中,就什么都知道了。”
关捷吊着眼睛说:“有本事看着你的初三,给我再说一遍。”
张一叶觉得长成他这样,再怎么凶也没有威慑力,扒了下他的头挑衅道:“我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关捷立刻把他弃如敝屣,转头去问路荣行:“你们学校真的有很多美女吗?”
路荣行斜睨了他一眼,逗他说:“嗯,遍地都是,来不来?”
关捷当然想,长得好看的无论男女他都喜欢看,这是眼睛对于万事万物的自然选择,可他扪心自问地想了想成绩,立刻就怂了,实事求是地说:“想去,但行不行得问我的成……”
不等他说完,张一叶突然使出一记如来神掌拍在了他的后背上,并义正言辞地说:“问屁,必须给老子考进去!你进去了,哥哥我就有更多的借口往那边跑了哈哈哈。”
关捷:“……”
他在想张一叶到底得有多臭屁?才能猪油蒙心地觉得自己可以为了他的眼福而奋发图强。
路荣行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给了张一叶一个关爱傻子的眼神。
快到7点的时候,张一叶前脚走,关敏后脚就回来了。
这时关捷正在路荣行房里玩他的手机,上下左右推着屏幕上的贪吃蛇,按键发出了密集的咔咔声。
关捷的游戏玩的都不错,路荣行觉得他在这方面有点厉害,歪着头在旁边看他升级。
关敏在窗户外面凑了一脸,发现他把别人的手机占着玩,立刻出声将关捷给揪了回去。
因为性别和年龄上的诧异,姐弟俩从小学就玩不到一起去,关敏看他的心态有点像儿子,回家给关捷一顿审问,问他的成绩、志愿和决心,问完了发现不如意,又是一顿说教。
说完了给他塞了30块钱,警告他只能在食堂买菜吃,不许拿去买零食。
关敏跟外人不一样,虽然跟他不亲近,但到底是可以依赖的人,关捷觊觎又假装淡泊名利地推了一道,没推掉,挺开心地把钱揣了兜里。
晚上李爱黎没有回来吃,关敏炒了菜,2人等关宽回来吃完饭,又坐着爸爸的摩托车去了小舅家。
姥姥还是一个劲儿地齁,大人们站在门口聊丧事的筹办,关捷坐在一堆鼻涕孩子里看彭彭和丁满,很想骑车回家去,又怕李爱黎说他不孝顺而没敢动。
等回家的时候已经10点过了,路荣行房里的灯已经熄了,关捷只好洗洗睡了。
第二天他起得早,路荣行言出必行地还在睡懒觉,关捷拿着喷壶将花坛滋了一遍,滋完回去写了小半张模拟试卷,路荣行才来约他去吃早点。
豆腐脑摊还是原来那个样,只是他们再坐进去,凭空觉得桌椅都矮了一大截。
9点半张一叶就来了,路荣行被他催了半个小时,烦得受不了,背上行李跟他一起去坐车了。
关捷在马路边上陪他们等车,车来了之后又看他们上车。
路荣行上去之后,转过来跟他挥手,让他赶紧回家,然后他从车上往下看,高差让关捷显得更矮小了。他差点说出一句“平时多吃一点”,但转念又发现关捷吃得并不少,只好没辙地闭嘴了。
关捷冲他点了下头,坐在门口的售票员就将门“哐”一下拉上,随即引擎启动,车身滑出去,将关捷丢在了后面。
这趟车上人不少,只剩下最后一排还有连着的空位,2人很快在后排坐好了,张一叶提着两个人的行李,扭过身体往靠椅后面的平台上放。
放到一半他突然杵了下路荣行,笑道:“你看关小捷,他还那儿蹲下了,他不会是送出伤感来,哭了吧?”
路荣行将琴盒下面垫在脚背上,用一种按着大刀的姿势压着顶部,闻言抓住提手屈蹲起来往后看了看。
透过糊满泥灰的车窗,他看见关捷确实还在路边,但他搞什么就看不太清楚了,有可能是在系鞋带。
路荣行坐回去按好琴盒,请教道:“你从哪儿看出来他伤感了?”
张一叶往下面溜了一点,将包里的篮球放在肚子上,坐相很垮地说:“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
路荣行隐约嗅到了胡说八道的味道,立刻将脸上的诧异全收了,拒绝听歌地说:“没有。”
张一叶根本不管他,手在心口作做地按完再送出去,音准也是很可以地唱道:“眼看你的车子越走越远,我的心一片凌乱凌乱……”
他一开腔前面就有人捧场,转过头来看着他笑,路荣行为了表示自己不认识旁边的傻逼,单手摸出mp3抖开戴上了耳机。
他不觉得关捷会伤感,因为关捷不是那种等着别人来送温暖的性格,他会自己找乐子。
十多年的比邻而居不是盖的,路荣行的直觉满分,原地的关捷既不伤感也不是在系鞋带,他是在看地上那张不知道从哪儿卷来的广告纸。
广告的格式千篇一律,无外乎什么厂家倒闭、跳楼滴血大甩卖,不过这张白纸多少有点不一样,因为它买的不是日用品,而是机械零件,诸如扇形齿轮、回位弹簧、摩擦块之类的东西。
关捷看完了根本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东西,撇着嘴将它揉成一团,带到路过的垃圾堆上丢了。
……
下了公交之后,路荣行第一步是去放琴,张一叶没有跟着他,停在广场上两眼放光。
艺校的美女确实不少,到处都是一步裙和大长腿,发型更加时尚,直发挑染玉米须,变换出了千百个造型。
张一叶挎着球包,后悔自己知道得太晚,没法换学校。
路荣行锁好琴房,出来看他一副花痴样,也不问他去不去自己的学校了,跟他说了一声就回寝室放东西去了。
张一叶欣赏到11点半,被折回来的路荣行拖出去吃午饭,吃完赶回一中了,走前张一叶说他周六再来,路荣行敷衍地点了点头,往他手里拍了1个硬币。
下午2点,城南正式开始上课。
路荣行慢慢和寝室的人混熟了,大家得知他在对面的学校练琴,纷纷要求看他表演。
演是不会演的,路荣行花了点钱,用吃的把室友们的嘴给堵上了。他运气还行,寝室里没有特别计较的人,大家各有优缺点,总体来说相处还算和谐。
午饭、晚饭期间,他照样会碰到刘谙,两人接着互不搭理。
在琴室那扇开得比较高的窗户背后,那位对弹琴的“姑娘”没有意思的观众刘白又无心地路过了两次,对练琴的人给予了一个刻苦的评价。
周四天气突然转阴,浓厚的乌云压在低空上,气压低得让心肺功能不好的人感到不适。
午饭前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砸得地面上的溅水弹起半尺高,校外的行人很少,这使得撑着伞的路荣行一出学校的大门,轻易就看见了站在雨里的关捷。
他穿着一中的校服,倒是打着伞,就是没什么屁用,小腿以下的裤子都湿透了,成片地贴在腿上。
路荣行突然就有种很强地预感,关捷的姥姥怕是过世了,因为他上午在教室里听到敲锣打鼓的动静了。
第56章
要不是矮了一点, 关捷那站姿还挺酷的。
他打的是一把老式的黑伞,伞柄搭在肩上,没有用手扶, 那个勾被他压在小臂上, 和肩上的反向力形成了平衡,然后他将空出来的这只手也一并塞进了外套口袋里。
路荣行走得近了, 隔着重重雨幕,看见他的伞勾下挂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块白色的孝布,用来绑在手臂上表明死者家属身份的那种。
这下直接坐实了, 他家里就是有人过世了,不过关捷的表现很正常,脸上没什么大悲大恸, 看见路荣行还笑着对他招了下手。
看来他还处在他自己所定义的那种“冷漠”的状态里。
不过路荣行停在他面前, 还是有点担心和同情:“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就你一个人吗?”
“我妈让我来给姥姥送灵,殡仪馆那边还没弄完,还得等2小时,”关捷说着往学校左边的十字路口那儿瞟了一眼,“我姨夫就把丧乐班子拉回市里吃饭来了,就在那儿一拐弯,我看离你的学校近,就说过来看看, 能不能碰到你。”
放在平时,路荣行会说看屁, 这么大的雨,待在室内才是人间正道。
不过关捷今天情况特殊,路荣行不想说他,也不好问他来“碰”自己的初衷是什么,只顺毛撸道:“我们这么有缘分肯定能了,对了,你吃饭了吗?”
关捷看着空荡荡的人行道,虽然高度怀疑那个缘分的可信度,不过没有反驳,只答了后半句:“刚在饭馆里吃过了,你现在是要去练琴还是吃饭?”
“练琴,”路荣行朝路上偏了下头,“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关捷对艺校一无所知,他看城南大门紧闭,还以为所有的高中都是这种封闭模式,闻言有点诧异:“我也可以进去吗?”
能进当然好了,他不想跟那些不太熟的亲戚和压根不认识的班子师傅们待在一起。
这些人喝酒喝得兴高采烈,抽烟抽到烟熏火燎,好像完全忘了不久前才将一个老人拉进了火葬场。加上他们聊着大人的话题,关捷插不上话,觉得干坐在哪里有点傻,所以他才来找路荣行。
“可以啊,艺校的管理跟普高不一样,那边可以自由进出,”路荣行科普完了想起正事,问他,“你们下午怎么安排的?你大概几点钟走,什么时候回去?”
关捷只是个听指挥的小兵,稀里糊涂地说:“我姨夫让我一点半之前回餐馆去,几点钟往回走不清楚,得看殡仪馆的时间。”
路荣行琢磨着即使殡仪馆不用等,那路上也还有好几个小时,可他的裤子已经湿的没法看了,路荣行想了想说:“那不知道要到几点了,一会儿走的时候我拿条裤子给你,等啊坐车都舒服一点。”
关捷有点感动,走起路来伞尖和他的磕磕碰碰:“算了,你的午休本来就紧巴巴的,别跑了,你跑那两趟的时间里我裤子自己都烘干了。”
路荣行斜眼看了他一下,无法苟同地说:“用什么烘,肉吗?”
关捷知道他下一句8成是打击自己只有骨头,连忙偷换概念:“不啊,用体温。”
路荣行看他还有心思扯淡,没再接话,只是抬脚上了琴室那栋楼的台阶,在走廊上把伞收了,探到屋檐下去滴水。
走廊只有一个伞面那么宽,关捷落后他一步,一脚踩上去,鞋子里都是“叽叽”的水声。
从他感觉到袜子湿的那一刻开始,关捷就放弃了治疗,哪里水深他就踩哪里,将板鞋当成雨靴在用。
路荣行循声盯了下他的脚,突然想起除了裤子,拖鞋似乎也得有一双。
关捷却以为路荣行是在看他鞋子外面挂的污垢,他是有一个月没刷鞋了,但有什么问题吗?他们男生都是这样的。
很快关捷就进了小琴室,将伞斜靠在门内侧,站在里面打量。
这屋子很小,是个条状,墙壁上有些陈年的涂鸦,即使路荣行天天在里面弹琴,里头也没什么人气的感觉。
路荣行翻出一把折叠椅给他,之后就去忙自己的了,架谱子、翻琴、缠指甲、调弦,忙里偷闲地说:“旁边有个厕所,你可以去把裤子脱了拧一下水。”
关捷将椅背拖到靠墙,弯腰捏了下裤脚,真就出去了,过了几分钟回来裤腿上还是沉甸甸的模样。
湿有湿的道理,因为他压根没脱裤子,只是去撒了个尿,关捷回来坐了不到两分钟,就连着打了2个哈欠。
路荣行被他打得频频抬眼,瞅了他一下说:“困了?”
关捷将头抵在墙上点了两下,没说昨晚跪了几个小时的火盆,只说:“有一点。”
“那你眯着吧,”路荣行的眼珠子在谱子上穿梭着说,“我大概1点钟完事,到时候叫你。”
关捷对他竖了个“大哥就是稳”的大拇指,闭着眼睛瞌了一会儿,居然睡不着,只好睁开了扯淡,他说:“我今天看见殡仪馆的送别仪式了。”
路荣行手上没停:“仪式怎么了?”
关捷看着天花板,并不难过,就是有点憋闷 :“没怎么,就是那个大厅里有个屏幕,上面亮着我姥姥的名字,我今天才知道她的大名叫什么。”
“你呢,”他轻轻地说:“你知道你奶奶叫什么吗?”
路荣行被他问得一愣,实诚地说:“不知道。”
关捷说:“那你回去问问她吧,说不定她的名字还挺好听的。”
姥姥就是,她挑剔闹腾了一辈子,像极了电视里那些叫阿香阿凤的大嫂子,可到头来关捷发现她居然叫做何益清。
就是《陋室铭》里说莲花,“香远益清”里面的后两个字,这篇课文他还没学过,是风水先生在算日子的时候掉的书袋,只是被他听到了。
对于一个身边的亲人,不了解的原因只能是因为不关心,这个马后炮的觉悟让关捷挺煎熬的。
路荣行今天能顺着的都不会逆着他,闻言就是一声“好”。
他答应了关捷也不高兴,语无伦次地在那儿絮絮叨叨,一会儿说什么老了真可怕,一会儿又旧事重提,说他之前发丧还是没哭出来。
路荣行没什么可以安慰他的话,只能嗯来嗯去。
最后关捷终于说出了他今天不对劲的理由。
李爱黎让他跟车的时候突然哭了,关捷被她的爆发给惊到了,因为哭丧环节她表现得很不“孝顺”,她都没有要死要活地嚎啕大哭。
关捷手忙脚乱地问她怎么了,结果李爱黎抱着他说“她没有妈妈了”。
关捷恍惚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怨恨,或许不是因为姥姥太刁蛮、舅舅太偷乖躲懒,而是因为她作为一个女儿,这一生几乎都没怎么得到过姥姥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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