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生物系的。”
“生物系的?!”陈威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那你来演什么戏啊。奔着出国搞研究多好,虽然没有当明星赚钱,但最多高大上啊,也没那么累心。”他似乎是有感而发,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现在我最后悔的就是小时候没好好学习,没能考上个正经大学。但凡有第二个选择我也不走这条路了。虽然光鲜亮丽,压力真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墨里挑了挑眉:“我怎么没看你有什么压力的样子。”陈威明显比他要适应娱乐圈,一直如鱼得水的样子。他反而是动不动就会得罪人,就像宋闻,也不知道他怎么惹着她了,她连话都不跟他说了。
“我这是打碎牙齿往肚里咽。”陈威叹道,“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啊。不说别的,就是那些时刻对着你的摄像头,你不觉得紧张吗?我总怕自己万一什么时候皮带没系好,万一裤链开了,万一牙上带片菜叶,再被拍下来流传出去,多尴尬啊。你不紧张吗?”
墨里想了想,他自小就是台上的角儿,被墨县的父老乡亲万众瞩目,还真没担心过裤链菜叶的问题。
“我以前没担心过,现有开始我有点担心了。”墨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脐下三寸,拍着肚子抱怨道,“你瞎担心些什么,谁会担心这些奇葩的问题!”
“行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陈威揽着墨里的肩膀赔笑道,“怎么等这么久拍不了戏,让咱俩这男一男二闲这么久也太奢侈了。”
两人等了快一个小时了,一直没等来拍戏的通知,不知道导演那里出了什么问题,最后干脆让他俩提前收工,今天的工作到此结束了。
陈威作为一个被包养的小狼狗,非常有职业道德地立刻给金主徐总打电话,捂着手机面带笑容地低声说话,好像一个陷入恋爱的男孩,没有观众也依然十分敬业,演技满分。
墨里想了想,还是不麻烦燕凛了。也不知道他下班没……
他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准备打个车回家,刚从摄影棚出来就被一辆十分拉风的深蓝色跑车拦住了去路。
“上车。”驾驶座上的男人对着他一点头,神色理所当然地仿佛和墨里早就约好了似的。
墨里使劲眨了眨眼,才确认司机真的不是自己的男朋友,是自己男朋友他哥。
这是什么情况?!被燕深直接找上门来,难道他和燕凛的事情真的败露了?!墨里做贼心虚,顿时紧张起来了。
如果是这样,那燕深根本是来者不善啊……
燕深挑了挑唇角,满含讥讽地一笑:“你猜对了,行了别磨蹭了,上车。”
“这……不了吧。”墨里悄悄地向后退了两步,“我自己可以回去,不劳烦燕总送我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上车。”燕深拍了拍方向盘,“别挑战我的耐心,我可不像燕凛那么好说话。”
墨里纠结地停住了脚步,和燕深对望了片刻,又将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脸庞无措地转向左边又转向右边,暗中观察着最佳的逃亡路线。
然后——迅速开跑!
他傻了才会上燕深的车!这种连堂弟都剥削的无耻资本家,对他能有什么好手段?!
墨里凭借着在墨县时欧打周飞欧打公园小朋友练出的一副好身手,身姿灵巧地越过好几个障碍,转眼间就跑远了。
燕深看上去可不像是经常锻炼的人,墨里希望能把他远远地甩开。
只要甩掉他,回家一定马上劝燕凛辞职!
墨里身轻如燕地一口气跑出了很远,还没来得及歇上一口气,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引擎轰鸣,一道骚包的蓝色影子划过一道虚影,吱地再次挡在他面前。
燕深取下墨镜,一双锐利的眼睛里含着嘲讽。
“和跑车赛跑?你是把脑子都长胸上了么?”
墨里一头黑线,你特么才长胸,这人连男人女人都分不清吗?!
不等他有更多腹诽,燕深突然伸手将他拽进了车里。墨里连忙挣扎,燕深却已经利落地发动引擎,把车子开成了一支离弦的箭。
墨里这下不敢动了,他还没有跳车的勇气,尤其是看到车速,他连忙在副驾上坐正,系好自己的安全带。
顶级的豪华跑车性能不是盖的,墨里坐在车里如同腾云驾雾,忍不住地酸水直冒。自己男朋友开着稳重的老爷车,当大家长的反而开风骚跑车,真是,燕家什么风气?
拜大堂哥的骚操作所赐,墨里突然想起来燕凛跟他讲过的,燕深对付弟弟们的男朋友们的手段——这个“们”字一加,墨里突然觉得燕深这个燕家大家长当得,也是怪不容易的……
不过燕家boss的事还轮不到他操心,他现在要操心的只有一件事,怎么对付大堂哥的手段呢?!
燕深的手段说来简单,对付他亲弟弟的第一个男朋友,知道那个男人是个高傲敏感的人,就让人践踏他的自尊,折辱他的高傲,那个心高气胜的家伙最终远走他乡,燕深赢了。
对付他亲弟弟的第二个男朋友,也就是现任,据说个性开朗脸皮还厚,上一招就用不了了。但是他来自贫穷的乡村,燕深改变策略,就开始用金钱来羞辱他……
这件事,真的有点难办啊……
他要怎么既保持对凛哥的忠贞不移,又让燕深大堂哥不要放弃用金钱来羞辱他的念头呢?!墨里不禁陷入了沉思。
第95章
燕深开车带着墨里来到一处清幽隐秘的建筑。这里外观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高大上的,只是一堵稍显老旧的红墙围起的一座并不宽阔的庭院,但是处处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高冷气息。
出来接待的人也不像是服务生,领着他们进了院子一路走来,里面是和外表全然不同的低调奢华,处处美仑美奂,别有洞天。
墨里跟在燕深身边,鲜少地有些露怯。
这样对比起来,他家燕凛真是个接地气的好孩子……
燕深撇了他一眼,有些不屑的表情。
直到进了一间装修风格十分古雅别致的房间,墨里有些拘束地在燕深对面坐下,燕深低声和侍者说了几句,领他们进来的侍应生低声应着,离开房间的时候还不忘把门拉上。
封闭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他和燕深了。
和他料想的兴师问罪不同,燕深只是沉默地打量着他,又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啜了几口,看得墨里越发不自在起来。
“是很漂亮。”半晌燕深给出了一个评语。
墨里头一次没有因为别人的夸赞而沾沾自喜,燕深的身上有一种令人感到压抑的气势。他越是慢条斯理,越是让人紧张,墨里情愿他爽快一点,想怎么对付他就直说。
好在燕深也没有吓唬一个小明星的兴趣,他放下茶水,指尖在桌面上叩了两下,道:“你知道吧,燕凛是他父亲惟一的儿子。”
墨里一怔,下意识地迎向燕深的视线,那双眼睛里含着锐利的冷漠,刺得墨里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这是一个他和燕凛一直逃避的话题。
生活不是乌托邦,王子和王子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这不是结局,只是一切的开始。
他和燕凛早晚都要面对这个现实的问题,没有任何一个长辈会对他们的关系送出祝福,未来阻碍重重。
“我也是独生子。”墨里咬了咬唇,勉强地直视着燕深的审视。
燕深嗤了一声,双手交叉在桌面上,像一个谈判专家。
“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我是燕凛的长辈,不是你的什么人,所以对于你的立场和故事,抱歉,我不关心,也不想听。”
墨里的脸色微微涨红,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不客气。这个男人简直是……故意让人难堪。
“墨班主。”燕深换了一个称呼,“我这样称呼你可以吧,墨班主。听说你在家乡还养着一个惨淡经营的戏班子?有三四十个成员,还陆续有出走的旧人回归,但是每周的演出连温饱都无法保证,纯粹是墨班主拿钱养着这几十口人的生计,维持一整个剧团的运作。墨班主这才刚刚走红,靠你的积蓄,养活这么大一个戏班子,还是有些吃力吧。”
燕深将他调查得很清楚,墨里攥了攥手心:“燕总不是说不关心我的故事么?您查得这么细致,让我很惶恐啊。”
燕深没有理会他小小的反击,笑了笑,道:“墨班主不如说说你的打算。是继续在娱乐圈打拼,还是回家继承戏班。”
“我没有义务对燕总交待。”墨里这一路上被打压下去的气焰渐渐回温,挺了挺脊背面对燕深,“燕总不用和我绕圈子,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爽快,我就喜欢墨班主这样的人。”燕深笑道,又将笑意渐渐敛起,神色变得有些冷漠,“我佩服墨班主的志气,也尊重你传承祖业的坚持,就算困难重重也没有放弃。相信墨班主也看出来了,燕凛虽然身为燕家人,其实他给不了你什么帮助。他给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他的。我作为一个家长的要求,想必墨班主也是知道的。只要你离开燕凛,我可以保证,提供给你所有你需要的支持。你的戏班,你的梦想,都可以由你掌握。”
果然还是脱不开那些庸俗的套路。只是比起一张随便填写的空白支票,燕深却更准确地抓住了他的要害。
“我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但是如果墨班主一意孤行的话,事情就有些麻烦了。”燕深向后靠向椅背。
燕臻的那个土包子拿着他的钱还不听话的事情,也不是谁都能效访的。那个小子想要的只有燕臻,他是无欲则刚,燕深拿他没有办法,总不能毁了自己的亲弟弟。
眼前的这位,更美,更有野心。虽然他的野心在燕深看来不值一提。但是有野心是好事,有野心就有弱点。
毁掉一个普通人的追求,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燕总,我提醒您,这是一个法制社会。”墨里咬紧牙关,瞪着燕深,“你就算有钱也不能为所欲为的。”
“墨班主言重了,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商人,我比你更熟悉法律,更尊重法律,我怎么会为所欲为呢。”
墨里却丝毫没有放下心来。
燕深就是在赤裸裸地威胁他。如果不听他的话,墨里知道他有一万种手段合法地毁了他的一切努力。
“燕总为什么不想一想,我离开燕凛的话,他会有多难过。”墨里迎着燕深的审视努力昂首挺胸,不想在气势上被他压制。
“现在已经是2018年了,燕总的想法还停留在封建时代,未免有些可笑。”
“这些话,你可以留着对令尊说教。”燕深微微一笑,“我就是这样的传统保守,对于年轻人的离经叛道,我可是十分看不惯的。至于燕凛的心情,你离开他,他也许会伤心一阵子,但总不会去死。谁还没有一两段失败的初恋,人总要向前看的。离开你他以后可以结婚生子,还要继承家业,要忙的事情太多,墨班主也有自己的梦想。虽然这样说有些残忍,但是你们二人,谁离了谁都能继续生活,也许还能生活得更好。不是每一段恋情都需要一个结果的,比起两人抱成一团和世界对抗,再被生活中的困难搓磨生怨,潇洒一些,彼此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也是一种不错的结局。墨班主以为呢。”
墨里没有什么以为,他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击了。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谈判,他拥有的太少,在乎的却太多。
燕深连燕凛的心情都不在乎,他还有什么筹码。
沉默的对峙中,侍应生敲门上菜来了。
墨里不发一言,看着一盘盘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精致菜肴被端上桌,燕深笑着招呼他:“墨班主不用拘束,来尝一尝这家私房菜馆的味道,外面难得一见的。”
“不用了,我要回去了。”墨里站起身来,“晚了燕凛会担心的。”
燕深抬了抬眉毛,也起身道:“我送你。”
“不用了,让燕凛误会就不好了。”墨里在谈判里被完全压制,也只能这样占个口头的便宜了。
“至于燕总的要求,我不答应。”
他看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地在布菜的侍应生,又昂起下巴看向燕深:“我不会和燕凛分开的,你有什么手段就尽管使出来吧。”
墨里潇洒地放完狠话,转身就走。
他的勇气只够支撑他完美地拒绝燕深,至于燕深听完以后的表情,他是不敢看的。
一只大手却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如同铁钳,让他无法前进一步。墨里像被蝎子蛰了一样,惊吓地甩动手臂。
“放开我!”他握着手腕退了两步,冷笑道,“燕总还想限制人身自由不成。”
燕深抬起手:“无意冒犯,只是有些事情还32" 国色天香_南风歌31" > 上一页 34 页, 要让墨班主了解。”
他将侍应生打发出去,也不管墨里还在戒备地看着他,自己在桌边淡定坐下。
“我刚才说过,燕凛是他父亲现在惟一的儿子。”
“这并不是说,燕凛是独生子。”
墨里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燕凛有过一个哥哥。”燕深淡然地说起家族秘事来,“但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被绑架失踪了,至今没能找回来。”
“是燕凛的过错,导致了他哥哥身陷险地,遭人绑架。我无意谴责那时候还年幼的燕凛,但是他的父母,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燕深看着墨里:“你觉得燕凛,应该为了你继续伤害他的长辈吗?”
……
墨里仿佛逃亡一般,离开了那间私家菜馆。
梦游一样地回到家,一开房门,就看到燕凛一脸焦急地冲了过来。他身上的白衬衫松垮垮地敞着领口,领带还没来得及解下,同样松散地挂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