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头?”颜如玉觉得自己仿佛幻听了。
“干缩人头,当地的土著部族之间经常发生械斗,为了防止来自敌人灵魂的报复,他们用草药和法术,将敌人的首级炮制成只有拳头大小的干缩人头,这样便可以将死者的灵魂永远困住。”
颜如玉脸色难看,转头盯着头骨碗:“所以你说,这个犀牛头骨曾被炮制过?”
“我真的很好奇,什么样的人,会怕一头犀牛的报复。”
打发颜如玉带人去茂林大厦走访,陆行舟反锁好办公室门,关上电灯,躺在沙发上准备补个眠,手?" 他不做大嫂好多年0" > 上一页 3 页, 蝗幌炝艘簧?br /> 他伸手抓过手机,是系统内部的聊天软件——
[食堂—黄花菜]已添加您为好友,是否将其加入好友列表?
黄花菜?陆行舟眼前浮现出一张整天乐呵呵的胖脸,嘀咕:打饭大姐?她加我好友做什么?
等等,该不是石饮羽那货入职第一天就捅娄子了吧?
他将[食堂—黄花菜]加入好友,发了个问号过去,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食堂—黄花菜]赫然变成了[食堂—石饮羽]。
[食堂—石饮羽]:爱妻,是我啦,没猜到吧?prprprpr
舔你麻痹!陆行舟果断地抬手按向“加入黑名单”……
[食堂—石饮羽]:是不是要拉黑我?
陆行舟手指一顿,接着以更快地速度按过去……
[食堂—石饮羽]:黑吧黑吧,你开心就好,就想告诉你,中午菜谱是红烧鸭腿、狮子头和炒冬瓜,拜拜~
手指在离屏幕只有0.000001毫米的地方停住。红烧鸭腿、狮子头、炒冬瓜?再见!陆行舟现在想拉黑整个食堂。
[食堂—石饮羽]:虽然被拉黑了,但还是想说——爱你哦~
陆行舟手一抖,点在了“标为特别好友”,西马塔!一个恶俗至极的粉色小心心出现在了石饮羽的ID之前。
这破软件是哪个宇宙直男开发的?
陆行舟盯着那个小心心看了十几分钟,到底没有下手取消——世间所有手滑都是天意如此,阿弥陀佛,天命难违。
他将手机塞进沙发缝里,拉下眼罩准备睡觉,手机又响了一声。
难道这货知道我手滑了?还是拉黑吧!
陆行舟抓起手机,发现是局长办公室发来的开例会通知。
于是一分钟都没能睡着的陆行舟出现在会议室的时候,脸色烦躁得仿佛便秘了十几天,打着哈欠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工会主席笑眯眯地说:“小陆,几天没见,又憔悴了啊。”
“嗯?”陆行舟狐疑地看向他。
就听这老菜帮子吐出一句:“你也老大不小了,个人问题可要抓紧了啊。”
陆行舟板着脸道:“您老人家费心了,我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
“怎么能不考虑呢?”
“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这是什么话?”老菜帮子捧着个大茶缸,慢吞吞喝了一口浓茶,喉间发出一声舒服的感叹,“没有个人小家,何以成就天下大家呢?已经是和平时代啦,你这句话应该改成匈奴已灭,赶紧成家。”
陆行舟凶巴巴地说:“妖界局势依然不稳,冥府依然在制裁魔物,阳间依然有邪魔作祟,第六天城的风部魁首依然在逃……你跟我说匈奴已灭?”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办公室主任走进来,目光扫视一圈,在主席台上坐下,淡淡道:“都到齐了,我们现在开会。”
众所周知,大会决定小事,小会决定大事,这样各个部门济济一堂的情景注定会议行程又臭又长,还没有一句干货。
陆行舟左手托腮,右手执笔,眼眸下垂,仿佛在认真记笔记,其实早已陷入昏迷——他已经练就可以在开会时睁着眼睛睡觉的绝世本领。
突然手臂被人推了一下,陆行舟一个激灵惊醒,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那人往主席台上指了指。
陆行舟循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见到主任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陆组长,政务处说你们特侦组的年中小结和下半年工作计划还没交。”
“哦,”陆行舟张口瞎扯,“早已经做好了,下午就交。”
“特侦组今年参加降魔技术高级培训的名单也没上报。”
“回头就让颜如玉送给你。”
值周组的领导插嘴:“特侦组上周有5位同志上班迟到,其中3位迟到率80%以上。”
陆行舟义正言辞:“我一定严厉地批评他们。”
“你是迟到率最高的那个!”
“……你们考勤系统出错了吧。”
技术中心的领导出声:“上级组织的‘迎七一’法纪法规网络知识竞赛,你们特侦组全员都没及格,全员,都没及格。”
“鄙组发扬不争不抢的奉献精神,将获奖资格让给其他组的同志。”陆行舟微笑。
领导仿佛被他塞了满嘴苍蝇:“一等奖就两块肥皂,真心用不着你们让,只求你们麻溜地补考,务必80分以上,不要拖局里后腿。”
会计敲敲桌子:“陆组长,我友情提醒一下,你们组都还没签基础养老保险缴费申请表,过期不候了啊。”
“我们组活不到领养老金那个岁数。”
“哎,陆组长……”
“陆组长……”
“陆组长……”
各个部门的领导纷纷围攻过来,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好好一个每周例会变成了特侦组批斗会,嗯,和以前一样。
陆行舟舌战众领导,大获全胜,带着一身胜利的荣光走出会议室,身后一群手下败将。
每周一吵,神清气爽。
连瞌睡虫都没有了。
他哼着小曲儿摇头晃脑地穿过走廊往办公室走,目光飘出窗户,落在楼下的一层露天平台——一群穿着食堂工作服的人们正在晒黄桃干。
人群中有个挺拔的身影尤其出众,穿着崭新的工作服站在人群中亮眼得仿佛浑身闪光,陆行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那人忽然抬起头,犀利的目光在众多窗户后准确地找到陆行舟,咬着一颗桃核笑了起来,还特么挤了一下眼睛。
陆行舟果断转过脸走了,小声嘀咕:“魔物的第六感……”
第6章
“你猜得没错,”颜如玉将工作手册甩到陆行舟桌子上,“果然找不到失主。”
陆行舟拿起手册翻了两页,皱着眉头吐槽:“就不能好好练字吗?你这字写得跟鬼画符一样。”
“组长,我就是鬼啊!”
“哦,”陆行舟看她一眼,“你的鬼生简直阳光得像个人类。”
“谢谢。”
“不用谢,我不是在夸你。”陆行舟道,“找不到失主的意思是没有人认领?”
“对,按理说就凭碗上这么多宝石,肯定很多人冒领才对,但那些公司的负责人齐刷刷地表示从来没见过这个碗。”
“这就有意思了,那个密棘基金会呢?”
“别提了,基金会负责人是个女的,一看到我的美貌,整个人就充满了敌意。”
“……请你注意语言中立简练,不要过多地自我吹捧。”
“有时美貌也是一种错,好吧。”颜如玉去接了一杯水,一口气灌下,继续道,“我过去的时候,基金会在忙着布置一个什么拍卖会的会场,那女人凶巴巴地说他们那儿从来没有丢过任何东西,然后就非常粗暴地把我给赶出来了。”
“你觉得有问题?”
“这可是密棘基金会!”
“密棘基金会怎么了?”
“他们致力于保护生物,看到一个用头骨制作的碗,第一反应难道不是谴责甚至追究吗?为什么会直接把我赶出来,简直像是在甩掉什么烫手山芋。”
“这么说,确实很可疑。”
“我跟你讲,那地方绝对有问题,整个大厦都有问题,”颜如玉怕冷似地抱了抱双臂,“里面店铺十家有八家在停业,一个客人都没有,我一走进去,感觉就像走进了深山老林,头顶全是参天大树一样的窒息感。组长,你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好,”陆行舟点点头,“他们不是要开什么拍卖会吗?我带你去开开眼界。”
密棘基金会的拍卖会却不是谁都可以参加的,这个机构施行的是会员邀请制,没有收到邀请的客人连进场的资格都没有。
颜如玉去活动了一圈,没搞到邀请函,束手无策地回来了。
陆行舟胸有成竹地表示:没事儿,看爸爸的手段。
于是在小黑屋里闲得抠脚的任不仁再次被拎进了审讯室,一抬头,看到坐在桌边的陆行舟,只见他双腿交叠,腰杆笔直,姿势优雅得仿佛坐在八十楼的观光餐厅里品红酒。
然而现在他手里没有红酒杯,只有几张薄薄的处罚单。
“任不仁,”陆行舟甩出一张罚单,“非法饲养越界动物,处罚金50万。”
“我去你的!!!”任不仁暴跳如雷,“那丑狐狸特么跟我没关系!我最大的错误就是看他快死了给喂了几瓶灵丹妙药,谁知道他直接就化形了,还特么那么丑!早知道我那药留着卖给谁不好啊我喂给他那杂毛畜生?”
陆行舟甩出第二张罚单,继续道:“给黄皮子掩饰犯罪所得,处3年有期徒刑,并罚金80万。”
“你疯了?就凭你这个破特侦组你敢给我判刑?我还没上法庭呢?你真当我是吃素的?姓陆的我告诉你,惹急了我跟你鱼死网破!!!哎……哎……你干什么?”
陆行舟安静地看他表演完毕,拿起罚单,当着他的面,一点一点撕碎。
任不仁立刻冷静下来,眼神警惕地盯着他的手指:“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做?”
“真不愧是我的老搭档啊!”陆行舟微笑,“对我实在太了解了。”
“别抢我台词。”
陆行舟勾勾手指。
任不仁凑过来:“到底什么事?”
“密棘基金会,你知道吧?我要下一次拍卖会的邀请函。”
任不仁眸光闪了闪,压低声音问:“你要干嘛?”
陆行舟屈指在他的大脑门上弹了一下:“再装。”
“我靠,我装什么了?”
“若说藏狐看不出头骨碗的来历,我信;若说你看不出,打死我都不信。”
任不仁一脸真诚地傻笑:“我是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兄弟,我的修行你是知道的,勉强糊口而已。”
“没看出来就算了。”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呀?我就说我最不爱跟你们这些吃公家饭的打交道了,十句话有八句都是废话,剩下的两句还根本听不懂!”
陆行舟心想你还有资格嫌别人废话多?
任不仁:“没劲!”
“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早看出来头骨碗有故事,做局让我去给你查呢,老任,好一招驱虎吞狼啊。”
“别别别,我求求你,千万别把我想得这么阴险,我是真不知道那头骨碗还有故事呢?就看上面闪闪发光,看着就富贵,要不是你给抄走,说不定我这会儿早找买家给转手了呢……”
“不想听你编故事。”陆行舟打断他,拍拍他的肩膀,“给我把邀请函搞定,这事情我既往不咎,你可以滚了。”
任不仁果然神通广大,六个小时之后,陆行舟就收到一个陌生来电,接通之后,电话里传来任不仁刻意压低的声音:“晚上十点,阳冥街,黄焖鸡米饭。”
“十点吃饭,你是想肥死?”
“少废话,带够钱。”
你还管我要钱???陆行舟大怒,清了下嗓子,刚准备怒喷一顿,电话被那边挂断了,他一腔怒火无处宣泄,憋得自己快炸了。
颜如玉哼着小曲儿推门进来,余光瞥了他一眼,声音戛然而止,一句话没说,果断关门跑了。
陆行舟:“……”
等他走进黄焖鸡米饭的店门,才知道任不仁让他带钱的意思——这货一顿饭吃了8碗,自己付钱肉疼。
“怎么没撑死你呢?”陆行舟骂了一句,掏出一百块钱递给老板,豪爽道:“不用找了。”
“谢谢您照顾生意,”老板是只黄大仙,耷拉着眼皮道了句谢,没有接钱,瓮声瓮气地说,“还差着数呢。”
“嗯?”
“240,”任不仁头都没抬,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说,“一碗30。”
“这么贵?”陆行舟大吃一惊,“我们食堂才20!”
任不仁:“你们食堂的味道跟这能比吗?少废话,付钱!”
陆行舟郁闷地又掏出140递给老板,任不仁表示我还想要瓶汽水,陆行舟表示信不信我用汽水瓶给你开瓢?
任不仁很识趣地适可而止了,将空碗一推,瘫在椅子上舒服地叹出一口气:“噫……我吃了这么多年黄焖鸡米饭,这家的最好吃。”
陆行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任不仁点起一根烟,深吸一口,仰着脸朝上方缓缓吐出一缕青烟,然后站起来,随手将烟盒丢给陆行舟,大声道:“没劲,走了!”
陆行舟目送他大摇大摆地走远,低头打开烟盒,里面是一张精致的绿色卡片,画着一丛荆棘缠在一具枯骨上,翻过来,背面写着“向死而生,爱心永存。”——这就是拍卖会的邀请函了。
他晃了下烟盒,一枚雪白的扳指掉落出来,方型戒面上也是那个荆棘缠绕枯骨的标记,想必是密棘基金会的logo。
陆行舟将东西收好,回到凤尾螺,这个建筑足够大,既可以办公,又可以住宿。第18层是职工宿舍,住着目前尚无饲主的单身狗们,无处安放的荷尔蒙在整个楼层回荡,狂野,而又躁郁。
陆行舟从电梯里出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狭长的走廊里弥漫着冲鼻的香气,不知道哪个败家娘们洗澡用了足足半瓶沐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