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高攀不起我[快穿]完本[甜爽文]—— BY:祝宁

作者:祝宁  录入:04-02

吴老太太也解释道:“是,这是老身的用来刮背的,用完随手一丢,就放这了。”她说罢,忽然觉得自己的东西随手放厅里不好,赶紧把这私人用品抓在手里,收入怀中。
而秦叙闻言,瞥了她一眼。
虽然说是老身,可是看起来,却一点都不老。
只见她皮肤光滑,虽然来自乡下,脸上却和京中贵妇们保养得差不多。
秦叙又看到她的手。
和卢瑥安那双刀痕满布的……没得比。
他收回眼神,问道:“这院子买得好,摆件都是随院附赠的?”
在圣上面前,吴老太太也算诚实,再加上圣上带着一大串官老爷来探望,吴老太太自以为圣眷很浓,就问什么答什么:“不是,就送了一部分家具。那些摆件是之前一个杂役弄来的。”
秦叙状似平静地开口:“哦?杂役居然给主人家买摆件?”
“不是买的,是捡别人不要的木料来雕的,”吴老太太并未感知到秦叙的情绪,只如实答道:“那个杂役什么破烂都敢放在主人家,我儿也仁慈,随得他放什么破烂。老身见到这些还比较能看,才放在厅里,其他不能看的我都给扔了。”
秦叙脸上看不出喜怒,用吴老太太的语气故意问道:“那件刮背三叉木,朕见材料相仿,也是杂役用破烂雕的?摆件用烂木也就算了,连给主人家用的东西,都是用别人不要的木料雕的?”
听着秦叙好像在为她鸣不平的样子,吴老太太便打开了话闸子:“可不就是嘛!他还亲口说这件是用雕床剩下的木料雕的,如果有心孝敬我,干嘛拿用剩下的烂木送我?”
“不能看的雕品,都全扔掉了。”秦叙又重复道。
吴老太太回道:“没呢,太多了,太重,老身都搬得腰疼,怪那个杂役逃跑时又不带走,连夜香郎也得收钱才肯运走,可贵了。只能混在夜香里,一晚一晚一件一件地送走才不费钱,现在那些烂东西都堆放在恭房那边呢。”
秦叙听罢,目光涩冷,薄唇抿紧。
后面跟着的、看惯了精美雕品的官员们你眼望我眼,不知是谁暗道一声可惜了,一众官员跟着悄悄摇头。
离开了厅堂,秦叙继续参观探花府,走过吴英祈的书房,见过他房中挂着的亲笔字画、桌面上的木雕竹纹笔架、雕花书架、新款祥云纹燕隼的书桌。又离开了书房,路过厨房、杂物房等地,终于在恭房附近见到一堆精心雕刻的木雕。
粗看一眼,木雕福寿如意、灵芝如意、多子多福石榴如意、根雕葫芦等等木雕摆件,全都堆放在茅厕旁,臭气熏天。
吴老太太捂住口鼻,催促道:“那些就是雕了还像枯枝一样的烂木头了,这几日又跑了个杂役,恭房里的没人清理,陛下快些离开这里吧。”
秦叙当然屏住了呼吸,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堆放在地上被以为是枯枝的、被随意弃置的如意木雕,一个挥袖,转身离开了恭房。
远离了恶臭之地,秦叙才冷淡地开口道:“既然那些烂木清理麻烦,等下朕会派人来协助清理。”
吴老太太一听,非常惊喜,十分感激地道谢了。
敢情圣上不仅仅来参观关心吴英祈的住处环境,不仅仅来探病,还来帮她解决问题来了!
一路慢行,秦叙又问道:“朕一路走来,看你家中甚是凌乱,厨房未洗碗筷堆积,厨余尚未清理,臭气熏天,亦并未见到其他下人,还没找到新的杂役?”
吴老太太还以为秦叙会像派人清走烂木一样,赐她杂役搞定杂事,便开始诉苦道:“找过了,但是,哎,陛下不知,自从第一个杂役偷东西跑了,京城的杂役可不好找,已经辞工好几个了。一个个都说杂活太多干不完,书香人家不是这样对杂役的,他们需要一家人都过来做工,要我们多养几个。这不明摆着坑人呢。”
“没听明白,怎么坑了。”秦叙逛过亭子,继续慢步前行。每一步都走得极慢,每一步,都走得沉重。
吴老太太便更详细地诉苦道:“家里就两个人,老身和英祈,没旁的人服侍了,英祈的书房也不要杂役接近,只服侍我一个,不是轻轻松松?从前那个杂役是个长工,一个人就可以干完所有活,还能有闲暇捡些烂木来雕;新请的杂役却说一个人干不完,要几个人来做,还说这院子大了,得至少厨房请一个清洁请两个。一个人的活三个人干,明摆着就是坑人,我才不会被坑了呢。”
秦叙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平静道:“原来如此。”
家学渊源,吴英祈是个抛弃糟糠、不敬授业恩师的白眼狼,其母也好不到哪里去。
转眼便到了吴英祈卧床的房间。
看那张雕花千工床,做工细腻精致,手工与大厅中的木雕摆件、与吴英祈书房内的笔架等用具如出一撤。
整个探花府,都存在着卢瑥安全心全意对待过、用巧手精心布置过的痕迹。
回想昨夜,卢瑥安的房中摆设,除了他赖以为生的核雕,木雕摆件一件也无,显然心灰意冷、再也无心雕制了。
再看这床,秦叙所看到的,不再是细腻专注令人惊叹的雕工,而是一位木匠错付多年的一腔情意。
嫁入谁家不好,为何偏偏进了这吴家?
第22章 糟糠原配·二更
而在床上的吴英祈,因为秦叙没有出言说免礼,于是此刻只能捧着打了石膏的小腿,挣扎着把小腿搬到地面;又因为秦叙没有出言阻止,于是他只能深跪不起。
向圣上行礼是应该的,圣上体恤是圣上仁慈,能动的了的该行礼的就是得行礼,没人敢对正常的行礼有一句微词。
秦叙慢悠悠地用眼扫过房中摆设,才道了句平身。
只是圣上还站着,吴英祈哪敢坐回床上,只得靠没有被打折的腿努力站着。
秦叙又看了看吴英祈的脸。
脸上的红肿并未消去,左眼和嘴角都肿了,极毁姿容,没有当日在殿试上对答如流的文雅风范。虽然被打的是他亲自钦点的探花,可秦叙竟然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只是面上不显。秦叙负手而立,只觉吴英祈越发面目可憎,没有赐座,把吴英祈上下扫了几眼,才问及吴英祈的伤情:“听闻卿养伤在家,未料伤情甚重,腿如何了。”
吴英祈坚持着俯首一拜,恭敬道:“回禀圣上的话,臣小腿腿骨被打折了,不易挪动,且恐颜面有损,只得请求休假。感怀圣上亲临探望,臣感激涕零,日后必将肝脑涂地,回报陛下仁德。”
声音清亮悦耳,秦叙却不耐烦听。此人表里不一,有才无德,原想可堪小任,现在却想直接贬了。只是卢瑥安说过想要亲自对质——
腿都折了,可喜可贺。
不知道卢瑥安得知后,会不会也幸灾乐祸,拍手叫好、说一声“活该”?
只是……
秦叙盯着吴英祈身后那张充满了情意的雕花大床,决定什么都不跟卢瑥安说了。
只望卢瑥安别要余情未了,别替吴英祈痛心才好。
就像他的母后,明明被父皇弃于冷宫,天天以泪洗面,痛骂他父皇是个负心汉,后宫无数,漠视他们母子。可一听他父皇病倒,母后还不是贴身照顾,为他忧思,寝食难安。
思及至此,秦叙胸腔里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沉闷,闷声道:“既然如此,便继续养伤,任职课考之事无需担忧,自然会有人顶替办好。”
说罢,秦叙说了句众臣自便,就直接离开了。
多厮留几日,先给卢瑥安亲自处理罢。
如同烂木一般被弃置,卢瑥安心情能好?从淮扬上京又没有亲朋在侧,还需他多加看顾,忘却往事。
于是秦叙对随从吩咐几句,决定简装出行,又到卢瑥安那处去。
众臣跪地恭送他的离去,完了,回头请折了腿的吴英祈坐着,内阁大臣们一个个好生宽慰了一番。
吴老太太一一谢过,心情无比雀跃。
她儿子圣眷很浓啊!竟然引得圣上和大臣们来亲自探望!
送走内阁大臣们之后,吴老太太关了门,对着吴英祈满脸喜色地说道:“明儿我去官府亲自催一番,这都过了多久了,你腿都折了,他们居然还没抓到人,难道觉得你是小官一个所以就敢怠慢你吗!连圣上都亲自来探望,他们敢怠慢你吗?”
吴英祈也一脸感动。素来圣上探病,都只会对皇亲国戚、守疆大将、年事已高的有功之臣慰问来表示恩宠,没想到他一个小小的七品编修,为官不过数月,无甚功绩,都能得到圣上的恩宠。
虽然圣上来了也没说几句,但放眼整个京城,有谁能有他这样的殊荣?
吴英祈问道:“娘亲,圣上来时,有没有好好招待,备好茶水点心?”
吴老太太一惊,后悔道:“啊!娘忘了,没有!幸亏圣上不介意,见到恭房那边堆放的破烂多,我一个老人家丢不完,他还说请人来帮我们清走呢!”
“怎能带圣上去恭房那等腌臜地方?”吴英祈都忍不住责备了。
吴老太太回道:“哎,圣上想逛我们的院子,无意之中去到的。娘再无知,都不会带圣上到那边去啊!英祈啊,是你得了圣上青眼,连住得怎么样,圣上都要关心呢!前些日子那几家官夫人还不理睬我,嗤,她们以后再请,我才不去哩!”
……
吴老太太得瑟之极,这几天又请了个新的杂役干活照顾吴英祈,自己则赴宴,去其他官夫人的宴会,吹嘘当今圣上有多照顾他们吴家。其他官夫人还以为吴家还得宠,顺势赞了秦叙一番,赞圣上仁德。
可内阁跟来的臣子们,却有另一种看法。
圣上日理万机,只有功劳巨大的老臣子们卧病在床,才会得到圣上亲临探望的殊荣。
探花区区一个七品小官,无甚功绩,如何能得到圣上亲临的垂爱?
而且,在亲临之后,圣上又为何面若寒霜,连药材都不赐。
特别是,离去之后,还特意吩咐翰林院的韩掌院,对吴英祈休假一事停职不留任!
停职不留任,想要起复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和罢官没有什么区别了。
虽然说来奇怪,可看起来,与其说圣上是来探病慰问臣子,倒不如说,是来闲逛、参观探花家的院子的。
而且逛院子、看木雕的时间,比见受伤探花的时间还长得多,圣上的态度实在耐人寻味。
难道圣上觉得家中有木雕摆设不够简朴?于是就不喜了?
在老眼昏花的老臣之中,有一位目光锐利的,忽然记起圣上腰间,戴有一枚桃核配饰,与他指责过的、福亲王腰间配饰长得十分相像!
为求知真理,他特意偶遇福亲王,赞福亲王腰间配饰,顺便问及此事。
福亲王果然说了:“你终于觉得这个雕得很好啦?那是我买来送给皇兄的,上面雕的是岁岁平安,在送之前我仔细看了,每一片花瓶的碎片上的雕花都不一样,预示各个工匠的作品不必催同,可以百花齐放。皇兄见了可喜欢了,天天都戴着呢。”
这位目光锐利的老臣没找到圣上对探花态度不明的缘由,却发现了新的事物。见圣上似乎有意推行手工业的发展,不再单一地追求简朴,当日,他就与老朋友们一同谈及此事,起草奏折,准备在朝上启奏,说明过度简朴的危害。
而刑部尚书当日未跟着秦叙去探花府,只从下属口中与夫人口中得知,圣上曾探望过卧伤的探花。以为探花是圣上的宠臣,被打伤了,到现在凶手都没抓到。那吴老夫人也得瑟无比,赴宴时多次形容圣上的仁慈。
凶手还没抓到,岂不是要怪他这个刑部尚书!
不知两次殴打探花的真凶没抓到,连探花早前报案的、打伤家母盗窃财物的杂役逃奴,探花亲自都提供画像姓名了,居然也还没抓到!
虽然秦叙并未怪责下来,刑部尚书在得知这条消息之后,就诚惶诚恐的,立即写了奏折,报告探花被殴打两次的案件的调查进度。奏折上称,因为殴打朝廷官员事关重大,经过逐一排查,现此案已有眉目。至于那逃奴,亦审问过附近民众,确有此人,可惜至今在逃,还没抓到。
奏折还没递上去,秦叙这边,就派了宫中的一位太监来传话。
第23章 糟糠原配·1更
这位历公公向刑部尚书转告道:“圣人说了,吴英祈吴大人被殴打一案,已过去半月有余,不需劳师动众调查,理应严查其他案件。而吴大人所报的另一件盗窃案,通缉也可以撤了。”
刑部尚书瞪大了眼睛,问道:“圣上的意思是,殴打命官的案件不需严查?”
可圣上不是亲自去探花府探伤慰问?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历公公轻声道:“洒家提醒大人一句,吴大人已经被停职不留任了。”
停职不留任,不起复的话就相当于罢免。
不知吴英祈所犯何事,但必定是犯了错误,才惹得圣上动怒,不给留任。这样被殴打也是活该,案子不查也罢。
刑部尚书便问道:“原来如此,多谢公公提点。请公公再告诉我,那位吴大人所报的另一件盗窃案,要把通缉令撤了,那需要销案不?”
“不必,只撤通缉令,无需销案,”历公公说罢,又嘱咐了几句:“圣上口谕,探花府中厅堂里的木雕摆件,探花府书房里的木制器具,以及探花所睡的雕花大床,都需问明是探花府中的哪个杂役所留下的,于何时所雕,并一一估价,价值几何。列个清单,查明后再呈报圣上。”
“臣,遵旨。”
……
秦叙派了太监去传口谕,自己则又去寻卢瑥安。
去吴家的这一趟,为秦叙填补了对卢瑥安过去十数年的生活想象。
出身于微末,一个哥儿嫁入吴家,贪早起黑地干活,以一顶三,被吴英祈母子奴役十数年,得了个杂役的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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